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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番外篇——by简称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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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了几乎和燧人一样闲适慵懒的少昊穷桑氏,有了朱明祝融,有了玄冥禺强,再后来便有了句芒,有了蓐收——那也都是徇齐敦敏可定一方的孩子,却再不见如同燧人神农轩辕般统领天下的气魄。

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轩辕的心思,自己是清楚的:九州广邈,中原、东夷、苗疆三系神祗各自为政,如今虽尊共主,但东夷松散,南疆孱弱,北地峻厉,彼此多有冲突,长此以往,终究不是办法。他要归九州,废五帝,诸神一统,那并没有错,只是他……他做得太急了。

眼下三界,内忧犹在,外患将生,甚至自己,也再无余力容得下他的急迫。

更何况,神农与少昊决不许他这般欺侮。

“句芒。”他抬眼,这才发觉周身气息不知何时已沉重如斯:两个少年就站在眼前,神宇怯怯,欲言又止。见他唇角含笑一如既往,这才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听得伏羲相唤,句芒踏前半步,低声道:“羲皇,我说错了话。”

伏羲笑着摇头:“没有。句芒,东夷诸事今后仍要靠你和飞镰,我曾经知会过你父亲,若有不明白的事情,不妨请教他。”一边说,一边敛裾起身,将膝畔的琴抱在怀中。

句芒一怔:“羲皇这是要走?不和我们回东夷?”

“我……还有些私事。”伏羲冰冷的玉色脸颊不知怎么烫了烫,连带的,似乎一颗心也融融地暖了。将手上的琴交给句芒,他向来从容自如的神情竟稍现窘迫:“这琴是我近日新造,你将它带回天界,亲手交给轩辕。以此为证,将我这番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他听——”

优雅淡定的声线骤然肃穆,千古第一神帝面容清冷,沉凝若水,黑眼凛冽,如覆冰霜:

“自从盘古开辟,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始有三界之分。然而三界边缘混沌未明,人神妖蜮混杂相居,神帝虽持五行之利,亦是人帝,因此有青帝司生,黑帝司死,赤帝司赏,白帝司刑,黄帝司礼——四方五帝,犹如五行生死,缺一毋可,若废五帝之尊,必清三界之分,欲清三界之分,百年之内,凡诸帝所辖,俱不得妄动!”

……轩辕,睿智如你,当听得出我话中隐意。

倘若我有幸撑过百年,我自会收拾好盘古与女娲遗留未完的诸般事宜,助你清宁天地。倘若我撑不过……轩辕,你至少让我走得放心。

你们,都是我疼在心尖儿上的孩子。

——第一卷·凝眸·完——

第二卷:帝阙

第十九章:深木·自诒伊阻

……他呢?

送走句芒和飞镰,踏雪而归,雪中两人栖息的窄檐下一铺草榻依稀如同自己清晨离开时记忆里的模样,甚至榻沿那片蜷曲干枯的落叶也未曾被移动过。不同的是,榻上熟睡着的玄衣神祗,却消失了。

那样重的伤,他……不该起身的。

望着空空的草榻,伏羲不明白为什么一颗心也会微微地发空:四个月,百余日的时间,足以让他习惯每次回来总有那么一双沉默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眼底一份炽烈痴狂焚天灭地,然而教最外一层恍如冰封般的冷漠滤却焰色,便只剩了温柔彻骨,纠缠难脱。

那双眼的主人不在了,便仿佛凭空化作一场薄雾烟然散尽,甚至寸许厚的雪上,一行足迹也没有留下。

颛顼和伏羲不同。伏羲的举止典雅而稳重,一步一顿轻盈优美,那是真正的踏雪无痕纤尘不染,便仿佛生怕惊破身周雪野的清寂一样;颛顼却多多少少存了个孩子气的念头,每落新雪,必然践雪而观,有时伏羲煎药回来,还会无意撞见他躬身在雪上划着什么,然后凝神半晌,振袖拂去。

——不留行迹,他便是在故意躲着自己了……

倏地一阵怔忡,伏羲不由退了半步。一丝落寞悄然绕进心防,满心的重重担忧,须臾之间,化成苦涩。

昨日水畔,默默两望,只一夕,秋风肃寥中檐底下的纯然依偎,已如隔世。

原来,自己还是怀恋这段日子的——失却神力,亦没有外物羁绊,甚至压坠在心口无日忘兹的那件旧事,也在少年神祗专注柔净的眸色里,倾作浅愁。

那时候是真真正正的唯有彼此。

忽就明白了何以颛顼拭净自己唇下血迹时冰冷的指尖会微微颤抖,虽是笑着,却有绝望没顶在暗淡闪避的眼底,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层层袭卷,铺天盖地。

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他以为,有些事,有些感情,一旦捅破便不得不离开。

这个傻孩子啊……伏羲想摇头叹息,面上却不觉露出淡淡笑意:他不知他身上诅咒之伤一日未愈,自己便一日不会离开他么?

便似应了他的意念一转,一阵空洞之至的心悸电光石火般掠上心头。伏羲猛然转身,由极静而极动的刹那任及地的一匹青丝飞转如练。有发丝遮住了睫下的眼,于是便看不见那双冻结了温软的眼中一刃光芒犀利若剑。

是、盘古封印!

——颛顼!!!

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拼尽性命地寻找过一个人,有那么一刹,伏羲仿佛全然不顾及身外——他神力已失,无法以风灵感知颛顼的所在,只能近乎盲目地在寥落了几百年的深林巨木古树虬枝的罅隙间逡梭。惶然寻觅之中,他竟分毫未曾想过,倘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混沌、倘若混沌借封印动荡之机重现于世,自己又该如何以仅剩的凡人力量,去对抗那个强大到可以教创世大神盘古一战身死的灭世之神。

朔风夹裹着枝上震落的碎雪,割在颊侧,他却感觉不到痛。

那一刻,还活着的只有一双眼,疯狂的扫过每一片皎白的雪色枯褐的木质,去寻找那抹不知何时已然成为自己最熟悉的、有些凌乱破败的玄衣。

颛顼,你……

“你在找什么?或者……你在找谁?”

少年含笑的声音犹如凭空结生,慢悠悠地带了晚起后固有的慵哑怠倦,吞吐明晦的每一个字眼都似就着一口软洋洋的暖息,轻轻呵响在伏羲耳后,掀起一场幽闇难明的暧昧。

伏羲身子一僵。

那个声音,是……

顷刻间不及思考,本能般向前急抢丈许,错步回首,正望进那双妖艳婉媚的水色眼眸里。

一颗心不禁凉透。

……果然是他。

前一日子桐水中足以臣服相柳的年轻神祗弯了弯璨若水晶的细眼:“想不到啊,你还记得我。”

——那日伏羲水中静心为人所乘实如兔起鹘落,匆忙之间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偷袭者的相貌,而如今两相对峙,他这才真正见到那胆大妄为的放肆少年,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他未见得比颛顼年长——神祗的纪龄与凡人不同,既有燧人一样较伏羲年少却早已皓首苍颜的形貌,也有句芒般堪作颛顼长兄而依旧青涩稚嫩的童颜,单以外貌,原本无法看出年龄——但那样轻狂无畏不曾沉淀过的神情,却分明只会停留在少年的眉尖。

何况,老一辈的神祗伏羲俱了如指掌,而这个少年,却是他不相识的。

少年懒懒地环臂靠在古桐合围的树干上,腰身柔软如东夷之地莳花的山鬼,黑发结成一束,碧色的长袍映得一张俊秀的瓜子脸隐隐泛青,远山眉,桃花眼,唇色殷红,流转着润泽的水光。

他双足赤裸,踏进白雪,只有足背露在雪面上,肌肤同雪,莹莹一色。一道青碧的刻印自他脚踝处蜿蜒蔓生,沿着秀美的踝骨一直延没进雪里。

目光横过那道几乎细不可见的刻印,伏羲睫羽微微一动。

初时猝不及防的慌乱在一个眼神的闪动间飞速平复,思虑如电,起落间翻做一份不动声色的洞悉沉着。

“一日不见,美人儿憔悴得多了……”见伏羲面上惊惧之色只一瞬间便如浮光掠影消散无踪,那少年像是觉得有趣,伸指欲挑伏羲下颌,不料伏羲足下轻移,一偏头便避过了。那少年眉一挑,正欲动作,蓦听伏羲凝声道:

“祝融是你的什么人?”

那少年被他问得一愣,抚向伏羲脸颊的手登时停了下来。他眼眸浮动,仔仔细细打量伏羲一个来回,才收敛了轻佻笑容,再开口,声音已冷若冰霜:“我听相柳说,昨日和你在一起的人居然是北方的天帝颛顼。哼,不愧是北帝的人,果然见识不凡——你是谁?也是他们黄帝一系的后裔么?”

少年眼里的敌意与戒备深重切骨一览无遗,方才还是狐狸般笑着的少年,下一刻骤变作聚威待发的虎,只消对面之人一个“是”字答出,便将蓄势已久的杀意尽数倾竭而出。那杀意点点入眼,伏羲心中不由惨然:神农,轩辕,当年并肩酣睡在自己身侧的两个孩子,在这千年的时光里究竟历劫了怎样便是自己也无力弥补的变数,居然相争至连两系后裔、也将彼此视为仇雠?!

“我不是中原一系的神祗,”伏羲想叹,却终是温温淡淡的一笑,“东夷,伏羲。”

他低下眼,不去看少年因震惊而惨白的容颜:“我和颛顼失散了,你可曾见到他么?”

一声闷响,那是劲瘦的膝直顿跪上雪下土地:

“炎帝座下水属佐臣共工,叩见羲皇!”

第二十章:弱水·匪风发兮

四百年前,神农佐臣朱明祝融得一子名共工,虽常为人身,却亦是蛇灵。

——直到很久以后,伏羲仍不得不庆幸,那个在自己与颛顼最无力也最危急的时候出现的,是共工。

若非共工身为蛇属,对蛇属圣灵之间微妙的灵息有着不同于寻常神祗的感知,恐怕他便不会轻易承认只残余凡人力量的神帝;而若非共工可化水为灵,他也不会轻易探寻到颛顼水灵的共鸣,显水化形,顷刻间将伏羲送至颛顼身边。

而那时,颛顼的生死只在一线。

少年神帝僵卧的身躯映入伏羲眼帘的一霎伏羲一时间竟什么都想不起了,漆黑的眼中明灭闪烁的尽是颛顼满身的血色淋漓。那血色自颛顼心口迸溅而出,将他黯淡的箭衣渲作一色诡异的深黑,然后洇染入雪,一片濡透皓白的殷红,一望之际,目断神伤。

伏羲脚下一趔趄,险些跪倒,幸承肘下一只手伸来托住他。他不暇回视,飞奔数步,抢在颛顼身前,咬牙扶起少年半个身子,只知惶然呼唤颛顼名字,浑不顾怀中人漫肆的鲜血已将自己的青裾玉颜浸腻得斑斑驳驳。

颛顼双目紧闭,似听见伏羲声音,睫毛微微一颤,但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他袖下蒙血的右掌缓缓移动,极费力的,摸索着,轻轻覆上伏羲手背。

惊心动魄的凉。

教颛顼掌间寒意一逼,伏羲空蒙的眼眸方有些清明。小心掀开颛顼衣襟,略略检视他的伤口,伏羲恬淡轩隽的脸上蓦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肃穆冷毅,黑眼平静如初,但又有什么翻覆其中,深不可测。

“共工,”他的语气淡然,“多谢你方才相助。如今事出叵测,请你暂时离开罢。”

一言既出,他身后共工不由一怔:“羲皇,怎么?”

伏羲低声道:“他伤势极重,我带他去疗伤。”

“那羲皇该叫上我。”共工桃花眼一眯,“我有水灵为御,总算还快些。”

伏羲摇了摇头,道:“不必,我的去处你无法到达。”

共工一笑,满是不以为然:“这世上还没有我到不了的所在——羲皇,你是要去哪儿?”

“……昆仑悬圃。”

——海内昆仑之墟,在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方八百里,高万仞。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燃。墟中有增城九重,流精之阙,碧玉之堂,琼华之室,丹樨之房。珠树,玉树,琁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琅玕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瑶树在其北。

那里是自古以来诸神的禁忌,却是伏羲一个人的宿命与记忆,是真正的仙境,亦是最可怖的鬼域。

当年,昆仑悬圃一战,盘古以生命封印了灭世的神祗;而他却化血为誓,用先天八卦之阵,封印了昆仑山上的八隅九门。

女娲……伏羲凄然一笑,你曾要我永远不再靠近昆仑,可我还是回来了。

站起身,伏羲眉间神色凝重得让共工暗暗心惊。眼见他左手中指在右腕脉门处飞快地划过,竟以指甲割开了自己血脉。艳红的血色涌出伤口,沿着他莹白细瘦的手腕与兰花般纤致的指尖,一点一点,碎落雪中。

共工倒吸一口冷气,有一刹,以为自己是疯了——雪白,血红,纯黑的眉眼长发,分明相隔有如天地之远的强烈色彩,他却突然感觉到一种诡谲而又残酷的绝顶美丽。

……那个人啊……

最古老的天帝口唇微动,逸出的字字句句虽杳不可闻却分明年岁遥远。伴着他的吟诵纵横恣流的鲜血忽倒卷,恍若盘柱之龙,绕在他修长若削的臂膀上,画作一道矫矢灵动的殷殷蛇纹。

——那鲜血凝成的蛇形刻纹共工曾依稀耳闻,只有最强大尊贵的神祗才能够以此为证,强借苍天之力,逆天施为。

有风声渐起,夹裹的碎雪削玉昭示着它宏然凛冽的过痕。伏羲裾侧垂落的碧青色衣带摇曳飘转,末端旋着优美的弧度,寸寸纠葛进他耳畔坠玉丝丝凌散的流苏。

没有余力再去理会共工,黑发飘飞的神祗俯身将颛顼轻轻揽进怀中,漆黑的眼底,烟水迷蒙:“我们走罢。”

于是长风浩荡,倏忽万里。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

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风雷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

是故震东为阳,封以坎水;巽东南为阴,切以离火。

由是昆仑山下弱水之渊一望无际浊浪滔滔,而绝巘万仞,则凭借熊熊真火断绝了通往凡尘村落甚至诸宿九天的一切道路。

千余年前伏羲设下这先天八卦之阵,原意本为避免那些不知情的孩子擅自撞入昆仑悬圃、无意间触动什么机要所在,却不料今日这玄水烈焰,反而尽数拦在他自己身前。

那一刻,便是伏羲,也不得不慨然叹息这天命莫测,一至于斯。

方才御风而行横渡弱水几乎已然用尽了伏羲以血盟誓向天命强行借取的神力,一时之间,透支的力量压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臂上血红的蛇纹正以看得见的速度悄然淡褪,在刻印消散之前伏羲明白自己必须将颛顼带上昆仑峰顶,然后破九门,开帝阙。

但人的身体毕竟无法承受神的能力。体力与神力在同时飞速流逝,不单一双眼,便是意念也渐渐开始模糊。一场浑浑噩噩浓如深林中的暮霭,偏偏,一个声音却愈发清晰: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啊……

——他不能死!!!

下唇尚未愈合的伤口被重新咬出了血。伏羲长眉紧锁,望向重重火焰的黑眼内仿佛也有一簇焰色在毕剥燃烧。勉力榨干最后的灵息,他正欲将手指伸向火焰,膝踝却骤然软了,竟与怀里颛顼齐齐摔倒在弱水畔冰冷的暗灰色流沙上。

蛇纹刻印完全隐没进他青白肌肤的一霎他只觉心里轰然一空,“哇”地一口鲜血将两人的衣衫面颊渐得淋淋满满。

女娲,女娲……一片昏暗中伏羲无意识地却是狠狠地按住心口的某处,极轻极轻的声音恍若苦苦的哀求——求你……将力量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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