郎臣自嘲的笑了笑,“我听沈长峰说了那疯子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觉得这里面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么多年了,狄仁怎么就在这时候出现,那疯子出现的时间也太过于巧合。怕他这次来,是来报复的。”
“先把他的背景查出来,就算是条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你郎家没那么好对付,于家汤家也没那么好对付。”何桓淡然的说。
郎臣灭了烟头,“我怕汤文浩会心软,就算这些年他也只对你心软过。”
心软?何桓倒没怎么觉得汤文浩对他有什么心软过。要说心机这东西,何桓不觉得汤文浩少。当然了,要是汤文浩要为了狄仁变成一傻子,何桓觉得这也不是别人能改变的事情。
疯子被送到了警察局暂时扣押,这才几个小时,就算是要查一些资料也得等着。
汤文浩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又让几个警察呆在家里算是保护。到这会儿来的时候,身上还是宴会上的那套礼服,一直没来得及换。
何桓没问汤文浩关于狄仁的事情,他跟郎臣说的时候已经让郎臣找狄仁把话说清楚。有些事情,不是汤文浩做的也没必要盖在他头上。狄仁要跟郎臣算账,作为一条线上的蚱蜢,何桓不可能袖手旁观。要是狄仁还是要连汤文浩一起恨了,何桓也没打算放过那个人。
其实何桓就没想过放过那个人,如果他真的跟疯子这事儿有关。
“他没事吧?”汤文浩问何桓。
出事的时候汤文浩怀里抱着孩子,又离何桓有些远根本来不及反应,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于慎挡在了何桓的面前,挨了那一刀。
要说没有震动,那是假的。就好象当年他替何桓挨那一刀的时候,那种心情他足以理解。所以就算他再不怎么待见于慎,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于慎对何桓是真的好。
何桓淡淡的嗯了一声,在休息的床上半躺着,于正阳被他撵回了自己家去住。
“我以前好像没跟你说过我爱你。”何桓突然冒出来这一句。
汤文浩听了这话眉头皱了起来,“这种事不用说。”
何桓还是说了,“虽然迟了点,我还是想跟你说,我以前真的爱过你。”
“现在呢。”汤文浩问。
何桓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会一辈子对你好,对亲人那种,对兄弟那种,只是不包括对爱人那种。其实何桓觉得他这半辈子也没弄得什么叫做对爱人的好,不知道所以给不了。
汤文浩没再说话,只是脱了外套和鞋躺在了何桓的一边把头埋进了何桓的怀里。他难受,可也不想说。他知道只要他不开口说他跟他只是好兄弟,何桓还是会接受他对待他像情人的一切,包括做爱。
“郎臣对狄仁做过的那些事,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我也是个自私的人,不想你去还狄仁的那段情。因为他恨你,我怕你吃亏。有些事情是郎臣做的,就该郎臣去还。要是狄仁不肯接受那也是他的事,他要是想把火蔓延到你或者别人身上,我绝对不许。”何桓淡淡的说。
何桓护短是天性,汤文浩从来都不怀疑。就算是跟他闹到今天才算是真的和解的于慎,何桓还是会护着。所以汤文浩也知道,要是今天的事跟狄仁有关系,何桓是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就算是他觉得他当初欠狄仁一些东西,但何桓这番话一说他也不能对狄仁有什么内疚之心。他一心软,出事的会是何桓或者其他任何一个他不想出事的人。欠一个人,总比欠几个人好。
何桓是没时间呆在医院的,就算盛凯在短时间里下面也能正常运行,但有些事情还是要人去做。于正阳能顶,但到底没有阅历。
到现在何桓不可能再去管那家外来日报会怎么样,汤氏的工作也被汤文浩分了一半过去以助理的身份。所以何桓还能抽出时间暗地里对于正阳做一些指点,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去管盛凯的事情,所以也只能在暗地里。
郎臣有没有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狄仁,这不是何桓关心的事情。他所关心的是,他从疯子那得到了一些话,让他对狄仁这个人抱了死磕的敌意。
如今的何桓不可能再心软,前车之鉴还在眼前。跟人死磕,算得上是何桓现在的做事风格。人总是会变的,如果对于慎下刀子的是汤文浩,如今的他也能下手。
有些事情汤文浩知道了也没多说一点,只是跟何桓讲让他先去跟狄仁做些了断。
到底是初恋,记忆深刻,所以汤文浩有了那么一点心软。何桓也没说什么,汤文浩心软是汤文浩的事情,于慎那一刀要还是他的事情,这之间没什么可矛盾的。
狄仁的资料陆陆续续的查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汇集在何桓手里。等到收集得差不多的时候,于慎终于醒了。
何桓听了也是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10.
于慎的伤很重,但不致命,只是调养的时间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比起当初他自己扎自己那一刀要严重得多,毕竟那疯子是真想弄死何桓怀里的孩子。
不是想弄死何桓,而是想弄死何曦。外面的人都以为何曦是何桓的孩子,汤乐是汤文浩的。所以打击何桓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生不如死。
查来查去那疯子其实最开始没那么恨何桓,只是在听了不少真假难辨的谎言之后才更加疯狂。疯子是不能激怒的,偏有人去点了那个火。
这些在何桓这看来,都是得算在狄仁头上的。他要报复也该报复在汤文浩身上,而不是他这里。
郎臣这人一向疯,和那个疯子不同的疯。疯子是为了自己可以做出任何事来,而郎臣是为了汤文浩可以做出任何事。就好像在于慎醒过来的下午,他就跟着进了医院。
听在场的人讲,郎臣废掉自己的手之时一点都没犹豫。何桓想象了一下那朵白莲花手腕上要是加上一条疤痕,也那么一想何桓都觉得白莲花的形象没了。
何桓坐在病房里跟于慎说这事儿,“郎臣该还的也还了,我不会放过他。”
于慎想说这事儿明显是汤文浩的帐你怎么就没想到他身上一点,但想了想当初的汤文浩也算是无辜。
何桓顺带着去看另一间病房的郎臣,然后看见汤文浩坐在墙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能不能好?”何桓问郎臣。
白莲花到现在还维持着他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送到医院得及时,筋脉缝补得不错,以后只要不做重力运动就行。”
何曦和汤乐已经被何桓送到了远在首都的元老先生那,所以何桓现在也算是毫无顾忌,“你该还的也还了,剩下来是我的事情。”
汤文浩这时抬起头来看何桓,试探性的问,“能不能算了?”
何桓露出了一个笑,站在汤文浩面前揉他的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你身上留了四十三针的那几个小混混,要是还记得就该知道我会不会算了。”
汤文浩低声说,“我只是怕连你也受伤。”
何桓轻哼了一声,他这一辈子受过什么伤。受的伤都被汤文浩跟于慎给挡完了,剩下那一刀连伤疤都消得一干二净的还是自己算计的自己。
“你老婆呢?”何桓跟汤文浩说完又问郎臣。
郎臣扯了扯嘴角,“她怀孕了,被家里人接回去养胎。怕她担心对身体不好,所以只给她说了一句生病了。”
何桓听了点头,郎臣不会爱那个女人,但会对那个女人好,这一点还不需要怀疑。就像现在郎臣去还自己当初做的,有一半是为了汤文浩但另一半是为了自己做的去承担自己该承担的后果。有家室和没家室的人,在这些事情上的处理方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式。
何桓不管狄仁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态才在二十年之后回来报复,只是把该查到的查了就利落的开始动手。
那个疯子这次恐怕一辈子也出不了监狱了,还是在本市的监狱。本来想着把人弄去精神病院,但那地方空隙太多,逃跑的可能太高,最后被何桓否决。
还有一点是于正阳跟何桓说,让他为孩子积点德。要真把一个浅表性疯子弄成真疯子,有些过于狠毒。把人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关到死也就够了。毕竟是第二次入狱,有了前科,想要减刑等于是在做梦。
狄仁给于慎一刀,何桓还回去的只会是一刀,但只重不轻。狄仁能动不该动的人,他自然也会去动让狄仁会痛苦的人。一报还一报,世间的事本就如此。
有人说本命年不得清静,何桓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红内裤不会穿,但于慎找人要的避邪的红绳子串古玉还是戴着了。
说句实话,狄仁这些年在国外混得不错,只是想回来压地头蛇简直就是在做梦。他想着把汤文浩身边的人先一个一个的对付着走,只是没料到于慎跟何桓会在那一天真的和解,好似前两年争得你死我活是假象一般。
狄仁是外国国籍,本国的法律自然是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要动手也只能暗着来。在何桓出手之后,狄仁让人带话说他狠,何桓也只是让人回了他一句,天道酬勤。
睚眦必报,这算得上是何桓的信条,所以狄仁最后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在各方势力的压制下离开。一场报复,才开始就被迫结束。也可能,狄仁也只是想出口恶气,真正报复的心没那么强烈,所以走得才那么痛快。
何桓跟郎臣讲,“我以为他对汤文浩爱得够深,所以才想着对我动手,没想到他屁都不吭一声又走了。”
郎臣懒洋洋的说,“十五六岁,懂个屁。你还能记得你第一次自慰脑子里想的是谁?他不过是恨自己那只手被废了,爱那东西,连我现在都不那么爱汤文浩了,他那点小情小爱还真不够消磨的。”
郎臣残忍,可也看得开。当初他自己做的事情的确太狠毒,该怎么还就怎么还。还了狄仁不肯罢休他就能理直气壮的跟他交锋下去,说白了郎臣估计是半点都不想放过狄仁,连理上都不让对方给占了,比狠这世上倒是无人能及他。
汤文浩问何桓,“你现在还爱不爱我?”
何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说爱他也没觉得多爱只是想着对这个人好而已,可说到不爱偏生他做的那些事情谁都说是爱。
见何桓没回答,汤文浩又说,“我爱你,不过你要是不爱我不想再跟我在一起的话,我想我可以试着去爱一下郎臣。”
面无表情的何桓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不得不提醒汤文浩,“第一,他现在对你是真的只是兄弟之情。第二,他结婚了,老婆也怀了孕。你别一抽风就去破坏别人感情,就算他们之间没爱情可也有其他的感情在。”
汤文浩点头,“我不会去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是想对郎臣好一点。把对你的好分给郎臣一点,不再什么都要他替我做。”
何桓很想说我他妈就没见过你对我有多好,除了挨刀子之外。
等着汤文浩去看郎臣之后,何桓才自嘲的笑了两声。却也只是笑了那么两声,什么话都没再说。
后来何桓倒是明白了,汤文浩说的好一点就是让家里的保姆也顺带着照顾一下住院的郎臣。
每天吃着汤文浩的保姆送来的饭,郎臣不得不跟偶尔去看他一下的何桓说,“就算我潜意识里可能还是有点爱着他,我也得为自己的家庭负责任,他这是发哪门子疯?”
何桓每次见郎臣都是附带的,这会儿听了连点感慨都没有,“他说他想试着爱你,对你好一点。有人给吃的还不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正在喝水的郎臣喷了,“我真的已经绝望了,他别来挑衅我这脆弱的神经。我是白莲花,根骨脆得别人一捏就碎。”
郎臣还能自嘲也算是好事,一只手半废居然还没那么想不开。要换个人,估计得伤春悲秋好几年。
只是汤文浩已经动了怜悯的心,何桓也不会再说一句。有些东西,是你的逃不了,不是你的自然终究抓不住。
何桓把汤文浩说他想试着去爱郎臣当笑话跟于慎讲,还说汤文浩要真想找个人爱还不如去找狄仁。
“他爱别人你不难受?”于慎躺在病床上问。
何桓表情瞬间冷了下来,“难受那东西跟感情一样,磨着磨着就没了。”
于慎知道何桓说的是什么事,也不再提,换了话题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他要是跟郎臣过,我也放心。不过前提得是郎臣得是单身,郎臣他老婆那边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何桓说。
“你准备把汤氏还给他?”于慎又问。
何桓摇头,“他要是决定去跟郎臣,给我的东西肯定不会收回去。”
于慎觉得汤文浩那是闲的蛋疼,说文雅点那是有病,得送到精神病院去治疗两个疗程。只是在听着何桓说汤文浩准备去试着爱郎臣,这还是让他心脏在几秒钟里比平时多跳了两下。
郎臣聪明的地方在于废手的时候没废别人右手,所以还的时候也不用还同一只。所以在于慎出院之后,他也跟着出了。
右手能用就是好事,至少签字不成问题。郎臣正大光明的上班了,还能十分有精神的给自己的秘书下命令,凡是汤文浩去见他都不见。
他是有家庭的人,就算是对汤文浩还有那么点想法,他也得对自己家庭负责。不管这是不是装的,好歹也算是摆明了一种态度。
何桓对有有事无事的想往郎臣那走,但总是碰一鼻子灰的汤文浩也没多的话说。想送他一句,早干嘛去了又觉得自己有点幸灾乐祸,好歹现在外面的人都还以为自己跟他还是一对来着。
何况让烦躁的事情多着,就拿于正阳居然考了本市的大学这事儿来说就够他郁闷得紧的。
本市的大学有几个,都还算是好学校。可就连何桓当年也是一流大学毕业的,于慎更是国外知名学府的双硕士文凭。可到于正阳这怎么就成了这还不如某些好二本的破学校?
不是何桓看不起那所学校,那所学校里也有几门国内出名的专业。可问题在于于正阳的分数报顶尖学府的都够,他报这所大学是何必?
是复读还是选国外的大学,这是一个让所有人头疼的问题。
于正阳也无辜,他是被他老子叫回来的,报这里的大学也是为了好当中间人调解他老子跟他叔之间的矛盾。谁知道能出那么一件事,直接打乱了他老子的安排?
对于正阳来讲,去国外读大学肯定比在国内复读一年好。但问题是他最近两个月走不动,他老子惨着。
11.
对于于正阳去哪上学的事情,何桓没有明说让他去国外的大学好操作一点但也有稍为的暗示过一两句。说得都很轻乎,好像一点都不会多管于正阳一般。
对于何桓现在略微的示好于慎都在乎得不行,在这件事上自然也是想要做得让何桓满意。所以就算是自己没多少时间管盛凯的事,也真的需要于正阳当个代表于慎还是让于正阳准备再次出国的事情。
于正阳在替他老子管了一个月盛凯之后也算得上是比之前更是成熟,也知道他老子是想讨何桓欢心,就算觉得自己这回来一个多月是穷折腾也只能认了。
学校证件那些东西都是于慎的助理去办的,但还是让于正阳把话传到了何桓耳里,让他知道就算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于慎也会认真的去做。
要说深情,怕是于慎远甩汤文浩几条街。
何桓听了于正阳给他说他选的国外大学倒没多说什么,只是暗地里把那家外来媒体的决策权交了出来。
每年百分之十五的市场份额对于一家外来媒体来说已经是一份足够让人满意的答卷。还没有收回来的那一亿五千万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来。当初脑子一抽风砸了那么多下去,到现在收不回也怪不得别人。
于慎的伤不重,不到失命,但也不轻,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于正阳要去国外读大学的事情一决定还能在国内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盛凯毕竟算是南方报业体系里重要的一支不可能不要一个主要的负责人。当然,于慎的手下也不是白请来的,何桓也没打算跟以前在盛凯的时候一样明着去管盛凯的事情,只是到时候要是于慎不找新的主要负责人他在暗地里要帮一点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