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瑶点点头,“好。”
“霜儿有事想跟母后商量,不知母后可否……”讲到这里,花霜望了一众下人一眼。
水瑶吩咐下人道:“你们下去吧。”
一众下人同时退了出去。
“霜儿,有什么事?”
“按照计划,人偶应该已经交到春桃手里了。”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那霜儿告退了。”
花霜离开后,一众下人鱼贯而入,水瑶对一个下人道:“本宫今儿个想看戏,你去安排吧。”
“不知皇后娘娘想看怎样的戏?”
“怎样的都好,只要够长就是,愈长愈好。”
“那小的去安排了。”下人转身欲走,却被水瑶叫住,“慢着!”
下人停住,低下头,“小的在。”
“叫太子妃过来,陪本宫看戏。”
“诺。”这次下人不敢移动脚步。
水瑶催促道:“还不快去?”
“是,皇后娘娘!”下人急步离去。
待下人把戏剧安排好,就去请太子妃了。
太子妃名叫赵令花,是太子花夜的嫡妻。
平时好久不找上门一次的皇后,今天居然叫自己去看戏,可对方是皇后,又拒绝不了,赵令花唯有忐忑不安地去陪皇后看戏了。
见到水瑶,赵令花上前行礼,“令花见过皇后娘娘。”
下人还在不停给水瑶拨扇,水瑶挥了挥手,“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咱们婆媳好久没聚一会儿了,今儿个咱们来好好看回戏。”
婆媳?你又不是夫君的亲娘,婆什么媳。
赵令花嘴巴上还是说:“能与皇后娘娘一同看戏,是令花的福气。”
水瑶望着下人,吩咐道:“叫他们开始吧。”
“知道了,皇后娘娘。”下人对一众戏子说:“皇后娘娘叫你们开始。”
跟着赵令花前来的下人给她揉肩,她的视线投放在戏子身上,心中却是什么想象什么猜测都有。
若然皇后见了她便是连番责骂,她或许不会感到如此不安,好像危机逼在眼前,自己却无法将之解除。
皇后突然叫她来,从言行到举止,一切都太平常了。
一切都太奇怪了。
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走错一步,就可以是万劫不复。
“令花,口渴吗?”水瑶用亲切关怀的语气问。
赵令花不知水瑶在打什么算盘,摇摇头,“不。”
“可本宫渴了。”水瑶回头望向下人,“上茶。”
赵令花攥紧了拳头。奇怪的事要来了吗?
不过是,喝茶而已。这是很平常的事。
难道说,这茶有毒?
等到茶上来了,水瑶是自己先喝一杯,再给赵令花倒上一杯。
同一壶茶,水瑶先喝了,所以不可能有毒。
水瑶嘴角含笑,“喝呀。”
赵令花推辞不得,只好喝下。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赵令花仍然没感觉到任何异样。
看来自己的推测没错,这茶没毒。
那个茶壶很大,不需添茶,水瑶能够一杯接一杯,不停给赵令花倒茶,每次倒完,就用眼神示意赵令花把茶喝下。
而水瑶只喝了开头那一杯。
如此,不用很久,赵令花就尿急了。
可是,这戏怕是还长着。
不可能忍得了那么久。
赵令花终是忍不住出声,“抱歉,皇后娘娘,令花有事先走开一会,很快回来。”
“没事。”水瑶微笑,语气友善。
赵令花一走开,水瑶就暗中把戴在手上的镯子取下来,收在长长的袖子里。
她早就吩咐好自己的下人站在特定的位置,刚好遮盖了春桃以外,赵令花其他下人的视线。
她站起身到处走着,走到春桃身边,瞬速把镯子塞进春桃衣袖里,接着坐回原位,春桃也马上把镯子收好。
赵令花回来后,一切如常。
“令花,你刚才是去小解了吗?”
赵令花羞涩地点点头。
水瑶用善意的眼神望着赵令花,“待会让本宫的下人倒掉就是。”
赵令花心里有点彷徨,“谢、谢皇后娘娘。”
戏看完了,赵令花在下人的护送下回到东宫。
可以的话,花霜也不想以这种冒险的方式,将皇后的镯子交给春桃,但是没办法,人偶能让宫外的公主帮做,皇后的镯子却是不能的,她们这些皇后公主又不能私自出宫。
春桃回到东宫,并没有立刻行事。
她是东宫的下人,下人就是厉害。
为主子更衣时,可以碰到主子的身体;为主子打扫时,可以走进主子的房间,你说厉害不厉害?
对,就是在太子夫妻起床后,她打扫主子卧房时,把人偶偷偷放到了床下,再把皇后的镯子,放在一个赵令花平时很少用到的首饰盒里。
03.一线之差
同为东宫下人的翠华,正在打扫的时候,看见春桃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吗,就跟踪春桃。
一直到打扫完毕,她没看到春桃有哪里不对劲,但她心里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她有哪里不对劲。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精准得令人难以置信。
她不敢轻视这份疑心,趁其他人不发觉,去了绯桃宫。
绯桃宫,是前一位皇后所居之地。
由于静王花雨尚未成家立室,因此住在绯桃宫里,没有出宫单独建府。虽然这里还是叫绯桃宫,但实际上大家都已经把这里当作静王府了。
而翠华,正是花雨安插在东宫的耳目。
翠华走进绯桃宫,“主公,是我。”
花雨问:“有事吗?”
翠华神色略显不安,“有一件事,我没掌握到任何证据,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敢疏忽,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前来告诉主公。”
“是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刚才在东宫,我们这些下人打扫的时候,我看见有个叫春桃的,鬼鬼祟祟的样子。我一直跟着她,跟到打扫完毕,她没什么异样举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听完这一番话,花雨有些茫然。
翠华所在的是东宫,是皇兄居住的地方。
皇兄……
花雨轻轻叹气,“凡是那个春桃打扫过的地方,你下次打扫都去看看。”
下一次打扫时,翠华记得上次春桃打扫过太子夫妻的卧房,于是悄悄走进去,到处看看有没有古怪。
她发现了一个极之贵重的镯子,主子从没戴过的镯子。
等等……这镯子怎的这么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是那天皇后娘娘戴的镯子!
实在太奇怪了,这镯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愈想愈不对劲,再四处看看。
天啊!她在床下发现了一个人偶,上面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翻到背后一看,那里居然刻着皇上的名讳,还有一个八字!
莫非太子用厌胜之术诅咒皇上?还是说……这人偶是春桃放在这里的?
任谁再笨也明白,这人偶是见不得光的,要是给皇上知道了,那太子的下场肯定很惨。
那她该怎么办呢?
主公只是叫她来看看,没有别的吩咐,然而,主公对太子的那点心思,她又岂会不知?
对太子这么不利的东西,还是拿走交给主公吧。至于这镯子,可疑得很,也一块带走吧。
到了绯桃宫,翠华把人偶和镯子交给花雨,“主公,我在太子夫妻的卧房发现了这两件东西,人偶是在床下发现的,而镯子是在太子妃的首饰盒里发现的。”
花雨看着眼前的人偶,身子不停发抖。他断定皇兄不会做这种事。
而这个镯子,他记得是皇后最喜爱的镯子,如今竟出现在太子妃的首饰盒里……
原来如此!皇后只要怀疑太子妃偷了镯子,派人进去一搜,搜到了皇兄床下的人偶,到时皇兄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且,冤枉的对象还要是太子妃而不是其他东宫的人,如此一来,皇兄的卧房肯定会被搜!
到底是谁,是谁在谋害皇兄?
谁?除了皇后和花霜,还会有谁?
好歹毒的心肠!
他忽然有些后怕,如果不是翠华及早发现,皇兄会不会被害死?他会不会以后见不到皇兄?
翠华望着一反常态的他,不敢说话,只静静观察着。
他尽量平复自己凌乱的心绪,道:“你做对了,翠华,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翠华尴尬地笑笑,“为主公着想,是我应该的。”
“你去把这两件东西彻底毁灭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主公,我知道了。”
翠华办事,花雨放心,她当然把人偶和镯子都处理好了,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这天夜里,韩天月又领到夏玉瑜的命令,前往东宫监视有没有人出入。
这次他坐着法器鬼火藏身在树林中,鬼火没有燃起火焰,使守卫发现不了他。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从侧门进入东宫,此人戴着面纱,看不见面容,只见敏捷的身手,看来是练武有成的。
经常在夜间出入东宫的,应该便是此人罢。
他没收到要有什么行动的命令,因此他只静观其变。
花夜见是来人,轻轻一笑道:“阿雨,你又来了?”
花雨痴痴看着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双眼清澄明亮,皮肤白皙,墨玉般的秀发被冠起来,几缕青丝落在耳旁。
因为今天的事,花雨满心不安,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永远失去眼前这个人了!
可是皇兄笑得这么开心,心情看似很好,花雨不忍心把今天的事讲出口,弄得皇兄不开心,破坏现在这种和谐美好的气氛。
花雨突然上前抱着花夜,埋首在花夜的怀里。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双手的触感,花雨才能找回少许安全感。
皇兄没有事,皇兄很平安,皇兄就在自己面前,花雨一遍又一遍这样告诉自己。
花夜不解这个紧紧抱着自己的弟弟是怎么了,“嗯?为兄看看你今晚又拿什么藉口过来。”
“不是藉口啊,我是真的有事情来找皇兄啦。”
“什么事情呀?”花夜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又带有几分温柔。
花雨从袋子里摸索出一堆公文,“这些公文我不懂,要请教皇兄。”
花夜摇摇头,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花雨处理政务的才能,是朝廷上下有目共睹的,这不过是花雨来见自己的藉口而已。
花夜没有点破,因为他也想见花雨。
花雨傻傻笑着,跟花夜一同讨论公文。
明明是父皇为了制衡太子而给予的势力,花雨却真诚地拿来与太子分享。
因为他是他最亲爱的皇兄。
“咦?这是?”花夜指着一份公文,“奥陶国辅政大臣之子要来夜合?”
夜合城,就是寒武国的京都,皇宫所在之处。
花雨看了看,答道:“嗯,奥陶国的君主尚在冲龄,由大臣辅助处理朝政,这次来夜合的,是辅政大臣之子蓝少爷。”
花夜继续看其他公文,但花雨的心思还停留在刚才花夜问他那份公文上。
寒武国与奥陶国素来友好,辅政大臣之子来夜合,为了表示友善态度,寒武国必然会派遣军队前去边疆迎接,这件事情,父皇很有可能会让掌军的花霜负责。
花霜实在太过份了,谋害皇兄的主谋肯定是你,我虽然没有军队,但找些武林高手帮忙还是做得到的,我就派人去行刺辅政大臣之子,看你到时怎么向父皇向奥陶国交代,花雨腹诽道。
案上有盘精美的糕点,给花雨看到了,花雨于是问:“皇兄,你喜欢吃这些糕点啊?”
花夜朝他微笑,回道:“当然喜欢,这是令花亲手做给我吃的。”
这句话听进耳朵里,他心里猛然疼了一下。
皇兄,很爱嫂子吧?所以才会笑得这么开心,所以心情才会这么好……
是的,皇兄和嫂子是名正言顺众人祝福的一对,自己算个什么玩意儿?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花夜不明所以,用筷子夹了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巴里,“很好吃的,给你尝尝,看你这么不开心,因为没得吃吗?”
苦涩蔓延在他心头,甜味渗透在他舌头,他轻轻摇首,皇兄,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
他站起身,戴上面纱,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我好累,真的好累,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韩天月见到之前进去的人走了出来,快步离开。他没有追上去,这不在他的任务范围之内。
回到茶馆,夏玉瑜又问:“怎么这么晚?”
“看到有人出入东宫了,不过那人戴了面纱,看不出是谁。”
“嗯,那就得了,你去休息吧。”
“是,帮主。”
这个时候在另一方面,花珀来到茉莉宫,打算临幸水瑶。
自从前一位皇后逝世,水瑶便被封为皇后,得到花珀的专宠,万千宠爱在一身,花珀几乎没哪几个晚上不去茉莉宫的。
水瑶见了花珀,讲了句“叁见皇上”,却没有上前解衣,也没有躺到床上,只是默默坐在一旁。
花珀感到奇怪,“你怎么不到床上去?”
水瑶用手指把玩发丝,脸上挂着一副没精打采的表情,“皇上,人家今晚没心情。”
花珀坐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花珀怀里蹭了蹭,撒娇道:“人家的镯子不见了,那个镯子可是人家的心头好,真不知咋能找回来。”
花珀轻声哄着她,“镯子不见之前你去过哪里?朕派人去找找看。”
“额,我想想,令花曾经来过陪我看戏……对!就是在令花走了之后,镯子就不见了!”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记起来了,我还叫过令花来我宫里坐坐,肯定是令花在那时候偷了我的镯子的!”
花珀不太相信她的话,“令花会偷你的东西?应该不会吧?”
她推开花珀,嘟起嘴巴走到一旁,“在你心中,是令花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要,当然是你重要。”
“那皇上就派人去东宫搜一搜吧,要是搜不出来也好,能让我死心,又能还令花一个清白……”她的眸子有些泪光,似是快要哭出来一样,教人看了不得不心软,“皇上,我求求您了……答应我,好么?”说到这里,她跪了下来。
花珀见不得她这样,伸手去扶她,“你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
她直接哭了出来,“皇上不答应我,我是不会起来的。”
花珀喟然长叹,“好好好,败给你了,朕答应你了!起来吧!”
“谢、谢皇上!”她高声喊道,作势要叩头,花珀把她拉起来,“你我多少年夫妻了,还拘泥这些礼数干吗呢?”
“皇上……来吧……”她解去花珀的衣服,又解了自己的衣服,便乖巧地玉体横陈躺在床上,宫殿里飘着一股茉莉的清香。
“嘿嘿,这么多年了,还是个美人儿啊,朕来了……”
天还没亮全,水瑶就缠着花珀派人去搜东宫,花珀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