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哲忍笑打哈哈：“啊，没事没事，陆总太客气了，只要误会解开就好了。”
陆辰略带歉意地对乔明哲笑了笑，问：“合同呢？”
“这。”乔明司拿过桌上那叠文件递给陆辰，手臂还停在半空，突然被立在一边的安秦抢了去。
陆辰向他瞪眼：“签了。”
安秦似乎还有一丝犹豫，尴尬地拿着文件看向陆辰：“这……”
“我过目的东西你还怀疑？”
见陆辰的拳又攥得咯咯直响，安秦的脖子不自然地缩了缩，拿过办公桌上的笔在合同末页签了字。
签名的墨迹还没干，陆辰抓过合同塞给乔明司。
“哎呀安总啊，老同学刚回国，走，咱们去外面好好交流交流感情。”陆辰咬牙切齿，在“好好”两个字上面加了重音，随后转向还站着的两兄弟，“你们可以放心了，这次不会出问题了。下来的话就在这间办公室办公好了，把你们的人叫进来，算是安氏给你们安排的。这间办公室可豪华了，好好享受啊。”
说完便拖着安秦出了门，也不顾被留下的两人哭笑不得。
59.真心话
见事情解决，乔明司精神随之一松，扔了手里的文件，瘫在了沙发上。
他看了看时间，对乔明哲说：“事情搞定，后续工作也不多了，你回去吧，我留下就行。”
“啊？这行吗？”乔明哲还在思考刚才的事，冷不防听到乔明司出声，有些意外。
“可以。”乔明司点头确认，“我来都来了，你就先回去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乔明哲顿了顿，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这次的项目跟安氏、陆氏是脱不开干系了，乔明司跟陆辰毕竟比较熟悉，所以还是他留下比较好。这么一来他出差一半就能回去，又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于是嬉笑着连连答应：“那可以啊，我巴不得早点回去呢。这可是你说的，我回旅馆收拾东西走了啊。”
“嗯。”乔明司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看乔明哲兴冲冲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家里有人在等他回来的感觉。
“等会儿我把其他人叫进来。下去吃午餐，帮你们叫外卖上来吧。”乔明哲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想起他们一群人忙到中午都还没顾得上吃饭。
“嗯。”
“你昨天一夜没睡，工作先放放，睡一觉再说。”乔明司忙了一夜外加一个上午，说话都含糊了，乔明哲看他这样，忍不住催他去睡觉。
“知道，一会儿就睡。”
目送乔明哲下楼，乔明司打了个哈欠，走进办公室配套的休息间。
他坐到床边，环顾了下四周，这间办公室还真是很豪华，休闲娱乐样样不缺。
这里面空调开得很暖和，中央的席梦思大床也很柔软，乔明司脱了西装外套，准备好好睡一觉再说。
他把外套扔到一旁的沙发上，口袋里的手机掉了出来。
他拿起手机，想起来昨天到了这儿手机就一直静音，今天都中午了还没发短信给沈蔚，他翻开收件箱看看，居然也没那孩子发过来的信息，真奇怪啊，难道还在睡觉？他躺下来揉了揉额头，给沈蔚发信息。
To 小蔚：小懒猪，还没起床啊，太阳晒屁股了。
From 小蔚：哟，总算想起来了啊。我家宝贝蔚可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乔明司侧身躺着，昏昏欲睡，短信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他眯着眼睛看刚收到的信息，才看了一半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这个语气……
To 小蔚：沈薇？
From 小蔚：宾果！
To 小蔚：怎么会是你？
From 小蔚：怎么不能是我╮（╯お-稥╰）╭ 听明哲说你连夜赶去S市会老情人了？难为了我们宝贝蔚还为了你这点破事茶不思饭不想一大早就趴桌上以泪洗面的啊。
To 小蔚：你听他瞎说。小蔚他怎么了？
From 小蔚：哎，一言难尽。你倒是早不出差晚不出差，错过好戏咯╮（╯-╰）╭
乔明司心里突然不安起来。虽然知道沈薇喜欢开玩笑，但隐隐觉得确实是出了事情，回想昨天的事，自己果真还是太心急了吗？
To 小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From 小蔚：登你自己的MSN。
听沈薇这么说，乔明司也顾不上睡觉了，下了床跑到外面打开电脑，双击MSN，输了账号密码登陆，系统提示有一条留言，来自联系人“=w=”。
=w=正是沈蔚的昵称，乔明司焦急地点开对话框，就看到了这么一长串的字。
他把对话框拉到最上面从头开始看，发现对方发送消息的时间居然是半夜，不禁皱起了眉。
=w=：明司，今天晚上听你说了那么多，我想了很久。从认识到现在瞒了你很多事，真的很对不起。
之前一直提不起勇气跟你坦白，是怕自己说了之后就回不到原来那样了。你或许会恨死我吧，又或许会像你上次突然消失一样，虽然我不知道那次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死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所以一直犹豫不决，只想着再拖一拖也没关系的。跟冥思在一起，虽然是用欺瞒换来的快乐，可也是真真正正的快乐。
你今天说喜欢我，我很开心。不，是开心得疯了。这份感情就是我想要的，可同时也让我很慌张，甚至感到害怕。
我从下了游戏一直想到现在，大半夜都睡不着觉。我拒绝见面的事一定让你很失望吧，你这么聪明，或许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嗯，不过就算你什么都没察觉到，我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我相信明司的感情，再瞒下去的话对你不公平。
你喜欢的是小蔚，是蔚儿小宝贝，不是我沈蔚。我是男生，而且还是个哑巴。他们说我是人妖，一点都没说错。
你现在知道那次在YY我为什么要逃跑了吧，我都不会讲话，怎么可能会唱歌呢。就算能讲话，我一出声人妖的事不就露陷了吗？结婚也是，见面也是，我害怕真相暴露的那一天，会被你憎恨，被你讨厌。
喜欢一个人会让人变得自卑。在明司面前，这种自卑的感觉更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你一眼。
我是胆小鬼，但是我喜欢冥思，很喜欢很喜欢，不管是作为蔚儿小宝贝，还是作为男生的沈蔚，一直都喜欢着。
但我觉得就算这样，欺骗还是欺骗。做错事的是我，真的很对不起。
如果你能原谅我，就发短信告诉我。不能的话，我会消失的，从网上，从你的生活里消失，不再出现。
不要当做是什么负担，也不要为了该怎么回我而伤脑筋，如果觉得恶心，觉得气愤，你就当什么没发生过，全部忘掉好了，等不到你的消息我就会明白的。
谢谢你能看到最后。我下了，晚安。
乔明司愣愣地看着对发过来的满屏文字，脑子里一篇空白。高兴？激动？无奈？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最小化当前的窗口，调出和沈薇聊天的对话框。
Sean：这……是真的？
VIVI：难道还假的？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傻不拉几打这么多字告白啊﹁_﹁
Sean：……
VIVI：怎么样，很惊悚吧？
Sean：他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儿？
VIVI：他怕受打击，所以把手机给我让我帮他等答案咯~
乔明司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事情落到他姐姐手上还有好结果吗？他已经可以预见事后的眼泪了。
事实证明乔明司猜测得果真一点没错，电脑那边的沈薇已经偷笑着开始下套了。
VIVI：看你平时可是勤快得很哟，偏偏今天一上午都没理他，他会怎么想啊？哎，他现在伤心死了，打算离家出走，行李都打包好了，就下午的飞机还是火车吧，准备跑路了。
Sean：你不要开玩笑，到底怎么回事？
VIVI：就是我说的这么回事╮（╯-╰）╭他说心情不好要出去散散心，这是真的（严肃）
Sean：你没跟他说我在外地吗？
VIVI：你给我钱啦我要跟他说？
Sean：我晕！
VIVI：真的，他马上就要走了（严肃）
Sean：对不起我不信。你是不是又在耍小蔚玩了。
VIVI：耍他玩，我吃饱了撑着啊。他那一副哭丧脸的样子蹲在店门口能招揽生意还是怎么的啊？！
听沈薇这么说，乔明司开始有些将信将疑了。
Sean：你让他上网，我有话跟他说。
VIVI：NO， NO， NO，他脾气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联系他，他不会上网的哦~
Sean：拜托你了。
明知拜托沈薇不会有用，乔明司还是低声下气地求了。
果不其然，沈薇没理他，自顾自讲得欢。
VIVI：好吧你不信就算了，不过择日不如撞日，这样，我们趁这个机会来玩个游戏吧。
Sean：什么？
VIVI：真爱向前冲啊~
Sean：……
VIVI：该是你表现诚意的时候了！选女婿还要上门见家长呢，我们家宝贝蔚是这么容易就给你追的吗？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们家小蔚，总也要有点表示才能让人信服吧。嗯，现在十二点不到，给你两个小时吧，如果你两个小时内能在VIVI出现的话，小蔚以后就交给你了╮（╯-╰）╭
除去机场来回车程不说，从S市到C市光是在飞机上都要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内赶到VIVI，这分明是耍人了。
但乔明司停了沈薇这一串刁难人的话，心里却有点欣喜。她这算是同意他们交往了吧。虽说就算她不同意自己也不会因此而放弃，不过少一重阻力总是要好一些。
只是依沈薇的脾气，虽说已经心软，不把人耍得团团转她是不会舒心的。
Sean：我不信你说的，但是我会赶到的。
乔明司打完这行字，也没等沈薇回复，“啪”地一声合上电脑，披上衣服跑出了门。
他赶到楼下，刚巧看见乔明哲从对面的饭店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准备离开。
“明哲！等等！明哲——！”他边注意着左右车辆过马路边朝对面大喊。
乔明哲上了出租，脱下碍手碍脚的西装，还没报上目的地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他，他让司机稍等，转头就看见他哥哥已经到了出租车外面，正在猛拍车窗：“快开门，下来！”
“啊？”乔明哲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打开车门下了车。
乔明司拉住快合上的车门，转头对乔明哲吩咐：“我有急事回去一趟，你留下。”
“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本来说得好好的又临时变卦，乔明哲不明所以。
“没有。”乔明司跨进出租车，“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那——”乔明哲手撑着出租车，一头雾水。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已经鸠占鹊巢的某人打断：“别问为什么了，都是你老婆干的好事。我回去了，你留下继续工作！”
“我晕！”乔明哲看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抱怨了一句，抓着被乔明司扔出车门的西装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确认了他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只得认命地回了安氏大厦。
而此时，坐在VIVI吧台后的沈薇得意地翘着二郎腿，正在心里感叹恋爱中的人真是盲目又好骗。
她托着下巴盯着手里的蔚蓝色手机，翻了翻收件箱，突然笑出了声。今天下午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肯定会很过瘾吧，嘿嘿。
这一阵子生活太平静，很久都没发生什么刺激的事了，她转头盯住趴在十九桌正一脸担忧地发呆出神的沈蔚，家有弟弟真是个宝啊。
百无聊赖的沈蔚注意到了他姐姐的目光，突然弹起身子，眼里闪着欣喜而兴奋的光芒，星星眼眨呀眨地向着他姐姐跑了过去，就差没摇尾巴了。
沈薇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脸期待表情的沈蔚，就算不问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只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于是她无情地耸了耸肩，掏出他弟弟的手机摇了摇，睁着眼说瞎话：“没有消息。”
沈蔚刚才还兴高采烈得左摇右晃脑袋一下子蔫了下来，他扁了扁嘴，挠挠头发，转过身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两个傻瓜
所谓的幸运大概就是如此了，乔明司赶到机场，本来没买到票，连最早的飞机也要两点多才起飞，正当他在服务台一筹莫展的时候，刚巧有人过来退S市飞C市的票，一点钟不到的那趟航班空出了位置，他办好手续上了飞机，总算是松了口气。
机舱内的暖气吹得人昏昏欲睡，乔明司强撑起精神，拉上窗户让光照进来，坐直了身体让自己不至于睡着。飞机起飞，他关了手机，抬手看了看表，所幸没有晚点。
更幸运的是这时候还有午餐供应，乔明司要了份炒饭，狼吞虎咽吃完，又撕开塑料包装几口塞下面包，连着问空姐要了三杯咖啡，引得几个空姐对他频频侧目，他若无其事地喝完，抽出湿巾优雅地擦了擦嘴，递上空杯子奉上免费笑容一个：再来一杯谢谢。
与此同时，对暗地里悄然发生的阴谋还茫然无知的沈蔚可没这么好命了。一有心事就失眠是他的老毛病，昨天半夜起来偷偷上网，自然没睡安稳，今天一大早爬起来，心里的忐忑不必说了，偏偏好事的沈薇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闹了他一上午。赖在吧台被赶去擦桌子，擦完桌子趴在桌上被赶去做蛋糕，现在做完蛋糕，外加把全店客人的咖啡续完杯，以为能找个地方安静下来好好忧郁一下了，结果被直接扫地出门了？
三点整。
抱着旅行包蹲在咖啡馆门口，沈蔚低头嗅了嗅冻得发红的鼻子，瞪了悠哉悠哉坐在吧台后喝咖啡的沈薇一眼，说什么爹地爸爸回国了要他去机场接机，为什么爹地发来的邮件一点都没提起？又说是喊了出租车马上就到，那为什么他在门口等了都快二十分钟，连个车影子都没看见？还扔了个破箱子给自己说是带去给爹地，沈蔚抬脚踢了踢身边摇摇欲坠的箱子一脚，这箱子根本就是空的吧！
再蹲下去脚都要麻了，沈蔚皱着眉，瞪着眼，鼓着腮帮子站起来把箱子拖到一边放倒，抱着包包往箱子上一坐，眯起眼睛等车。
乔明司下了飞机，坐在出租车内心神不定地看着两旁飞驰而过的景色。他看了看表，已经两点半了，早就超过了预定时间，厚着脸皮发短信给沈薇让她宽容下时限，换来对方一句“超时要扣印象分哦”的回复。
没办法，他硬着头皮拍了拍前头的椅背，说了第五遍“师傅麻烦快点”，果不其然司机一记白眼过来，外加满头黑线的埋怨：“再快就超速了！”
他呼了口气，摘下眼镜按太阳穴。
说私心不是没有，除去沈薇的推波助澜，看到MSN上那段乱七八糟的表白后，或许一样会毫不犹豫下楼去把乔明哲追回来，恨不得立刻飞去那孩子身边。可至少让他先吃个饭睡个半小时换身衣服再说吧，乔明司回想起飞机上真空包装的配餐味道，难以下咽这四个字就是为它量身定做的。他翻出上衣口袋里的机票默默看了一眼，暗暗发誓以后出差绝对不会买这个航空公司的票。
车开到西街的时候乔明司下了车，市中心这里人一向很多，经常堵车，所以坐车还不如自己跑来得快。
他跑着跑着，突然有种蹩脚女婿见丈人的感觉，这样满头大汗跑过去，够诚意了吧。虽说那孩子的养父们还在荷兰，但对把沈蔚交给他姐姐照看的他们来说，沈薇的态度都是个关键。
本来认定了沈薇说的伤心欲绝离家出走什么都是谎言，可是当他跑到咖啡馆门口，看见抱着旅行包歪着头靠在花坛前睡得口水都快流下来的某人时，心里猛地紧张起来。
等他视线下移，看到那小笨蛋屁股底下坐着的大箱子时差点惊得倒地不起，不知是高估了自己的智商还是低估了沈蔚的抗打击能力，这小笨蛋居然真的笨到要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