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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与幸臣 下——by太子长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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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说择良辰吉日要他入宫,口口声声道【主子不肯回来,就让家仆代主子行事!有本事让主子在你进宫前从前线回来,不然就是铁板钉钉的事,谁也改不了!】”

“他拿子沐威胁我,要我回宫?除非我回宫,不然子沐就得侍寝?”

“小人看帝君也不是拿子沐来威胁你的意思,小人看帝君是真的看上子沐了,才有了这般说辞。子沐跟张先生情投意合,所以才吓得连睡觉都不敢睡了,连夜让我将信转交给大人,请大人救救他!”

“荒唐!”洛浮夕接过子沐的信展开,此时已经是怒不可遏,他不明白墨夜这般的用意何谓。到底是要他回宫而下的计谋,还是明明就看上了子沐!?

那子沐在信里急急写了一页,字迹潦草,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信里说的跟司幽说的大概无异,说是:墨夜有一日在洛浮夕府邸,看到了房间里的那把古琴,心血来潮居然指着子沐让他弹一曲。子沐当年被洛浮夕教授过如何弹奏,可也不敢擅自动琴,墨夜一怒,不知为何又想到了洛浮夕在驿馆的时候,百般的不愿意伺候墨夜的事实,当初他用强的将子沐差点拖进寝宫以此来威胁洛浮夕就范。那么想着,居然发现这个叫【子沐】的就是那时候被他差点强上了的样貌好看的小仆人!?

那墨夜旧情新仇一起涌上心头了,也就有了上面的那一出。

说洛浮夕要是不回来,就再拿子沐下手。子沐连夜写信让司幽送过来,期限至下月初一,还有整整十五天的时间。

倒是给的宽裕,没有让洛浮夕三天之内赶回来!

洛浮夕看完信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满面愤恨,捏着那信咬牙切齿。这算什么?

一想到子沐楚楚可怜,此时候大概不知道跟那张先生在府邸如何愁眉不展。跟墨夜斗法,子沐和张先生哪里是他的对手?

既然如此,只能连请示都不上了,直接备马赶回京城!墨夜这招太狠,若是他有心拿自己开刀,说洛浮夕玩忽职守,在两军交战之事擅自回京师,岂不是没的好果子吃?可他断然来不及再去寻个什么理由,写个奏疏请求回京了。难道他能告诉天下人,说他之所以偷回京师,是因为墨夜要强抱自己身边的小家仆?

洛浮夕寻了洪长亭,安排了事宜,只是没有让他告诉别人自己的去向,以免紊乱军心。但只说自己生了疾病,不可见人要修养。若有什么事,洪长亭只管自己去处理便是。

第二天,收拾了简单的行具,洛浮夕跃上【烈涛】,正准备跟司幽回京,却没想到当下关外三十里外的外县守城士兵骑了一匹跑得气喘吁吁的马儿,一举跌在【北函关】城门口。守城的正是张龙,拎起士兵问个详细。

那士兵几乎要跑得晕厥,嘴里道:“胡奴……胡奴……一只千人骑兵……偷袭外县……正在抢掠财物!”

洛浮夕原在马上,听闻有人急报,大吃一惊,顿时血气上涌,一把又将手里的包袱甩在地上:“天刚亮就搞偷袭!果然是胡贼所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而再再而三抢了就跑,今天不灭了他这一纵队,我就不叫洛浮夕!”

那马鞭甩在【烈涛】身上,小马儿就好像闻到了血腥味一般的兴奋起来,一口气跑出了军营,司幽在后面跟不急的道:“大人……这回京的事儿?”

“明天再回去也不迟,十天就能到了,只是这一只千人纵队,抓了他们几回都抓不住尾巴,如今就在眼前,不能功亏一篑!司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是汉子,跟我一起上阵杀敌!”

“是!”司幽听完,随后跟上洛浮夕和前边等候的一支三千人的轻骑军,领兵的是李虎和张龙。

洪长亭本要上马一起,却被洛浮夕阻止了:“每次出去都是你,如今肉到了家门口了,给李虎和张龙一次立功的机会,你镇守城门,等我们铩羽而归!”

“得令。”洪长亭亲自率兵给这只队伍开了城门,三千将士如同打猎一般,各个斗志高昂,之前跟胡奴散兵玩捉迷藏,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大的队伍,如今要是真逮住了,就是大功一件,对方可是胡奴的精干部队,专干偷袭抢掠的勾搭,已是中秋,再不多抢点,又到冬天了。

洛浮夕身穿战袍,英姿勃发,带着司幽跑在队伍最前面,在司幽眼里,一年多没有见,如今的洛水小王因为塞外的风吹日晒,少了原先的温婉之气,皮肤也变得更健康了,好像是细腻的蜂蜜,镀上了瓷釉的光泽。无一不显示着男儿郎最雄健的姿态。

“我原不知道大人还会武艺。”

洛浮夕笑道:“骑射并不算差,武艺嘛,现学现卖,军营里功夫好的很多,在塞外驻守了一段日子,看也该看会了,我一般不过是守城,如今要不是快回京了想要再过过瘾,估计也不会想着上马杀敌了。”

他说话的时候很轻松,可司幽看着,却觉得洛浮夕其实是心事重重。他不知道洛浮夕是不是因为子沐的信的关系,总之就像有满腔的怨愤要发泄出来,如今驾马奔跑在最前头,豁出命一般地一门心思朝前跑。将砍人的事业作为宣泄点。

“大人!你看前面!”张龙在身后扬着马鞭指了左前方黑压压的一排朝山丘移动的黑点!

“就是他们!”洛浮夕眼里快要激动的盯出血来了,认准了对方的身份,就是抢掠完准备回去的胡奴轻骑,一把从腰间拔出军刀来:“兄弟们,冲上去!拿首级换奖赏!”

后面的三千人纷纷呐喊呼应,开足马力包抄上去。骑兵团们亮出了铮亮的武器,陷入了尘土飞扬的两军军马群中。那的确就是胡奴的铁骑,在回头看到不过百米的距离中出现了天朝轻骑的身影不由大吃一惊,马背上驮了无数的财帛,金银,明器,甚至还有妇孺!见到了天朝轻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抄了他们,且人数众多,连忙将负重的什物抛下马去,亮出了弯刀准备厮杀一番。

洛浮夕已经杀入了敌军,砍得两眼通红,跟在后面的司幽一面紧张他的安危,小心掩护他,一面又觉得洛浮夕正是怒火没处发泄,这才骑着马亲自闯进敌军大肆发泄一番。

如今又看到这帮北蛮连女人和孩子都要抢走,杀得颇有将对方大卸八块之力!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一大半的胡奴铁骑就被人数众多的天朝轻骑砍得只剩下一小撮四散逃忘了。洛浮夕砍杀了好几人,此时跟上了发条一般,根本停不下手了,见到那股纵队在不断往后退却,又跑了几百米朝零星逃走的队伍追去。

刚刚在马蹄前救下妇孺的李龙发现洛浮夕越行越远了,即将脱离他们的大部队,不由觉得紧张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大喝道:“大人不要走远了,小心中埋伏!”

可在劲头上的洛浮夕撒不住了,也不知道此时脑子在想什么,原来的镇定全没有了,鬼上了身一般的丝毫不听后面的劝阻,只顾着自己带了几十个人朝逃兵追去,俨然忘记了中埋伏的可能。

司幽跟在洛浮夕身后,看他脸色很不一般,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

却听对方道:“中了埋伏死了倒好,比总被墨夜牵制着走,来的痛快!”

呵,洛浮夕心里不痛快,原来还是因为墨夜的关系。

司幽没有办法说什么,只能一味的跟着,眼看就要追上那些残余了,洛浮夕从背上拔出箭来,朝着最近的胡奴兵射去,一支射中了一个人的肩膀,一支射中了奔跑中的烈马,那个胡奴兵哀嚎一声,就此倒地而亡。洛浮夕脸色不起一点变化,又准备搭箭射杀,司幽惊觉地朝后探视,他们的队伍早就跑出大军的视线不知道十万八千里远了!

“大人,就算这样,也还是小心为妙!”司幽忍不住劝解道。

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前面安静的不得了,而身后的骚动却大得异常,隐隐听见成千上万的马蹄纷沓声。

司幽勒住马缰,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突然起了沙尘,风暴一般的将他们围住,那黄沙后面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高高的跟他们一样端坐在马背上,数量之多,数也数不清!司幽心里顿然觉得不妙,那洛浮夕和其他人也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纷纷停止前进的步伐,回头探视。胯|下的马匹也感到一丝不寻常,居然不安得原地踏步和嘶叫,等那黄沙渐渐沉淀下来时,洛浮夕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自己的所见了!

因为在他们不远处不过五百米的距离,围了茫茫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铁骑军,数百辆的战车整装待发,好像守株待兔一般等着将洛浮夕他们团团围住。

糟了!中埋伏了?

洛浮夕如梦初醒,可惜已经迟了!他耳旁传来前些时候的探子刺探的情报,说胡奴和敦煌以及渤海,准备联手攻克【北函关】!

而如今面前一面面迎风飘扬的【渤】和【敦】字旗帜,已经说明了这个情报的真实性!他之前还在揣测不过可能是风声,谁道无风不起浪,那塞外三国果然联手了,而且居然联手地神不知鬼不觉,洛浮夕深入敌后了才察觉到!

既然如此,要杀便杀,死了也不能就此辱没他天朝监军的身份!洛浮夕手里高举军刀,对着众人道:“杀!杀开一条血路!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双手沾满血迹,身边不断有战友倒在血泊中,纷纷围上来的敌人数量太多了,估计有上万人,将包围的圈子围得更加窄小。洛浮夕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逃脱!都怪自己太过急躁和大意,才会上了胡奴的当!原来那联军早就等在后面,企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洛浮夕和司幽并肩作战,杀得全身被淋了血迹,突然耳畔传来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耳旁有秋风拂过,嗖嗖地透着凉意,洛浮夕回头,看到司幽惊慌失措的脸,他还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是活动的,只是靠近心脏的地方有点凉意。

他想告诉司幽,没事,自己好好的,可是张了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可能他已经发出声音了,但是自己却没有听到。

他再一回神,全身都失去了知觉,眼前的天空慢慢的变成灰色,转而成为黑色,而自己则重心不稳地轰然从马背上一点一点,摔落下来。

是的,洛浮夕的胸前,有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箭,穿透了他的皮肤!

他中箭了!深深的疼痛!直至最后,完全失去了知觉。

八十七.塞外绿洲

洛浮夕带领众将士深入敌后追赶残余,却没有想到全军覆没,带出去的六十五人全部战死沙场,而监军洛浮夕和一个京城来的随户,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尽管杀了近千名胡奴铁骑,却不见了洛大人,这是何等的损失!

洪长亭在【北函关】内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有当场昏过去。可如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洛浮夕到底是死是活,要有个准信,不然无法向墨夜交代!洪长亭不敢就此告诉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能暂且瞒住,先派人小股地去大漠和草原搜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洛浮夕和司幽找出来。洪长亭心里觉得,这两个人一定是活着的,很有可能,是被敌人抓了做了俘虏。他到希望是这样,那么不论对方要求拿什么交换,他都会答应!

“将消息封锁下去,不能向京城透露一丝一毫!”

洪长亭亲自上马,朝呼兰草原搜寻而去。可是茫茫草原,不见人烟,哪里那么简单就寻到人迹?

风过无痕,只有鸿雁低鸣。

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行至一处水草茂盛之地,洪长亭下马饮水,不远处的大河上游,隐隐看到了一个重伤昏迷的人。

“大人!大人!有个人!”

洪长亭一惊,跟着士兵们一起朝那人走去,那人背对着天空,一头栽倒在水边,好像之前喝过水,体力不支而昏迷了。这人的衣服觉得颇是眼熟,可又不是军里的士兵。洪长亭着众人将全身刀剑伤痕且奄奄一息的对方翻身过来。待他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不禁激动的喊道:“司幽!?”

果然是司幽!

他嘴唇发紫,气息微弱,不知道爬了多久才爬到这处水源地,这才留了半条命,存了一口活气。背上还有半截箭头,就着皮肉一片血肉模糊。

好像听到了洪长亭的呼喊,微微睁开双眼,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胳膊,用仅有的力气说道:“大人……大人……中箭了……”

说完,昏倒在了洪长亭的怀里,神志不清。

洛浮夕醒来的时候,脑袋嗡嗡作响,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帐里,睡得是虎皮做铺盖的大床,而自己上半身赤裸,胸口缠了好几层白绸,靠近心脏的地方印出了一个血红的印子,微微发酸发疼发涨。他仔细回想了当初的一幕,只记得自己中了冷箭,就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此失去直觉了。

在看四周的环境,并不是他在【北函关】的寝房,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应该是被俘虏了!但是帮俘虏小心处理伤口,又给他一顶条件不错的帐子睡,看样子这个帐子的主人为人也不坏。

刚要挣扎起来,那身边一个看守的小兵马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见他醒了,叫来了人。

面前的这个人,年纪轻轻,高大魁梧,装素打扮又有点高级将领的意思,可是穿着并不是胡奴的。洛浮夕心生疑惑的时候,听到对方主动对他开口道:“阁下是北函关的监军大人么?”

他这都看得出来?洛浮夕并不打算掩饰身份,冷哼道。“呵,难道这里是胡奴的军营么?我被你们俘虏了?”

对方一愣,随即笑了:“不,这不是胡奴的军营,但是要说被俘虏,也没有错,您确实是被我们抓了带回来的。”

“不是胡奴的人?”洛浮夕从虎皮塌上跳起来,“你们是谁?”一动,胸口的伤口就像被撕扯开了一般疼痛,洛浮夕龇牙裂齿地唤了一声,又被重重摔了回去。

那人见势扶起了洛浮夕,一面解释道:“监军大人不要激动,那箭头射中了你,差点就中了心脏,你昏迷了七天才清醒过来了!”

“什么?七天???”他以为不过是沉睡了一个昼夜,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躺了整整七天?

他脑海里排山倒海的不断浮现出当初在战场的情形,只记得他带了几十个人的小队,追着胡奴铁骑的残余一面朝呼兰草原的中心跑去,身后还有司幽。

“人呢?”洛浮夕伸手抓住了对方那个的衣服,急切的问道:“我的人呢?”

对方迟疑了一下,说道:“你是说你带的那一小撮人马?素闻大人作战用兵神勇,却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这次也中了我们三国联军的埋伏,你的部下都已经阵亡了,只是他们宁死不屈以身体掩护大人的精神,实在叫人感动。”

“你说……全都……阵亡了?”那么司幽……难道也?

洛浮夕心口一阵剧烈疼痛,他在塞外一年,看惯了杀戮,看惯了弟兄的尸首,可如今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不经过大脑思考的穷追猛打,只为发泄自己的满腔怒火而导致六十多个兄弟就此枉死!他洛浮夕罪孽何等深重,还害死了司幽!若不是他急着上战场,将他也带了出来,司幽就不会死了!

“咳咳……咳咳。”洛浮夕想到这里,胸口一热,居然从喉咙里涌出一口血来。

“洛大人!”那人见到此般景象,以为洛浮夕不行了,连忙唤了军医进来为他治疗伤口。“大人请不要多度哀伤,其实大人被围的时候,我们也并不知道是大人亲自带领兵马,若是知道,也就不会对你下重手了,好在当时我在,认出了你来,不然恐怕他们早就失手错杀了你。”

“你们……到底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只说:“大人,你那么快就忘记我了么?大人多年前从京城逃出来的时候,我们可是有一面之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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