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百分之百。」
「……没搞错吧?」
「虽然不完全,但一言主神依旧是神。即使因一时大意而败在役小角手下,但那种事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这样啊……」
听到晴明的断言,言刻意大大地叹了口气:
「那不是真的,后哥哥。我就是为了不演变成那样,才持续加强自己的。」
「……你也没办法打包票说绝对没问题吗……」
「——」
言沉默了。后一想到那让人不舒服的阴影,背后就窜上一股寒意。
(可不能让那种东西篡夺言的意识……该怎么做才好?)
后拼命地思考。
后知道最好的办法。虽然知道——但要承认它却是件严酷的现实。
(只要我成为暗皇就好……?)
看见后的样子,晴明开口:「尽管如此……」,并停顿了一会儿才接下去:
「主神言至今就连惊讶时也面不改色,但在后少爷面前,却如此直接地表现出喜怒哀乐,实在令人讶异。」
「……是那样吗……?」
「是的。就如同本人所说,他并不打算欺骗,而是打从心底钦慕着后少爷——当然,他都扬言要杀死您,因此您也不能放松警戒。」
「我说过会将哥哥复活,让他成为我的伙伴了嘛。晴明,你太罗唆了,兄弟间的问题你少插嘴。」
言紧抱着后,向晴明抬起一只手。
「喂,言!」
「『灭坏』。」
话说出口的同时,言手中放射出巨大的闪光。同一瞬间,晴明所站之处的大岩石完全粉碎了。
「言!你想杀了晴明吗!?」
「他若是会死在这点程度的攻击,我早就把哥哥带回去了。」
后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但身旁的言却满脸不甘心地看着崩碎的岩石。
——仿佛在游戏中没打中目标的小孩才有的表情。
「没错,我是不会死在主神言的威吓攻击下的。」
「晴、晴明……!」
他瞬间移动了吗?晴明现出身形,坐在完全不同方向的岩石上。
「太好了……喂,言,你也……欸?」
就在后放心地叹口气的时候,崩碎的岩石仿佛倒转影片一般,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说过,不要破坏自然景观嘛,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言一副想要人称赞他很乖巧似的语气,后感觉自己的头真的痛起来了。
(率直的恋兄情节……不过方向很扭曲。虽是孩子,却有着比大人还强的力量。)
晴明说刚刚的攻击只是「威吓」。
那就表示言的「攻击力」不只是这样,若伏见稻荷的大地震也是言一人所为……
(如果那也是「实力的一小部分」……言也强得太夸张了吧。)
后忍不住凝视着站在身旁的言。
见到他那满心期待被夸奖的样子,后伸手稍微摸摸他的头。
「呵呵,其实我一直很憧憬这种事。」
「哈哈……这样啊……」
(——唉,心情真复杂。)
「真不愧是主神言殿下,在下想说——您的能力又提升了呢。」
(真的假的!?言还在成长期喔!?)
听见白虎破直率的夸赞,后又想蹲到地上去了。
唉——后真能在短期间内,成长到足以与言抗衡的程度吗?
(没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晴明说就算赌上性命也得办到……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我很期待看到后哥哥修行后能追上我多少呢——啊,假设修行中发生意外事故死亡,要赶紧联络我唷,我想要哥哥的尸体。」
「不要讲那种让人不舒服的话!」
言说得仿佛看透了后的心思一般,甚至还继续接口——
「咦?哥哥就那么讨厌复活吗……?可是若不那么做,就只能制成标本了喔。比起标本,还是复活比较好吧?虽然我两边都很期待啦。」
「……」
真想看看从小教育言长大的人长得什么样子。
言像对待什么重要宝物般,紧抱着后说出这种话。真让人想会会那个人。
晴明不顾后对这即将发生的未来吓得发抖,追问言:
「然而,正因为主神言『力量增强』,暗的部分更加浓厚也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距离一言主神的觉醒又更进一步了。」
「那也没办法。暗世界的能力来源,就是吸收更强大的黑暗到体内,所以我会尽最大幅度成长到一言主神觉醒的界限。」
(那种事真能办到吗……!?)
不为一言主神篡夺意志,只是增强能力。
后忍不住想问面前一派轻松的晴明,但身后的跟屁虫言却不放过自己。
「后哥哥,不要被晴明牵着鼻子走,冷静一点。」
「这教我怎么冷静!笨蛋!他说你有危险啊——会被强大的神明篡夺意识喔!?我不可能不担心吧!」
后不由自主地怒吼道,言诧异地看向后——露出既高兴又复杂的表情。
「……欸,晴明,不让言被二百主神夺走心神,要怎么做才行?有什么我办得到的事吗?」
「简单得很,只要天神后少爷继承暗皇就好了嘛。」
「——」
虽然后自己也有稍微意识到。
但被人挑明后反而犹豫了。
当然,身后的言丝毫不感惊讶。
「但言就算不成为暗皇,只要能力高度成长也有危险吧?所以即使我成为暗皇也不能解决问题……」
「可以解决喔。」
「骗人。」
「……后少爷,您为什么这么多疑呢?虽是弟弟,但您宁可相信想要您性命的主神言,却不相信我?真是的……您还不晓得今后将开幕的继承权战争有多么关系重大。」
(我哪可能知道啊!)
晴明的诡异行径全教人无法信任——后硬将这番话吞回肚里没说出口。
「暗世界的状况,会随着在位暗皇的能力而变化。若偏向魔者成为暗皇,暗世界会为魔性笼罩;没意外的话。然而如果让身为表世界混血儿的后少爷即位,应该可以吸收表世界的优点,建立和平的暗世界。」
「吵死了——你能给我闭嘴吗?」
言不高兴的声音从后头上传来。
「『激动』。」
「……!哇……!」
言低语着,手掌面向地面,「咚!」地发出声响,接着泥土岩石开始隆起。
泥土与岩石聚集成附近树木的大小,并结合成人的形状。
「呜!这是什么!?是言做的吗!?——晴明,危险……!」
「不要紧,他只是随便施力攻过来罢了——若让残虐成性、只将人命视作解闷玩具的主神言成为暗皇,暗世界将会崩溃;而他一旦被一言主神篡夺心神,表世界很可能随之灭亡。」
晴明一面轻松地闪避岩石人偶的攻击,一面解说。
后很了解言,了解到几乎可以反驳「不可能会那样」的程度。
「还有一点,成长到足以继承暗皇的后少爷,将比主神言还要强大。这是自上方压制一言主神最快的手段。」
「……啊……」
就这样?
后本来还以为会有像是必杀技之类的方法,听到这话不禁全身无力。
「——总之,能够直指核心的办法,等后少爷成为暗皇就会晓得了。」
「咦……?是那样吗……!?」
后忍不住探出身子问道,晴明「哈哈哈」地笑了。
「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
要不是身后有言抓住,后绝对会踹飞晴明。
「后哥哥,若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就算成为暗皇,也不可能做出让一言主神篡夺心神这么浪费的事喔。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贯彻意志的。」
「咦?真、真的……?」
「请您不要对那个提案感兴趣。」
就在后差点要答应的时候,被一旁蠢动的树根敲了头。
——是晴明。他忙着应付岩石怪物的攻击,竟然还有空做这种事。
「就算对方是弟弟,也请您不要背对敌人,请稍微有点紧张感,冷静思考一下您们的关系——护符·『回流』。」
晴明一面说着,一面将护符抛向岩石人偶。护符一碰到人偶,人偶的一只手臂就消失了。
式神四天王完全没有要去助阵的意思,大概看得出晴明应付这些还绰绰有余吧。
——华也还是跟之前一样,与后鬼瑞宫互瞪(个性不合吗?)。
「虽然晴明说言是敌人,又想取我性命,但他还是我弟弟呀。更何况——我也喜欢言嘛。」
「后哥哥……」
哥哥对弟弟的期望只有一个。
「我希望言可以得到『幸福』。」
虽然这条命不能给你。后在心中低声补充。
「唉唉~~……」
后极力主张,并且明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晴明一听到,就很故意地大力耸肩。
「处在这种状况下,您那么说好吗?」
「什么意思?——哇!」
「后哥哥……」
后一回头,就对上了言满心欣喜的热情视线。
「哥哥,谢谢你,我们果然命中注定该合为一体,我越来越不想放开后哥哥了。」
「那还真是感谢……言!等一下!你脸靠太近了!这种抱法留给女朋友啦……!我只是你哥哥……!」
「来不及了,是您自己说了助长他失控的话。哎呀……这下就算迈进限制级的世界我也不管罗。」
(不要傻在那了,快救我啊!)
晴明应该很清楚后内心的呐喊,但绝对不会伸出援手。
晴明轻松闪开岩石巨人,一面撒着咒符还能装傻——虽然后明白晴明很强,但这态度也太看轻敌人了。
(呜喔!观众好多!)
不单如此,不知何时,华与瑞宫的战斗也结束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直直地凝视着后,杀气也直冲过来。
「真是的……都懒得保护您了,但命令也只能照办。就算是亲弟弟,您面对想要自己性命的敌人也太没戒心了。不论潜力再怎么强,陛下选这种人当继承者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是这样吗?与其看到像你这种幼稚男的嫉妒,我还更期待今后的发展,至少感觉会比你的未来充实得多。」
(什么?)
出乎意料,回应华嘲讽的竟然是前鬼楔。
「不过我们也有偏离使命的危险……还是快点杀了后吧,这也是为了言大人的幸福着想,对吧?前鬼楔。」
「……你……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虽然后从小就知道瑞宫待人冷淡,但这种状况下被冷漠以对实在很凄凉。
「后,算了啦,那种事不是早就知道了?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不被嫉妒到发狂的瑞宫伤害的。」
「青龙甘雨好像很高兴呐,对方可是比我们十二月将还要强的前鬼楔与后鬼瑞宫,这是场得赌上性命的战斗——你就这么喜欢我等主上后殿下吗?」
「破说得没错,不可感情用事,那样很可能出现失误。我们终究只要彻底执行任务就好,绝对不能给敌人可趁之机。」
(……女性版的哥尔格(注26)啊……)
后只明白一点——这群人的个性想法缺乏一致性。
(……另外,就算式神十二月将全员到齐,也不是后鬼瑞宫跟哥德萝莉的对手。)
真是强得太离谱——这下岂不惨了吗?
「——那么,也差不多该认真请您将后少爷还给我们了,主神言。——『归巢』。」
「嘎哇!」
(装出)满面微笑的晴明将咒符掷向岩石人偶,毫不留情地拉住后。
——此时,在后眼前……
《咕喔喔……》
分不出是呻吟还是岩石崩坏的声音传来,岩石人偶渐渐崩解掉落至地上。
「那么,作为一个好对手,今后还请多多指教罗。」
「我可不记得你有资格插嘴,晴明。」
晴明满嘴流利的敬语,殷勤地低头致意,言听了不愉快地回应。
——此时……
恐
「——!」
「哇!」
晴明突然抱紧后,以瞬间移动般的速度闪开。
同时间,后原本站着的地面仿佛火山爆发似地喷出沙土岩石,发出巨大的声响。
后只能愣愣地看着这状况,一回神,发觉朱雀、青龙、白虎、玄武等四天王站在自己周围,各自架起了武器,盯着异变的大地。
「……刚刚晴明打倒了岩石人偶……?这又是言做的吗?」
但看言、瑞宫或法国洋娃娃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
「不是喔,哥哥。那不是我做的。」
《咕喔喔~~~……》
「呜哇……!」
巨大土块发出低吼,怎么看都像是冲着后来的。
「后!……『激进』!」
「皇子殿下!——『死刃』」!」
甘雨的武器是多节棍,而破则将手中疑似念珠(?)的东西抛出去,以那波动为武器,保护后不受岩块土石攻击。
多节棍散发出青白色如龙般翻腾的灵气,破坏土块的右腕部分,接着结合白虎放出的白色烟雾,斩断土人身体。
(好、好强……!是说我超没用的啦!一点力量也没有……!)
虽然早就晓得这件事了,但实际体验到还是很难受。
「水终,做出结界,保护后少爷。」
「遵命。——抱歉失礼了,皇子殿下。『万物围收』。」
水终一挥蛇刀,后周围便出现了光晕结界。
而后不论土人扔了什么过来,都完全无法接近后。
很感激没错啦——但好丢脸。后紧紧握住拳头。
(我……一点用也没有嘛……明明是候补暗皇……)
在后懊恼的当下,方才应该被斩断的土人又吸收了周围的岩石砂砾慢慢复活——并且……
「咦?……啊!」
后着实吓了一跳,言则十分冷静地凝视着土块。
「为什么这家伙连言也攻击……!」
巨大土块知道了后有结界保护,这次朝言攻去。
言以冷漠的表情看着它,轻松闪开土块——傀儡吐出的泥土岩石。
「咦……?那不是主神言殿下,而是其他皇子的部下做的罗?」
「我哪知道……!是说,不是我想太多吧?……这、这怪物好像……!」
——感觉它的力量逐渐增强!连闪躲着的言,脸上表情也逐渐失去了从容。
(不会吧?言的脸色也变了……?)
言好几次伸手放出光球破坏了土人,土人却又立刻再生。虽然瑞宫也加入战斗,但还是完全无法阻止傀儡形成。
「呜哇……!」
傀儡逼近,尖锐的岩石刺向言的手腕,鲜血霎时染红了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