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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夜行之极道贱师——by十年磨一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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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窥画

常建现在激动地咬着拳头,眼珠都快要掉下来。

现在是在玩“野猪大改造”吗?

半个时辰前这货还是个李逵,洗白了就是个燕青。

只见阮无痕这会儿去了须,束了发,衣冠洁整,又是一番不同的气度。

虽然现在焕然一新,就快闪瞎了常建的眼,但他并不是那些奶油小生的漂亮,而是英俊硬朗的好看。

这位阮无痕好像属于天生多毛发的类型,看之前浓密茂盛的胡子便可见一斑。这会儿胡子倒是刮干净了,眉毛还是那样浓黑,头发也油黑得如泼墨一般。

那样的浓眉俊眼,棱角分明的脸,没有一丝赘肉的好身材,怎么看怎么帅气!

果然是赫赫有名的四大才子之一啊,单看他刚刚在地上挥毫练字的功力,也称得上绝技!而且写出来的字还那样潇洒逼人!要了命了!

常建吞了吞口水,涎着脸巴上去,道:“阮才子,您洗白了啊,都等您呢,吃饭吧!”

阮无痕面无表情地入席吃他的,也没怎么热情地招呼常建,更别说帮他夹菜啊、客套之类的。弄得常建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好不尴尬,只得讪讪地坐在那数饭粒儿。

阮无痕大大方方地吃完饭,见常建的饭还没吃完,凑了那浓眉虎目过去,吓了常建一跳。

“怎么,吃不惯我府上的饭菜吗?”他问。

常建干笑着:“呵呵,不会啊,蛮好吃的。”

“好吃就多吃点,以免小曦说我怠慢你。不吃完这些不许离席,卯,你过来盯着。”他对着那个白衣俊秀的侍从吩咐着。

“卯?”常建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哪有主人给自家侍从取这样的怪名字的……

下人的名字要不就是春花秋月、要不就是梅兰菊竹,就算你取个华安,也比叫“卯”要靠谱点儿啊!

“为什么要叫卯?”常建是个藏不住话的主儿。

“子丑寅卯辰巳,这六个人归我;午未申酉戌亥,这六个归穆夜幽。庞国的十二名侍卫,你没听说过啊?”真是孤陋寡闻的家伙,阮无痕想。

常建心中闷笑不止,真没想到居然有以这些为名的人,这四大才子中的这两个,可真霸道。

现在阮无痕正悠闲地饮着饭后茶,“卯”就直挺挺、毕恭毕敬地站在常建身侧,还真的就“盯”着他吃饭,真让人如坐毛毡。

常建这是生平第一次吃饭吃得如此狼狈,背脊上冷森森的。

抬起满脸的饭渣子,常建弱弱地瞧了眼“卯”,觉得他虽然长得清秀无害,样子却坚定的很。

他微笑着抬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不卑不亢地道:“常先生,请吧,莫要辜负了我们公子的一番心意。”

这怪主子养了一个怪仆从,居然盯着客人吃饭,大有你不吃完我就上来灌的意思,想来所谓的名侍必武功高强,常建不敢硬来,只得翻着白眼,努力吞咽着。

一会儿的功夫,阮无痕已经喝完茶,正在一个精美的瓷盆里洗手,更过份的是这温热的水面上还飘着花瓣……

虽然现在的手并不像刚刚一样沾满泥污,但却不是那种艺术家的手。

所谓的艺术家的手,就像常十那双手一样修长有力,白皙美妙,落到琴弦上随便抚抚,也能变成天籁之音。

他的手,是一个纯爷们儿的手。这样宽厚苍劲,骨节分明的大掌,就沉浸在那精美的器具里洗着花瓣浴,动作不急不缓,怎么看怎么奇怪。

仿佛前一刻他还是个山野樵夫,这一会儿又像个有洁癖的世家公子。怎么会有一个人,把所有极端的东西全集中在一块儿?俗与雅、粗与细、豪放和温婉。

常建觉得自他来了庞国,见识的事情着实够出人意料。

现在阮无痕把自己的大掌泡了个够,又用毛巾擦了擦脸和手,香喷喷地站起来道:“辰他们呢?”

卯恭敬地答道:“他们这会子应该快到了,您不告而别他们各处找您去了呢。”

常建心道:“做这样有怪癖才子的仆从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啊,指不定哪天主子脑子一抽,这下人们就得忙得团团转。”

阮无痕洒脱地挥挥袖道:“咳,我这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卯小声嘀咕道:“您又不是没丢过……”

常建忍不住在旁哈哈大笑道:“这么大的人还能丢?”

阮无痕脸上露出一丝可疑的红云,羞愤道:“那些疯子居然绑架了我,逼我帮他们写字画画,做事不想后果……”

卯点首道:“嗯,还好辰他们及时把公子救了出来。现在这世道乱了,脑残粉太多了,居然连大神也绑架。”

阮无痕涨红着脸道:“可不是!”

正在说着话的功夫,传来集密的脚步声,常建刚听着音,那几个人影便闪到了近前。

居然是五个英气逼人的青年,四男一女。都穿着劲装,面色焦急。

“公子,您可回来了……”打头的一个精壮男子上前把阮无痕瞧了又瞧,生怕他破了点儿皮。

那个少女也道:“叫我们好找,我们以为主子你又在外头迷路了……”

常建听了这话,噗的一声笑出来,捶着桌子直不起腰来。

他终于知道阮无痕的硬伤了,原来这货是个路痴,一出了他家的门就找不着北。

难怪他们发了信号,他居然找了一夜才到,而且带着他们左兜右转,好久才找着自己家的府门。

阮无痕现在看了常建这个死样子,气恼极了,朝那群关切的侍从们吼道:“得了得了,你们吃饭去,我练画,勿扰!”

常建一听说“练画”二字,一弹而起,在后面尾随道:“我要看,我要看!”然后死皮赖脸地拉着阮无痕背后的衣衫,生怕自己被落下。

那五个人盯着常建看了好一会子,又望了望卯道:“这货是谁?”

卯看着那一前一后的两人去了书房,摊了摊手道:“客人,我们主子基友的基友。”

“不是吧,关系这么复杂?”

“卯,你知道的太多了……”

常建尾随着阮无痕去书房,阮无痕不让常建瞧他画画,于是在途中便开始拉锯。

“我作画从不让人围观!”

“我保证当个隐形人,不发出任何声响。”常建乖巧地举手,做着保证。

“我不习惯,不行!”霸道的某一票否决。

“真小气!财迷!”常建生气地嚷道。

“呃!谁财迷?”被人骂财迷还是第一次,他什么时候财迷了?

常建指着他道:“你,你,你,说的就是你!看你的什么十二生辰的画,一个便要收五两银子!天价啊你,多少你的粉丝不远万里而来,砸锅卖铁就只是为了瞧你的画瞧上一眼,这还不是财迷啊?”

“有这样的事?”阮无痕开始磨牙。他的确是画了十二生辰这十二张图没错,在他某个心情特别好的日子,画了分别送给那十二个名满庞国的名侍们,没想到这些货们居然拿去做画展,而且还坑了外面这些白痴这么多钱!

他的一世英名啊!就变成一堆铜臭了。

大周上下都知道阮无痕有个怪癖,他一年卖的画屈指可数,但若他是赠你的画,你必小心地保管妥当了,若是你拿了他赠你的画去卖银子,轻则与你断交,重则……

这画会突然在某天变成一撮灰,神不知鬼不觉地……

于是买画的只得自叹倒霉,那些真金白银都打了水漂,然后去找卖画的货拼命。

于是但凡他打了“赠”字章的书画作品,懂行的不敢轻易下手,空中间有变,最终变得有价无市。

本来对于这一点,阮才子是很得意的。我分文不取地赠你,你怎可把我的心意化为铜臭呢?但是现在常建告诉他外面居然演了这一出,他不由气疯了。

——他们的确没有转卖,但是却放在外面展览,收参观费。

真有种!这无本买卖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得出来的!

想一想,他便知道这事儿必是穆夜幽家那只贪财好色的“亥”猪起的头!除了他就没第二人能有这头脑。

“穆夜幽,你的好奴才啊!”阮无痕气地叫嚣着。

常建现在倒淡定了,笑盈盈地道:“喂,你不是要练画,还练不练?”

阮无痕捏了捏拳道:“当然练,气可以明天生,大不了杀到穆夜幽府上去,但画不可一日不练。”说着气冲冲地钻到画室去。

那是间烛火通明的画室,宽广通透,四壁皆灯,厅堂上还有大吊灯,真是这府里最奢侈的所在。

进了画室,阮无痕闭上眼,静立了半晌虔诚地挽起衣袖,开始磨墨和调色,旁若无人。常建蹑手蹑脚地跟进了这画室,就再也不吭气了,猥琐地猫在阮无痕身后,瞧着他作画。

阮无痕刚被气得不轻,进了画室却宠辱皆忘,一心只趴在画上,居然忘了身后还有个“小影子”正在偷窥他。

今日阮无痕画的是只下山的猛虎,所以调的色只有三个——墨黑、褚红、石青。

只见阮无痕调好了色,对着那案几上的白纸发了一会儿呆,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良久,他拿着手中的大笔一挥,胸有成竹地勾勒起虎的大体轮廓,接着是奇石、松树,远处的崇山峻岭。

常建其实并不是一个能静下来的人,现在却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作画。原来真的艺术石这样有吸引力,让人急着想知道这创造出的东西会是怎样的。

画了虎身,又画他身上的斑纹,再画毛发,最后画眼睛和胡须,所谓画龙点睛可真的没错,这眼睛一点上去,便格外鲜活。

常建在他身后瞧着那虎,总觉得心头一惊,觉得那虎就要扑到他身上来。

有人说画虎画皮难画骨,但阮无痕笔下的虎是有骨的真虎,威风凛凛,生动极了!

阮无痕一开始动笔很快,到了后来的细节润化则变得非常小心精细,那双粗大的手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如同抚着情人的脸,生怕碰痛了。

没想到阮无痕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刻,而他这样认真的模样,是在让人印象深刻,触动人心。

直到他终于完成那幅画,东方已经微微亮了,鸡开始啼叫。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通宵作画的人终于完工了。

阮无痕罢了笔,等到墨都干透了,伸伸懒腰,自语道:“完工,睡觉。”说着转过身去,正好与常建撞在一块儿,于是大眼瞪小眼,吃惊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常建摊摊手,无奈地道:“偷窥你画画呢,跟了你一夜,你都没发现?”

阮无痕本来计较别人看他画画这事儿,但累了一宿,画画着实是个劳神费力的事儿,现在也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只得道:“算了,睡觉去,明天再收拾你。”

常建瞧见阮无痕疲惫的背影,感觉他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于是心中暗叹着才子之不易,这天下果然没有天才,只有从不放弃的勤耕者。

阮才子,明日再斗!

这拜师,我们拜定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巳蛇大战常十九

果然是名侍啊,子丑寅卯辰巳。

子,子鼠。是一位小眼碌碌的精壮青年,听说身轻如燕,是位传送情报的好手。

丑,丑牛。是个长相一点也不丑的青年汉子,双目炯炯有神,听说是位内功纯厚的练家子,力大如牛,专攻硬气功。

寅,寅虎。居然是位女子。一想到这里,常建不由想到“母老虎”这三个字。但这位叫“寅”的女子却一点也不粗鲁,生得清秀动人、笑靥生花,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如弱柳扶风。

卯,卯兔。自然是常建早先见到的那个白净有礼,全身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青年男子。听说他是阮府的事务总管,亲自管理阮无痕的生活起居,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辰,辰龙。是位英气逼人的青年俊杰,剑眉星眸,肩宽腿长,下盘稳扎,气势逼人,霸气外露,看体格气度便知是位内外双修的功夫高手,看得出是这伙人里说话算数的人物。

巳,巳蛇。是位纤瘦身材的妖娆少年,年纪最小,水蛇腰。一双凤眼比常建家的钟凤舞还会发电,他现在正对着常建眨一眨眼,粉唇遥遥送了个飞吻过来,直把常建惊得一抽,心头一辣。听说这位少年也是位不容小觑的人物,最擅使毒用药。

这些消息都是常建当时刚进了庞国到处买消息时的消息贩子告诉他的。

十二名侍庞国人谁人不知,也亏得常建还花了银子去买……

现在常建终于出了阮府,并且有空四处打听了。

常建在阮府闷了好几日,时刻挂记着在府外“安营扎寨”的小十九他们,于是每日都吵着要出府游玩,见识一下庞国的风景名胜。

于是阮无痕在练字吧,常建也会从不知哪个角落跳出来嚷道:“我要出去玩!”阮无痕在睡觉吧,常建也会精力充沛地突然跃出来鬼嚎道:“喂,我是来庞国游山玩水的,你不带我出去玩,也不让我学生进府,又不答应我收他们为徒,你休想睡觉!”

最后阮无痕直接被整得神经衰弱了,这才派了丑牛和巳蛇带他出了府,又携了十九一群人去集市上晃荡。

巳蛇和十九好像从见面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不对盘。

就像飞燕见了西施,总是美人互轻。

而且他俩一个是使毒的,一个是医病的,正好是相克。

于是这一路上就没有消停了,你撒一把药粉,我回一颗银针,直把其他人吓得离他俩十步以外。

巳蛇一个媚眼抛过去,手臂随便一挥,不怀好意地瞧着十九那肌若凝脂的脸,仿佛马上就要奸计得逞的样儿。

十九则不急不缓,睁着对澄亮的美眸瞧了瞧巳蛇道:“痒痒粉这么不上档次的货色都拿出来了?亏得庞国人还说你是什么巳蛇毒君,我看是条蚯蚓差不多了。”一边说,一边拿了个小药包,捏了一小撮粉末当空一撇,解了痒痒粉的药效。

巳蛇也不气恼,只是扬了扬嘴角,道:“互相切磋一下而已,何必拼个你死我活?若是真把你毒死了,你的多嘴师傅必又要在我主子面前告御状了。况且你这样的美人儿若是死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十九一脸天真地道:“死?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下次别拿这些下三滥的毒物出来了,丢自己的脸事小,丢自己主人的脸事大。”

巳蛇那绝美的小脸终于黑了三分,磨牙道:“哼,你那师傅也不遑多让,若不是我主子看在他同门师弟的份上,哪里会理这等不入流的人物。”

“我老师哪里不入流了?你去大周各处打听一下,哪里没有关于他的传说?倒是你那主子,疯癫古怪,不修边幅,还说是庞国四大才子呢,真是眼见为实,叹为观止啊!”小十九也受了刺激,绝不容许别人污辱和小视常建。

这下巳蛇终于不再言语,哼地一声,昂首挺胸地和丑牛走到一块儿去,再也不和十九斗法了。

他家主子他虽然每天都练画,但平日练画的画作基本练完就烧,每月只有一天练画会通宵达旦,画出一张完美无懈的作品,只有这时候他会梳洗干净,把存了一个月的胡子刮一刮,头发梳一梳,其他时候真和庄稼老农一般龌龊,卯兔要伺候他梳洗,他还非常不耐烦地推却,说每天要练功,哪来这么多时间干这等闲事,于是几天不洗澡也是常事,若是常人见了他这样子,定以为是山野樵夫。

好吧,他家主子的确是不修边幅,邋遢古怪。这个模样居然也让十九看见了,着实让他相当无语,他只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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