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是想见,那要看人家愿不愿意见你啊?”冷墨白玩着手中的金步摇,说出中心。
“什么?”上官少彦怔住。
“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脑海里想起那天漠尘最后对自己说的话。是啊!那天自己的行为真的很失礼,也难怪漠尘不愿见自己。
“也就是说,漠尘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上官少彦这才平静下来,有些担心地问着。
冷墨白点了点头。
“刚刚是在下失礼了。”上官少彦赔礼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没关系。看你这么关心漠尘,那我也告诉你关于漠尘最想见得人吧!”冷墨白幽幽地说着,这让上官在意起来。
“是谁?”
“当朝丞相,虞岂寒。”冷墨白很清楚地吐出这几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少彦想起当初在后花园吻漠尘的那个人。还有,父亲给自己的任务。
“他,长什么样子?”上官少彦试探地问着。
“上官公子难道不知道吗?世人盛传当朝左丞相虞岂寒有一双幽蓝如宝石的眼睛。”
是他!记忆中,吻漠尘的人的那双眼睛幽蓝如冰。
顿时,一股极其强烈的妒意从胸中升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除掉虞岂寒就似乎没有犹豫的理由了。想到这里,上官少彦原本有些犹豫的心反而安定下来,转头离开。
看到上官少彦离开后,二老板霁兰从后方走了出来,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为什么那么做?”
“我在帮漠尘,你以后会知道的。对了,聂双怎么样?他被打的也不轻啊!”冷墨白想要转移话题。
“他没事。现在在招呼客人。”霁兰回应着,但仍然对冷墨白口中的“帮”感到不解。
“招呼客人?应该不会再搞砸了吧!倚阑呢?”
“他……”霁兰有些为难。
“他怎么了?”
“这些日子,他都呆在房间里,好像有心事。”霁兰报告着。
“是嘛。放心,会有让倚阑心情变好的人的。”冷墨白似乎很有自信。
“这里是一百两,我会包你一个月,但不会天天来见你,在这期间,你当然也不可以见别人。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眼前这个叫纪籽言的英俊男人说道,让伤还没有完全好的聂双实在难以理解。两人就这样坐了一晚上,自己更是没有给他任何的好脸色看。不过,聂双感觉到这个男人和以往的都不一样,总觉得这个纪籽言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
“咚!咚!咚!”清晰的敲门声在倚阑房间想起,却无人回应。杜慕玄感到奇怪,刚刚而老板对自己说过倚阑是在房间的。正当杜慕玄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门被打开了。眼睛红红的晓月走出来说道:“大人,能让我们公子别再弹琴了吗?”
杜慕玄先是不解,当走进房间的时候,他似乎明白了些。一袭青衫的周倚阑端坐在琴前,眼神有些迷茫,手指间在琴上不停地弹奏着,弹来弹去就只有那一段曲调,忧伤,寂静。
“倚阑?”杜慕玄担心地唤道。
“蹦!”琴弦断,周倚阑这才停下动作,抬起头注视着杜慕玄。儒雅如竹,忧郁成兰,什么时候周倚阑竟然变得如此不洒脱?
“杜慕玄,杜大人,久违了。”倚阑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神情略带凄凉。
“你,都知道了?”杜慕玄不是笨人,若周倚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也就代表了他知道了大部分的事情,包括岂寒和漠尘。
“嗯。为什么瞒着我?”周倚阑恬静地问着,与其听不出丝毫的责备,倒是有种被背叛的落寞。
“瞒?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杜慕玄,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看我吗?”杜慕玄唇角上扬,和以前一样的玩世不恭。
周倚阑哑然,不知如何回应。
“如果你从一开始知道我是杜慕玄的话,我们就不会是朋友了。”杜慕玄依旧笑着解释到。桌边上的红烛火光摇曳,不定。
朋友?当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周倚阑的心居然会有一丝的抽痛。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告诉你我是谁。因为,当人们知道我是谁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是‘天下第一才子’,而非‘杜慕玄’。我周围,没有一个是真心的人。了解我文章的人,就只有岂寒、当今圣上还有你。”杜慕玄的话中透着些微的无奈还有庆幸。
“《子云》。”周倚阑说出这个文章名。
“呵,你还记得啊!我的所有的不甘和嘲讽都在里面,只换得世人一句‘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子云,子云,仰望天际,欲御风而翔,欲顺流而下,所谓上善若水,所谓胸怀智仁,悉思之,皆为古言,而非玄冥。”杜慕玄笑着颂道,畅快淋漓。
“以后还来这里吧,杜慕玄。”倚阑轻语道。
杜慕玄怔住,随即笑着:“是啊,不来不行啊!可是,你忘了岂寒了吗?”最后一个问句直入周倚阑的心。
周倚阑吸了口气,说道:“流水和落花,终究是不会互相了解的。”
“流水无意于落花,但他还有高山陪着呢!”杜慕玄一片释然。
高山流水,知音难寻,但不是没有。
夜色朦胧,转眼间,护城河边人潮褪去,只剩花灯还在水面流连。风中夹杂着寒意从窗口进入,漠尘冷得缩了缩肩膀,脸色煞白。虞岂寒放下手中的酒杯,连忙将窗户关上,冰冷的双眸闪过一丝担忧。
“咳咳,虞大人,咳,还真是体贴呢!”漠尘用手微微撑着下巴说道。
“后天,我送你回云烟楼。”虞岂寒低着头倒着酒,冷冰冰地说出这句话。
漠尘笑容差点消失,但最终没有隐去,平常的口吻:“是吗?看来是要回家了,不能再麻烦虞大人了。”笑容一直存在,但眉眼之间若有似无的失落暴露了他的心情。两人陷入沉默,漠尘拿起桌上的酒一杯一杯喝下去,不想停止。他似乎很想把自己灌醉。虞岂寒这次没有拦他,只是静静看着他。
漠尘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早就知道自己和虞岂寒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但他还是希望着一件事,希望虞岂寒是对自己有情的,就算因为种种限制,有了这份情,自己一辈子就满足了。怕就怕最终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对漠尘的情?谁都不敢肯定。
事情如刚开始预料的那样,漠尘果然喝醉了,醉的双颊通红,醉得不醒人事,醉的让人担忧。
带回了丞相府,虞岂寒将漠尘小心地放到床上,为他将被子盖好。然后,他就这样坐在漠尘的床边,看着他。漠尘睡觉的样子就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个人窝在床的角落,然后将被子紧紧地抓住,让人心疼。
虞岂寒眼神中透着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疼惜,用手轻轻划过漠尘熟睡的脸颊,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然后,俯下身,在他的额上浅吻一下。这份细腻的感情,只能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才能表露。
虞岂寒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凄然地小声说道:“如果你长的不像萱儿,我或许会和你在一起。但若是真的这样的话,我们又怎么会有交集?”他站起身,轻脚走出房间,合上门。月华如碎玉洒在漠尘似雪的娇颜上,刚刚发生的事情,他都感觉不到。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誓言,只要一方宣告终止,这一切就会完结。似爱而非,就是他们的关系。
第二十七章:利用
翌日清晨,天空飘起了雨丝。一场秋雨一场凉,整个庭院变得更加的冷清。虞岂寒坐在案前,眉眼之间是深度的疲倦,看似一夜未眠。
“岂寒!”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敢这样直呼虞岂寒名字的人,世上就只有杜慕玄这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语气依旧冰寒。
“当然是来说正事的。”杜慕玄很少如此正经。虞岂寒抬起眼看了看他,深蓝色的官服,看来他是下了朝就直接赶过来的。
“出了什么事吗?”虞岂寒喝了口茶,平静地问着。
“上官沂廷辞官了,他儿子上官少彦替了他。”杜慕玄语气沉稳,有些担忧。
“上官沂廷是想躲在背后,操纵全局。”
“更难抓住他了。”杜慕玄得出结论。
“不仅更难抓住,我们自己都会有危险。”虞岂寒说出了最重要的事,如果自身都受到威胁的话,想做的事情都会很难完成。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窗外雨势转大,噼里啪啦的敲击着屋檐,发出顿顿的声响,如同阵阵的小鼓,让人觉得不安。
“呼!不过,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杜慕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着。现在他们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紧张的眉头松缓,虞岂寒揉了揉眉心,想要解除身心的劳累。
“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我可是淋着雨来的啊!”杜慕玄拎了拎湿答答的袖口,一脸的抱怨。岂寒直接无视,叫人泡了杯热茶给他,来封住了他的嘴。
杜慕玄呷了口茶,试探地问着:“黎漠尘没事吧?”
“他很好。”虞岂寒埋头处理着公文,应着杜慕玄的话。
“你,爱他吗?”杜慕玄问的直接,但仍透着小心。
虞岂寒顿住,手中的毛笔停在纸上,纯黑的墨汁就这样在宣纸上留下不小的痕迹。他将毛笔小心地放回笔架上,直视着杜慕玄。表情决然地说道:“情?我从来没想过爱上他。”决绝的话语,没有丝毫的犹豫,眼神诚实的如同寒冰。
气氛凝固,杜慕玄都不知该如何继续。
“吱呀!”门外传来突兀的声响,岂寒和杜慕玄警惕地往门外看去,空无一人。看来是强势的雨和风让这门都感到紧张和害怕。
“那你怎会如此照顾他?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杜慕玄最终无法相信虞岂寒对漠尘没有丝毫的感情。
“他和上官有关系,在云烟楼发现的。”简单的答案。
“你利用他?”有些不相信地反问着。
“是。”目的如此明确。
“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万一他真的对你有情怎么办?”杜慕玄自然希望岂寒可以放弃这一想法。
“与我无关。”若对你有情,怎么会与你无关?
“为了她?”这里的‘她’,岂寒和杜慕玄都心知肚明。
岂寒默不作声,眉眼低垂,幽蓝的眼睛忧郁的像是深沉的海。
“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如果是因为萱儿的话,杜慕玄就再也没有阻拦的理由。他知道萱儿在岂寒心里的位置,他也知道岂寒为了萱儿放弃了太多的东西,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岂寒会因为这样而连累别人,何况是和萱儿长的一模一样的漠尘呢?
喝完了茶,杜慕玄连句告辞都没说就走了,既是生气又是痛心。
看到杜慕玄的离去,岂寒这才沉重地叹了口气,透着前所未有的疲乏。他用手抚了抚头,要解决的事情有太多。明天的上官少彦该如何应对?漠尘又该怎么办?对漠尘有情吗?他不敢肯定。对杜慕玄说的一切,是想欺骗别人,还是欺骗自己?又或者这只是为自己越来越在意漠尘找的借口。违心与否,自己最清楚。正因为自己是虞岂寒,所以没有资格再爱上除萱儿以外的人。
“大人,不好了!黎公子晕倒在雨里了。”突然,一个奴婢站在书房门口对着岂寒叫着。
“什么!”听到漠尘出事,虞岂寒焦急地站起,往门外冲去。
来到庭院,天空下着冷雨,漠尘晕倒在雨中,娇弱的身体仿佛是一碰就会碎的蝴蝶翅膀,任由风雨的侵蚀。一旁的婢女们因为抬不动漠尘,只能为他撑着伞,慌张焦急。虞岂寒顾不得大雨,冲上前将漠尘立刻从地上抱起。抱起的那一瞬间,虞岂寒的心都要沉到谷底。漠尘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冰冷的就像是冬天的瓷瓶,凉透了心。
“漠尘!醒醒!不要睡。”虞岂寒抱着漠尘走向卧房,一边喊着让他醒过来。
可漠尘紧闭着双眼,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苍白如纸的脸只会让人往坏的地方想。
虞岂寒将他放上床,立刻让人帮他换上衣服,随即用棉被将漠尘包裹住,用手轻触漠尘的额头,滚烫的如同火中的炭。
“快打冷水来!”虞岂寒紧张地大呼小叫。
婢女们、下人们个个都被吓得手忙脚乱,从来没看到虞岂寒这么生气过。
虞岂寒将漠尘搂在怀中,生怕他受到一点寒风,看着漠尘惨白的脸,他感到害怕,害怕漠尘就这样在他的怀里一点点沉睡,然后永远都不会醒来。就像当年萱儿,留给自己的只有最后安详的睡颜……
岂寒不断用冷毛巾敷着漠尘的额头,一遍又一遍,而整个人都不曾将漠尘从自己的怀里放开,不顾双臂麻木到没有知觉,不顾接连两天没睡的疲乏,只想漠尘能够醒过来,能够退烧。如此的担忧,能够说明什么呢?漠尘和萱儿,难道到现在还分不清吗?
不是分不清,是因为根本不敢分清。
第二十八章:朝堂争执
昏迷的时间里,漠尘做了一个似乎很长的梦。梦中的自己又回到了上官家,又回到了上官少彦的身边。
下雪的日子里,窗外是惊天动地的爆竹声和人们互相祝贺的笑声,而环绕自己的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伸出被冻红的双手拼命地敲着紧锁的木门,扯着嗓子求人们放自己出去。无人理会,只有自己无力而又无用的声音在不停的回荡……
没有力气的时候,身体变得好冷,好冷,周围是吞没一切的寒冷,希望有人救救自己,希望有人可以带自己离开。终于,当眼前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以为会有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结果却是一群拿着大刀的大汉朝自己走过来。
一步、两步,想要逃跑,浑身无力,没有任何希望,闭上双眼,想要与这个地方彻底告别,不会再痛苦了。就这样,一个人完全沉入自己的牢笼里,不会有任何人吵醒,宣告与这个人世的结束。
虞岂寒因为抵不住疲乏,最终沉入了熟睡当中,可一直没有放开怀抱漠尘的手。漠尘身上淡淡的体香,有着荷花的素净,让人安心的气味。一夜安稳,直到黎明。
“大人!大人!”耳边传来有些让人烦躁的声音。
虞岂寒皱了皱眉,睁开疲倦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家的婢女。岂寒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漠尘,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个姿势睡了一宿。他揉了揉太阳穴,待神志有些清新的时候,伸手触碰漠尘的额头,正常的温度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大人,快些换衣服吧!不然,早朝会延误的。”婢女提醒着。
虞岂寒小心地将漠尘的头放在软枕上,又为他将被角掖好,将床帷放下、拉紧,防止寒风进入。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才回过头,对婢女说道:“好好照顾他,不要再发生和昨天相同的事。”语气冰寒,甚至透着些许的威胁。婢女有些害怕地低着头,等着虞岂寒换衣服。
一阵梳洗,憔悴三分。
来到朝堂,依旧是阿谀奉承。七天没来的虞岂寒一回来就受到了关注,各位大臣赔着笑表示慰问,一个个嘴脸上都写着虚伪。虞岂寒早已习惯,没有过多的理会,只是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哎呀!上官大人好早啊!”突然,各位大臣向另一个方向涌去。虞岂寒提起警惕心,向上官大人所在的地方望去。正当虞岂寒还在想着该怎么对付这个叫作上官少彦的人时,有人在一边煽风点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