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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微澜——by望月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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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姑娘客气了。”

“敢问木先生,怀中这位是?”

“杜平安。他身体不好,不能跟各位江湖豪杰打招呼了。”

“无妨,那木先生和杜公子赶紧进屋歇息吧。”

“靳姑娘小小年纪,倒是个女中豪杰。落落大方,丝毫不见一般氏族小姐的扭捏之态。”

“干嘛,你看上她了?”

“即使看上了,你待如何?”

“看上了就去提亲啊,问我作甚?”

“她好歹也差点儿成了你小姑子,你不关心关心?”

“木言离!”

“木先生,二小姐吩咐婢子送来了茶点。”门外有人出声道。

木言离开了门,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乖乖的低头数蚂蚁,才道:“放桌上吧。”

那丫鬟放下茶点,斜眼瞟向我,木言离冷声道:“你家小姐还吩咐你做什么了?”

那丫鬟抖了一下道:“没什么。婢子告退。”然后仓惶而出。

“那二小姐不是个好相与的女子。”木言离道。

“好相与的女子就不是靳二小姐了。”我挑了一块杏仁儿苏丢进嘴里。

靳氏一门,有哪个是好相与的角色。

第十二章

“靳夫人。”

木言离去见凤飞环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发愣。靳无殇的妻子,正身怀六甲的苏丝雨挺着个大肚子由两名丫鬟搀扶着走进屋来。

“杜公子怎知我就是靳夫人的?”

“这庄子里,除了少夫人,还有身怀六甲的贵妇人么?只是不知,靳夫人有何贵干?”

“妾身只是听说公子与木先生交好,特来拜见。”

敢情我还沾了木言离不少光啊。真是好荣幸!

“不知夫人想要什么。在下与木先生只是君子之交,没什么太深厚的交情。怕辜负了夫人的一番期望。”打官腔谁不会,看看我们谁比较能忽悠。

“杜公子,能得木先生多看一眼也算得上是人物了,何况公子与木先生同车而来,多少人看见了。公子怕是瞧不起妾身,故意为难妾身吧。”她一脸哀婉凄切,一般人见了哪个不会于心不忍,只是,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对她从来就没有好感。任她如何楚楚可怜也感动不了我半分。

我面露难色,犹豫道:“夫人,不是杜某不帮忙,实在是木言离生性古怪,我实在是不敢承诺能帮上什么忙。”

她见我已然松口,脸色稍缓道:“只要公子肯帮忙,妾身就感激不尽了。”

“那夫人说说,究竟要杜某做什么吧?”

“其实,是家父要妾身前来求教于木先生的。家父在武林中也算是个人物,本来前几年邪教若霜宫被除,武林正道欢喜不已,可是仍被少数邪教余孽逃脱。如今,邪教余孽似有卷土重来之势。接连摧毁了浙江一带好些正道小派,杀害了不少无辜百姓。家父不慎遭人暗算,性命危在旦夕。苏家和靳家都派人去飞凤台请木先生为家父治伤,可是木先生却避而不见。求杜公子看在家父年迈,和妾身的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帮妾身求求木先生,救救我爹!”说着,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的妈呀,你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要孕妇跪我,会折寿的!

“靳夫人!快请起,你身怀有孕,可千万使不得!”难为我这腿脚还要去扶她。

“公子不答应,妾身就长跪不起!”很好,苦肉计都使出来了。

“靳夫人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快请起!”令尊的,怕木言离直就说嘛,要求也该去求木言离这个正主啊,跑来跟我这个龙套使什么苦肉计!她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是她太聪明还是我太笨?

“求杜公子帮帮妾身和家父吧!”

“这,我尽力吧,成与不成还看木言离自己。”

“谢杜公子!”她展开一个娇艳的笑容,站起来。我收回虚扶她的手,可刚一动,她就突然向后倒去,接着响起一声尖叫!门外等候的丫鬟冲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苏丝雨倒地昏迷不醒,下体隐隐渗出血迹。

丫鬟大叫一声:“夫人!”

接下来就是一阵的兵荒马乱,整个庄子的后院都热闹起来。

我握紧拳头,知道自己中了这女人的计。冷冷的看着她,看着来来去去忙活的人。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你也别气,那孩子保住了,苏丝雨也安然无恙。”

“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尽然敢用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对我下手!”

“你也别多想,兴许只是意外。她还未醒来,一切都还未定论,也不能说是你害她。再说,你和她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陷害你?”

“木言离,你该不会以为那真的是意外吧。我问你,她说苏靳两家都曾派人去找过你,请你为她家老不死的治伤,你却避而不见。是不是真的?”

木言离笑道:“怎么能说人家的爹是老不死的,也才四十多一点,正是壮年之际。”

“到底是不是真的?”

“确有此事。只不过不是避而不见,我不在飞凤台,怎么见?”

我叹气,觉得自己气得真是不值:“那个女人一定是认出我来了。现在全山庄的人都认定是我做的,连,靳无殇也……”

“他似乎并未说什么,还制止别人这么说。”

“他当时那个眼神,怎么不是!”靳无殇那样痛心疾首的眼神。

“秦书,这事你就别再多想了。清者自清,会弄清楚的。我去看过殷子期,他病了。”

“子期,他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别紧张,只是郁结于心,操劳过度,再加上饮酒过量和感染了风寒,平时不怎么生病的人一病起来可就不轻。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也别太担心了。”

“木言离,我想去看看他。”

“现在你不方便出山庄去,而且,有飞环在照顾他。”

我心下黯然,倒回榻上:“是啊,我现在的确是不方便去的。有凤飞环在,他应该被照顾的很好才是。我这里就是瞎担心。”

“有些东西,既然决定不要,就要学会放手。”木言离大手盖住我的手,轻声道。

我点点头道:“我知道的,只是习惯了。要放手还要些时间。”我与殷子期纠缠那么多年,岂是说断就断得了的?还要些时间吧。还要多久,我却是不知道。

第十三章

孩子有惊无险。但苏丝雨还在昏迷中。我这个嫌疑犯的活动范围就限制在了住处。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风景。这风景也就是院子里的假山池塘和几尾金色鲤鱼。好无聊啊!!!

“又发呆!”

“说过小爷我的头金贵,不是随便什么人弹得的!你还来!”

“和我一起的时候不要想别人。”

我咽了口唾沫,无视他。每天都被时不时冒出来的暧昧言语荼毒,想不金刚不坏都不行。

“想不想出去看看?”

听到出去两个字我精神立马一振,死死盯着他,眼神示意道:想去!想去!

他甩出一个电压超强颠倒众生的笑:“来,我带你出去看看。”

当我走上高阁的时候才知道,今天是靳无殇与凤飞环比武的日子。

木言离两指捏起茶碗盖在水面上轻轻滑动,拨开浮在水面上的少许茶叶道:“你说,他们谁会赢?”

“靳无殇和凤飞环武功上应该是不相伯仲,不过凤飞环初出江湖,为人心浮气躁,想赢的话,只看天时地利人和。”

木言离不置可否,继续品茶。笑得高深莫测。

我专心看着擂台,靳无殇一把青岚剑在手,一跃上台。凤飞环右手食指绞着自己的耳发施施然走上台,手中没有兵器。真是,到哪儿也不忘骚首弄姿一番,真真是花孔雀一只。

高手过招,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不优劣。一招一式都透着内力,剑锋扫过,枯叶被扫做碎片。

“好厉害。”我不由赞叹道。

“如果是你,会更厉害吧。”

“不,我的剑不适合比武。若霜宫最厉害的剑当属汉霄,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只见本来赤手比试的凤飞环突然之间从腰际抽出一把软剑,不顾靳无殇的剑正对着他的胸膛,一个飞身扑过去。靳无殇吃了一惊忙往后退,可凤飞环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足尖借力一点腾空而起,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空俯冲而下,靳无殇反手去挡,凤飞环的剑从他的手腕处擦过,顿时鲜血四溢。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靳无殇的青岚剑落地,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凤飞环像是没料到自己会伤了靳无殇,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我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被木言离一把又拉回去道:“你现在去能做什么?”

“我……”

“稍安勿躁。靳无殇的经脉没有受损。”

“你又知道。”

“别忘了,我可是神医。”

月明星稀,树林闪出斑驳的光影。幽幽的照在忆书阁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剪影。忆书阁,三年前成为了平湖山庄的禁地,而我,曾经住在这里。

忆书阁的背后就是平湖山庄的外面,后面有一条青石板路蜿蜒的通向山庄。这条路以前只有我和靳无殇知道,我常常从这里进出山庄,有时候和靳无殇一起装作逃家的孩子,偷偷的做着孩子气的事情,简单而又快乐。

“书儿,你来看我吗?”

“是啊,看你死了没有。念在相识一场,到时候扎个花圈给你。”

靳无殇歉然一笑道:“让书儿你失望了,只是流了点儿血,还死不了。”

“那我等你死了再来。”看到他还有力气跟我说话,看来是无大碍的。

“书儿!”我没料到靳无殇居然还有力气趁我不慎一把将我拉到榻上。

“你干什么?”我厉声质问道。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担心我,所以才会来忆书阁看我,对不对?”

“你太自作多情了吧?我只是,只是,只是……”

“你舍不得我死。”靳无殇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看着他那样的笃定,突然觉得累了。我推开他,坐起来:“你不累吗,无殇?你觉得这样有什么意思?我们不可能回到从前。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你不明白吗?”

“你到底怎么了,书儿?如果是因为苏丝雨的事,我说过我不怪你,我也相信你。”

“根本不是这样。我累了,对无止境的等待感到厌倦。你说让我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说个结果给我,你说啊!”

“我,不会太久的,你相信我。”

“我不相信任何人!”我甩开他的手往外走。尽管走不了多快,我却是用尽了力气向外奔走。

一路浑浑噩噩的走着,中间不知摔了几次,手脚磨破了皮也不觉疼痛。脑子里像有千万个画面闪过,又像是什么也没有,脑子一片空白。

“秦书。”是木言离。他的白布鞋一尘不染的出现在我面前,在夜色中显得尤为醒目。他将我扶起来,轻柔的拍掉我身上的尘土道,“回去吧。”

看到他明显松口气的表情,既感动又觉得好笑:“木言离,你在担心我吗?”

他愣了愣道:“把眼睛闭上。”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知道他不会害我,便依言闭上眼睛。然后,如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我的眼睑上。

“你的眼里总是盛满了寂寞和忧伤,让人心疼知道吗?”

我猝不及防的一阵尴尬,拉着他的衣袖把脸撇向一边:“不是说回去么,还不走。”

木言离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嘴角微微上扬,仍是淡淡的神情,看起来却是高兴的。我不明白,木言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对我究竟有什么样的心思。

第十四章

“有进步。”

“能和你对弈一刻钟就是进步?”我有点气恼的说道。

“难道不是?长此下去要是想能与我对弈上一个时辰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还真是谢谢鼓励啊。”我皮笑肉不笑的说。

“好说。”他不以为意的说。

我真是想咬人啊啊啊!!!

“师兄!”

在我正准备做出咬人姿势的时候凤飞环冲了进来。

木言离捏着棋子的左手在半空停了一下才落下来,正好把我刚刚很得意的一步棋给堵死。我真想咬人了!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木言离问得一脸悠闲。

“是子期,他从昨晚开始一直高热不下,看了大夫也喝了药可就是不见好!师兄你救救他!”凤飞环完全无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连斜眼都没一个。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让他这么不待见我。

“子期他不要紧吧?”我有些担心的问道。自从那天我们分开以后就一直没见过面,我一直知道他病了但我不能去看他,看了就会想对他好,也就断不了。这次我不能再心软了。

凤飞环对我怒目而视道:“他怎么样了不劳你费心!你既不会与他在一起就该与他断得干干净净。拖拖拉拉的算什么?你以为他没了你就活不了了吗?”

“我……”我顿时哑口无言。

“飞环。”木言离的声音透着冷冽,抖了抖衣摆站起来对身边的侍童道,“去把药箱取来。”

木言离肯帮忙我就放心了一大半。于是我爬到桌上摆弄棋子。

“不和我一起去?”

“不了,我有点儿累。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雨伞,好像要下雨了。”

“你腿又疼了?”木言离问。

“有点儿酸,没事的。”

木言离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轻叹道:“也好,去去就回。”

凤飞环在旁边看着,鸡皮疙瘩抖了一地。我暗自好笑。小样儿的,看我不恶心死你!

只是我越来越不明白木言离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干嘛对我这么好?我有什么可图的?

“杜公子,我家夫人醒了想见公子一面。”

醒了?我还以为她要昏上个一年半载的。才几天就醒了,无趣。

“杜公子。”

“啊?夫人要见我,那我这便过去。”看看这个女人还能耍什么花样出来。

我随着那个侍女来到沁香居,见苏丝雨脸色苍白的躺在贵妃榻上,果真是大病一场的样子。我想她大概真不是故意的吧,她也受了苦。即使真是她的计谋,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杜公子,还在生妾身的气吧。”

“在下不敢。”

“妾身连累公子了,万分歉意。”

“夫人多虑了,在下没有生气。夫人脸色苍白还是多多休息为好。在下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说完,也不等她开口就急速离去。我不喜欢勾心斗角,也不擅长勾心斗角,和她多呆一会儿都觉得疲累无比。

“公子,您没事吧。”木言离很细心的留下了他的贴身侍女之一的碧绿。

“没事。碧绿,你准备一下,我今天解禁,下山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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