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发生了。
我没有看见圣·潘多拉，难怪从刚才开始就听不到这个女人呱呱乱叫，原来已经不在了？
“洛雷塔大人？你把她放走了？”
“恩？没有啊。”
主人回过头，奇怪地盯着我看。
这时候，我才清楚的看到了主人全身上下的血污，这种喷血量，起码是放了一两头猪的血才会这么多，主人用沾满血的手擦了擦满是血的嘴角。
“我想让潘多拉说点关于梦魇的事，但是她什么都不说，没办法我就把她同化了。”
同化……
“你在想什么呢，洛雷塔大人，”我忍不住提醒我的主人，“就算把神吃了，获得的也只是力量而已，记忆和知识是不会同化的。”
第4章
“奥斯里斯，整理一下线索。”
主人擦干身上的血渍后，这样命令我。
我无可奈何地摆摆手。
“没有线索哦，我亲爱的主人，如您所见，梦魇首领红·布莱曼行踪不明，梦魇之一圣·潘多拉被您吃掉了，疑似梦魇之一的圣·丽丽霖在那块墓碑下，这附近也没看见有疑似梦魇馆的城堡建筑。”
也就是说，唯一的线索被主人您吞进肚子里了。
“没办法，”可是我的主人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因为她是那个拉斯特的女儿，所以我以为她很厉害，没想到她连我一击都扛不住，我只能将她同化掉了。”
“这样线索又回到了红·布莱曼身上了，果然还是要去找他吗？”
主人瞟了我一眼，摇摇头。
“我说过了，找现任梦魇。”
我的主人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异常执着。
处理好满是血污的衣物后，我跟着主人回到了最初的布莱曼公馆。
——然后，那只梦魇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里。
布莱曼公馆的大门前，站着一只黑发白衣的鬼。
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都可以感觉到鬼射过来的冰冷眼神。
我下意识挡在了主人的面前。
主人因为我的举动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站在布莱曼公馆前的鬼开始朝这边走来。
从没有见过颜色如此单调的家伙，那只鬼身上只有黑白两色，黑色的眼睛头发鞋子，白色的皮肤衣服。
当走到足够近时，那只鬼开口说话了。
“我听说死亡之主来视察，有失远迎非常抱歉”
感觉不到敌意。
别说是敌意了，我从这只鬼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简直就像一具会说话的人偶。
黑发白衣的鬼接着说道。
“死亡之主已经很久没有造访这片土地了，想必对修罗地已经不熟悉了，可以的话我第四梦魇冰差会为您引路。”
第四梦魇，冰差。
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但看起来似乎是个很懂礼貌的梦魇。
我识相地站到了主人身后，将选择权交给了主人。
我感觉洛雷塔大人好像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黑发白衣的鬼，然后，主人才回答。
“是你啊，好久不见，你该不会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这里了？”
意料之外，居然说了好久不见。
听语气，主人似乎认识这只梦魇。
不过，第四梦魇，冰差一点叙旧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
“我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就像死亡之主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成为死神黑轮，最近的梦魇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还请死亡之主原谅他们的无理。”
“谈不上原谅，因为那只出言不逊的梦魇已经被我同化了。”
主人同样轻描淡写地解释。
然后，便是正题。
“既然你是这里的梦魇，那话就好说了，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修罗之地的镇地之宝——紫尖兵在哪里？”
对于主人直球的问题，第四梦魇冰差也速答。
“这点恕我无法回答，死亡之主想必也知道，紫尖兵是涉及弑神的武器，所以被神之王扼令销毁了。”
“但是紫尖兵的制作蓝本保存了下来。”
“事实确实是这样，那之后也有不少人觊觎紫尖兵，死亡之主大人，您也是吗？”
“……”
“恕我直言，死亡之主大人，您要寻找紫尖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神之王的耳里了，我是奉了神之王的命令才出面制止您的，我不知道您想杀哪位神灵，但我还是希望您适可而止。”
“你，还真是听神之王的话。”
“那是当然，神之王是我的父亲，我是他创造出来的，死亡之主大人，您，也不是这样吗？作为同胞，我希望您不要违逆父亲的意愿。”
“……”
“您擅自同化圣字梦魇的事我也会暂时保留，死亡之主大人，视察完就安分地回去当死神黑轮，可以吗？”
我原本以为第四梦魇是个懂礼貌的家伙，结果看来他不过是个会说话的走狗而已。
我和主人，就这样被赶出了地狱修罗地。
一路无语。
——但主人明显在思考着什么。
回到阿努比斯公馆后，主人躺在沙发上闷声问我。
“奥斯里斯，你玩过rpg冒险游戏吗？”
奇怪的问题，但我还是老实回答。
“听说过，但是没玩过，我不太接触人间的东西。”
“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就像级数不够无法开启下一个关卡，所以被npc阻止去下一个场地。不，并不是级数不够，而是缺少了某种任务道具。”
总觉得……我的主人又开始考虑奇怪的事情了。
“洛雷塔大人，我觉得事情没那么复杂。”我又忍不住提醒我的主人，“您被赶出来只是因为你做了件不该做的事而已。”
“不该做的事？弑神吗？”
“就是这个，虽然这么说很失礼，”我加重了语气，提点主人，“洛雷塔大人，您是时候理解一下弑神到底是多重的罪了。”
第5章
从地狱修罗地离开后（被强行遣返后），主人突然提出拜访白袅大人。
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主人已经很久没去看白袅大人了。
因为忙着找紫尖兵，主人没有像以前隔三差五就往弟弟那跑。
说实话，每次跟着主人去探望白袅大人都是一种煎熬。
白袅大人所处的特殊结界——高鸟囚笼是个常年风雪交加的地方，虽然主人看起来没事，但我每次都被冻得话都说不出来。
“白袅送来了式神，问我为什么不去看他。”
临行前，主人向我解释此行的原因。
“那孩子一离开我就精神不稳定，真的是很麻烦。”
啊啊，这样看来，白袅大人又要大闹一场了。
结果和我预想中差不多，还没和白袅大人碰头，我就看到了被摧毁殆尽的高鸟囚笼，白袅大人身为光之精灵之主力量太过强大，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场景我已经屡见不鲜了。
白袅大人因为力量外泄长时间处于精神崩坏状态，身心都扭曲到了极端，很难有时间看到他是正常状态。
唯独在洛雷塔大人在的时候，白袅大人才能稍微平静一点。
“我听说了，哥哥最近在筹划着弑神？”
白袅大人突然说出这句时，主人像往常一样，抱着白袅大人轻声安慰他。
我倒是被吓了一跳，但是主人依旧一脸平静。
白袅大人继续说道。
“弑神的兵器……好像叫紫尖兵吧，那是现在仅存的，唯一一件能杀死神的兵器，哥哥你想杀死谁？有哪位神不入您眼了吗？”
啊，啊，这种传闻都已经传到了白袅大人的耳里了吗？
不，转念一想又不对，白袅大人过着隐居的生活，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传闻。
除非有人告诉他……
“白袅，这种传闻，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看来主人和我抱有同样的疑问。
“嗯？我是从神之王那里听说的，神之王是不会说谎的。”
恍然大悟，毕竟弑神是一级大罪，神之王绝对不会放任不管，利用白袅大人也不是不可能。
这也是白袅大人急着要见主人的原因？
“我，还是不希望哥哥想着去杀谁呢，死亡并不适合哥哥，所以我并不喜欢哥哥成为死亡之主。”
“抱歉，白袅，抱歉，我会放弃紫尖兵的。”
和白袅大人在一起时，主人的声音总是温柔地像另一个人。
“真的很抱歉，我不想让你困扰，所以不要露出那种表情。”
真的很难想象说出这样话的主人之前还盘算着怎么杀死自己的弟弟。
“哥哥，放心吧，哥哥，有我在神之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其实你想杀谁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用最好的方法帮您除掉。”
“不用了，真的，白袅，你只用好好在这里静养就可以了，我不会再让你因为我的失态而被神之王劳烦。”
“什么都不用担心哦，我最喜欢哥哥了。”
……连我都听得有些感动了。
这次的拜访，也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
走后，洛雷塔大人依旧恢复成一张扑克脸。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哪张脸才是主人真正的一面，不管是哪一面，都看起来非常真实。
“要抓紧时间了。”洛雷塔大人突然低声自言自语道，“我能维持笑容的时间好像越来越短了，要在白袅发现端倪前做好准备，白袅，果然是必须除掉的存在。”
与此同时，哪一面都不像是真的。
拜访过白袅大人的第二天，白袅大人的外出许可就批下来了。
我琢磨着昨天主人和弟弟的对话，白袅大人似乎确实说过想去圣·菲斯的森林憬忏炅，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个比喻，谁知道主人当真了。
不得不说，我的主人办事效率真的很快。
紧接着，便是光之精灵之主白袅和大地精灵之主圣·菲斯的初次见面。
圣·菲斯是知道主人想杀弟弟的，所以当他了解到主人和白袅大人的相处模式后，百思不得其解。
“喂，奥斯里斯，我记得洛雷塔是想杀他的弟弟吧？”
无法介入主人和白袅大人的圣·菲斯大人只能向我求助。
“但是，我怎么都觉得洛雷塔挺宝贝他弟弟的，我是不是当时听错了？”
“不，你没听错。”
“……那就更奇怪了，洛雷塔为什么要杀他弟弟啊？这事要是被神之王知道了，神界会引起一场风波的。”
风波的话大概已经有了雏形吧。
毕竟神之王已经知道主人在打弑神的主意。
不过神之王大人应该还不知道主人想杀的是谁。
我望着圣·菲斯大人的脸，思考了一会，思考了大概三秒钟，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至于主人想杀白袅大人的原因，我也没被告知，大概是有什么苦衷吧？”
圣·菲斯大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主人那个奇怪的弑神理由我还是暂时保留好了。
要是主人被当成了异端，我也会变得立场很尴尬。
第6章
“说起来，洛雷塔大人，我有件事情很在意。”
那是从地狱修罗地视察完后（被强行遣返后），又一个周期后的事情了。
我当时正在整理主人的书架，看主人闲在沙发上发呆，便随便找了个话题。
“您和第四梦魇是怎么认识的？”
“恩？你是说冰差？”
快要睡着的主人听到我的声音坐直了身体。
“对，第四梦魇冰差，您是在哪认识他的？不是我自吹，我是看着主人您长大的，但是却从来没见见过这号角色。”
“你在说什么？”主人捂着脸迷迷糊糊地回答我，“我认识的你没道理不认识，冰差还是你介绍给我的，你忘记了？”
意外……
话说回来，主人你别说这种让我怀疑自己记忆力的话啊。
对于那个第四梦魇我可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居然说是我介绍给主人认识的？
完全不记得有这种事。
主人似乎还处在迷迷糊糊似醒非睡的状态。
“不过那时候他不叫这个名字，长相也不是这样，我也是看了很久才意识到他是你给我介绍的那个人。”
“？在你小时候，我介绍过很多人给你认识，他在那里面？”
“恩，对。”
“真稀奇，您居然会记住别人的名字，之前我介绍给你认识的您不是一个都没有记住吗？”
“他比较特别，你给我介绍的时候这样说过。”
“？”
“冰差的原名叫柴比克，是和我同期出生的「神创人型」，那时候冰差还叫你大哥，你真的忘了？”
不……这个倒没有忘。
只是我记忆中的柴比克跟之前见过的冰差相差太大了。
就算是神创人型，柴比克也是个感情挺丰富的出色杰作，完全不是冰差那种给人一种鬼一般的感觉。
“他，变化还真大，我完全没认出来。”
“神创人型都是那个模样，不管出生被设定成什么个性，到最后都会变成人偶，冰差是，我也是，就连奥斯里斯，你也是吧。”
“我不否认，不过现在活着的神创人型也只有这三个而已，所以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最初，神之王是计划每隔一个世纪就制作两只神创人型，但是因为神创人型的接连离奇死亡，计划被终止，冰差和主人是最后一代神创人型，我是倒数第二代，到现在，活下来的神创人型也只有我们三个而已。
“说到冰差，他变成那种个性好像是因为梦魇之间的内乱。”
“梦魇间的内乱？”
“之前冰差也说过，现在的梦魇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家伙，那是因为上一代梦魇全被杀死了，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这一代梦魇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都嚣张得很，冰差算是里面最懂礼貌的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洛雷塔大人……您又偷偷摸摸调查别人吗？”
“我没有偷偷摸摸，我跟奥斯里斯你打过招呼了，只是你没当真。”
“被神之王知道了，还这么大大方方地放手去干，洛雷塔大人，出事了我可不管啊。”
“老爷子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要是认真起来，我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洛雷塔大人，你别做挑战神之王底线的事好吗，很危险。”
“这里大可放心，老爷子的底线在哪，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您这样说我反而更加不放心了。
真是的，我的主人老是冷不防给你来个出其不意。
我完全拿他这点没法。
我无可奈何地附和主人。
“好吧，虽然我想请您适可而止……但您是不会听我的吧，那我就来听听你打探来了什么消息吧。”
“这么快就投降了？”
“我不投降主人您会放手不找紫尖兵了吗？”
“当然不会。”
速答啊，那就不要反问我啊。
“既然这样，那您就放手去干吧，我可是做过忠告了，作为一介仆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