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方。”尹奥门都未敲，就那么突然走了进来。“一号去换衣服了？”
“怎么了？”周段方将浴巾扔在一边，整了下自己的衣服。
“有人在查一号，不过被我们的人挡下了。”
“查一号？……谁会想要查一号？”
“廖氏二世祖，廖韫飞。”尹奥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那是意外，他见到一号……”
“我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你是店长，你打算怎么处理？要知道一号不仅仅只是TC的财产，他也是TC的机密。”
“下次他再来，我会亲自接待。”周段方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电话。“拿到廖氏在S街握有产权的证据。”
试衣间内，Al I慢慢地穿着衣服，耳朵里传进的是卧室里的对话，隔着房门模糊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异常清晰，甚至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听到。Al I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听力和视力会那么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自然地做出很多的表情动作，有些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Al I在套那件小马甲时，手触及到了自己的左胸口，皮肤下能感觉到轻微的律动。
“小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
“你知道？”
“嗯，小爱听到。……你和小爱一样，这里没有动静，他们……温柔的店长先生，好脾气的尹奥，坏坏的朱瓷，还有top客人廖韫飞，还有他朋友冯少，他们都有，里面砰砰的声音，很有规律，可是小爱没有，熊宝宝没有，你也没有，所以……小爱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Al I喃喃自语，手依旧压在左胸口。“财产？机密？小爱。”
……一号，查一号，廖氏二世祖，廖韫飞……
Al I晃了晃脑袋，对着镜子里那个穿着黑色紧身小皮裤，套着带金属装饰黑色小马甲，挂着两条白白细细胳膊，顶着一头黑色碎碎短发，红着两半脸颊，嘟着嘴的人。
“小爱，好了吗？”周段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连同渐近的脚步声。
Al I回头过，有些发愣，看着门开启，看着周段方走进，对着自己笑得温柔，依旧没有回过神。
“小爱，你……是在想什么吗？”周段方为Al I正了正那件极小的马甲，基本遮不住太多的肉。
“想？”Al I眨眨眼睛，慢慢摇了摇头。
“那我们出去吧。”周段方揽过Al I的肩膀，低头习惯地在他发顶吻了吻。
Al I仰起头甜甜一笑，依偎着周段方，肩头上周段方的手，比以往握得都更加用力。
18.看客
Al I和Top I促膝同眠一宿后再次相见只是几个小时之后，站在TC主厅的舞台上，隔着两根表演用的钢管。Al I对Top I咧嘴一笑，还偷偷吐了吐舌尖。Top I垂下眼皮，没有回应。
周段方，朱瓷，还有尹奥就坐在台下正前方最好的位置，侍者端上他们各点的酒后退离，主厅里就只剩下五个人在场。周段方点了下头，整个主厅立刻暗了下来，随之亮起是舞台上炫彩的灯光，尤其是在那两根钢管的上方，配合着环绕全场震耳欲聋音乐，表演正式开始。
上台之前，TC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替Al I和Top I都分别上了妆，还依照惯例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涂抹了一层能散发出信息素并且会发光的质地极为细腻的霜状物质。
Al I那双漂亮的凤目特别适合较为夸张的烟熏，抬眼转眸间无数风情尽现，丝毫没有那个抱着泰迪熊在床上笑得纯真的男孩的影子。具有极好柔韧性的身体犹如一条妖艳的吐着信子的蛇环绕在钢管上，每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都带着勾引，让观赏者不自觉地在接近与徘徊间摇摆不定，渴望将这个宝贝拥入自己的怀里，又渴望看着他自由飞舞的模样，害怕错过他所要带给自己的任何一个新的悸动，
这个舞台上沉醉的人就那么一步步走进你的心里，再也驱赶不出去，也不愿他走。
Al I双腿缠住钢管，双臂伸展开将自己往后慢慢倒挂下来，仿如一个沉睡的精灵。柔顺的黑发自然垂坠着，露出整张脸庞，白皙透亮的皮肤，精致漂亮的五官，扇形闪亮的睫毛轻颤着，十分惹人疼爱。
本就只是挂在身上的黑色小马甲随着倒挂的动作从身上缓缓脱落，滑过展开的双臂落在地上。白皙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胸口那两颗红色的乳珠被衬得格外娇嫩，粉色的乳晕环绕着，仿佛两朵盛开的蔷薇。
因为身体倒挂，腰腹看着更是细瘦，髋骨的形状又明显了几分，松松地被紧身的皮裤扣着腰肢，黑色皮裤包裹下的宝贝，形状清晰可辨。白嫩的小腹下方，那个可爱的小洞似乎张大了些。
Top I原本在另一边和Al I一起表演，各自为阵，却又遥相呼应，此刻在Al I悬挂下来之际一个华丽旋转跪倒在Al I身前，伸手捧住他的脸，吻住他的唇，细细舔啄着，就像在品味美食。
接下来的表演进入第二阶段，由两个人一起完成，典型的双人艳舞。缠绵悠长的亲吻，沉重强烈的呼吸，密不可分的身躯，还有从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淫靡气味。
调配给现场观摩的三人的酒里都额外加了料，起的是镇定的作用，尽管如此，这样近距离的火爆表演还是不可避免让人血气旺盛。台上传来的扰人的低吟交织着台上台下越渐混乱的呼吸。
“我觉得我要狼变了。”朱瓷长长吐出一口气，将自己杯中的酒饮尽还不够，又抓了尹奥那杯全数喝了。
“你可以回避下。”尹奥白了朱瓷一眼，示意候着角落的侍者端了冰水上来。
舞台上，Al I正匍匐在地上，眼睛对着台下的人，挑起眼角，扇了下长睫，舌尖从嘴角滑出，舔过下唇。Top I拿出一根黑色的长绳，跨开双腿分跪在Al I身体两侧，将绳子缠上Al I的脖子，附身探出舌头沿着脊柱一路舔过。拉着绳子的手轻轻一拽，拉高了Al I的头。
“嗯……”Al I仰起脖子低吟一声，细长的脖子上，喉结滚动，半抬起的胸膛，红色的小小突起，诱人的表情，还有那条绕在脖子上的绳索，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挑战观看的人。
空着的手，抚摸过Al I的侧身，停到腰部轻揉几下后滑到大腿侧线，摸上那条金色的拉链，缓缓地向下扯开，裸露出雪白的大腿。手从开口处钻入，在贴身的皮克下起伏移动，挪向身前潜埋的宝贝。
“啊！”仿佛受到惊吓，Al I抖了下身体，呻吟从喉中滑出，紧闭的双眸，颤动着睫毛，从眼角溢出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被Top I的舌尖接住，连同脸蛋上的幽香一同卷食入腹。
“咳咳。”朱瓷轻咳两声，用手肘顶了下周段方的胳膊。“一号在你眼里还只是一个机器人，真不想……”
“对不起，大公子，您不能进去……”
朱瓷的话还未说话，台上的表演正要进入高潮，突来闯入的喊叫声从自第二阶段表演开始就减弱了几分贝的音响声中突围而出，将台上台下僵持的局面打破。朱瓷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好奇地回过头。
“您请留步，大公子，现在还没有营业，大公子……周店长。”保安一脸无奈地追着卫嵘进来，看到周段方后缓了一大口气。“对不起，周店长，我们拦不住，大公子他……”
“你先下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周段方起身面向脸色明显不悦的卫嵘，同时抬手示意控制室将音乐和舞台灯光关闭，正常灯光亮起，整个主厅恢复成表演开始前的亮堂。
朱瓷和尹奥也已经跟着站了起来。舞台上的两个人没有动，维持着停止前的姿势。
“不知道卫大公子在这个时候光临TC，可有何指教？”周段方笑着迎上前，对上和自己比肩的卫嵘。
TC里认识卫嵘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安全部长。周段方本还诧异为何刚刚追进来的几个保镖不仅不敢对私闯进来的卫嵘动手，还口口声声叫着“大公子”，现在看到冲进来后又悄悄退出的安全部长立刻就明白了。想来也是，能大白天毫发未损从正大门闯进TC还那么英姿勃发地站在那里的人屈指可数。
“不要叫我什么大公子。”卫嵘将整个主厅扫了一眼，目光在舞台上停留了两秒，眉头一皱，带着一丝厌恶地收回视线。第二次进TC的卫嵘不同于上次的西装革履，这回只是着了简单的休闲服。卫家的两兄弟都是极具威慑性的人物，不同的是卫苍晋表现在外，卫嵘隐藏与于内。“卫苍晋呢？”
“TC由段方负责掌管，如果大……卫先生要找卫总，可以去总公司大楼。”
“是吗？他是那么交代的？”卫嵘轻哼一声，径自走到周段方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好兴致。”
“这是TC新雇的少爷，还在培训阶段。”周段方在卫嵘身边，也就是刚才朱瓷的位置上坐下，并对候着一旁的侍者招了下手。侍者立刻将备好的酒水端了过来，小心地放在卫嵘手边的桌上。
尹奥是卫苍晋私派下的监管，卫嵘并不认识，所以就和身为TC“员工”的朱瓷在一旁站着，静观其变。
Top I看了眼朱瓷，松开拉着绳子和握着Al I前端的手，慢慢起身，站定在舞台的一边。
Al I一脸茫然，依旧乖乖地趴在舞台上，正对着的就是卫嵘那带着明显鄙视的眼睛，大大的眼睛眨了两下，将卫嵘的脸在大脑里扫描了一遍，搜索无果，自己不认识也没有见过。但是这个人似乎并不喜欢自己，Al I在感觉到这一点后，有些委屈地咬住下唇，默默地垂下了头。
“小爱，你先起来。”周段方似乎觉察到Al I脸上的异样，命令道。
“是。”Al I抬起眼望了望周段方，以及站在身后的另两人，撑着身体从舞台上站了起来。
“新雇的少爷？”卫嵘带着嘲讽的口吻，将Al I打量了一遍，转头对周段方说道。“怎么找来的？这孩子有成年吗？苍晋的意思？唱的不会又是什么父母欠债，拉个小孩来抵这样的戏码吧？”
“卫先生说笑呢，这怎么可能？我们有那心，也过不了卫总那一关。”周段方陪笑道。“怕是卫先生对TC有些偏见。TC是不会做这些丧天害理又违法乱纪的事，而且这孩子过二十了，他自愿来的。”
Al I有些无措，直愣愣地站在舞台上俯视着台下的几人。Top I已经退到了舞台边缘，退离出几人的视线，静静地不动声色地在一旁观察着台下的人看向Al I的眼神。
卫嵘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那卫先生现在是想让段方联系卫总吗？”周段方询问，不经意间看了Al I几眼，脸上略有些担忧。
“苍晋千方百计把我引来，指明了时间，又不出现，你帮我分析下你们这位高神莫测的老总在想什么。”
“妄自猜测老板的心思可不是好员工的品质。”周段方回道。“何况……卫先生是卫总的哥哥，应该比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更为了解他才是，不瞒您说，TC开业到现在，卫总一次都没亲临过。”
“那么对于周店长来说，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坏消息。”
“嘿嘿，卫先生既然这么说，段方也不好多辩。”周段方说着，又招呼调酒师过来为卫嵘当即调了一杯TC的招牌鸡尾酒。“卫先生既然已经来了，若是没有急事，不如就在TC好好轻松下？”
“怎么个轻松法？”卫嵘指了指还站在台上，光着上身，下身只着着紧身皮裤，脖子上挂着绳索的Al I。在卫嵘和周段方说话间，台上的Al I撅着嘴巴有些无聊地扯着自己裤子上的一条链子玩，表情还挺是认真。“是继续看他的精彩表演呢，还是直接找个少爷带进包房？或者直接带着他？”
Al I注意到有人指着自己，又将头抬了起来，眨眨眼睛，一脸费解地看着卫嵘。
“小爱现在还不算TC的少爷，如果卫先生想……我们这里有……”
“你以为我真的是来消费的？”卫嵘“噌”地一声站了起来。“苍晋没有告诉你我有洁癖吗？像这样表面清纯，实则放荡，人尽可夫的MB，你觉得我会想要吗？连苍晋自己都不来，不是吗？”
周段方明显对卫嵘的话非常不满，脸色一沉，却依旧克制着。“卫先生，如果……”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卫嵘回头不屑地看了眼舞台上的Al I，转身就往外走。
场面立刻冷了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卫嵘是卫苍晋的亲哥哥，卫氏的大少爷，卫苍晋是TC的幕后老板，周段方也好，尹奥也好，朱瓷也好，都只不过是受雇于卫苍晋，自然只有忍着。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可是有一个人不会懂。
“为什么讨厌小爱？”Al I从舞台上跳了下来追了两步，对着卫嵘的背影，嘟着嘴巴，秀气的眉头拧着，满脸的不高兴。 “店长先生说小爱又乖又听话，是好孩子，人人都会喜欢小爱的。你为什么讨厌小爱？小爱又没有做错事情。而且你怎么可以对店长先生那么凶呢？”
卫嵘回过头，嗤笑一声。“你还真是幼稚，不过以你的模样身材，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祝你生意兴隆。”
“卫先生，我送您出去。”周段方一步上前，挤进了Al I和卫嵘之间，将Al I整个藏在自己身后。卫嵘的这句话其实已经很刻薄很伤人，但是周段方知道Al I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他可能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排斥和厌恶，却无法理解是因为什么。周段方或许能理解Al I，却不能理解或者拒绝去思考为什么自己要去理解Al I，会在这样的时候，因为他人对于他的中伤而觉得心里难受。
“卫嵘讨厌小爱。”Al I说着点了下头，将卫嵘的图像储存在了自己的大脑里，然后加上批注。
周段方，朱瓷，还有尹奥，都明白对于Al I，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只是简单的陈述句，并没有隐含其他意思，因为Al I是一个机器人，他们知道他会把自己所有见过的人拍照然后储存在大脑里，并且形成类似于“谁谁讨厌或者喜欢小爱”这样的简单认识。但是对于卫嵘，这句话依旧具有挑衅性。
“请问你有意见吗？”卫嵘推开周段方两步上前，俯视着低着头的Al I。
“什么？”Al I抬起脸，双目眨也不眨地对上卫嵘略红的眼睛，那种因为睡眠不足和愤怒而泛红的眼睛。两个人就那么相互看着，一个垂着头，一个仰着脸，近得鼻尖都快碰到。
“卫先生，小爱不懂事，你……”周段方正想再次将Al I拉到身后护着，突然注意到卫嵘的眼神变了。
Al I似乎也注意到了卫嵘眼里瞬间的变化，伸手抓了下眼睛，再次抬起时显得更加茫然。
“卫先生？”周段方小心地将Al I拉到自己身后。“我替小爱和你赔不是。”
卫嵘闻声一震，反射般伸手护了下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害怕刚刚自己所看到的。
Al I从周段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望着他，怯怯地，又满是好奇。卫嵘终于开始意识到Al I刚刚让自己不悦的话里并没有半分的不敬，他只是诚实地述说了自己的感受，而且他的感受，也是真实的。
卫嵘不喜欢小爱，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那一刻就不喜欢他，或者因为他刚刚露骨的表演，或者是听到他自己选择了这个职业，也或者是因为他那一脸理所当然毫无羞涩的神情。它们似乎激怒了自己，激怒了自己这个一直被称为好脾气的人。卫嵘不知道他是不喜欢这样的人，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小爱。有着那么干净的眼睛的人，为什么会那么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个靠出卖身体谋生的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