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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成名就 下——by殇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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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络熏,你可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注定我殇流景不甘寂寞,不可能为你镇守后宫、做些与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我要的是俯瞰天地,不是被你圈养。现在我不怀疑你是否爱我,我只是不忍眼见有一天相互厌倦,成为彼此的包袱。我殇流景,从来不需要谁为我背负什么。你也不必为了我空了后宫得罪诸臣,我殇流景还没有弱到要你为我算计弱质女流的地步!”殇流景在阳光下微微回头,斜睨着眼眸,依稀之间,又见那睥睨天下的傲气。

络熏的行动提醒他趁早抽身,毕竟,一个帝王公然将新晋嫔妃全部赶出后宫,而且是在龙神祭上公然向一个男人示爱之后,天下人不可能会接受。何况,殇流景绝不可能接受络熏这种将野花扶成正室的姿态,骄傲如他,不能接受这样暗示性的侮辱。

络熏怔然,呆呆望着殇流景阳光下俊美无铸的脸,呆若木鸡。殇流景是傲视天地的人杰,也是至情至性的丈夫,他要名扬天下,也能屈能伸愿意为爱承欢,但他有所为有所不为,而他,正如他所说,企图利用他的爱折断他的翅膀,将他囚禁?

“景……”络熏惨然唤道:“即便,我只要你一个,也不可以么?我不会让其他女人来折辱你……”

殇流景缓缓摇着轮椅远去:“不可以!络熏,你说爱,可你不知道么?我说过,要和你,并、行、天、下!如果你不懂,有何资格和我谈爱字?”

“不!我懂!我懂的,我懂得你的骄傲你的坚持,我懂的……”络熏忽然箭一般狂奔至殇流景面前,大呼。然后在满院护卫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殇流景面前。

“皇上!”齐刷刷的一片惊呼,在众人惊得眼珠都要掉下的情况下,络熏跪着一步步移近:“流景,求你不要走,我知道我留不下你,我知道这样只会让你再次鄙视厌恶我的无能,我知道你喜欢强大坚韧,所以努力让自己像你一样,但是……除了求你,我没有办法,我想我是爱惨了你……我不求你原谅我爱我做我的后宫,我只求你,只求你多留三天,见证我对你的‘懂得’!”

“……我想我是爱惨了你……我不求你原谅我爱我做我的后宫,我只求你,只求你多留三天,见证我对你的‘懂得’!”当左右相以及满朝文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高高在上的君王湿润着双眸跪伏在一个男人的脚下,深情而伤痛地祈求。

“皇上!万万不可!”左右二相同时大呼,大惊失色,提着官服蹒跚地跑来,喘得花白的胡子一根根翘起。

“请皇上三思!”身后,满朝文武齐声高呼,匍匐在地,整整齐齐头有力地磕在坚实的地面。

络熏看着冷眼看着闹剧的殇流景,起身,倾身,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在殇流景额前印下一记亲吻,一干大臣又是尴尬又是羞怒,以前谨遵礼法的少年如今竟做出如此有伤风化的事,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狐狸精,这个祸国殃民的男狐狸精!

“那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朕并没有做什么危害江山社稷的事,诸位大臣连这个也由不得朕么?”络熏眸间染着一丝淡淡的忧郁,“让朕任性一次,朕只不想让自己从此孤单。”

“皇上,可……可万一……皇上乃万金之躯,万万使不得啊……”郭右相面色凝重,他早已在最初听到络熏的意思时的震惊中回神,然而,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心头突突直跳。

“使不得……皇上三思,天下美艳男子何其之多,万万不可做出如此自伤的决定……”江左相瞥了一眼殇流景,似乎隐然不满。

“络熏,你想做什么?”一个冰冷的眼神将还欲开口的儒臣吓住,殇流景凝视着恢复了帝王之气的络熏。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是如何‘懂得’……”络熏紧盯着殇流景的眼眸,期待从他的眼眸看到欣喜或者别的什么。

“代价是你伤害自己么?”北冥几百年间,曾出了一个自动弃位的皇帝和一个从皇叔手中抢走叔母的皇帝,人人都知道整个过程,那位抢走叔母的皇帝一直是流传在民间的挚爱佳话。几乎整个北冥的百姓都知道,北冥皇室有一个可怖的传统,那便是“抽龙筋”。

北冥皇帝,作为真龙天子,若是自愿“抽龙筋”受过,便可以得到一个为所欲为的承诺,只要那个愿望不危害江山社稷,便会得到满足。难道络熏是想要“抽龙筋”?知道挚爱佳话的同时,人们也听说过“抽龙筋”的恐怖痛苦,据说,那三天,弃位的皇帝的哀号将京阳的孩子半数吓哭,皇宫的御马疯狂挣脱缰绳,在皇宫暴走,那位皇帝,之后留下了强烈的阴影,每次见到尖锐的,就会撕心裂肺地尖叫,疯疯癫癫地哭泣,拼命撞击自己的头颅;那三天,挚爱佳话的男主角咬断了八根木杵,手臂上捆绑的绳子勒进骨肉,露出森森白骨,最后腰部以下完全失去知觉,于三年后全身僵死而亡。

这样可怖的刑罚,在殇流景还没有生气要走之前,络熏便已经向大臣们提出来了么?

“我、不、许!”殇流景咬紧牙,一字一顿地道。

“我会证明给你看,只是……那时候,你还会和残废的我并行天下么?”络熏浅浅地笑了,看着殇流景眼里隐匿着的焦急和担心,轻抿的唇泛起好看的弧度,只是琥珀色的眼眸里,缠绕着点点恍惚的难过。

殇流景还是走了,而络熏在北冥皇帝的灵位之前长跪一天一夜之后,大臣们终于松口,默许络熏执意的“抽龙筋”。

是夜,到处响着噪杂的鸟鸣,半空中鸟儿骚动地飞来飞去,乱成一锅粥。殇流景站在树影之后,看着远处的灯火一点。身边,白虎雪儿也焦躁地不断绕着殇流景踱着步子转来转去,喉间不时发出哀哀的悲鸣。

殇流景伸手摸摸自己的耳朵,被什么刺穿般的疼痛,却不知为何,竟然似乎听不见。

他走了,以防止北域将军段枫的偷袭为由,东渡沼泽,与碧沙汇合。然而,每到夜深人静的夜里,殇流景便疯魔般难耐。这是第三夜,殇流景依旧还是什么都听不见。若不是临时行宫的宫人们一到夜里便跑出大老远拿着棉花塞在耳朵里,若不是所有的犬都不约而同地狂吠不止,若不是第二日所有的人都一脸萎靡,惊恐地谈论着自己牲畜发生的异状,殇流景不会相信,那一点看起来冷清孤独的灯火下的那个人正接受着无与伦比的苦楚。

到底……他为了自己,守着怎样的煎熬?

殇流景每每一靠近,便又胆怯退开,如此反复。怕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着非人的折磨,只要想到瘫痪和疯狂,殇流景便心惊胆寒,然而,却又怕亲眼瞧见自己的残忍,最怕,莫过于,从此放弃尊严放弃自己只愿意爱他……

“嗷——”雪儿蓦然暴躁地嘶吼起来,半空中杂乱无章飞行的鸟儿忽地更乱,啪啪几声,竟有几只鸟儿直至坠落在地,殇流景惊异的同时耳边的锐痛竟然让他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

“啊啊啊——”“碰碰!”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些重物撞击破碎的声音模模糊糊传进殇流景锐痛的耳中。

“络熏……”殇流景还来不及叫出声,人已经飞身出去。

“砰!”地一声撞开门,殇流景将自己直直抛落在地,只看到屋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御医,像是昏死过去,唯有里屋的中央还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御医半依着高大的太师椅,强自握着两根足有一尺长的银针往络熏的腰间扎去。

而中央的那个人,汗湿重衣,手脚被劈成两半的竹筒合上夹住紧紧吊在房梁,像一只竹筒做的笨拙的假人,后仰成诡异弧度的脖子上汗水不住地往下流,湿了的头发缠绕着脖子宛如吊死鬼一般,脸色也白的让人心惊,更为惊心的是,一双秀目紧闭,殷红的血顺着眼角爬满了惨白的脸,异常森然可怜。胸腔用的是铁板固定,整个身子只有那纤细的腰被剥去了衣服,莹白如玉的腰不断地抽搐着哆嗦着,似乎自己有意识一般想要逃开。

看到那么长的银针蓦然扎向络熏的腰间,殇流景莫名地腰间一抽,身体不由自主地弹起。仅仅只是看到便不由自主地抗拒,络熏到底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接受此番折磨?

银针灌入,络熏蓦然无声再次仰头,几乎要折断一般将半张脸翻过来,殇流景看到络熏的口中塞着一个巨大的空心竹筒,耳边的锐痛再次让殇流景运用功力对抗这股莫名其妙的攻击。“啪啪——”近处的油灯忽然自动碎裂,破碎了一地的残骸。灯,明灭了几下,熄灭,唯余远远照过来的微弱光线掩映着。

“砰!”最后一个御医颓然倒下,一口鲜血喷出,耳间慢慢溢出暗色的血迹。老御医指尖的银针上,连着的,正是一个细丝一般的线,难道,正是所谓的龙筋?

殇流景甩甩头,甩去耳间的轰鸣,看着络熏,木木地看着络熏。

被高高吊起的络熏此刻已经挣断了绳索,浑身的竹筒被砸得梆梆响,腰不断地神经质地弹跳。殇流景看得出,这些动作不是依靠已经迷离的络熏,而是,肌肉反射性的跳动,仿佛,每一片肌肉每一片骨骼都急于从署名络熏的身体跳开。这是身体最痛楚的时候,无法抑制的痉挛。

原本迷离的络熏,似乎感应到殇流景的存在,努力努力地抬起摇摇晃晃的头,被血水迷糊的双眼幽幽转向殇流景,良久,消失了颜色的唇瓣微微一勾,似乎浮现一个浅浅的微笑。

浓烈的排山倒海的酸涩呼啸而来,还未来得及理清头绪,有什么便已经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很多人涌进来,冲上去扶起络熏,有的扶起御医,许多人在他身边来来往往,匆匆忙忙踩了他的手脚,然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痛感似乎随着络熏倒地的那一刻远去,落下的泪水似乎凝结成冰,将他隔离到另一个世界……

殇流景说不清自己的心疼悔恨,只道,这样的伤害,他恨不得替他来受。

“钦天将军!钦天将军!御医御医,不用找了,在这儿呢!”似乎有人喊了这么一句话,一群人立即围过来,想将殇流景搬走。

殇流景的目光像是在络熏身上生了根一般,只看到络熏半眯的眼眸在听到钦天将军时蓦地睁大,与殇流景的眼眸对个正着,然后控制不住一般垂下了眼帘,只有苍白的唇微微开合着,殇流景睁大眼睛用力地分辨,只看得清断断续续的几个:“我懂你……爱你……一直在一起……”

“将军,将军别哭……皇上他没事,不会死……你别哭……”不知道是谁在耳边用力呼喊,殇流景怒吼一声:“谁说我哭了!”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散在空气里,嘶哑而悲恸。

“谢天谢地,你这家伙,原来在这里,小皇帝的探子说将军不见了可把我木木子的几条皱纹都急出来了!让你乱跑,害小皇帝白白为你抽了一根筋,我都饶不了你!”耳边响起木木子神医呱噪的声音。

“啪!”脑里什么东西蓦然绷断,殇流景除了震惊,还有难言的千般滋味。最后,只想紧紧的紧紧地把那个痛到无声尖叫无声仰头哭泣的人拥在怀里,爱够一生一世。无论是放弃尊严还是抛弃骄傲,为了懂他爱他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络熏,无怨无悔。

第87章

“殇阁主,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小皇帝被超过人忍受极限的疼痛冲坏了脑子,已经忘记了让他这么痛苦的人,忘记了你,很可能也不会再爱你了。”木木子端着浓黑的药汁,看着紧握着络熏的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络熏容颜的殇流景,严肃而心痛地说。

“你说什么?”殇流景豁然回首,厉声问道,眼眸里惊涛骇浪翻涌不息,周身杀气暴涨。

“我说,小皇帝他,醒了以后不会认识你、不会爱你了!”被殇流景通红而凶狠的眼睛一瞪,嬉皮笑脸惯了的木木子也不由心下一寒,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不信,我不信!”殇流景狂怒地爆喝,俊美的脸上痛苦得几乎让人不忍目睹,他狂乱地一掌挥出,所过之处做工尚算精致的床杆凳子纱幔纷纷摧毁爆裂,他一把将床上苍白的人抱在怀里,死死将脸埋进络熏的肩窝。

木木子堪堪避过足以将人打飞是强烈真气,看着一地的碎屑心有余悸,庆幸自己闪得快,不然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也未可知。

“木木子!你若不医好他,我会将你挫骨扬灰,连阎王见了也认不出你!”殇流景冰冷的胁迫从喉间挤出,如同恶鬼一般要将木木子拖下十八层地狱。

“这个……心病还须心药医,我……我无能为力,你……你怕他不爱你,就让他重新爱上你就好了啊!”木木子拿起一个碎裂的木板挡在眼前,怯怯地说道。

“滚出去!”一声令下,木木子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丢下手里的药,飞也似的奔出去,拍拍胸脯翻了几个白眼,喃喃地道,“以后打死也不做这样的事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云扬从父亲那里拿到同盟贴立即收到消息说络熏为了爱人甘受抽龙筋之苦,尚未落座便猛然冲出去,将端茶小厮撞得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被刚烧开的热茶烫的直惨叫。现在,一下马便直奔络熏而来,却在门外听到这样一个悲惨的事实,实在禁不住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劳顿,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凄然问道。

“哎!!这这……云少城主!”木木子一把接住倾国倾城的美貌男子,忍不住滴下几滴鼻血,一脸纠结地想着先救人还是先吃豆腐。

“请治好他,不要……让他们再受折磨……”云扬靠在木木子的怀里,疲惫地道。

“这个……”木木子一边没出息地撸着鼻血,一边吞吞吐吐,脚下还不停地往院中移去。

“让我看看他……他受伤了……”云扬半闭着眼睛,漂亮面庞上浓浓的黑眼圈竟然让他看来有种别样的颓然之美。

“呜……好吧……”木木子没办法拒绝美人的要求。

“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如果是这样一个结果,何必要让我回头?你就这么狠心让我再次承认爱你爱到无可救药,然后一句忘了再把我踢开?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为什么?我不要你忘记我,不要你不爱我啊……”殇流景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捧着络熏的脸,艰难地哑着嗓子说道,拥紧怀里的身体的手只恨不能将络熏揉进自己的身体让他再也不离开他,然而,吻上络熏苍白唇瓣的动作却温柔的如同一片叶子悄然落于水面,像珍惜着流光溢彩的泡沫一般呵护易碎的珍奇……

“景哥哥,你放开他……”云扬看到屋里殇流景拥抱络熏的力度,惊慌地喊道。抽龙筋,他听说过,腰部被生生拆了骨头一般的酷刑,景哥哥抱的那么紧,络熏非痛死不可!

“滚!你滚开,熏是我一个人的,他只会认得我,敢和我抢,就算你是云扬,我也会将你碎尸万段!”殇流景护着藏着络熏,瞪着云扬,目光像警惕着陌生人靠近刚生下宝宝的母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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