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本以为这是个贪生怕死的孬种，心想越是求饶越不饶你，可没想到这纨绔子弟还有点骨气，虽然可恶说出来的话却并不让人轻视。
“我今日便叫你打，看你敢不敢打死了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真心爱慕你家林公子，你既然说我禽兽，便将我打死在林公子面前，以表决心！”
“楚大人好骨气！我今日便放了你，下次再让我李四碰上，定打得你掉了肠子！你走吧，恕不送客。”
“切！”楚岚朝地上啐了一口，却看着果果趴在小翠怀里哭。为什么会这样？果果如此单纯的行为，难道真是自己搞错了吗？
“我想知道，果果究竟是不是王爷的男宠？”
“你还好意思问？林公子是我们王爷的远房亲戚，是贵客中的贵客，我们王爷尚且如佛爷般供着，敬着，你却如此轻薄侮辱，你究竟是何居心！”小翠咬牙切齿的怒视着楚岚，真想将他碎尸万段。他竟然欺负果果，他怎么敢！
“果果真的不是青楼的小官？”
“呸！你再胡说八道我便现在就动手打你了！还不快走！”李四赶人，楚岚又看了看果果，突然泄了气。
“果果，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千万不要有下次，慢走不送！”
楚岚狼狈而逃，李四和小翠甚是爽快。果果还窝在小翠怀里哭着，连李四这样的硬心肠也难受起来。
“林公子如何还哭？那厮甚是无礼，公子别和他一般见识。”
“公子不要再哭了，王爷要是见了，不得心疼死。”
果果因为这话，果然停止哭泣，抬头用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小翠。
“寒寒，我要寒寒，他怎么还没回来？”
“王爷有急事，估计晚上才能回来，公子再等等吧。小翠送你回房间休息。四哥，公子没鞋，王爷又不让他沾地，你抱他回房吧。”
“抱？这可使不得，公子向来都是王爷抱的。我还是背着公子吧。”
“是了，你说的对。公子，来，我们回去吧。”
话分两头，且说林萧寒随传话的公公入宫，到了皇帝的寝宫，太监婢女一堆人都守在门外，几个大内侍卫也在场。这是如何了？莫不是皇帝出了什么事？
“王爷，您来了，请稍等片刻，我去叫秦将军。”
“叫他如何？皇帝要见我还需要向他通报不成！”
“王爷您就饶了小人吧，里面都乱成一锅了，秦将军交代过的事小人也不敢违背啊。”
“哼！他算什么，快让我进去！”
“弘睿王！你稍安勿躁。”大门突然打开，秦枫走了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如何了？”林萧寒心急火燎，秦枫却皱眉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快让我进去！”
“萧寒，你过来。”秦枫将萧寒拉到一边，林萧寒烦躁，甩掉秦枫拉住自己的手。
“皇帝旧疾发了，里面全是太医。”
“什么？！还是心口疼？”
“恩，他不肯让太医医治，死活想见你，皇后和太后也没办法，这才传了你来。”
“既然他要见我！你又为什么不早说！让我进去！”
“萧寒，你比谁都明白我是为了什么。我不想让他单独见你，仅此而已。帮我好生劝劝他，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你懂的，如果越了君臣之礼，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林萧寒进了门，不一会儿太医皇后和太后都出来，众人连忙请安。
“秦枫，哀家就先回去了，皇帝你好生侍候着，切莫让他再发疯。胡太医就和你一道守在这罢。”
“臣遵旨，恭送太后回宫！”
“恭送太后。”
“筝儿，你不随本宫回去？”雍容华贵的太后看着面前行礼的皇后，那秀丽高贵的女子却微微摇了摇头。
“筝儿还想再守一会儿，太后请先回去吧。”
“也好，你就和你哥一起罢。”
众人随着太后回宫，门前人也少了大半。那皇后是秦枫的亲生妹妹，名叫秦筝，年方二十有四，比皇帝长了四岁，五年前就嫁了皇帝，成了皇后，自是端庄典雅，贤良淑德，母仪天下。
“皇后请回，今日有风，恐凤体有佯，臣在此守候便好。”秦枫恭敬的立在一旁，向皇后行礼。皇后面露哀伤，痴痴盯着秦枫。
“此处无旁人，就我们兄妹两个，不要行什么君臣之礼，不要叫我皇后，叫我筝儿可好？”
“皇后还是回宫吧，若是有了闪失，臣担待不起。”
皇后蹙起秀美的眉，那张漂亮的脸却因为苦涩的表情更添韵味，真是美人如西子捧心，风姿卓卓。
“哥，把穆儿还给我，求你了。”
【7】天下
皇后抬眼怔怔的望着秦枫，那双美目哀怨悠长，如泣如诉。秦枫仍旧恭敬的低着头，侧立在一旁。
“五年了，整整五年，我与皇帝成婚至今，从未同房而眠过一宿，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独守后宫，暗自嗟伤。这皇后的身份，我要来又何用。”
“皇后说这些又是做什么，皇帝国事繁忙，自然顾不得后宫周全。幸而皇后贤良淑德，掌管后宫，为皇帝担去了甚多忧愁。皇后母仪天下，臣惶恐替天下苍生祈福皇后娘娘万福千岁。”
秦枫越是卑躬屈膝，就越是透露出一股子不卑不亢，皇后听不得他那故作恭敬的语调，美目圆睁，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哥！你为何总是在我面前如此？佯装不懂还是在逃避我？我求你把穆儿还给我，你为什么不回答？你说，说啊！”
“皇后请自重！”秦枫毫不客气的甩开秦筝，皇后倒退两步，靠在走廊的栏杆之上。绵绵不绝的清泪，顺着如玉的容颜滑落。
“臣不懂皇后说些什么，皇帝本就是属于天下的，并非一人所有，皇后如何向我索要？”
“天下？”
“是，天子属于天下，为黎民百姓所有。他不是一个人的皇帝，更不可能是皇后口中的穆儿。注定了爱天下苍生，又怎么爱皇后一人？皇后本应懂得这个道理。”
“哈！天下，好个为黎民百姓所有，爱天下苍生。既然属于天下，你又为何要将他困在自己身边？为何要霸占他为私有？这就是你所说的道理么？！”
皇后泪眼婆娑，整个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旁边的侍女太监不敢上前，都躲在原地不动。
“筝儿。”秦枫长叹一口气，走向秦筝，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痕。
“有些事，不要过于执着，放下吧，这样是没有结果的。”
“你终于肯叫我筝儿了。哥，情爱本就是执着，又如何放得下？我爱了他七年，从小便爱，可你为何非要把他从我手中夺走？为什么？”
“你根本不懂情为何物，从小的痴恋并不代表你爱他。何况，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去爱。”
“那哥又懂得情为何物吗？你究竟是爱他，还是想要掌控他？占有就是爱吗？”
秦筝不懂，她从来都不懂自己的哥哥，这个冷漠的男子，威严的大将军，究竟懂不懂感情是什么。看不透，便只有猜；猜不透，便只有诓了。
“既然不值得爱，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世人皆深陷其中，早已沉沦无法自拔。这就是情，这就是爱，谁也逃不掉。”
风吹起秦筝的发丝，那卷起的泪珠随风飘扬，散乱在空气之中，支离破碎，再无半点踪影。
两人久久对望，彼此缄默不语。
“起风了，请皇后回去。恭送皇后回宫。”秦枫不容反抗的命令让太监和侍女上前行礼。瞧着满眼跪拜的下人，秦筝扯出一丝无力的笑。
“哥，我只求你，看在他体弱多病的份上，好生照顾他。穆儿身子骨弱，经不起你如此折腾。”
“臣不懂皇后在说什么。”
“哥，如今掩饰还有什么意义。你对他的心思，我从来都知道，宫女太监不是没有眼睛，他身上那些痕迹，连太后也是知道……”
“我对他的心思，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又如何知道？谁又有资格来说三道四？皇后请回去，不要再让臣为难。”
皇后张着嘴楞了半天，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这霸道强势的哥哥，谁又能反抗得了他半毫？皇帝不能，皇后就更是无法了。
“起驾回宫。”
“恭送皇后娘娘！”
众人拥着皇后离去，这寝宫之外便更加寂静了，只剩下几个守在门口的太监侍卫和胡太医。
瞟了眼那紧闭的宫门，秦枫走到园内的花丛边，抬头望着远处的亭台楼阁。远远望去，那抹身影独立于这深宫之内，孑然一身，孤寂寥落。
两个宫女面无表情的守在外堂，林萧寒立在龙床边，那绣着华丽纹饰的金色帷幔垂落在两旁，中间躺着这天下间高高在上的王。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可那消瘦的病体却无法遮掩美丽的外表，秀丽脱俗，宛如仙降。
似是感到外人的存在，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皇帝挣开那双明亮的眸子，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色，如那帷幔般金色的星眸。
“你来了。”皇帝见到来人，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萧寒忙上前扶起他，拿起枕头垫在身后，将他靠在床头。
“是，我来了。为什么不早叫我。”
“坐下吧。”皇帝缓缓开口，萧寒也不客气，径自坐在皇帝身边，抬手理顺那披散在腰际的散乱发丝。温柔的眼神，小心的动作，一如面对的是世间的珍宝。
“你知道的，又何必多问。”皇帝皱起眉，胸口一阵疼痛，捂住心口，萧寒上前抓住他的手。
“又疼了？我传太医进来。”
“没用的，你早知没用的。”皇帝拉住萧寒，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怎么办？就让你这么受着？”萧寒攥紧了拳头，藏在身后，可那纠结的表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习惯了，便也不这么痛了。这病跟了我一辈子，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不，不会的，一定能找到法子根治。你放心，我和他，都不会放弃寻找的。”
林萧寒瞟见皇帝露出衣襟的脖颈上那几点红痕，咬紧了下唇。皇帝望见他的视线，抬手紧了紧衣领。
“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病，又如何治得？罢了，这便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认了。”
“不，该受到惩罚的是我，不是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林萧寒低下那高傲的头，曾经的冷酷无情荡然无存，现在只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悔恨的闭上眼睛。
南宫穆伸出纤细的手，抚上萧寒紧皱的眉头。
“你后悔么？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把我独自留在这深宫之中？”
对上那金色的眸子，萧寒痴痴的愣着，如鲠在喉，竟说不出话来。
“告诉我，哥，你后悔么？”
“不，我不后悔。”萧寒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坚定的望着南宫穆。
“这是我想给你的，我一辈子的愿望，希望你高高在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侮辱你。你可以掌控一切，随你喜欢，处置那些所有欺凌你的人，这样的结果，我并不后悔。”
“我明白了，既然这就是你想要的。你给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守护到底的，这天下，是你送给我的，是你牺牲了一切，用血淋淋的双手奉上的。即使再痛苦，我也会守着它。”
南宫穆闭上眼睛，紧紧抓着萧寒的手。萧寒看见那滴泪滑落，却没有去擦拭，不能够，更没有资格。
“穆，我知道你不快乐，可这天下间，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快乐的。得到的越多，便越是痛苦，不要怪我。”
“我不怪你，我从来都不可能怪你的。哥，抱抱我，好吗？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南宫穆睁开双眼，那金色的眸子愈发的明亮，散发出耀眼的光泽。金色，代表了天子的颜色，除了你，这天下间还有谁比你更适合金色？
“好。”萧寒张开手臂，皇帝靠了过去，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听着彼此间平静的心跳。
时间，就此停止该多好，可是，它本无情，它不知情为何物。从来都不会为谁而停留，从来都不会怜悯生命的消逝。
“他对你好么？”抱着怀中的人，抚着那缕青丝，轻柔的动作，生怕一用力便会折断这纤细的发丝。
“你说呢？”
“五年了，你有没有一丝的爱过他？”
“我对他只有恨，没有爱。”
“恨得时间长了，便是爱了，何必如此固执。”
“哥，知道吗，恨的时间长了，便再也没有感觉了。我情愿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也好过独自痛苦。你说过，我是皇帝，我可以杀了一切欺凌我的人，可惟独他，我最恨的人，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个皇帝，其实也未必可以掌控一切吧。”
“想过逃离他么？”
“做梦都想。可是，他说了，我若是离开他，他便要这天下给我陪葬。哥，这天下是你送我的礼物，我必须好好守护它，没有别的办法啊。”
“穆，等你变得再强大些，如果你还恨他，我便帮你杀了他，再也不让他控制你。”
“好，哥和我约定了，一定不要反悔。”
“嗯，这是哥哥和弟弟之间的约定，一定不会反悔的。”
“……哥，我只剩你了，只有你是最疼我的。一定不要抛弃我。”
“永远不会。”这是我贪恋的，因为我的自私，硬是让你背负了这么多痛苦。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真成的帝王，凌驾于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人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妖瞳！他是狐妖么！人类怎么会有金色的瞳孔！”
“对！怪不得父皇一点也不宠爱他，还不让他随皇姓，却随了母姓南宫！还把淑妃打入冷宫，原来是因为她生了这么一个妖怪！”
“哼！长得这么妖孽，比女人还美，早就知道他不正常了！看看，这皮肤那么白，啧！应该比女人的滋味还好吧。”
“哈哈！让我看看！瞧啊！这大腿上还有欢爱过的痕迹呢！不要脸的贱货！凭着一张妖孽的脸就勾引男人么？”
“听说太子殿下可宝贝他了，是不是早就跟他上过床了呢？”
“得了！皇兄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被人玩过的烂货！你们都不知道么，他住的南宫偏的很，身边也没有什么侍从，就几个老弱的宫女太监。听说什么张将军李大人的经常去拜访呢，尤其是秦枫秦将军，简直把那当成了家，三天两头往那跑，我看，八成是跟这南宫穆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真是伤风败俗！我们皇室怎么出了这么个男娼！”
“别嚼舌根子了！哎，你们说他是不是病了，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半天了，要不要去叫太医？”
“能有什么病！不就是昨晚被折腾的么，我们走，离他这种妖怪远点！”
“你们在做什么！他这么痛苦怎么不叫太医！”
“太子殿下！”
“皇，皇兄！”
“滚！你们这些败类都给我滚！穆，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