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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与幸臣 下——by太子长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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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圣旨就是朕给你的允诺!除了朕,没有人或者假借朕之名动你,否则,就是死罪!即日起,永无终止,你活多久,这条就如律法,刻在我宗政一族的史册里多久!哪怕朕先行一步!而你,也只能死在朕的手里!”

这话无形之间就是宣告了洛浮夕之后再也无需有后顾之忧,他的身份已经被墨夜以一种律法的形式告知天下了,历史的一幕永远也不会重演,而洛浮夕等于有了一张免死铁劵,除非墨夜亲自操刀杀他,若是别人以墨夜之名想杀他,都是不可能的!

如此恩宠,洛浮夕将圣旨高举过头,对着墨夜叩了三个头。

朱笔在手,圣旨在手,从此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洛浮夕,即将走向权利的最高峰!然而,这条路还很长。

七十九.子沐的情窦初开

“如你所愿,如今洛少师,可是再也没有人能动的了你了。”说话的是赵阁老。

这一日是范白宣娶亲大喜之日,满朝文武接踵而至,都来道贺范白宣新婚之喜。侍郎府第彩灯高挂,高朋满座,大红的喜字贴得到处都是,合家喜气洋洋。赵阁老和洛浮夕坐在一处,瞅着新郎官被几个要好的爱胡闹的官员们拉着喝酒,此时已是喝得晕头转向,便自顾自地说着悄悄话。

“再也没有人?老师可是抬举我了,有一个,堪比天下所有人,他今日能给我这份恩宠,明日也能收回去。”洛浮夕没怎么喝酒。

“我看你这步棋,走的绝妙,时不时提醒帝君如今你们的状况,激一激他,倒是真给你激出个所以然来了。”

“老师可是觉得,洛浮夕太过心计?”

赵阁老笑着摇摇头:“你不过是自保而已,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朝不保夕的事,自救,没有对与错。”

“哎呀呀,你们师徒怎么躲这儿说悄悄话来了!还不一起去耍耍?”

闻声回头,居然是喝得醉醺醺的申之敏,带着一群好热闹的嬉笑着将喝醉的范白宣架着走。

“那么多人怎么光欺负他一个了?”洛浮夕笑着回答。

那申之敏哈哈大笑:“都说嫂夫人是国色天香的江淮美人,咱们难得有这般机会,抓住了新郎官闹一闹洞房才好!洛老兄和赵阁老也过来玩笑才是!”

后面一群人纷纷起哄。

赵阁老乐呵呵道:“我老了,哪里闹得动,你们年轻的玩就是了!”说完捋了捋胡子,准备告辞。

洛浮夕也跟着起身:“小心伺候新郎官,别过火,当心嫂夫人发火,拿你们一顿锤!”

说完扶起赵阁老,跟云里雾里的范白宣告辞,一道出门去了。

身后传来众人的嬉笑声,杯酒交错,行酒令,唱歌跳舞好不热闹,远处的天井边,又有家仆在放烟火,兹兹的往天上窜,如同流星一般划过黑色的天际,居然绽放出绮丽的花朵,璀璨夺目。耳畔敲锣打鼓,隐隐传来范白宣的醉话:“今儿娶媳妇儿,明儿就抱俩儿!……我范家……有后啦!”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走出府邸大门,送赵阁老上马车,看见司幽也赶着车停了下来。

“老师好走。”

赵阁老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道:“范白宣的话,你可听见了?”

“什么话?”

“今儿娶媳妇儿,明儿就抱俩儿,他老范家有后了。”

“哦,这句啊,”洛浮夕不好意思起来:“听见了。”

赵阁老欲言又止,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他耳根道:“虽然别放心里去,可老师把你当儿子一样心疼……孩子,是时候替自己打算打算了!”

话音刚落,那赵阁老便缩进了车里,装作什么都没说一般,绝尘而去。

洛浮夕怔在原处,久久没有回神。

“妙,真是绝妙!”

【民言司】一直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广纳民言,洛浮夕按照惯例,下朝后总会先去那里坐一会,监督官吏们办公,自打那【西蜀飞龙潜水】之事后,便更是小心谨慎,唯恐有不长眼的疏忽了,闹出荒唐事来。刚一到中庭,就听到一个看公文的官吏对着一份东西说了“妙”。

“什么玩意儿,那么妙?给我也瞧瞧?”洛浮夕笑眯眯的走过去,那个官吏急忙行礼,将公文递到他面前。

“大人莫认真,刚刚只是有西北的一个穷县,在说一个传说,给前去巡查的巡按听了去,拿来做个笑话听。大人也只当传说听切莫认真就是了。”

“哦?”

接过公文,果真说的是一则民间传说,不过不是什么鬼神之说,而是那西北之地跟敦煌边境的一个小县城里流传的故事,说是敦煌往西,有座连绵的山脉,山脉最高处是雪山,高耸入天,白皑皑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从来没有人上去过,是仙人之地。

雪山里盛产一种璞玉,配在身边可延年益寿,若是将死人葬于玉棺中,面如活时,红润白皙,且千年不腐。那巡按听闻,很是上心,查了查,发现果然有这样的山,方位就是如今的昆仑之境,特此上书,请旨帝君勘察云云。

看完之后,不仅莞尔:“这般传说也可信?劳民伤财的去雪山挖玉,就为了千年不腐?呵呵,荒唐。”洛浮夕随手将公文踹进怀里,转念一想,对那不知所以的官吏道:“切莫张扬,想想去年的贵妃惨案,一个民间的传闻叫多少人丢了脑袋!”

对方紧张地吞下一口口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脑袋,连连道了几个“是”。不再多言。

洛浮夕夹带着公文回了府邸,其实心里对这上面说的奇玉倒是有些好奇的。

藏尸其中,千年不腐,若真有这般的东西,到是价值连城的稀罕物。想着想着,走进了寝室。这会儿还不到午饭时候,他原本应当在正点的时候回来,今天因为回的早了些,却左右不见子沐的身影。

好生奇怪,唤了两声,门口进来一个家仆,告诉洛浮夕,子沐去西厢房看守承小少爷读书去了。

奇怪,这个时候看守承读书?

洛浮夕想到几天没有问过小家伙的功课,便顺道去了西厢房,老远的站在院门口,见花廊下一个向阳的石桌子,杜守承坐在旁边乖乖的练字,身后站了子沐,手里端了一本书册,好像在跟张先生求教什么,两个人似乎说的很高兴。那子沐小脸红红的,先生眼里含了笑意,看着矮半头的子沐很是柔情。

“咳咳。”某人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这两人的雅兴。

“公、公子!?”子沐抬头,没有想到洛浮夕那么会在这里出现,跟做了贼一般,瞬间满脸通红,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吱吱呜呜半天:“你、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呵呵,有点早,过来看看守承功课。你怎么也在?”

身后的张先生也是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抽身走到守承面前,将刚刚写的字和今天早上教的功课递给洛浮夕。他随便翻了翻,就将书册放到石桌子上,让守承继续。原本只是来检查功课的,现在却把注意力全然放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刚刚柔情蜜意的一幕不由让洛浮夕起疑,笑着又问子沐:“刚刚在跟先生说什么?说的那么高兴,我也听听?”

“额……我……不是我……”子沐低下头去,这般就是欲盖弥彰了。

那张先生上前一步,将子沐挡在后面,一副【都是我的错,与子沐无关】的样子道:“是子沐公子拿了一处书上的话,看不明白,来问在下。”

“哦?看不懂?”洛浮夕对着子沐,故意将了一军:“子沐你什么时候那么喜欢看书了?我怎么不知道?有空问先生的时候带上我,我也来学习学习。”

这话说得子沐的脸顿时红得如同番茄,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洛浮夕,扭头就跑,一面压低声音道:“公子你尽欺负我,不跟你说话了!”

看他一溜烟的好像被人撞破奸情的小媳妇模样颇是可爱,洛浮夕忍不住笑出声来。莫非这个孩子,跟张先生……!?

“啊呀呀,子沐哥哥怎么跑那么快?最近都来的好勤快啊!”旁边的小守承嘟囔着小嘴,还来不及跟子沐说再见,居然就将这两人最近频频相见的事情给抖了出来,身后的西席先生一听,脸也红了。

洛浮夕扭头看对方,但见先生望着子沐消失的地方看的出神,直到自己撞了他,才反应过来。

他心里寻思着,自己不在府邸,子沐难免孤独寂寞,一来二去,书生样文质彬彬又博学多才的西席先生的确是可以说的上话的。只是这子沐也喜欢上了男儿郎,这道叫他有点吃惊。他原本想着,等子沐再大一点,熟识了儿女情长,就为他挑门亲事成家立业,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先生?”洛浮夕撞了撞他。

“咳咳……额,大人叫我?”

“您在看什么?”某人无良的明知故问,不知道学了哪个腹黑的。

先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了衣角,低头不语。

洛浮夕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起自己来找他还有一件事,便从怀里掏出那本从【民言司】里拿回来的公文道:“我正有一事请教先生,听说先生博览群书,对怪力乱神之事,也颇有研究?”

“不敢不敢,只是儿时喜欢当故事听而已。”张先生收拾了窘意,请对方明示。

洛浮夕道:“可听说过昆仑山?也知昆仑山上有美玉?”

张先生想了想,记起一出典故来,狠狠点了点头:“有的,《山海经》里的《大荒西经》里说【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又有《西山经》云【又西北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昆仑虚】,据说产美玉,有一种藏在雪山里,是个奇物,如何奇倒是没有听说过,传说可以延年益寿。不过都是些哄人的无稽之谈罢了。”

“果然有这个一说?”

张先生肯定的点点头:“【山海经】里确实是那么说的,那书里的东西,真真假假,谁说的清楚。”

洛浮夕笑了笑:“也是。不过这个昆仑山,可是在敦煌附近?”

“恩,没错,昆仑山一半在敦煌境内,那雪山的全部在敦煌,我朝境内的,不过是四季常青的连绵山脉。”

洛浮夕当下默念道:昆仑山?敦煌?有趣,有趣。

洛公府书房。

“新婚燕尔,就把新郎官拉出来做事,真是罪过了!”

洛浮夕递给范白宣一杯茶,左右细细打量刑部侍郎大人,看他休了几日长假,每天跟新娘子窝在侍郎府第闭不出门,据说连房都没有出,可是过的逍遥快活。从头到脚看了一圈,约莫觉得纵欲过度,微微有点清瘦。

“啧啧,几日不见,是没吃好,还是没睡好?怎么就瘦了一圈?”

“噗——”一口茶直接从范白宣嘴巴里飙出来,差点喷在洛浮夕脸上,“你还来取笑我?忒不地道了吧?”

“我看你红光满面,瘦是瘦了,可有了媳妇,总比没有媳妇的时候正气。”眼角弯弯,笑得无良。埋汰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范白宣只好认输:“说吧,到底怎么了?”

洛浮夕早上将范白宣从床上拉起来,一溜烟的拉进书房关上门,又让司幽在门口守护着,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急事,石墙后面的【那位】,耐不住寂寞,想要出门透口气了!”

范白宣一惊,将手里的茶杯搁在茶几上:“你准备妥了?”

对方微笑着朝着范白宣露出一只手,展开五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

“京郊卖木头的柴老板,给了一块不错的木板子,叫人据了做成口好棺材,花了我五两银子。”洛浮夕解释道。

“五两银子的棺材跟石墙后面的【人】什么关系?”

“石墙里面的【那位】,有面当作宝贝一样的镜子,镜子框,跟棺材颜色一样,可是不好找。”

范白宣一拍脑门,终于明白了,接上去道:“你要将人从里面偷出来?用棺材装了?那镜子就夹在棺材板里?”

对方继续微笑:“聪明如你,还是我的范白宣啊!五两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为了找那镜子框一模一样的颜色,折腾了我好久,好不容易把棺材刷成这个颜色了,将镜子反面一覆,卡在棺材下,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了。”

“那人呢?”

“简单,”他从怀里套出两指粗大的青花瓷瓶子,上面被蜡封得严严实实。拿在手里,朝范白宣眼前晃了晃。

“这是……毒药?”

“不错,人吃了,三个时辰之后,就会休克昏迷,口吐白沫,类似于突然风瘫。然后彻底死亡。那死因,就好像是酗酒过多,酒水过量导致心悸病突发而亡。”

“真死?”

“没说是假死!”

范白宣一脚跳起来:“你想把石墙后面的那个祖宗弄死!?”

洛浮夕连忙按住了他:“谁说把他弄死了,把他弄死我还拎他出来做什么?”

“那你是……?”

洛浮夕凑近范白宣耳朵轻声道:“不知你大牢里,可有跟那祖宗形貌体态相似的死囚?”

原来是这样,范白宣明白了洛浮夕的用意,想了想道:“有个江洋大盗,干了奸|杀妇孺的勾搭,罪大恶极正要斩的。个子体型,跟【那位】差不多,只是……样貌是大不像的,对方脸上有麻子。”

“好办。”洛浮夕将那毒药瓶子塞进范白宣手里道:“画花了,就不认识了。”

“可是帝君就那么好骗?他会相信看不清楚脸的人,就是昭云皇子?”问的极好,墨夜当然不是这样一个鲁莽到不查清死者身份就听之任之的人,要骗过墨夜,并不容易。

洛浮夕想了想,站起来道:“只要当天,出了一件比昭云的死,跟让他操心的事,那么帝君的注意力,也就不会只关注昭云皇子了,对此,我只能姑且一试。”

“怎么做?”

洛浮夕不言语,当初他可以放火烧了自己的宅子,如今,也可以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天华五年的暮春,乃是多事之秋的开始。

那一段时间,京城下了连绵几日的暴雨,积水众多,刑部大牢的地下囚室水道被堵,居然积了大水,如何都排不出去。又是南风天气,石墙滴水潮湿,黏糊糊的叫人恶心。

大雨不止的某一日,于墨夜来说,出了两桩关系重大且隐秘不可宣的大事。

其一件:刑部大牢里,死了一个囚犯。

其二件:洛浮夕,投湖自尽了!

○八十.眷恋

但凡一个朝代,总有这些那些说不清楚的秘密。比如,某个皇帝晚上睡得好好的,就突然嗝屁了;又比如,某个皇亲国戚全家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相比较起来,墨夜登基前那一场后宫藏书阁大火过后,被烧得连渣子都不剩的昭云皇子就此人间蒸发,还算不上什么特别出格的诡异之事。

兴许墨夜会后悔当初没有一刀砍死他,若让他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恶心的事来,还不就此一刀砍了干净。

这一日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风平浪静,过几天就是端午节,满朝文武等着放假回家过节,又商讨些如何应景,如何祭祀,如何布置之类的旧话。墨夜端坐在龙椅上,听礼部侍郎洛浮夕照着文本念了端午节的行程,也听不出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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