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一定，弃尸肯定是有预谋的，但是杀人就不一定了。」苏唐眼见没有新的线索，索性将小本子丢向一边。
他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白嫩嫩地脚ㄚ子翘得高高的，无聊的看着电视，正好看到一段宣导反诈骗的宣导广告，灵光乍现：「恩公～你说我们去被骗怎样？」
「什么？」一头雾水的郁日，一脸茫然的看着兴奋不已的苏唐。
「你说要找到诈骗集团最快的方式？」苏唐促狭的看着郁日：「就是被骗！」
第二十八章：骗局（一）
「小羊儿乖乖～把门儿开开～」蔓蔓化身小巫婆，滴着口水，站在派出所的浴室前面，摩擦着手掌，邪恶的说。
苏唐别扭的扯了扯上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件夸张的花衬衫，配上一条宽松金项链，再加上一双蓝白夹脚脱鞋，活脱脱一个暴发户。不过这个形象……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在哪见过呢？
「可……可以吗？」苏唐推开门，原本在外面忙碌的众人，全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带着错愕外加惊喜，还有一点点的憋笑的扭曲表情看着他。始作俑者兼服装设计师蔓蔓压抑着抽搐的脸，看着地板，连郁日都忍不住撇过头去。
他不安的抓了抓衣摆，羞涩的说：「怎么都不说话，这样可以吗？」可恶的恩公竟然转头过去偷笑！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哼！苏唐噘着嘴想。
「哇！这是哪来的土财主！」不明所以的秦关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苏唐这身打扮，个性直接的他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
「土财主你妹，你们全都是土财主！哼！」情绪达到临界点的小孩，一扭头，气冲冲的冲进浴室里，重重把门摔上，不肯出来了。
其实苏唐这身打扮很可爱，白里透红的脸颊配上神采飞扬的墨瞳，微微上翘的鼻子，清澈如水的气质，细致的五官里透着一股翩翩佳公子的气质。一旦公子换上这一身奇异的装扮，顿时有种小孩偷穿爸爸衣服的感觉，整个不搭调啊！
「这是……？」一头雾水的秦关，茫然的看着郁日。
郁日翻了翻手上的新闻剪贴，耸耸肩，略带无奈的说：「喔！这已经是他今天早上第三次发脾气了！等等就好了！」郁日转头正好对上秦关满脑袋问号的样子，于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所以你们这是打算要钓鱼？」秦关索性拉了条板凳，笑眯眯的打算要看戏。
「这是最快的方法！」郁日阖上手上的档案夹，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轻敲着档案夹，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着，口中喃喃低语：「钱？」
秦关没注意到，满心满意的期待着苏唐的服装秀，毕竟能看向来张牙舞爪的小家伙踢到铁板，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也在一旁看热闹的赵所长好心的提醒。
「喔！对了！是有两件事。」秦关抓了抓头，腼腆的笑了笑：「第一件事，那个装的行李袋，已经有线索了，我们向货运公司求证之后，发现，这起托运物件是货运司机私下接的，并没有透过他们公司。」
「私下接货？他没有被公司开除吗？听起来好像运毒品的！」实习生小张傻呵呵的说，立刻吃了所长一记白眼。
「刚刚开除了，他表示是要出货前，一个男子拿来给他的。当时天色很黑，他又赶着出货，他也没看清楚他的长相。只记得那男子很大方付了一千多块，要他将这个行李袋送到火车站投币式寄物中心501号，至于行李袋上的寄物条，他说不是他绑的，当时也没有看到。」
「也就是还有第二次转手，而上头的寄物条应该是第二个人绑上去的。可是，如此细心的嫌疑犯，怎么会犯下寄物条这种错误？寄物条上面有什么线索吗？」郁日正色道。
秦关疑惑的说：「你问到关键了，这个寄物条是正是那个私下接货的司机所在的A货运公司专用的寄物条，系带子的手法都跟其他的货物相同。但是我请鉴识人员调查过A货运公司监视画面，出货记录，还有委托记录，完全没有查到这个编号的货物。」
赵所长说：「不能排除障眼法的可能，或者是离职员工私下接单的可能性。」
秦关思考了一下，似乎也蛮赞同所长的看法：「还有第二件事情，就是那个环香店的老板都是零卖，他根本不记得最近有谁买过，不过他倒是对一个顾客很有印象，因为那个顾客将每一种香都拿起来嗅了嗅，还问老板，哪种香最臭，气得老板差点拿扫帚赶他出去。」
赵所长敲了敲光顾着看戏，整个早上游手好闲的小张，吓得小张连忙拿个文件夹去假认真：「这种行为就是讨打，不过也或许是种线索。你再请鉴识人员去画个画像吧！」
「嗯！我马上找人过去！」
天色刚刚暗了下来，小张急急忙忙的跑进派出所，惊慌的大喊：「苏唐失踪了，可能是被带走了，小林学长的跟车跟丢了。」
「追踪器呢？定位系统？」郁日皱了下眉头，一股不祥的预感，缓缓升起，连忙指挥秦关手下的电脑高手。
折腾了几个小时，他们终于将苏唐打扮好了，一件圆领的上衣，一条极为普通的牛仔裤，配上他清新的气质，加上他自认十分无辜的大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呆呆傻傻的小绵羊。
小绵羊拎着一个大包，站在银行附近，装成有钱人家的傻少爷。期待诈骗集团会有人上钩，兴许是作战策略成功，再加上苏唐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少爷。
原以为要有两三天才会有进一步发展的，没想到才短短两个多小时，苏就被人带走了。郁日收拾好装备，取出了配枪，拿出车钥匙，准备要追着讯号而上。
「郁警官，讯号被遮蔽了。」负责追踪的电脑高手满脸愁容的说。
郁日楞了几秒，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茫然的看着电脑萤幕上的一片空白，心，开始往下沉。
苏唐……被带走了。
十二点，郁日开着车将附近所有地方绕个遍。整个城市一如往常，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一点，回到警局的郁日，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坐立难安，他的头很痛，就像有人拿巨大的锥子槌打似的。他想起临出门前，苏唐还不忘撒娇的说今天晚上他要吃烤串，可如今烤串摊都收了，却还没见到小孩的身影。
两点，郁日无预警的跑到杨轻家门口，吓了杨轻一大跳，不过杨轻还是答应立刻前往警局协助破解遮蔽。他手里拿着小孩忘在所里的玉佩，心头百感交集。
三点，郁日抱着苏唐出门前换下来的大衣，坐在派出所门口的石椅上发呆。他后悔了，他后悔答应让苏唐当钓饵，
四点，天色蒙蒙透出些白光，小孩的衣服凉透了，郁日的心也凉透了。
那夜，苏唐都没有出现。
一阵阵急促的喊声，硬生生的将郁日从极浅的睡梦中吵醒，撑开眼皮，拖着疲惫的身子和不停的叫嚣脑袋。想起昨天晚上为了等苏唐，居然一夜都没睡，在所里晃来晃去，导致现在全身上下的无力。
郁日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就跟流浪汉似的睡在派出所门口。站在眼前的正是的附近早餐店的老板娘，他抓了抓混乱的头发，冷淡的说：「有事吗？」
「什么有事，是有大事。」老板娘白着一张脸，有些慌张语无伦次的说。
「发生什么事啦！」郁日眼看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也紧张了起来。
「就是有……有……有死人倒在我们家店门口」老板娘惊魂未定的说
「什么？我去看看」郁日脑闪过一个很不好的画面，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小店奔去，远远把来叫他的老板娘晾在原地。
老板娘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难道是什么嫌疑犯？不知道有没有破案奖金？」
店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郁日看见大家围在一起，对着地上的东西指指点点。
「请大家让一让！」众人见是警察，纷纷让出一条道。
等他突破重围之时，他彻夜守候的希冀，彻底破灭。
映入眼帘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孩，白色的衣服上染上令人怵目惊心的鲜红血迹，一头长发被血污沾湿，狼狈不已。苏唐虚弱的躺在黑色的柏油路上，画面令人不忍卒睹。
郁日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将他转过来。众人都好奇的看着郁日举动，不敢出声。
「苏唐！」郁日虽然已经心里有数，但真的看见的时候，心头还是抽痛了一下。
郁日盯着倒在怀里的孩子，面无血色，嘴角的瘀痕清晰可见，身上几处刀口有深有浅，还有手腕上清晰可见的困绑瘀痕。
「我不该让你去的……」郁日用手顺一顺苏唐凌乱潮湿的黑发。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望着郁日空洞茫然神情，时间彷佛也跟着静止了。
「你有去叫救护车了吗？」郁日看着老板娘有些无力的问
「呃……对喔！要叫救护车」老板娘好像突获命令的小丑，飞快走向屋内。
「这么久了！难道没有人想到要救他吗？」郁日突然的对着围观者大吼，现场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就算是不认识的人难道就不救吗？」郁日低着头，静静的看着怀里的苏唐，四周的人听到郁日的话，没人搭话。
一个围观的大婶说：「可是如果他有什么背景，说不定会被连累。」这个答案其实是多数人的心声吧！
郁日忽然不明白，所谓社会正义，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九章：骗局（二）
「恩公～不要生气嘛～我下次不敢了～」苏唐全身贴满了纱布，头部的右上方还撞破了皮，为了缝伤口，还剃掉了部分的头发，即便伤痕累累，在郁日的盛怒之下，他只能涎着脸，求气坏了的恩公消消气。
「没有下次！」郁日肯定的说，他再也不想经历昨天这般煎熬，小孩的失踪，几乎带走了他大部分的思绪，无法思考案情，无法突破简单的障眼法，甚至无法冷静下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当他抱着全身是血，柔软的几乎没有生命迹象的苏唐时，颤抖的愤怒汹涌而至，他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就是将所有伤害过他的人碎尸万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恨意，清晰地在心底蔓延。
「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现在不是也没事吗？」苏唐暗忖，要不是忘了先吃点东西增强体力，我也不会饿到双脚发软，从掩蔽的树上摔下来，会因此被发现吗？
想当年我在新进土地公受训的时，翻墙爬树的成绩，甚至超越了齐天大圣的23代弟子——红毛猴呢！对了！好久不见，不知道那只泼猴最近过的如何？听说他前阵子迷上了网游，也不知道现在玩的如何了？
「这叫没事？」郁日差点没气坏了，总是冷漠的脸上浮现难得一见的愤怒，隐隐还可以看见太阳穴边，跳动的青筋。
苏唐的气势瞬间被削弱了：「那个……都是小伤……没事的。」头垂的低低的。
「是你跟诈骗集团的人透漏我们预定的路线吗？你还故意让他们绕过七个戒备的包抄点！你真有本事！」郁日双手在胸前交叉，冷冷的问。
「哎呀～我头晕！我想吐！我……」苏唐突然发难，手扶着太阳穴，无限娇弱的说。郁日见状，紧张的揽住他，伸手要去按紧急铃通知医生。却被苏唐一把拉住，苏唐将郁日的手拉到自己腹部按着，浓情蜜意的说：「恩公～我想我可能……我可能……」
「怎么了？肚子疼吗？」郁日不明所以，又不敢大力按压，温热的手掌在苏唐的腹部徘徊，弄得苏唐麻痒不堪，涨红了脸说：「可能是怀孕了！」
燃了上来的怒气和担忧，全被苏唐这没正经的回答给浇熄了。看着怀里还在装娇羞装孕妇的孩子，整个脾气都没了。搂紧了着孩子，抓住他同样伤痕累累的手，下巴靠在他的头顶，无力的说：「别再让我担心了，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闻言，苏唐身体一僵，嘴角黯黯敛下笑容，推开身上的箝制，从逃跑时一直死命护着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银色的随身碟。「恩公你看～将将将酱～」
「这是……？」是帐册还是名册？郁日有些意外的看着唇色发白，体力透支，却不停想要逗他开心的小孩。
「内含：2012年全新诈骗教战手册，所有人头帐户清册，还有所有的犯案记录，外加当当当～所有成员的基本资料，还附照片喔～」小孩亲了一口手上的随身碟，无意间扯动了嘴角的瘀痕，疼得他哀哀直叫。
「傻瓜！犯得着吗？」郁日很意外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以前总是事事都将除暴安良放在第一位，而如今竟然会觉得，没有什么事小孩平平安安的还重要了。
「好啦！看在你是我恩公的份上，就算你10万块好了！」小孩笑弯了眼，弯弯的就像月牙一般。
「太贵了！」郁日没理他，捧起小孩的脸，吻了一下。
苏唐好不容易挣脱郁日舌头的压制，一面喘气，一面喊：「不然五万好了！」
「还是太贵了！」轻轻含住苏唐作乱的舌尖，深深地吻了一口。
「不然三万？这是最低价了，免运包邮喔～」苏唐试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大野狼，无奈大野狼兽性凶猛，小绵羊无力反抗。
「你知道的～最近物价涨得比薪水快～」
「别亲了～一万～一万就好～」
「还买这么贵？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想多讨几个吻？」
「嗯～我才没～啊～放开我～」
最后随身碟以38元外加老板被偷了无数个吻成交！
「哇！苏唐唐！你这次真的是踢到铁板了，伤得这么惨！」秦关依旧大摇大摆的提着几颗苹果，走进苏唐所在的单人病房。
「是呀～这不是造福苹果农吗？」苏唐看着悠悠哉哉的秦关很不顺眼，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不只被诈骗集团的人打，连人民保姆都欺负他……
「行了！别酸了！你们家恩公不是回去给你炖牛肉粥了吗？来～你先削个苹果来吃！」秦关大摇大摆的将苹果盘子连削皮刀一起递给瞠目结舌的苏唐。
「别太过分了！」苏唐还来不及骂人，郁日的声音就在秦关的背后出现了。下他立刻跳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让位，摸摸鼻子抱着苹果蹲角落削去了。
「唐唐～粥熬好了，我还买了你喜欢吃的小菜，来～」苏唐开心的喝了一口粥，牛肉的香气在粥里化开，入口即化，浓香四溢，只是熬煮费功夫，很久不曾吃过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郁日看着苏唐埋头猛吃，忐忑不安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委屈的躲在角落啃酸苹果的秦关说：「对了！唐唐你那个随身碟很有用，我们花了十分钟就挑掉了他们的老巢，一口气抓了129人，现在全在分局里呢！分局里挤得满满的。」
又喝了一口粥，苏唐含糊的说：「那个上次我们看到的女性死者叫周玉，那个资料里有，自己去看吧！」
「你确定？你怎么知道？」秦关激动的冲上前去，揪住苏唐的被角。
苏唐不满的皱了皱眉：「那个诈骗集团，最近人心惶惶，所以才这么容易被我会混进去。」
「难道他们也在放无薪假？」看来经济不景气的状况很严重。
「少贫了，他们都说最近的分尸案，是魔鬼对他们的复仇！」这个猪耳朵薄片真好吃，卤得入味又弹牙，老君一定很喜欢。
「还没发现的那个男性残肢的主人，可能也是他们的成员，叫做赵德安。诈骗集团里面的成员都认为他也已经被凶手杀死了。」苏唐吃了口卤海带，十分的不满，海带根本没煮透，他愤愤地将咬了一口的海带放回盒子里。
郁日听着苏唐的话，靠在陪床的沙发椅上，摸着下巴说：「靠，被耍了，诈骗集团是故意被我们抓的。」
「怎么可能，被抓是要坐牢的……我懂了……」秦关的脸沉了下来，几分钟前还在为苏唐立了大功，拿出关键证物，警分局一开春就有大突破而开心的。
「哼！苏唐身上的伤都白挨了！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今天也会来自首。居然将苏唐带回总部还将资料整理好，装模作样的让我们找到苏唐，妈的，真太过分了。做坏事还怕被鬼敲门，可恶！」秦关气愤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