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何凌看了分外刺眼。要是形容的话，大概是小三小四对着正房夫人跟自己老公打情骂俏邀宠献媚。又像是老公当着老婆的面和情人勾勾搭搭。
总之，都是不能容忍。
或者，何凌忘了，两人根本没有名分，又在前一刻决定各自人生。只是，对着这样的一幕，眼睛就能喷出火来。
蔡康是多年滚打，何凌的心思自然是一门的清楚，想要不理，但终归狠不下心，心里叹一声，叫何凌，你也吃吃看。又叫服务员，换四杯新茶上来。
这一坐，到了晚上7点。何凌送董乐回家。辰月跟蔡康一路走了。到了路口，辰月问蔡康，“要不要去喝一杯？”
蔡康想想，赞成。
到了地方，蔡康选一个靠角落的包间，让服务员上酒。辰月，也不拦着，酒上来了，就在一旁斟酒，蔡康一杯下肚，辰月马上给添满了。
蔡康眼前放佛又出现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辰月，第一次对他的评价，现在看来，依旧妥帖，知情识趣。
看来，自己的眼神没变坏，只是怎么何凌的事自己就没看清呢？！
当然，没人回答。
蔡康喝多了，拉辰月坐下，陪着一起喝。辰月也不推脱，一杯一杯的陪着。
辰月的酒量上次签售会就见识过了，要是平时蔡康大概会想起来，但这会，只觉得孤单寂寥，能拉上一个人陪着也是好的。
于是，不多久，辰月就醉了。
蔡康回过神，看辰月的样子，估计走路都不稳了。想，到是自己害了他。起身，拖了辰月出去，车自然是不能开了，伸手叫了车，放辰月进去。
辰月醉的厉害，只是扒着自己不放，到像是要长到自己身上，无奈，坐了进去，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
也是私心吧，何凌搬出去后，那家里显得特别冰冷。
蔡康安置辰月在客房睡下，自己也回了房间，倒头就睡。大概白天实在是劳心劳神，睡的居然很沉。
早上，辰月醒来，马上意识到不是自己家，回想昨晚，和蔡康一起去喝酒，大概是喝多了，难道？
往下看去，还是自己昨天的一身衣裳，外套脱了，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推门去看，客厅、卫生间、厨房，格局摆设果真是蔡康家。
辰月放缓脚步，推开卧室的门，果然看到蔡康正在床上睡着。也没脱衣服，斜躺在床上，被子拉了一半盖在身上。头发有些乱，脸色比昨天好了不少。
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辰月走进去，在床边蹲下身子，细细看蔡康的样子。这样的机会，真的难得。
不一会，蔡康醒了过来，看到辰月也不惊讶，对着辰月说，“昨天晚上对不住你了，知道你酒量不行，还拉你去喝酒。以后不会了”
竟然是十分温柔。
辰月受了诱惑，控制不住的往前挪一步，离蔡康更近些，痴痴的道，“蔡康，何凌搬走了，我可不可以住进来，我也喜欢你。”
蔡康听了，神色一变，像是忽然惊醒了。盯着辰月看了半晌，才说，“抱歉，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所以明明知道你对我有别的想法，还是留你在身边。但是，我忘不了何凌，即使我们分手了，即使他真的娶了别人，我怨他，但还是爱吧。昨天，我喝了那么多酒，还是能在脑子里清晰的描绘他的样子，我那时候就懂了，认了。他要是回来，我们在一起；他要是执意走了，我就一个人过。”
辰月脸色一下子蹋了下来，双手仅仅攥着，咬着唇，蔡康知道，他是在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蔡康一直奇怪，辰月的表情变化之快，晴空万里还是阴雨密布都不需要过度。而，辰月开心的时候最为动人。那张脸放佛有魔力，能让看到他的人不管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开心起来。这段时间，自己有意纵然他的一些小要求，咖啡啊，点心啊，他订的自己多吃几口，这人都能露出那样的笑脸来。
最近，和何凌两相没有音信，也多亏了辰月的笑脸才让自己能够偶尔缓缓心情，好过些。但如今，辰月把话说开了，对于辰月的心意就无法再当作视而不见了。
拉着辰月起来，一起到客厅坐了，给辰月倒杯白开水，开了头，“辰月，我知道你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也想做一番大事业对不对？”
辰月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从喜不喜欢一下子转到了事业上，但还是凭着心意点头。
蔡康起身，去书架上翻出一个邀请函，递给辰月，“你看看，这是F市《F市周刊》前阵给我发来的，要我帮助他们策划改版。后来，他们又提过几次，一直请我过去。”
辰月不解，抬头。
蔡康又说，“我一直没答应，因为何凌在这里，要是你愿意，我可以以工作室的名义和他们进行合作，全力操作改版事宜。你的身份是我的特别助理。”
辰月太惊讶了，噌的站起来，“为什么，就因为我说了喜欢你，就要把把我发配外地？我们可是正规签过约的！”
蔡康笑笑，安抚辰月坐下，“你错了，即使有这方面的原因，也不是发配，是心疼还有愧疚。”
“哼！”辰月明显不信。
蔡康换了位置，坐到辰月身边，叹一声，说，“我能走到今天，花了十多年的心血，怎么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我要你去，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你的文章策划我都看过，有思想有新意，缺的的不过是机会和历练，这个，很多人求而不得，但我愿意给你。”
辰月不说话，像是在思考，良久，问，“要是我去了，你会不会再不记得我？”
蔡康知道，这个孩子动心了，笑道，“当然不会，你做的好，我为你骄傲。我保证你始终是我工作室的一份子。要是你去了不乐意，还可以回来。”
辰月有了主义，刚才的慌乱惊讶不见了，站起来，也扯着嘴角笑笑，说，“成，蔡哥，我答应了。”
蔡康惊奇的发现，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辰月脸色那种大喜大悲的表情没有了，这会，他居然是在微笑。
其实，蔡康或许忘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辰月也是恰到好处的微笑的，只是后来改了，看惯了那种大喜大悲的神情，如今，回到最初，道让人一时不适应了。
蔡康感觉到什么，叫住辰月，“你是不是怨我？”
辰月站住，没有回头，淡淡的说，“没有，我感激你，给我这样的机会和平台。其实，当初，那么一桌子人，我找了你，不过也是为了，靠着你能够走些捷径，事业上有一番成就，不被人比了下去，如今，也算是达成了。至于后来，大概，开始心思不正，所以修不成正果。也怨不得别人。”
说完，冲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辰月，冲了出去，转进一辆出租车，一刻不停的走了。
听到司机问，“小伙子，出什么事了，哭得这么伤心？”
辰月闭了眼睛，全当没听见。只在心里想，我的生活中的梦想，刚刚碎掉了。事业上的梦想，是那人给的，愧疚也罢，欣赏也罢，一定要加倍完成。
不然真的就太穷了。
不久，何爸何妈发生了两人到B市的第一场严重对立，当然主角是他们的宝贝儿子何凌。
就着何妈妈的想法，那当然是好事要赶早，最理想的订婚和结婚一块给办了，再不济，订婚也得赶紧着。再一番黄历，下个周末就合适。便想定日子，下喜帖。
而一向是好好先生，万事听老婆的何爸爸这次却表现出了难得的强硬。简言之，何爸爸的声明有两点，一，必须先订婚后结婚。二，订婚怎么着也得筹办两三个月。最少，一个半月。理由呢，也很充分，人生大事，不能怠慢了儿子跟儿媳妇。
何凌听了消息，心里一直被什么烤着燎着的难受劲忽然去了几分，透出了一阵清凉。因此，坚决站到了老爸的阵营。
然而，二对一的不一定就是好局。几天的冷战下来，一向的好儿子、好丈夫都已经有点吃不消。这天，家里飞气氛一直不自在，何爸爸摸出根烟来，想到楼下开阔地方抽一口。却发现，儿子就蹲在那，不知道蹲了多久，脚下尽然是一堆烟屁股。
何爸爸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挨着何凌，蹲着太累，也不嫌地面脏，就地坐了。说，“咱爷俩聊聊。”
何凌抬头，看清来人时，一阵羞赧，又有些温暖。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何爸爸也不计较，坐下来自言自语，“我当年，想着要娶你妈，直恨日子过的晚。两个人整天粘着一块，一时也不分开。”又说，“放心，你妈那你爸帮你顶着。最早1个半月后订婚。”
说完，拍拍何凌的肩膀，上楼进屋。
人生就是这样奇怪。到处充满了成全，却不知道别人要不要你的这份成全。
人有时候会被责任绊住，仿佛没有你旁边的谁谁就活不下去，或者生活一团糟糕，然而事实却是，人的修复能力也好，接受底线也好，往往都好过人们的预期。有一句话，就是来表述这个，没有你，地球照样在转。
其实，很多的决定，很多的不得不为，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份执念。放下了便好。
只是何凌不明白。
在家里一片沉闷的同时，何凌的单位，赵老板正在办公室里琢磨着一件事的可能方案。
不久后，何凌接到单位黄主任的电话，赵老板办公室传召，要何凌下午过去。
掰着指头数，到单位一年多时间，见到赵老板机会其实不多。刚开始的接风，第一次跟项目，年底聚餐，年度稿件推荐，那次集体采访……
现在不年不节，赵老板传唤，那定是大事。何凌想，自己这段时间虽然浮躁，纠结，但是工作上的事没有耽搁下，甚至为了情绪转移，自己这段时间交出的稿子可能还多了。
难道，是自己不察觉的时候，哪里出了错处？可别是屋漏偏有连夜雨，再来什么乱子。
何凌耐不住，向黄主任探下口风。
电话那头，黄主任一副交心的口吻说，赵老板面上不容易看出端倪，但是手上动作还是可以做个参考。
一般来说，他用食指和中指敲桌面，说明多半是好事来了。要是靠在椅背上，用掌面拍扶手，那多半是有点犯难的事情。
何凌就问，那赵老板交代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收拾。黄主任说，赵老板那会是背手在窗前站着，没在办公椅上。
……
何凌是下午三点去的。礼貌的敲了门，赵老板回身招呼，“何凌啊，进来坐。”脸上带着笑容。
何凌在赵老板对面的沙发上，找个位子坐了。
赵老板，问：“何凌，来单位一年多了吧？”
这是套家常。何凌赶紧回答，“哎。”
“在这都还适应吧？工作有没有不满意的？同事相处可好？”
还在绕圈子。何凌又答。“恩，适应。工作很满意，同事也都相处的很好，大家对我这新人都很照顾。”
“我看过你写的稿子，文采、角度都很不错。人也认真。不错的小伙子啊！”
何凌笑，“哪有，哪有！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还要前辈们多指导。”
看着眼前的何凌，赵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何凌，一个小子，带著名校海龟的帽子，朝着在座的每位脆生生的叫老师，挨个的敬酒，又换了名片。实在是个会做事的。
其实，今天找何凌来有两件事，第一嘛，何凌推上去的稿子《三周漫记》评上了全国优秀新闻作品通讯类的一等奖。消息已经传到自己这了，媒体上估计也很快就公布了。
这事好办，作为领导，勉励一番，最多以资鼓励就好。
第二件呢，就有点难办。赵老板曾经的博导在中宣部做事。想在几个主流媒体选调几个记者去叙利亚，做战地报道。
叙利亚发生内乱几个月了，最近局势愈演愈烈，枪击爆炸不断，欧洲、美国、亚太、联合国，都在对叙利亚喊话，就连中国的斡旋大使也走了两遭，要人家停止武力争端，政治解决。
然后，叙利亚是个宝，石油储量丰富。就这一条，在如今国际油价连续上涨的形势下，就少不得有人搀和，搅乱。
调停再调停，叙利亚内部还是枪声不断。甚至有媒体爆出，美军在向叙利亚附近海域增派航母。众家猜测，怕是要真的打仗了。
这不，那位博导看中了何凌。第一，当然是何凌刚被评价的文章，第二，何凌的背景，传媒名校，海外留学，新闻功底扎实，语言过关。第三，年纪合适，正是能吃苦，有闯劲的时候。
这些理由当然是成立的。赵老板犯难的是，听单位人说过，何凌怕是最近恰好要结婚。还隐约听说，是多年苦恋，成了正果。
人都年轻过，就觉得，这会让何凌抛下要结婚的爱人，去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开战的地方，受苦受累说不定还要受伤，有点不尽人情。
赵老板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纠结这个说客要怎么当，务要让何凌真心愿意去，去那还要好好表现，给自己在上面也挣个面子。
何凌在对面坐着。看老板不说话，就偷偷拿眼去瞄，赵老板靠在椅背上，用手掌一下下的拍扶手，心里暗想，坏事。
半晌，赵老板放下手，坐起身子，开了口，“恩，何凌啊，有个好消息刚传到我这，你们大伙可能还要晚点知道，我呢，为你高兴啊。先给你透个底，准备请客吧。哈哈哈……”
何凌静听。
赵老板说，“你这次推上去的稿子，《三周漫记》评上了全国优秀新闻作品通讯类的一等奖。我们单位评上的就你一个。好小子啊。”
这倒真是好事一桩。何凌听了也雀跃不已。又想，看来黄主任说的话不靠谱啊，害自己呆子似的盯着领导手指看半天。忙道，“还是您栽培的好。以后还赖你多指导。回头我请同事吃饭，请您也一定要去。”
赵老板听了爽快应了。走到何凌旁边，捡一个沙发坐下，说，“小何，你这是少年得志啊，很多人干了一辈子也评不上。可不能懈怠。来，跟我说说，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何凌认真想想，回答，“争取多出稿子，出好稿子。多下基层，多说实话。”
看来，这先把获奖的事情拿出来激励人心是对的。赵老板满意，又循循善诱的说，“恩，想法不错。多下基层是对的，但是，还有个选择，去那些灾难深重的地方。我就直接说吧，你也是做媒体的，该听说了，中东国家叙利亚快打起来了。上面想派几个得力的过去，做前线的独家报道。我推荐你去。时间也不会很长，我看，短则月余，长则半年。”
这事大大在意料之外，何凌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赵老板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说，“你看，这可是个实现新闻理想的好机会。那些儿女情长啊，我觉得可以先放放。不是老话说，先成事业再成家嘛！我也听说，你快结婚了，这事难办，但你这么想，这段时间呢，正好是考验你们感情的好时机。等你回来，定了结婚日子，我给你小两口包大红包，放个长的婚假！”
自己要结婚的事情连老板都知道，自己这个当事人却犹自在游移不定，何凌听着觉得荒谬，脸色不自觉的就僵了下来。
赵老板看出来了，拍拍何凌的肩膀，说，“我知道，这事难办，你女朋友肯定不同意，但你得想清楚了，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争取来了，你不会让我失望吧？！单位还指着你给我们争光呢！”
第二十九章
何凌从单位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清明了。其实，这件事，何凌的第一反应是，订婚还是结婚的争论该停止了。到叙利亚去，就什么都成不了。至于赵老板的事业成家论，好吧，听听就是。
想到这个，便没来由的轻松。
何凌好心情地去挤公交，决定借着路上的堵车时间理下头绪，当然目的地是林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