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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鲤杀鱼——by木味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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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洛东蓟半眯着眼,口中喃喃。

“没有没有,你继续睡。”赵墨鲤温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

洛东蓟恩了一声,反手抱住赵墨鲤的腰,继续沉睡。

他幽幽做了个梦,梦里他来到一个偌大的鲤鱼池。水波粼粼,清澈见底。水里的鲤鱼仿佛与他熟悉的很,争相游到了洛东蓟的身旁。洛东蓟看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有着胖乎乎的小手和胖乎乎的小脚丫,膝盖上还散发着粉色的光泽。

他欢呼一声,跳到水里,尽情地游玩。那是在洛东蓟真正小的时候也没有的快活。

突然余光瞥见岸边又一个人,定睛一看,呵,是熟人。

奇怪的是,在梦里看见赵墨鲤,竟然一点都没有平素的那般恨,也没有违和感,反而有一种奇特的和谐,似乎他就是应该在那里的。

赵墨鲤穿着白色的袍子,整齐而又干净,望着自己笑,温柔的笑。

洛东蓟向游上岸去和他在一起,但是脚底的水突然激起了漩涡,怎么也游不过去,精疲力竭也无法触碰到岸边。

一下子醒过来,映入眼帘的竟然就是赵墨鲤的笑脸,与梦中吻合。洛东蓟赶紧伸手,能碰到,是真的。

脚底也不是深深的漩涡,而是平坦的草地。

他松了一口气,额头上汗淋淋,仿佛真的是在水里挣扎过。疲惫的感觉都是那样的真实。

赵墨鲤见他醒了,有些尴尬,还有些畏惧。洛东蓟静静看他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身上披着的袍子落地,他一脚踏了上去,然后离开这里。赵墨鲤拾起袍子,苦笑了下,看着上面的脚印,手拍拍,将灰掸去。

他站起转头,却发现自己放在小水塘岸边石头上晒着的画,上面的鲤鱼竟然已经消失了。一旁的水底冒出几个小小的泡泡,咕嘟咕嘟,鱼鳞闪闪,继而又潜下去。

洛东蓟回到自己的殿里,腹中饥饿,吩咐下人:“去,红烧条鲤鱼。”

正在等待食物,突然父皇宫中的贴身大太监到来,还带着圣旨,宣自己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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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东蓟并未让不悦厌烦之色形表于脸上。他站起,吩咐身边人:“更衣。”

下轿,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厌恶像是一只黑色的手,藤蔓一般将他的心脏给颤紧。

已经快到无法忍耐了。洛东蓟不抬头看,但光是脚下所踩的石板,都让他有一种正在去赴刑场的错觉。

他明白,今日去宫中是有什么事。早在几日前,便已经得知了。

舅父对自己是有着满满的期盼,也许,多年来的夙愿,也许在今日便可达成。

多年的忍辱负重,陈澜木在床上时痛苦的翻转、低声地呢喃,洛东禾的斜睨……

很沉重,每一步都如同在脚上系上了巨石。但是自己却也很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不是应该很喜悦很兴奋吗,与邻国和亲,作为攀登上皇位的奠基石,一切都有了保证。

天色还未晚,但是不远处的宫殿,已经上灯。来回穿梭的宫人面容模糊,廊檐上高高垂下的流苏,把一切都编成了网,像是蓄势待发的蜘蛛,渐渐逼近,来捕获被黏住而无法逃脱的自己。

这,真是就是自己所期望的?

一向喧闹的太子府,今夜突然安静的像是死城。宫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凝重的色彩,甚至有些人人自危。

被禁闭在院中一隅的赵墨鲤却无知无觉,甚至在宫人送来晚饭的时候小声抱怨了下食物的难吃,得了一记白眼。

送来的是一小陶碗蒸的有些硬的米饭于一小罐青菜汤,汤上漂了零星的油滴,似乎是忘了加盐。

点了小小的蜡烛,赵墨鲤一口一口地吃着晚饭,突然看见门口出现熟悉的身影,抬头,惊异地发现洛东蓟竟然是带着笑来的。

“吃晚饭?”洛东蓟语气有些令人生疑的轻快,他笑着走到赵墨鲤身边,坐在了桌子的旁。

“是……”赵墨鲤筷子停在半空,最后又缩回去,“你吃了吗?”他半天挤出四个字,随后又懊恼,问这个做什么,问了难道还要人家太子和自己一起吃米饭小青菜?

“吃过……但是没有饱。”洛东蓟笑眯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拿起小罐子里的汤勺,喝了一口菜汤,赵墨鲤看着他将那菜汤含在嘴里,最后咽下去的时候明显是很勉强的,有些想笑,但是克制住。

“很……清爽。”洛东蓟半天想出了这么个说法,赵墨鲤忍不住,笑了下,然后又赶紧将那笑容给收起。

草草吃完,赵墨鲤刚一放下筷子,就被洛东蓟抱住,按到在床榻上。

洛东蓟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抚摸赵墨鲤的头发,动作温柔,赵墨鲤却有些颤抖,他不知道洛东蓟又要做什么。

洛东蓟言而欲止,像是要说什么,赵墨鲤耐心地等待着。

“你……”终于开了口,但是洛东蓟又皱起眉头:“算了。”

他把赵墨鲤的衣服解开,用指腹在赵墨鲤的胸膛上来来回回摩擦,让赵墨鲤轻颤,他下了些狠来捏赵墨鲤的乳粒,捏的红彤彤,赵墨鲤的嘴唇眼眶也变成了一样的颜色。

洛东蓟并没有像是以往那样急匆匆地便直入主题。他跨坐在赵墨鲤的身上,爱怜般地抚摸赵墨鲤的脸颊。

赵墨鲤先是紧闭着眼,等待着被贯穿的时刻,但是却发现洛东蓟一直一直的在抚摸,从头发到眼睛,从嘴唇到耳朵,从脖子到腰际,像是要把自己的身体线条给记住一般。

他眼睛才一睁开,就被洛东蓟给吻住眉毛,洛东蓟的唇一直向下移动,一直移到赵墨鲤的脖子,他把嘴唇贴在喉结上,反复吮吸。

赵墨鲤气也不敢喘了,瞪大眼睛。洛东蓟笑着拍了拍赵墨鲤的脸说:“怕我会一口咬断你的脖子吗?”

赵墨鲤不吭声,洛东蓟叹了口气,说:“我不会杀你,我若是想……你已经死了很多次了,但是我不想。”

“我为什会不想?”洛东蓟有些疑惑地歪过脑袋,像是在问赵墨鲤,但是赵墨鲤如何能答出来。

“你想知道吗?”洛东蓟看着赵墨鲤困惑的表情,心情仿佛又好起来。“那你就要祈祷,祈祷我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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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赵墨鲤心头惊了下,但是他很快被洛东蓟吻上,衣服也被脱光,两人身体赤裸裸地缠在一起,什么都无法去思索了。

洛东蓟的动作依旧温柔的令人不可思议。在赵墨鲤逃跑被抓回来后,一直是带有惩罚性质的粗暴性事,在今天却变成令人怀念的甜美和舒适。

“喜欢吗?”洛东蓟搂住赵墨鲤的腰,贴着他的耳朵问。

“唔……恩……啊……”赵墨鲤什么都说不出,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流到了眼睛上,模糊了视线。

洛东蓟似乎是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地进攻,在那赵墨鲤自己都没有见过的地方被他百般肆虐侵犯,肆无忌惮,柔软的身体似乎是包容了无限的可能,或者说是心灵中,已经容许,已经默认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从内到外,都没有去抵抗去挣扎的意思,如果好听,那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赵墨鲤自己都笑,有什么情,也许上辈子的自己明白,但是都耗尽了,这世,是没有去觊觎这种东西的能力及精力的。

不去说也不去想,都是无关的事情。

清晨的时候他已经离去。赵墨鲤醒来,又只是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一旁的小桌上有几个精致漂亮的碟子,看过去,碟子里都,都是他平日无法想象的食物。当然是美味。

甚至还有酒,倒了点在杯里,清甜绵软,还带了些淡淡的梅香,凑到了嘴前,却又失了品尝的兴致。心头一下子沉重起来。

赵墨鲤开始思索洛东蓟昨夜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洛东蓟的脸,渐渐的,那脸变了,变成了那种总是带着微笑,那个在前世时,爱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鳍玉。

鳍玉的脸还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可爱,前世的记忆前世的感情一点不漏地留给了现在的赵墨鲤,尽管他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鳍玉却没有笑,没有那明媚笑意的鳍玉,竟然有些陌生。

“锦墨哥哥……”鳍玉言而欲止,像是在叹息什么。他抬起头,眼里波光粼粼:“你不该那样疼我,不该那样的纵容我的。”

“那我该怎么待你?”赵墨鲤不知不觉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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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该的……”鳍玉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且像是并没有听见,他的眼神看向的,也不是赵墨鲤,明明是正对着赵墨鲤,却像是望着更远更深的地方。

“纵然我能化龙了又怎样?你却死了。”鳍玉在自言自语,神情像是在梦里:“你却死了……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

“来不及了。”鳍玉深深叹息:“我们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了……但……”鳍玉突然淡淡笑出来,嘴角上扬的虽然是有些勉强,笑的像是要哭出来,明艳的小脸一瞬间枯萎,滴下仙露也无法再救回。

突然一下消失,赵墨鲤惊醒过来,酒已洒了一地,春来春去俱无踪。

尽管知道洛东蓟与鳍玉所拥有的,是同一个灵魂,但是还是无法将他们两个人给联系起来。

“难道妖怪是不用喝孟婆汤。”赵墨鲤自嘲,只是这一世是个普通人罢了。

似梦非梦,幻觉如影相随。

不停地放大,或是缩小,赵墨鲤头疼欲裂,他一个人在小院里,不知外界幻变,酒喝完便饮水,他用小池塘里的水洗脸,却总看不起自己的倒影。

赵墨鲤心里不是不害怕,一切平静的甚至有了些诡异。洛东蓟自那日后,便不见来人,每日宫人送来的食物,一日赛一日的精致美味,虽说还是囚禁,但是和以前却大不相同。

赵墨鲤将已经毛秃的差不多的笔上的墨在清水里洗干净,然后挂在笔架上,他扳手指数了下,已经一个月了。一个月里,他没见着洛东蓟一面。

晚上小宫女来时,赵墨鲤终于忍不住,拉住小宫女的衣袖,问道:“太……太子……”

小宫女紧张地四处张望,怕被什么人给看见,她粗鲁地夺回在赵墨鲤手中的袖子,抛下两个字便快步走开。

“出征。”声音小的像是风中的柳絮般轻,但是还是飘到了赵墨鲤的耳里,竟然霹起了雷。

雷鸣震的仿佛耳朵要碎头要断。

“这……”赵墨鲤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跌在了地上。月光照到他的脸上,惨白如纸,他捂住自己的脸,手指尖抖的都不属于身体般。

害怕的感觉是从身体的深处涌出的。

一下子爆发开来,破裂使他的这个世界都不复完整。

“祈祷我不会死。”洛东蓟是笑着说这句话的。赵墨鲤一直在疑惑,如果生死的问题,只凭祈祷就可实现,那么他也天真的有些过头。

出征。是去哪里,尽管宫女没有明说,但是赵墨鲤心底已经明白。如果洛东蓟与东洺公主联姻,上战场的事哪里需要他来亲征,联姻,两国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东洺国也是一直这样期盼,洛东蓟甚至可以凭借这场婚事,作为登上皇位最大的筹码,是稳赢。

这不是他一直所希望的吗。或者,这也是他周围的人所期望的。

是灌注心血来希望实现的事。

出现了什么变数?

赵墨鲤从来没有这样狠自己被囚禁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过,被禁闭的,同时还有他的耳朵和他的眼睛。

我在做什么?我是在为……在为他担心?我为什么要为他担心?只是因为前世?不,前世不是我也不是他,都是过去再也不会回来的,但是现在,现在心头的这样疼痛,又是什么?他会死?不是再吓唬自己,不是在拿自己寻开心,是真的,真的会死?

赵墨鲤倒在地上,脑海里浮现出千千万万的问题,他前所未有的感到迷茫,因为再也无法逃避,必须要赤裸裸的面对,这使他迷茫。

赵墨鲤开始回想洛东蓟,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洛东蓟,那样的清晰,或笑或怒,在自己被杖打时他颤抖的手,温存时他湿润的唇……

身体都火热起来,想到他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原来这世的种子,是先埋到了身体里,一次一次的情事,用两人一起的精血来灌溉,渐渐发芽,抽苗,不是没有想过遏制,压上了巨石却又破石而出,甚至更加茁壮,藤蔓顺身体蔓延,现在缠绕到了心里,威力便爆发,心脏被勒紧,也许就这么窒息,接着死去。

如前世一般,无怨无悔地,甚至带着笑,满足的走。

重演了。

“重演了。”赵墨鲤捂住心口,说出来,也笑起来。

怪不得逃跑也没有用,因为根本是逃不掉,该是自己的,该是自己来面对的,怎么能逃得了。

也许洛东蓟比自己明白的更早,更透彻,尽管他在挣扎时自己也受过伤,但他伤的更重,他即使是疼痛,也不会和任何人来诉说。

赵墨鲤此刻只想将洛东蓟紧紧抱住,死死地搂住,哪里都不让他去,拼命的亲吻,拼命地去汲取他身体的温度。

但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抬头看着天空,压下心头的痛楚,来细细品味洛东蓟曾所承负的。

他无能为力,他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赵墨鲤甚至嫉妒起自己的前世,前世的自己还可以将恋人抛到空中,去拯救恋人,今生却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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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外突然传来清晰的马嘶,马蹄踏着地,池塘的水也激起了小小的波浪,看来不止是一匹。

赵墨鲤冲到墙边,使劲地向上攀爬,但是墙太高,这院子太深,这月光太沉太暗。赵墨鲤手指缝里已经磨出了血,身上的衣服都被汗给湿透,最终还是跌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漆黑,乌云被风吹来,遮住最后一丝月光。天地万物失色,伸手不见五指,只闻那马的嘶叫,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太子,该走了,时辰到了,前方的人都在等着我们。”陈澜木骑在马上,他的脸瘦的有些失去血色,嘴唇也无光,但是神情坚毅,目光坚定,与曾经那个爱嬉笑的孩子,似乎判若两人。

洛东蓟笑了一下,轻轻点点头,扬起手中的鞭子,抽了下去,马蹄绝尘,陈澜木夹紧马腹,紧跟其后。

漆黑的夜里,前方大片火把下,却将人面看的一清二楚。策马奔驰,将高墙抛在身后,一如他下定决心去抛弃的东西……不回头,亦不再留恋。

只将其刻在心底,谁也看不见。

深夜的最后一点光明,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黑夜最终还是吞噬了这座城,一盏盏灯都被它尖锐的牙齿给戳破熄灭,张牙舞爪地袭来,征服与失败是永恒的主题,没有胜者,只有惨败,周而复始,直至一抹血色染红天际。

“停。”洛东蓟下马,走向一旁的驿站,他已经与将领侍卫马不停蹄赶了几天的路,大家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驿站里早已准备好了热水热汤菜,将士们几乎是倒头就睡,有一匹马刚进马棚就倒在了地上死去。

洛东蓟点燃屋里的蜡烛,拿出了羊皮的地图,细细研究。

“太子,您也歇歇吧,前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陈澜木端来驿站里特意为太子所熬的补汤,放到了桌子上。

“恩。”洛东蓟点了下头,眼睛却没有离开图卷。

陈澜木坐到了洛东蓟身边,与他一起看图。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洛东蓟用手点着图:“西酬攻城后,筑高墙,广屯兵,造利器,形成牢不可破的堡垒,他们以此为据点,不断突进,大有一举吞并三国之交两国要害之势,易守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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