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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成名就 下——by殇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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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络熏!要死,你为什么不去死,要景哥哥替你死!你起来啊……混蛋……混蛋!”云扬嘭地踢开门,扑到一直昏迷不醒的络熏身上,大力地摇晃。

自从殇流景落下山崖,络熏便是一直睡着,眼泪一直不停地流出来,没有哭泣没有吵闹,尸体一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无声地一边睡着一边流泪。连御医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他醒不过来却还在一直流泪,用遍了药物,也用遍了法子,从掐人中到针灸,再到银钉刺穴,络熏恍若没有痛苦般,不动不语,只默默地流着泪,看到这样的情况,每个人都忍不住落泪。

可是,是他害死了景哥哥不是吗?要死,他怎么不去死把景哥哥换回来!以为这样子睡着就可以被人同情了么?那景哥哥就这么白白为他死了么?不值,景哥哥好不值!偏不,云扬偏不能原谅他!景哥哥那么爱他啊,那么爱,爱到去死,可是,他怎么对景哥哥的?从来没有给过景哥哥好脸色,一句软化都不肯主动讲,景哥哥受的每一次伤都是因为他,可是他为景哥哥包扎过一次么?他的景哥哥原本是那么骄傲自我的一个人啊……

景哥哥……怎么那么傻,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不值得,如果……如果,一定要有人去死,景哥哥舍不得络熏的话,那就……就让他替他去死一死……

“络熏,你起来,起来啊……混蛋,你怎么不去死,本来你才是该死的那个不是吗?”推着络熏死尸般的身体,云扬怒极,大声咒骂,他不是想要络熏去死,只是,疼痛难忍。

“啊——”心里的悲愤被这些怒骂撕开了口子,顿时喷涌而出,在胸腔里挤压的悲伤齐齐爆发,云扬嘶吼出声。

盛极的悲痛和愤怒让云扬疯狂,看着络熏被泪痕沾湿的惨白脸颊,只觉得面目可憎。

“啪啪!”左右开弓,两记响亮的耳光扇的空气都在摇晃,“你起来,去死,去把景哥哥换回来啊!”

络熏做了好多梦。

梦见第一次被强迫,梦里,虽然依旧被蒙着眼睛,可是,殇流景的俊美面容却变得清晰,因为是他,所以,没有了丝毫屈辱和恐惧,看着殇流景的律动,心里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沉痛,眼睛痛得厉害,但,努力地感受着每一个动作铭刻在体内的痛苦和甜蜜……可是,只在最后一个猛然挺身之后,殇流景忽然仰面向后倒去,原本的床榻变成万丈深渊,他眼睁睁看着殇流景坠落。想伸手去抓,忽然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殇流景……络熏想喊,可喉咙被谁死死掐住,——!——!——!络熏不能动不能喊,只眼睁睁看着那一袭红衣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梦见,他的辇车走到大街上,他一袭惹眼的红衣,招摇地围着雪白的长绒披肩,站到他面前,依旧挑眉妖娆轻笑着忽然问道:“昨晚,感觉如何?”他没有死!没有死!络熏想要扑过去抱住他,然而,全是依旧僵硬,动弹不得。殇流景却是邪肆妖娆一笑,轻易捉住他的手臂,一扯,络熏便撞入怀中,被抱了个满怀。然后络熏只觉得耳根一热,然后是脖子,温热柔软的触感,紧接着唇上也落下温热的柔软。他又看到殇流景了,所以,他没有掉下悬崖,是他在做梦而已。吻极为清浅,只是轻轻将唇贴合在一起,络熏贪婪地想加深这个吻,想要狠狠地索要以确认他的存在,然而一吻结束,殇流景有些轻蔑地用白玉般的手指拭了拭唇瓣,转身。忽然,眼前的人不见了,不知何时,街道已经变成了悬崖……

……

络熏做了很多梦,梦见殇流景为他烘干头发,梦见自己要去救被西蒙军抓走的百姓,殇流景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于是他把他的手心咬出血来也没有责怪他……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对他很好很好……

很多梦,只是,每个梦的最后,殇流景都会坠落悬崖,络熏反复受着绝望的悲苦。

梦中,殇流景对他说完“若是我殇流景喜欢一个人,便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便再一次坠崖,络熏想要拉住他,却依旧无能为力,整个身子像是飘在水中,不住地随着水波摇晃。

“混蛋,你怎么不去死,你才是该死的那个不是吗?”在再一次承受同样的痛彻心扉和懊恼悔恨之时,有人在耳边大声地喊道。

是了,他才是该死的那一个,为什么掉下去的不是他?

“你起来,去死,去把景哥哥换回来啊!”那个人说。脸上“啪啪”被一左一右扇了两个耳光,剧痛让络熏慢慢有恢复了意识。

可以么?只要他死了,殇流景就会回来了么?那么,就让殇流景回来吧。络熏努力地挣扎着醒来。

“我要让殇流景回来。”络熏的声音因为几日的昏睡而沙哑,这是醒来的第一句话,却因为沙哑而让人听不真切。

“醒了?”云扬在一扇了络熏的耳光后立即清醒了许多。他怎么可以打他?络熏那么善良,从来不希望任何人死,何况是景哥哥。景哥哥为救他而死,最难过的,是他吧,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痛得受不了就伤害一个比他更痛的人!

络熏没有理会云扬,直直地走出去,似乎并没有看到云扬的存在。

“你要去哪里?”云扬哭哑的嗓子一说话便像哽到了鱼刺。

“流景出去了,我去换他回来。”他只是掉下悬崖,并没有死,梦里,他摔下去那么多次,可每一次都回来了不是吗,这次也只等着他去换他回来而已。络熏没有回头,迎着满院子初夏的阳光走去,白色的阳光落在白色的他身上,仿佛,就要融化在阳光里,声音飘飘忽忽。

“你说什么?”云扬不知道络熏在说什么,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络熏没有接受殇流景已死这个事实。

络熏没有再说话,温温和和地对惊喜地对一个看着他醒来的高村寨的寨民说:“我要出门,给我备匹马。”

寨民早就听说过络熏难过的醒不过来却不停落泪的事,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皇上,惊讶欢喜的同时不免疑惑,只是,他只是小老百姓,这辈子得见圣颜就该感恩戴德,烧一辈子高香了,天子的意思,岂是他们能揣测的?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飞跑去给络熏牵马。

“你要去哪?你到底要干什么?”云扬揣摩着络熏的话,渐渐地有些惊悚,络熏是要像他说的,去死,然后换殇流景回来?这样的推测让云扬沙哑的声音又疾又厉,嘎嘎作响,听起来很可笑。

“云扬,我其实很喜欢你呢,你这么好看,这么温柔,谁都会喜欢你的,景哥哥也会……”络熏在阳光下回首,一头乌发柔柔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被风撩起舞动,盈盈的笑在阳光下更不真实,“对不起呢,我喜欢过你,也嫉妒过你,我无意伤害你,却让你那么痛苦,对不起呢,即便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地道事,你还是命都不要地为我挡刀,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呢?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办,我还不起的……我去把流景换回来……我把你景哥哥还给你好不好?”

云扬听着那样飘飘忽忽的声音,几乎以为眼前清秀苍白的让人心疼的少年随时都会像飘落的雪花般消融,不安、惊慌,云扬跑过去,猛地将络熏抱在怀里,痛哭失声,“傻瓜,你说什么,对不起啊,我不是要你去死,我不想的,景哥哥已经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了,你要怎么换他回来?连你也要离开我吗?连你也要死么?”

“不——”络熏双目空洞,声音尖利,在云扬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一脚揣在云扬身上,将云扬踹翻在地,转身飞奔起来,惊叫着:“你骗人,流景不会死,他不会死,你骗我……”

“拦住他!”云扬身上的伤被络熏一折腾,立即裂开,一时间竟然站都站不起来。

“让开!”看着门口的护卫和闻声赶来的人,络熏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凶悍,披散开的头发因为奔跑而凌乱,覆在惨白的脸上,衬着凶悍凄厉的面容,形同鬼魅。

“放他出去我就让你们就给景哥哥陪葬!”云扬一声威吓,将胆怯的众人喝住,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来。

“你胡说,你不是云扬!云扬才不会这么说!流景他会回来!会回来的!我要去换他回来,挡我者,死!”络熏野兽般嘶吼着,攻向周围的人,状若癫狂。

宅子里的汉子会些拳脚功夫,却不若络熏般厉害,且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伤及当今皇上。而络熏却是疯狂厮杀,招招致命,完全不顾情意,这些人在络熏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逼退守卫的几个汉子,络熏抢过缰绳,飞身上马,便要疾驰而去。忽然,马腿一折,扑通一声前膝跪地,将毫无防备的络熏掀翻在地。

“他、死、了!”云扬捂住腰间的伤口,艰难地走进,刚刚一颗石子击过去,已经让伤口再次因绷紧而爆开,鲜血瞬间染红了雪白的衣裳。

络熏用力地拽着跪在地上试了几次都没爬起来的马,将马头狠狠拽偏。

“死畜生!你给朕起来!”络熏一脚提在马腹之上,马儿吃痛,哀鸣不已。几番折腾之间,汉子已经再次将络熏围好,云扬也被搀扶着过来。

络熏幽恨地冷冷瞥一眼他们,忽然扔掉缰绳,一跃而起,朝外面跑去。

云扬一惊,一咬牙,忍住锥心的疼痛扑过去,抓住络熏的脚踝的同时,重而狼狈地趴在地上,血水立即濡湿了一小块地面。

“络熏,我求你……算我……求你!”云扬痛得声音都在哆嗦。

“放开!混蛋,放开——”络熏眼里只有一片疯狂,凶恶地冲着死死抓住他脚踝的人吼道,敢挡着他找回流景,就得死!络熏抬起另一只脚,狠狠地踢向那个人的胸口。

“嘭!嘭……”连续沉闷的撞击声像敲击牛皮鼓,响声在空气里回荡,胸口一阵阵的翻涌着血气,云扬想说话,想说“络熏络熏我是云扬啊,你冷静一点”,可是,每次想说出口,都会被铁块般沉下来的疼痛压回去。

“皇上,你别打了,那是云公子啊!”“云公子,您快撒手,快撒手啊!”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络熏听不见,云扬也听不见,只一心一意做着自己的动作。

“云公子伤得重,您老人家再打,他……他会死的!”有人见不得这样悲惨的画面,大声哀号。

络熏蓦然停住,目光空洞地看着地上的人,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云扬半仰的脸上。

“哇——”忽然,一大口鲜血从云扬口中喷出,竟然是被络熏踢得伤到肺腑,内伤吐血了!

“络熏,我求你……算我……求你!活下来……”云扬的声音极其虚弱,他慢慢挪动着身体,抱住络熏的双腿,在他面前跪下,虚弱地将脸贴在他的腿上。

“我已经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你。你要去死,如果可以换回景哥哥,对不起,虽然很残忍,我不会阻止你,我也怨恨过你,宁愿死的是你。可是,你换不回来不是吗?你还想怎么样?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为了救你,搭上他的命,你还要死么?你要他白死了么?”

这是云扬第二次跪在他面前。第一次,他说“我求你,可不可以,我求你,不要杀他。”,这一次,云扬在为他挡刀子之后又被他踢打得几乎丧命,只为了求他,他说,“络熏,我求你……算我……求你!活下来……”

一次又一次,他深深地伤害这个温柔倾城的人,只因为他的温柔,他便肆无忌惮地折磨了他的身,再折磨他的心。这样的温柔,他最不忍伤害,却每每伤他最深。

“络熏,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害死了景哥哥便昏睡不醒,留我一个人难过的要死,所有人都同情你你知道么?他们说,皇上和殇大元帅深情厚谊,殇大元帅死了,皇上伤心的不愿醒来,却一直不停地哭泣呢……可是,你是在逃避不是吗?现在醒了便闹着要死,你还想多少人来安慰你同情你?景哥哥死了,我很难过啊,可是,我连难过的立场都那么渺小。你呢,装疯卖傻做出宁愿去死的样子,可是你换不回他啊,你想辜负他,我不容许。你这个自私鬼,我也很难过,你却做出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要我来安慰你,你很卑鄙你知道么?”

络熏没有听清云扬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的是什么,只是,他不相信殇流景死了,他不信,他一定会回来,就像梦里一样,摔下去,然后下次,仍旧出现在面前。

“我不信,你说他死了,证据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想拿几根臭骨头敷衍我?我不信,每天有那么多尸体扔下去,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的?说不定他也和我们上次一样,挂在悬崖中间了。我要去找他,他为我坠崖,我……不去死,你起来,我答应你,我不去死,我不辜负他的心意。但是,让我去找他,就像他在大雨里找了我一天找到了我一样,也许,他陷入了困境,正等着我去找他……”络熏喃喃地道,屈下身子抱住奄奄一息的云扬,疼痛的麻木的已经无法为云扬和着眼泪和血迹的悲惨脸庞心痛,拭去云扬脸上流不尽的泪,络熏只能轻轻摩挲云扬的脸,“对不起,谢谢你,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云扬听着络熏的话,绝望悲戚的眼里渐渐升起一丝希望,也许,崖虽然高,疲惫受伤的人摔下去一定会死,但是,也许,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景哥哥真的像络熏说的,挂在悬崖上,虽然侍卫说,崖壁陡峭,没有生长树木……

第80章

孤月薄星之下,络熏曲身在崖下草莽间寻找,一边用一种悲戚的声调不断喊着:“流景,你是不是饿了,你要是饿了,我给你做枣泥糕好不好?你回来啊……”

“皇上,你不要这样,那里很多荆棘,您会受伤的!”夙湘在身后喊道,却看着络熏仿佛没有知觉般爬进荆棘丛中,哀哀地哄孩子有一般地喊道:“流景,你是不是累了走不动?你要是走不动,我来背你好不好,你和我回家,我们回家……”

自从出来,络熏点一直这样寻找着,络熏说怕是殇流景躲在哪里等他,要是他不仔细点,就不能带他回家了。

看着月下半跪在地上用手拨开荆棘的人,夙湘心里闷闷的,周围仿佛被这样的悲戚笼罩,空气里流淌的都是粘稠的难过。

络熏近乎痴傻地在不可能的角落一心一意寻找着心爱的人,荆棘的刺第无数次在他的手上膝盖扎出鲜红的血珠,他的一身素衣早就被刺划成烂布,在地上磨出一个个洞。

等络熏确定不可能的地方真的没人再退出荆棘丛之时,夙湘看到那张早就被树枝或荆棘划伤、凝结满鲜血的脸上再次渗出血迹,在月下呈一种诡异的暗色。

“流景,你是不是冷了?要是你冷了,我给你做衣服好不好?你最喜欢的红色,嗯嗯……我们做新衣吧,红色的新衣,呵呵,新衣呢……”络熏恍恍惚惚地站起来,伤痕累累的脸在月下一笑,悲哀极致的脸忽然破成碎片一般,极其突兀诡异,夙湘心酸的差点落下泪来。

“皇上,已经是半夜了,我们该回去了,明天再来找吧,您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您病倒了谁来找殇大元帅呢?”夙湘跟在络熏身后劝着,明知没有用,却还是不忍看到他这样,不禁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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