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啊？」易箽不由得斥骂了自己一声，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情也想得出来，自己大概是疯了吧？
太过思念一个人，真的能让人痴狂。
17.靠近
「易箽，怎么吃便利商店的东西啊？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午餐啊？」经过易箽座位的傲晨看了一眼他的餐盒，略微惊讶的说。
「不了，我吃这个就好。意外的，味道不错。」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这是便利商店的意大利面耶！真的好吃吗？」动作极快的拿过易箽的叉子试了一口，傲晨才有点不甘愿的说，「味道还真的不错。」
「宋总，你不要太小看现在的便利超商哦！他们的制作团队很专业，开发出来的商品都有一定水准。」张秘书跟在旁边忍不住插话。
「我知道了啦，你这个超商迷。」总裁大人嘟哝道。比起这种便利速食，宋傲晨还是比较喜欢上餐馆吃需要费些工夫做出来的餐点。
「宋总，提醒你一下，2点45分需要准备开董事会议，你现在还不出门吃饭的话，大概会来不及准时回来。」
「那可不好，书麟我们快走！」
看着走远的傲晨学长和张秘书，易箽不由自主露出一点笑容：这个人啊，打混从来一点也不马虎。
午餐过后，易箽一起出席了董事会议，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4点18分，专心的处理了一下公司内部信件与回覆客户电邮之后，回神发现差不多要6点32分了，匆忙收了公事包，打卡下班。离开前跟傲晨交代了一声，「宋总，明天一早8点的飞机，飞香港，千万别迟到了，我已经通知司机去接你。一路顺风。」
「知道，你要走了吗？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不放过任何一个邀约易箽的机会，宋傲晨比任何人想像中的还要积极。
「我还有点事要办，有机会再说。」
「你每次都这么推拖……」
离开的时候只来得及听到傲晨学长说的这句话。不是推拖，易箽只想跟傲晨维持单纯直接的关系，不打算发展比上司下属、学长学弟更进一步的关系。既然没可能，不需要给人无谓的期待。
易箽之前跟店员闲聊时有听他提过，他上早班，工作时间到3点，但因为人手不足，通常会加班3小时。
现在去不知道还遇不遇得上？说不定他已经下班了。
在脑中告诉自己，说不定店员已经下班离开，不需要那么急着赶去小七。
虽然理智上知道，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有遇到跟卫然有关系的事情，自己才会这样。这个时候易箽并没有发现。
等了接近一个小时，易箽没有出现，卫然以为他不会过来了——可能工作忙，又或者约了人？反正他们又没有约定好，带着一点点失望的情绪，卫然换好衣服，跟同事交接——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却连新名字都还没告诉他，缓慢的进度让卫然有些着急。才离开工作地方不远，就撞上匆忙赶到的易箽。看他着急穿过马路来到自己的面前，卫然涌起掉泪的冲动。
他还是认不得自己，虽然没有，他还是笔直的往有自己的方向前进。这个人，那么傻，那么爱自己。以前为什么自己那么笨，不懂珍惜？
「你……你下班了啊？」喘了口气，易箽说道。还能遇到真的太好了，还担心……今天可能就要错过了。
明明早上才见过面，为何晚上还是那么想见他一面？易箽自己也搞不清。
「嗯！来买晚餐吗？」打起精神，忍住眼泪不要落下，卫然笑着回话。
总不能对他说是来见他的吧？易箽斟酌了下回答道，「是。」
「才下班，我也还没吃。不介意的话，要不要陪我去吃晚饭？」尽量自然的开口邀约，卫然心里有点紧张，「总吃超商有时也会觉得腻吧？」
易箽考虑了半晌，解释不了为什么自己会因为想见这个人而奔跑赶来，看着眼前的人深藏在眼里的某种莫名期待，易箽试了几次，还是无法让自己拒绝对方的邀约。他点头答应，随即在对方脸上看到似曾相识的笑脸，无法压抑的轻松感瞬间捕获了易箽：满足这个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好，只要一个微笑就能牵动自己内心的感觉——从来只有卫然能给自己这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寂寞、也许是因为真的很想念，跟这个人走在一起，就好像卫然回到自己身边。易箽在心里为自己找了各种拒绝的理由，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跟随这个人的脚步。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很快就来到两条街外的一间煎饺专卖。
「吃煎饺好吗？」知道易箽喜欢吃煎饺，卫然下意识的选了这家店。
其实，卫然不知道，易箽是因为知道卫然喜欢吃煎饺才时常点这道菜。卫然误会了，易箽也不加纠正，反正卫然喜欢，他就喜欢。
选了位置坐下，因为习惯，卫然拿了点菜单自行点菜画勾勾，都画完了才想起两人现在还算不上认识，这样做好像不太好，有点尴尬，用铅笔头上的橡皮擦将勾勾擦掉，又将点菜单推到易箽面前，「要吃什么？」
点菜单上还隐约印着卫然画上去的痕迹，是足够两个人吃的分量。
迟疑了几秒钟，易箽重复勾上卫然点过的那些菜。
店员收走点菜单后，易箽决定跟眼前这个人聊聊，「你叫什么名字？」
「萧亦然。」
「亦然……」
「是。」放任自己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人，想要紧紧抱紧他的感觉在升温，卫然忍耐的握了一下拳头。
「台北人？」
「不，我家乡在台南七股。」
不可能有那么荒谬的事情，为什么他会感觉眼前这个人就是卫然？可是他明明看起来不像……先不论长相，他的卫然，已经不在了。
被熟悉的温暖唤回神，易箽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举起手轻轻碰了自己的脸颊。只有指尖触碰到，回过神时正好看见对方也是一脸惊讶，好似觉得为什么这么不自觉的……手就伸了出去这般。
「在想什么呢？」卫然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来握紧。瞬间的碰触，似乎感染了一点自己确实坐在对方身边的真实感。跟还在他身边，却无法触碰的时候不一样了，自己真的回来了。卫然指尖还在发烫，心里激动得几乎压抑不住想要更快、更靠近对方的想法。
「综合煎饺大分、素食水煎包两颗、小笼包、红茶豆浆。菜全部出齐了，请慢用。」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将小笼包和煎饺夹入易箽的盘子中，卫然轻快的招呼着，「啊！忘了酱料，我去拿。」
转身回来，桌上多了两碟姜醋和辣油，卫然重新坐回位置上，却看到易箽茫然出神的望着自己。那样的眼神几乎让卫然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对他坦白，告诉他，没错，我就是卫然，我回来了。
也只是几乎，最后卫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没忘记自己跟南还有恩礼的约定。
不能说。说了就不能像这样留在易箽身边。
咽下不能说出口的实话，卫然不小心露出了一抹脆弱。两人间的沉默似乎持续很久，其实也不过是那一分钟的事情。
「快吃吧。东西都快凉了。」
太多的巧合，还称得上是巧合吗？易箽感觉自己被眼前这个萧亦然弄糊涂了。
亦然又在他的面前无意识地捏了捏他自己的耳垂。
应该……只是单纯的巧合吧？
那么巧的性格很像卫然、那么巧的知道自己的喜好、那么巧的……眼角眉梢的那抹脆弱和小习惯跟卫然一样能触动自己的内心。
应该只是巧合。易箽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
除了这么说服自己，易箽也不晓得还有什么是他现下能做的了。
18.异世界的规则
彼岸馆
回到馆内，卫然洗了个澡，休息一下后卷起袖子准备打扫。他提起一大桶水，爬上楼梯，卖力的擦着风扇。
「你差一点就说出来了。」
被突然在背后出声的恩礼吓了一跳，卫然一时踩空，就这样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唉哟！！」摸着被摔痛的屁股和腰杆，卫然投诉道，「恩礼！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吓死我了！」
「如果这算给你的惩罚，还算罚轻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
「你的身体是我做的。还有，别忘了你入住时签了契约，我是你这五年间的监护人，负责监视你的言行举止，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你不要做错事。」
「……」
「你不知道你脑袋里想着那件事的时候，我着实紧张了一下，担心得差点停止呼吸了。」这么说又好像不太对，恩礼摸着下巴歪了歪脑袋，「虽然技术上来说我不需要呼吸。」
带着疑惑的眼神，卫然还是搞不明白恩礼如何在彼岸馆这头也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哎呀呀，看样子你不搞清楚是不会罢休的，对吗？」
卫然点点头。虽说契约已经签了，但实际上怎么操作，自己还是想知道。
「也没什么事是不能给你知道的，喏。」恩礼靠近卫然，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然后退开。
感觉到自己的额头突然间发热，卫然忙爬起身，往挂在墙上装饰用的镜子照去，看到额头上出现一个多角形法阵，正发出酒红色的光芒，复杂，又不可思议的漂亮。
「你额头上的这个法阵就是那时你签下的契约，为了要让你更清楚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理，跟我来，我跟你详细解说，待会儿再继续收拾就好。」
听了恩礼的话，卫然乖乖的跟着他来到前庭，屋外风高气爽，树叶被风刮得沙沙作响。
恩礼将自己的头发随意束好，指尖发出若隐若现的酒红色光芒，在空中划出酒红色的线条。
恩礼这段解释，感觉上像是告诉卫然，如果告诉易箽他的身分，会有严重的后果，但是没有说到底是多严重的后果，结果恩礼跑题在解释这个世界的构成。
「打个比方，我们的世界和你生前的世界一样，都存在着国际问题。天使们属于上界，死神和一些等待判决的正常灵体属于下界（死界以及黄泉），恶魔则属于魔界。彼岸馆像是被我们这个世界所有国际组织共同授权，专门处理暂时没有国际，或者面对特殊国际问题的部门。我就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
「简单说来，想像世界是三块披萨叠成的巨型披萨，上界、魔界和下界就是第一层披萨，人间是第三层披萨，被叠在最上面，彼岸馆是被夹在中间的那一层披萨，虽然三层世界各不相同，有不同的饼皮（种族）、酱料（传统和文化），但是无可避免的每一块披萨都需要加入起司（铁则）。」
空中的图画随着恩礼的解释丰富了起来，巨大的披萨旁边多出了许多注解，方便卫然理解。
「起司（铁则）的种类不一定相同，但是却能溶于每一层披萨。如果除去起司，披萨就会被破坏，再不能称作是披萨了。
「现在你并不属于这三块披萨中任何一种元素，因为你暂时面对我们这个世界特殊的国际问题，就像红茶。为了让有特殊情况的你能在人间与彼岸馆之间自由移动，相关部门（彼岸馆）必须开出通行证，负责管束你的安全性，把你这杯红茶用壶装好。
「如果一不小心你不守规矩，就像在披萨上打翻了红茶，会让由饼皮、酱料和起司三种元素组成，保持微妙平衡的世界失衡。
「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世界没有铁则，大家不都可以造反了？破坏铁则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起司被破坏，酱料将无法附着在饼皮上，披萨就不再是披萨了，所以所有身在其中的存在都有维持铁则的责任。假如有任何人破坏了世界的铁则，就会被抓起来，打入无间地狱承受漫长的责罚，负责担保的相关单位也会被牵连，一并问罪。」
听完这一席话，卫然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恩礼会对自己差点破坏约定这件事那么紧张了。
「接下来解说关于契约的问题。」挥一挥手，将空气中那三层披萨挥走，恩礼又开始在空气中画出不一样的东西，「你的这份契约除了以你的灵魂当作保证，还需要三大元素：代表上界的守护天使、代表下界的见证恶魔以及代表彼岸的监护者。这三大元素同时必须负起监管你的责任。
「守护天使在你由灵魂转换成现在拥有肉体的半人类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再给你任何实际上的帮助，南的工作是等到下次审判期来临把你带回上界交差；艾瑞克则相反，如果你在契约期间做错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闪失，他会负责中断契约，将你强行带回，并视情况而定来抉定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吸了一口气，恩礼继续说明，「他们身为你的监护者，所负责的部分是一般天使和恶魔不能插手的，这也是我们世界众多铁则之一，至于详细原因在这里我便不加赘述。身为彼岸馆的负责人，我的工作简单说来是为你制造能够容纳你灵魂的躯体、监管你的思绪。新身体和我的灵魂有直接的联系，而你的灵魂又和这个新身体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所以，只要你有任何可能会打破契约，影响世界铁则的想法出现，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诶？！这样我不是没有隐私可言了吗？」卫然大惊。这不就是说，现在自己脑海里想什么，恩礼都会知道么？！
恩礼莞尔一笑，似乎觉得卫然天真得很可爱，「之前南带你的时候，你没发现他跟你沟通都不需要对话么？我们种族常理和你们不一样，等级也不一样。大部分的时候，只要我们愿意，你们脑袋里面有什么想法我们都能知道。」
「那个时候不一样嘛！」不知何故，卫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因为那时候你对你家那口子不会有邪念吗？」恩礼坏心眼的取笑道。
「才不是这样！！」
「如果你不小心触犯了禁忌，我们就必须把你送上审判之门重新接受审判，最糟的结果是你将会被永远囚禁，或者派你去驻守我们世界缺乏人手的地方……也就是变相软禁之类的……」
「……」
「至于你的想法的部分……放心，我只会留意那些该注意的部分，其他乱七八糟的部分我不会去偷听的啦……你也该为身为你的监护者的我多点着想啊！冲动之前先冷静的考虑一下，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命运共同体……」
「命运共同体？什么意思？」
「呼啊……说了一大串的，好累啊！我要去休息一下了，大厅的打扫要继续做完哦！晚安。」
看着自顾自离开的恩礼，卫然心中满是无奈——哪有监护人像你这样任性的啊？！不过该知道的都大概知道了。下回，真的必须再小心一点，不能给帮助自己的大家添麻烦。
离上次见到易箽已经接近一个星期了，他没有再出现在卫然打工的超商。
「难道是上次晚餐的行为太过火？被自己吓到了？」心不在焉的为商品打上标签，卫然忧心忡忡的想道。要是易箽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话，那些想做的事情就会胎死腹中了。
看着流逝的时间，每天日夜交替之际，卫然总是感受到浓浓的恐惧，一天撕去一张的日历像在告诉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不能将时间浪费在等待！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若是易箽不来到我面前，再远也没关系，这次就让卫然自己走到易箽身边去吧！
隔天，卫然递了辞职信，并承诺会做到店里请到人为止。之后回到彼岸馆，告诉恩礼自己需要一些证件去傲航国际企业有限公司应征。
打开报纸求职栏，很容易找到傲航国际企业招人的广告，略微看过征聘项目之后，掠过主管、秘书、销售主任、特别助理的项目来到最下层的行政人员这项。
任职要求
男，年龄18-28岁左右，大专以上学历，熟悉电脑操作，能灵活运用文书软体。
勤奋好学，学习能力强，能接受新事物。能接受轮班制。
公司提供在职培训，有无经验皆可应征。
虽然卫然没有大专学历，但在生前有在一般企业办公室工读，而且他自认学习能力不差，应该可以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