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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手术刀 上——by画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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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这明明是好事,为啥说是报应?这你就不知道了。哪位大侠曾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苏徽本事再大,也就是江湖之内小小的一枚郎中。他那点噎死人不偿命的臭毛病全都是旁人有意无意纵容的结果。真要是把苏徽撒了盐搁在江湖里,他直接就成椒盐排条了,哪还轮得到他翻云覆雨?要不怎么说苏徽运气实在是太好,在学校里有元老级的教授垂青钦点,在医院里有宗师赞赏指导,在同辈面前锋芒毕露,在后辈面前一代传奇,那张嘴没翻船不说,还招来秋波春波一片片。就连这房东都是爱护有加,偏袒得不行,我要是他的合租人我也得受不了走人。

果然,房东太太看到苏徽一脸淡漠,立刻同情地点了点头,“嗯,阿姨懂的,临时招租是很难。你也别着急,先住着,房租什么的好说。我们就是担心你呀,一个人住太寂寞了点。”天可怜见的,小徽这孩子那屋有多冷清,哪像是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该有的样子。

你瞧瞧你瞧瞧,啥叫助纣为虐!

对于自己的狗SHIT好运,苏徽同志也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才恍然醒悟的。此刻的他还是过着自己平淡充足,却不知哪里是归途的安宁生活。如果再来一个分担房租电费的,这日子也算是完满了。

又或许,任何满足的话都不能说得太早。平静的日子就是用来打破的。但凡个没水准的种田文都不可能有出彩的故事,这是狗血铁打的定律。

头几天要说苏徽还没意识到麻烦的降临还说得过去,那陆觉非三天两头往苏徽诊室里报道的情景连周围一圈小护士都了如指掌了,苏徽再没点忧患意识,他也就不叫偶像了。

当再一次看见陆觉非红着眼眶,欢欢喜喜地在他面前坐下时,苏徽承认自己诊断错误了。虽然这是对他专业的挑战和侮辱,但,人有错误就得承认不是。于是他很诚实地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结论——陆觉非不是有病,而是病入膏肓。

“苏徽,我眼睛疼。”陆觉非凄凄惨惨地眨巴眨巴兔子眼睛,带着点讨好的笑。

苏徽抬眼扫了他一下,道,“终于换大功率的吹风筒了?”

陆觉非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立竿见影。”

有病。苏徽心中暗骂,嘴上道,“成!鉴于你是老客户了,咱可以来个VIP特别优惠。眼药水您是想要百元档次的还是千元档次的?”

陆觉非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没有别的特殊要求,进口的就行。”

苏徽冷笑,大手一挥,开了张单子。小护士兴冲冲地跑去拿药了,陆觉非粘着苏徽还想再说几句话,苏医生指头一动,陆觉非就被苏徽门神似的的师弟拎出去就地回收了。等到陆觉非爬起来,拿起那瓶传说中从米国进口来的天价眼药水细细一打量,差点没气歪鼻子——MADE IN CHINA。

吓,感情这进出口贸易总值就是这么折腾来的啊!

不过算了,见到了苏徽,也不枉费自己往眼睛上吹了一小时的热风。不过,这眼睛还真是他妈的疼啊。陆公子抽抽搭搭地擦着眼泪,一路摸着找自家小宝马去了。

一群值班的小护士叽叽喳喳地咬耳朵,哟,那帅哥又来了!真是的,三天两头来报到,要不是不见他搭讪什么美眉,还真以为他是来演偶像剧的呢。不过,真保不准他是看上谁了呢。喂喂喂,你们确定不是哪家摄制组到咱们医院来取景的?

一旁写巡房记录的苏徽闻言皱眉。

闲下来的时候,苏徽也会好奇,那有病是什么人啊?哪来的520,甩都甩不开。不过,有人送上门的生意,不做是对不起苏徽那颗亮闪闪的良心的。来人照看不误,下的药一个比一个骇人。也许下一次医院风纪检查自己就很有可能榜上有名了。但姜太公钓鱼,自己这直不隆冬的鱼钩能钓上一条歪心思的大色鱼也只能是愿打愿挨的双赢买卖,怨不得他心黑。看陆觉非用钱跟假钞似的,一点都不顾人民币升值的国情,苏徽就没来由地想冷笑。

没错,苏徽一不傻二不呆,生理知识学得响当当。陆觉非看到自己时瞳孔放大,眼放精光,除非陆公子是一名瘾君子而自己正好长得像海洛因,否则只能归结于他起了性冲动。

好吧,同志满天下,当今世界,直男才是弱势群体!苏徽没有兴趣也没有意愿去大惊小怪惊慌失措。除了认同陆觉非的眼光还是很不错这一点外,他并没有打算和这个明显不知道从哪个看护院逃离的家伙有过多牵扯——当然,金钱关系除外。

6、所谓相识(一)

话说,医生在外人眼里可是不折不扣的吸金职业。且不说拿银子换命是人之常情,你看过哪块摆在砧板上的肉和刀刃商量下刀的力度的。平时有空就出出私诊,给某位财大气粗的小攻君治治仍冥顽不灵的小受(?),虽然这个副业很有被迁怒的危险,但处理好了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没空的话,手术室外边多收几个红包,一个卫生间的钱就出来了;再争气一点,还能翻修一下厨房呢。

看那白大褂在高考考生手册背面做广告,亮出亮晶晶的门牙:找工作,选好专业!医生,终身就业!医生,永不失业!(?)心动了没!心动了你就行动啊!挤破脑袋进一所上得了台面的医学院,然后就熬吧熬吧,三碗水熬成半碗的时候你就被学校扫地出门(?)了。分配?那概率不如中秋等嫦娥姐姐扔月饼来的大。老老实实去碰壁,有后台的大喊一声我上面有人,没后台的夹好尾巴认真做小。国家知名医院是传说中的神仙哥哥,莫要轻易调戏;省市医院财大气粗,后宫三千,眼光高着呢;县级医院?嘿,别拿土财主不当腕儿,人可是控制一方生死大权的正主;私人诊所?那你得做好投靠索马里的充分准备,谁叫黑店不好开呢。卖身葬理想,卖来卖去物价上涨唯独我们的肉不值钱了。壮士扼腕,叹一声谁他妈那么幸运给畜生看病去了?

咳咳,好像跑偏了……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反正我们的苏徽医生最痛恨这种外行人说外行话的可耻行径了。丑化(?)医生形象就算了,还慌编医疗工作人员的工资增长率。乍一看,人都要怀疑是不是医学界拉高了国家GDP,医疗工作者带领一小片人先脱贫致富奔小康了呢。

如果谣言属实,那他堂堂一个医学院偶像何至于到腰包比飞燕瘦,躲着城管刷牛皮鲜小广告招人合租的凄凉地步?

所以说四楼的书真的不能随便借,汤水那么一洒,两万就没有了。你听着这台词耳熟?没错,这句台词是引发多个故事的导火索,功不可没啊。为了那两万,卖血卖肉卖内裤都得还上啊。

苏徽愤愤地将最后一张招租广告贴在了医院的工作告示牌上,无奈得直叹气。如果不是事出无奈,他也不想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同行合租。虽说会有共同语言,而且很可能是他的一条粉丝,但苏徽实在讨厌了下班后还要说和医院里一样的话。但就目前而言,只要有人肯租,就算是每天晚上要骑自行车回外太空的ET他也忍了。

他这厢正想得愤懑,冷不丁肩膀上冒出一只手来,生生拍断了苏医师的怨念。苏徽回头,几乎都没抬眼皮,愣是将来人冻成了冰渣子。侯半夏讪讪地收回了手,心里暗骂自己又手贱,叫你还敢碰苏徽。脸上的表情倒是恭敬的,“师兄还没找到合租的人啊?”

苏徽鼻子了哼了一句,算是应答。侯半夏暗自幸灾乐祸。不是他做小辈(?)的不尊重师长(?),实在是苏徽的为人太过麻辣,让一向爽利的小侯爷也受不住。当然,侯半夏对于苏徽的不满,更多的是来自于家族的压力。

侯茯苓那个近视成日盲的丫头就不说了,打小咋咋呼呼的小侯爷和冷眉冷眼冷心肠的侯大小姐本来就没啥共同语言。虽说是一条葫芦藤上的同宗堂姐弟,但除了名字都是一味中药剂之外,基本上井水河水不同流,小侯爷对于侯小姐要嫁何人并无多大兴趣。侯半夏甚至很坏心地想到,两块冰处一块,将来有了小的是要叫刨冰呢还是冰雹呢。

最最关键是侯家的大家长,小侯爷和侯茯苓的爷爷,侯彦正老先生对苏徽是青睐有加,从苏徽进医学院开始就钦点其为自己的首席弟子,甚至对外宣称,得弟子者如苏徽,收关闭门也未尝不可。

我勒个去,老爷子也欺人太甚了吧。小侯爷不禁委屈想到,在老人家面前晃悠了二十几年都没被看出个天资聪慧来,苏徽就那么一横眉一竖目的,就成了偶像了,叫人吐不吐血啊!当然,侯半夏本人是不大愿意承认侯老先生对他不甚满意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打算选择整容作为自己的临床方向。一向傲骨高风的侯老先生,认为医者必先斗争于医学挑战的前沿方对得起仁心二字,而美容塑颜这般杂耍(?)之技艺自然是入不了他老人家法眼的。自己的亲孙子居然不顾家人反对,一门心思投身伟大的整容业,怎叫他不恨铁不成。

侯半夏这块小破铁此刻正盯着苏徽那不锈钢(?),暗暗咬牙,一不小心,咬破了溃疡,当下垮了脸,痛得直咧嘴。他一边捂嘴一边含糊道,“爷爷等下要回诊,苏师兄别忘了。”

苏徽略点了点头,旋风似的转身走了。

侯半夏看着飘逝的那抹白影,觉得身上发凉。他不是自不量力无事只知羡慕嫉妒恨的人,对于苏徽,钦佩之意自然还是有的。只是觉得这样一个人物,浑身上下却嗅不出一丝生气,不能不让人感到不舒服。要不是早就过了相信白狐转世衔草报恩的年纪,侯半夏还真想往苏徽身上泼一盆水,看看他的画皮到底是化还是不化。

一般人都只道医院是静养疗伤之处,殊不知,医院是最为嘈杂烦乱的地方之一。哭天的抢地的,伤身的伤心的,走道病房,处处是疾走的医生护士,交织在形形色色的病人家属中间。

什么?你说他们就像白衣小天使将希望洒满人间?谁让你小时候看那么多南丁格尔的励志小故事的。现实是,一般在医院呆久了的病人往往都是目光呆滞,眼神涣散的。生命在至极的抢救中,其尊严却是遭到最冷漠的践踏。医生在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个拿着病历问有没好点的路人,你都不屑于给答案。

但,凡事总有例外。

每到星期三上午,住院部一到七层的目光都会紧紧锁在某个特殊的白色队伍上。大大小小约莫十来个医师,紧紧跟在侯彦正教授后面,像一群远航的白帆,穿梭于各个病室之间。这就是万众瞩目的侯彦正教授的回诊日。病人和病人家属都目光炯炯,满怀希望,因为老教授一星期只来这么一次,他的一眼,能定人生死。

苏徽一如既往地吊在队伍的最后头。很奇怪,就算是他刚刚当见习生风头最盛的时候,他似乎也不在意能够挤到队伍最前头,近距离地聆听先生的教诲。天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医学生有多么的难能可贵。他永远只是像现在这般,从师兄弟引颈翘首的背影缝隙里,带着几分醉意,欣赏侯彦正教授的举手投足。正如陈酒弥醇,几十年的浸淫,教授的动作干净得无懈可击,完美得近乎艺术。

混在白衣队伍中的高伟成拉住侯半夏,努了努嘴,示意苏徽,悄声道,“你看,苏师兄又要入定了,偶像就是偶像啊,到哪里都不忘修行。”语罢长叹一声。

侯半夏点头表示赞同,又宽慰道,“你也别太难过。毛主席教育得好,人的一生,就是要利用有限的时间作出应有的贡献。你在鼓舞广大男同胞士气提升战友自信心的道路上已经走得如此之远之深刻,可歌可泣,闻者动容啊。”

高伟成一个娇羞捂脸嗔道,“去!人家走的可是实力派路线!咱可不搞S`M(表想歪哈)的包装手法!”

话语未了,俩人忽觉身后寒风一凛,身形一顿,立刻缩了脑袋,摇头晃脑,仿佛听得如痴如醉。苏徽轻笑一声,靠的近的冯晋师兄生生打了个冷战。他收了收大褂,低声问苏徽,“这用内力震慑敌人的招式可有秘法练习么?”

苏徽笑,用同样低沉的声音答道,“夏天对着空调冷笑,当空调自动抖索升温时,神功可成啊。”

冯晋恍然状,瞥眼见教授又进了一间病房,赶紧趋步跟上了。苏徽也不紧不慢地进去了。只见侯老教授还未至床前,病人已笔直地坐在床上,曲着双臂将衣服拉到锁骨位置,准备接受教授的检查,动作不可不谓娴熟标准,一脸虔诚恭敬。教授脸上带着似乎永远不灭的笑意,朝病人略抬手示意,然后在病床前站定。大小医师默契十足地尾随其后,依序恭立在病床两侧。不等教授发话,冯晋已经翻开病例,娴熟地对病人最近的情况作扼要的报告。

苏徽悄悄侧了侧身子,从这个角度更加清楚地观察教授的每一个动作。侯彦正教授颔首闭目,听完报告,然后弯身开始用听诊器为病人检查。像是台上的提线木偶,恭立在两侧的大小医师,动作一致地随着教授双手的动作而起伏。病人的配合严谨得近乎接受卫生检查的小学生,病房里安静得诡异。苏徽眯着眼,享受这难能的静谧时分。

教授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准备探照病人的喉咙。由于电力不足,手电筒仅发出昏黄的微光。几乎同一时刻,前排的七八人趋前一步,麻利地掏出各自的手电筒。瞬时,七八只手电筒的强光同时照进病人的喉咙。病人吓了一跳,嘴巴更是大张,一动也不敢动。

片刻,教授检查完毕,轻拍了拍病人的肩,微笑道,“你明天可以出院了。”

病人一怔,然后欢喜起来,千恩万谢,死刑判决又缓判的效果也不过如此。白色的队伍却丝毫没有停留,毫无留恋地驶向了下一个港口。

苏徽有些倦了。身旁站着新来的实习医生,满脸的稚嫩,眼神写满了景仰。曾几何时,自己也和他一样,看着宛若天神一般的教授,心叹一句,有为者亦若是。

只可惜,越接近那抹崇高的白,心中就越是困惑。曾经的豪言壮志,不知何时,已悄然消逝在了这浓厚的消毒水的气味之中,想要再回味,已是惘然。到底是自己倦了,还是这路途本就有终点。

紧锣密鼓,一上午便消磨在了病房巡视当中。除开某位新来的实习生因为紧张不小心将高伟成的鞋子踩掉害得他直接扑倒前面的侯半夏,整个巡房过程单调得无聊。亦有实习医生被点名回应教授的考验,有备而来或是仓促应战,教授时而点头时而蹙眉,都看得人胆战心惊。苏徽憋着笑,一脸戏谑地看着复习不过关一脸通红的后辈,冷不防被教授拎出来抓了个现行。

教授的问题显然有些刁难人,连老资格的住院医师都有些难色。冯晋几人在一旁均是一脸打趣,等着看偶像的风采。苏徽又是一笑,轻轻松松说了一串冷僻的医学名词。

微闻几声暗惊,新来的实习生面露讶异,钦慕之情溢于言表。冯晋对着侯半夏咬耳朵,坏了坏了,又是一捧祖国的幼苗啊,年青一代的视力质量下降问题确实值得引起国家卫生署的高度重视。苏徽甩了甩尾巴,全当没听见。

临近午饭,教授终于散了队伍。自有住院医师毕恭毕敬跟随教授聆听教诲去了,苏徽趁着教授不留神,一个抹油,直接开溜了。

阳光灿烂得过了头,一杯浓茶下肚依旧解不了爬上眉头的慵懒倦意。苏徽眯着眼,数着窗台上斑驳的光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了半日,才意识到,是了,今天自己值班,怎么还不见“有病”来报到?

7、所谓相识(二)

什么?你说苏徽开始有反应了?

拍开!苏医师苏大偶像哪能那么快就沦陷啊。他的困惑不过是因为惯性使然。

何也?

要说这个陆觉非还不是一般的有病,打从月初开始就对着苏徽死缠烂打不说,还不知怎么的就得到了苏徽的详细值班表,每逢苏徽值班的日子,他必定是抱着大大小小一身病准时来苏医师的诊室来报到。而苏医师呢,虽然打着肿瘤专业的旗号,实则是个头疼脑热逮啥医啥的二百五江湖赤脚先生。俩人一个愿病一个愿治,一拍即合。苏徽乐得见陆觉非白花花的银子飞到自己的业绩,对于陆觉非的准时报到也并无太大异议。当然,如果陆觉非不是脑袋脱线得如此厉害,每次都说一些肉麻得让人想杀人的话,苏徽就更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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