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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春色 中——by陈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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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缺拿出以前的凶恶惫懒嘴脸,往床头这么一靠,嘴角歪着衣襟散着,道:“老子说了要睡觉,你赶着蹭什么蹭?这一脚算轻的,赶明儿让你瞧瞧老子的真功夫。”

崇光刚找到舌头,苏小缺却又笑了一笑,自有一种无拘无束浑然天成的魅力,勾勾手指,“过来。”

崇光七年来所处所见皆是烟媚之事,一见这个清亮如阳光的笑容竟情不自禁,迷迷瞪瞪走近前,被苏小缺一手揽着腰,亲了亲脸颊,又摸了一把屁股,按倒在床上,“美人儿乖乖睡吧!以后只要你听话,我就对你好,再不踹你啦。”

说罢苏小缺搂着崇光,闭上眼,不一会儿,呼吸渐沉,当真睡着了。只是双手在崇光背后,无巧不巧地搭着灵台和志室两大要穴。

崇光心中已如明镜,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绝不似外表所见的清透,心思更是深井般沉潜难测。方才那一脚,武功便远胜自己,自己想必是打也打不赢,玩也玩不过,一时郁闷,不禁偷偷咬牙——原本想引只白兔来玩一玩,谁知天不从人愿,竟是引狼入室,从此自己怕是只能仰他鼻息了。

闻着他身上清新的男子气息,却又意外的有些开心,仿佛寂寞良久的旅人终于有了个伴儿,虽然这个伴儿有些危险,却也危险得招人,当下找了个更舒服些的睡姿,竟也慢慢睡熟了。

崇光这一觉当真是又香又长,正半醒半睡间,只听钟游一声脆生生地怒喝:“臭小子!放开他!”

随后就是苏小缺“哈”的一声轻笑,数声拳脚响。

“中!”清脆的巴掌揍脸蛋的声响;

“再中!”稍显沉闷的足底踹屁股声响;

“又中!”衣袂带风呼啦啦一声,崇光睁开眼来,见苏小缺立在床前,侧影如雕,嘴角含着坏笑,若有所思,而窗户大开着,顺着看出去,见一壁山石间的一株老松上,倒挂着个小巧的少年,想是穴道被制,钟游便成了一口钟,只静悄悄晃晃荡荡地悠着。

崇光忍不住扑哧一笑,苏小缺道:“这戏码好看吧?”

崇光心领神会,张口喊道:“苏大哥!”

苏小缺很是满意他的聪明劲儿,道:“这口钟就交给你,我先去医舍了。”

换了衣衫鞋袜,不经意道:“晚上记得找双安和新光给我做碗核桃红豆酪留着,你必定有法子的是不?”

崇光眼珠悠悠地动了动,笑道:“我自然有法子叫他们听话……可这核桃红豆雪蛤酪,是李沧羽要吃的新鲜玩意儿,整个内堂除了死掉的流霜夫人,别人可都吃不下这甜腻腻油汪汪的东西。”

他下巴的小凹痕笑起来格外明显,溺毙了人的狡黠诱惑,苏小缺忍不住摸了一把,嘻嘻调笑道:“今晚咱俩也尝尝这李沧羽的滋味……”

双安生得不精致,做出来的甜品硬是仔细。雪蛤酪小小的一份,装在一只冰纹碧玉碗内,衬着透明莹润的雪蛤、朱红绵软的豆沙,再一只小银匙搁在乳白的汤汁里,苏小缺瞧了半天,推给崇光,“请你吃。”

崇光歪着脑袋,苦着脸道:“还是大哥先请。”

“愚兄今天吃得很饱,实在是不能够了,贤弟体弱,你吃。”

“小弟比仁兄肥胖,仁兄太过清瘦,仁兄请!”

苏小缺很客气地坚持,“愚弟请,这甜品滋阴养颜还润肺,正适合愚弟这等佳人。”

崇光实在忍不住,撑着下巴流下了热泪,“贤弟实在请不得,贤弟我生来嗜酸嗜辣,实在受不得这等异味。”

苏小缺心软,见美人落泪自是不忍,只得叹口气捧起碗,道:“既然仁兄和贤弟都不请,那就茅房请吧。”

这碧玉碗珍贵不说,用来装雪蛤酪更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绝配,李沧羽每日一早服用雪蛤酪是必要用的。所以待茅房用完,苏小缺仔细刷净碗,恭恭敬敬送到双安房内。

待第二日李沧羽用完雪蛤酪,一天跑了二十多趟茅房,只拉得白嫩嫩的俏脸也黄了,粉嫩嫩的菊花也残了,连屁股蛋儿都蹲酸了,沈墨钩心疼之余,不禁大怒,把双安新光细细一问,倒也快得很,苏小缺这一罪魁祸首水落石出。

消息传到烟分剑截院,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是钟游,最愁的便是崇光,两道鸦青的眉整日锁着,新酿的葡萄紫比醋都还酸了好几分,苏小缺却照常去医舍做事,照常吃饭睡觉调戏崇光,闲暇时又与新光等比划比划,更在泄雪桥上截着百笙一番畅谈,他在白鹿山所读甚广,百笙只觉幸遇知己,说到兴高采烈忘情处,被苏小缺一把拉着手指指点点也不以为怪,倒把隔着花木偷窥的崇光醋了个半死,一身热血酸溜溜的成了腌菜水。

三日后,李沧羽止住了窜稀,信步来到烟分剑截院,命人唤来苏小缺。

也不知沈墨钩施了什么邪术,李沧羽见了苏小缺,竟不怒反乐,一张咸菜叶儿色的脸竟有些梦里依稀慈母泪的模样,倒叫苏小缺吓了一跳。

李沧羽见他一脸狐疑更带了三分爱谁谁的无赖神气,若是往日见了,必是觉得可憎可厌,此刻一见,却是心中好笑,道:“你给我下的什么药?那般厉害?若不是墨钩,我真想好好制制你这讨人嫌的性子。”

苏小缺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不追究?我可记得以前你咬牙切齿的要杀我。”

李沧羽拉了三天,颇有些憔悴虚弱,却还是香得跟抹了羊屎一般,靠着玉石桥栏,低声道:“你不也没毒死我吗?在玉碗上落泻药或者落毒药,对你来说,一点儿区别也没有,可你毕竟还是没有取我性命。”

看着苏小缺毫无形象地跨坐在桥栏,不禁叹道:“你从来就顽皮,我大了你几岁,以前不知道你和墨钩的关系,现如今已经知晓,难道还会跟你认真治气不成?”

苏小缺一听,心里早已分明,暗恨沈墨钩无耻,却咬了牙问道:“什么关系?”

李沧羽笑道:“我可都知道啦,墨钩前日已经告诉我了。你既是他的亲子,又来了七星湖,咱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苏小缺厉声道:“沈墨钩撒谎骗你。我跟他哪有半分关系?我亲生父亲素有大侠清名,为人端方正直,正是唐家掌门唐清宇。”

见李沧羽似有不信之色,指了指不远处散发垂钓的崇光,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什么货色。若他真是我爹,怎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到男宠居住的所在?”

李沧羽摇头道:“墨钩绝不会骗我,他让你住这里,原是这些年你总跟他作对的缘故,须得给你个教训。”

苏小缺目中似怜悯又似讥诮,“李师兄,你原本聪明得很,怎么一到七星湖脑子就跟进了开水的嫩豆腐一般?你难道就猜不出他对你撒谎的理由?”

他深知李沧羽气量狭小且善妒,当即从桥栏上探身跳下,姿态翩然优美,却画蛇添足,特特拿捏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造型——其实倒和王八羔子打王八拳的起手势相差无几,方才一笑道:“爷为何抛下崇光这等绝色专宠于你,内中缘由,你不清楚我倒知道几分。你现如今对爷还有些许功用,待你熬成了药渣,就跟这里的六位一般待遇。爷千里迢迢接我来七星湖,自然是喜欢我,看我得罪了你,他撒谎骗你,就是怕你伤了我。”

李沧羽又惊又怒,连指尖都微微发颤,只道:“你胡扯!”

一眼见苏小缺白衣黑发,湛湛乌眸,虽姿态难看,但比之白鹿山朝夕相处时,其夺人心处确已不可同日而语,不禁又添了几分妒恨烦恼,转念一想,冷笑道:“你我素来不和,你又何必好心提醒我?只怕是想在我和墨钩之间种下嫌隙,自己好乘虚而入吧。”

苏小缺拍掌道:“看,你自己也不信我是爷的儿子,是不是?”

李沧羽嫌恶地看他一眼,却道:“墨钩怎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话虽难听,却仍是信任沈墨钩所言,只是千万分地为这位情郎有子如此深感不值罢了。

苏小缺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沧羽莲步姗姗地离去,不禁叹了口气。

他这几日滥施淫威搂着崇光睡觉,一副小人嚣张的嘴脸与钟游新光等人比划,再色迷迷拉着百笙闲聊,均是为了验看诸人的气脉,不出所料这六人果然都是阳中纯阴,再念及诸人都习过廿八星经,而这廿八星经的使法与沈墨钩大有迥异,倒是同李沧羽一般无二,更是疑心沈墨钩这些年多纳男宠根本不是寡人有疾,而是另有乾坤。

苏小缺颇有过目不忘过耳即记的能耐,在赤尊峰时曾听谢不度无意间说起,沈墨钩所习廿八星经有个极大的隐患,因此虽还不能完全洞悉沈墨钩盛宠李沧羽的原因,但大抵是利用李沧羽作为练功鼎炉或是治病良药的心思已是秃子头上长癞子一目了然。

若是谢天璧,既已怀疑到这等情况,定是果断出手,杀了李沧羽,让沈墨钩措手不及吃个致命亏。

苏小缺落毒却只为引李沧羽前来,让他自己去疑心沈墨钩。

非关手段,只是不忍伤李沧羽的性命。

于他此生而言,最快活最纯粹的时光尽在白鹿山,白鹿山的十三个师兄师姐,任何一个人,都如衣扣般系牢了那段日子,纵横着白鹿山的群峰、落雪、细雨、木叶。

所以苏小缺不会对李沧羽下杀手。

崇光的鱼竿蓦的一沉,应是有大鱼咬饵,他却任其咬之,只顾凝望苏小缺,见他静静坐在桥栏上,衣衫被风缓缓吹起,唇角兀自带着一丝笑意,眼神深邃复杂得无从捉摸,身形更显疼痛落寞,一时崇光不由得胸口窒闷,不知何故想起了藏在床底的那坛竹叶青,恨不得大醉一场才好。

苏小缺晚上回房,崇光已抱着个硕大的酒坛子坐在地上发呆,一双眼饧涩笼雾,盈然欲滴了。

苏小缺见他醉了,说不得拧了块洗脸布,给他按猫洗脸那么一胡噜,又给灌了杯茶。

崇光乖乖的任他摆弄,半晌打着酒嗝儿问道:“为什么要去招惹李沧羽?”

苏小缺对面席地而坐,拿过酒坛,喝了一大口,答道:“我不去招惹他,他怎么来招惹我?”

“为什么非得让他招惹你?你活腻歪了?”

苏小缺哈的一笑,咕咚又是一大口,“还真腻歪了。”

崇光也笑,笑得眼睛里直泛水光,“你既是不想活了,为什么不去死?何苦还要招惹我?”

苏小缺几乎把脸埋进了酒坛,低声道:“对不住,我现在死不得,还有几件事必须得料理妥当。”

崇光问道:“什么事?”

苏小缺静了静,道:“替母亲报仇,还有……要杀一个人。”

看崇光醉意不胜,眼神不禁柔和了几分,微笑道:“我还要再和哥哥见一面。”

“你还有哥哥?”

苏小缺笑得分外悠远,“是啊,我哥哥是个极好的人,你一定从未见过那样的人,看着傻,但你如果要沾他便宜,最终倒霉的必定是你。”

崇光凑近了些,靠着苏小缺的胸口,伸手摸他的脸,眸光如蜜糖胶着,吃吃笑道:“你也是啊,第一次见你,我也以为你傻……可结果,倒是我一头栽了进去。”

苏小缺搂着他,道:“我怎会和他一样?我哥哥人品武功,无不胜我百倍,以前我们在一起,我总是欺负他,现在想来……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你以后见到他,定会喜欢他。”

崇光摇头,“我不会喜欢他。”

苏小缺想了一想,柔声道:“你十岁就来七星湖,难道就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风光?外面天大地大,海阔天空,待我得报大仇,就把你送出去,托付给我哥哥照顾,从此你可以快乐度日,岂不是好?”

崇光双臂死死勒住苏小缺的腰,“为什么把我送出去?让我陪着你吧,你哥哥再好,在我心里却赶不上你鞋底的泥。”

窗外石阶下背阴处有奇花绽放,棵棵妖红惨绿,月光一映,更是光彩灼灼,崇光淡淡道:“你看那些脂醉花,只能开在七星湖的夜晚,星光月色才是它们要的,若是把它们挪到外面或是见见阳光,就会枯萎死去。”

苏小缺对他心存怜惜,又不喜那种太过妖异的艳花,当下笑道:“你本不是那种妖怪花,外面好玩得很,你只要出去了,一定高兴。”

崇光不答,半晌松开苏小缺,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衫。

第四十二章

他仍是靠在苏小缺怀里,解衣动作幅度很小,似水波荡漾或是小动物呢喃,却在肌肤厮磨间,激出人心底的点点欲望火花。嘴唇更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到苏小缺的下颌、颈子、胸口等处,腰肢双腿柔软有力,直贴苏小缺的下半身。

此时外面已是隆冬天气,七星湖虽四季如春,却也有些微寒的早春光景,更兼夜凉,苏小缺只穿了件单衣,本觉有些凉爽,此刻却是周身如火,脑门已沁出汗珠来。心想这崇光果然是个天生的妖孽底子,不禁往后退开一些。

崇光也不在意,衣衫解开后,松松垮垮地缠在身上,一手只在自己胸前两点艳红抚摸揉捏,眼波欲流,口中渐有暧昧喘息。

苏小缺见崇光胯下要害虽被衣服遮挡,但眼前风光俨然已是最勾人的春宫艳情图,情不自禁昂昂然勃勃然,忙起身想出去跳池塘冷静冷静。

谁知刚转过身,就被崇光从身后一把抱住了腿,火热的面颊隔着薄薄的裤子,烫得苏小缺脊髓处蜜蜂蛰了一般,一种冲动瞬间蔓延全身,几乎想就地把这妖精给狠狠办了,强忍住欲火,哑声道:“别惹我!一个萝卜一个坑,老子绝不钻粪坑!”

嘴正硬着,却被崇光心灵手巧地摸到裤腰,裤子刷地落地,那物事直挺挺地竖将出来,再无遮掩余地。

苏小缺脸皮再厚,也不由得有些害臊,咳嗽了一声,拔腿要逃,崇光却是心到手到,当真是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一手攥住苏小缺的要害,媚笑道:“你动情了!”

身子如蛇般缠绕上来,满是淫浪的媚眼中却闪过一丝悲凉,“我也动情了,你摸摸……”

苏小缺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声音里的绝望,迟疑了一瞬,当真伸手过去,一摸之下,心中不由得一惊,惊讶之余,不免心痛。

崇光虽是春情如火,那物事仍是小小一团,端的是量处岂无二寸,称来足有三钱,更兼柔软如棉花,体曲如虾米。

崇光微笑着捉住苏小缺的手,往股沟处探去,那处却已是春潮泛滥,指尖抚过,更似一张饥渴的小嘴,自动把指节往那所在吸入。

苏小缺被咬了一口也似,手骤然收回,却紧紧抱住了崇光。崇光的脸搁在他的肩上,一会儿那片衣衫就湿得透了,滚烫的泪顺着湿透的衣衫直沁到肌肤里,崇光的声音似从远处幽幽飘来:“我早已不是个正常的男人,除了陪爷上床,还有什么能耐?这么些年,我都在七星湖,遇到的人,见到的事,都在七星湖,我怎么可能离开这里,去快乐度日?”

苏小缺打算说:你不还会酿酒吗?想了想还是噎了回去,此刻若是说出这句话来,只怕会被酒坛子砸脑袋,自己这颗脑袋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可不能就这么破了。因此只道:“什么时候开始……不行的?”

崇光喃喃道:“什么时候?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是从四年前开始,慢慢就不行了。”

苏小缺心中一凛,“钟游百笙他们呢?”

崇光轻轻摇头,“钟游一直喜欢我,以前……我喝醉了有意引诱过他,他哭哭啼啼地说不行。百笙本性冷淡,不与人深交,但嗜好饮酒,我常有些藏酒,他在我这里醉过几次……我就顺便放手试了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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