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延看着千月,狭长的凤眼威闪。然后低着头用手捂住嘴咳嗽几声,没有让人看见动作,却奇怪地将手掌弯着放下去,在水流年看得见的地方凑巧地露出一角,那么刚好看到手掌上的点点血渍。水流年火红的凤眼一下子睁大,条件反射心里一阵刺痛。
红色的血显得非常刺眼。水流年微微抬起头像只小兽一样迷茫地看着青延。这个男人……
千月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互动。更不知道青延吐血了,但是看到水流年的反应时还是有些不高兴。即使是失忆了,他还是对这些男人念念不忘,想到这脸色变得难看。
青延委屈地看着水流年,之前和千月对瞪上斜的凤眼有些柔顺地弯起,给人一种安定柔和的感觉,狭长的凤眼里暗淡沧桑,似乎受尽欺负。和千月嚣张跋扈的行为一对比,瞬间让人更加靠近青延。水流年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现在沦落成如此德性,心里有些发堵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你要负责。”青延咬着下唇委屈地看着水流年,长而浓密的睫毛难过地眨眨,苍白的脸显得更加虚弱。“咳咳咳……咳咳”每咳一声都如此大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水流年自然是眼睛鼓起,他要是拒绝的话,这个疏雨国的皇帝会不会当场哭给他看!?
青延眼睛湿润地看着水流年,竟真地委屈难过十足!水流年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心里突然闪过毛毛的感觉。
“不行。”明显是苦肉计。千月直接拒绝,冷嘲热讽:“你现在的样子只会拖累我们。”说的合情合理,但是让在这种场景就变成冷血无情。面对这么可怜的一个人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包括水流年都谴责地看着千月,觉得千月这样不厚道。
千月放在窗栏上的手青筋暴起,恨不得将水流年抓起来狠揍。自己为了他才要去仙侠盟找凤凰图腾,也是为了他好才不想招惹这么多抢夺嗜血红莲的人。现在竟然还用这种眼神看他,好似他真的做了什么天诛地灭的事!?千月太阳穴鼓胀,不断松开紧握的双手让自己放松。要控制自己,千万不能中了青延的计。
“有本事你把龙筋解开,没本事的话现在这是听我的,我说了算。”按着太阳穴,对现在的水流年有些头疼:“还用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
“就是这种!该死的!为什么我非得被你当成大魔头一样看待!?”千月扯着水流年的头发怒了。
你不是原本就是大魔头吗。水流年抱怨。好吧,他承认这段时间千月没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利用他,于是的确让他身上的皮松了,也开始随波逐流,反正千月不可能对他做什么事情。心里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十分肯定,甚至有些隐隐的得意。可以算是‘弟弟’的直觉吗?
“总之你别以为用苦肉计就可以。要真想卖身的话随便找个人卖,别出现在他面前。”还不屑的冷哼。“弄成现在这样子,你也够有勇气的。”
千月作为一个好哥哥,始终奉行一条那就是:对水流年‘百依百顺’,加引号的。对情敌那就绝不留情。能捏死几个就多捏死几个,看了就闹心。
青延根本不吃千月那套,就看着水流年。那真挚的眼神,可怜的苍白,凹陷的脸颊。怎么看都是一阵风吹就会倒下去。一直没有恻隐之心的水流年心里竟然升起了复杂的心情。“……你真的又要扔下我吗?”带着哀伤长长的叹气。
水流年看着青延,脑子里闪过一副画面,梧桐树下一个少年一脸灿烂地对他笑。只是笑里却有泪水。少年也是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笑得一脸祈求:“你真的要扔下我吗?”
后来是什么……后来第二天好像自己偷偷走了,没有告诉少年自己离开。因为怕看见少年伤心的眼神。
水流年捂着头摇晃,有些难受。眼前的青延似乎和脑海中少年身影重合在一起,慢慢变成了同一个人。
“……你真的又要扔下我吗?”没有得到回答,青延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水流年火红的凤眼有些痛苦地看着青延,眼里不断翻滚不明的情绪。最近他的脑海里总会有奇怪的画面闪过。有时候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有时候就是他自己。心里总是有个声音不断催促他寻找快点……
“怎么回事!?”看到水流年突变的脸色。千月直接将马车窗帘放下,直接阻隔水流年和青延对视。掀开马车车帘怒气腾腾地大喊:“快给我滚开!”
围观的百姓一个个都害怕地退缩在一边,马车前直接让出一条道。
“快点走!”千月担忧地看着难受的水流年,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这样子了。希望没有事。
水流年一手抓住千月,火红的凤眼竟然带着一丝哀求。看到这个样子的水流年,千月怒了:“我绝不会同意带着他!”水流年想说什么脸上表现地清清楚楚。
“柳宿走!”
“驾~”停驻许久的马车重新上路。马车里的水流年紧紧抓着千月,表情很是不满。咬着唇额头渗出冷汗。抓着千月的手越发用力。
“啧,你先顾好你自己,现在还有时间去管那个男人。我比你了解他,如果他真的那没容易死心的话,我倒真要烧香拜佛了。”口气很冲,眉眼之间却是对水流年浓浓的担忧。“你到底怎么样了?”
摇摇头,水流年被绑的双手伸到千月面前。解开,快解开,我头痛。用手敲打自己的脑袋,脸上表情扭曲,证明他现在真的很不舒服。
“……好,我解开。”只是轻轻一松,龙筋就像是有生命一样轻松解开。甚至像小动物一样挪动几下爬到千月的身上,缠在千月的手上。还伸出似乎是身子的半截对着水流年扭扭腰。
活的!?是蛇!?额头冒冷汗的水流年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到了。之前一直绑着他的龙筋竟然是有生命的!突然有种恶寒的感觉。
“龙筋原本就是龙身上取下的活筋,你真是太大惊小怪了。龙筋不仅有会动,还能变长变短,自我生长。”一手抚着水流年的太阳穴按压,一边有些不屑:“那小子把龙筋用在你身上估计也是想要看着你。”这样水流年去哪里,逆天都能知道。还好自己已经在龙筋上下了点小咒,龙筋可是个好东西……
千月一边说一边不自觉流露出鄙视水流年的感觉。毕竟作为九野天阁的前帝尊,水流年这样子的确有那么点老土了,这个都不知道。但是也不该这个表情。
原本就头痛的水流年这下头更痛了,刚被放开的手一获得自由,立马抓住抚在他头上的大掌,抓下来就狠狠地咬一口!后面锋利的牙齿用力刺进。边咬边用力怒瞪千月:有什么了不起的!
手掌被咬,千月没有生气反而乐了。俊美的脸笑得邪魅:“哟~咬用力点,你不用力咬,我没有感觉。来,再用力点~”
我要死你!水流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松绑了,现在不应该是用牙齿咬千月的时间,而是应该一掌拍死和千月大战三天三夜的时间。
“呵呵”千月笑得越发开心。被咬住的手掌食指直接趁机溜进水流年的嘴里,手指抚摸过紧咬他手掌的牙齿,然后手指勾着水流年的舌头玩弄。水流年的脸一下子爆红,脸更痛了。
太下流了!怎么会这么下流?!虽然早就知道千月经常在花街流连忘返,但是没有想到这些技巧有一点会用在自己的身上。一看风头不对,食指在嘴里逗弄弄得他后背鸡皮疙瘩全起。水流年张开嘴就要把千月的手抽出来。
“不咬了?”千月恶意地问。
水流年抚着头转过身背对着千月有些委屈。像是被欺负的孩子一样。脑袋一点一点敲在马车上,强烈抗议千月之前的行为,而且他的头真的很痛。都这么惨了还被欺负。千月一定不是他亲哥哥,哥哥怎么可能这样欺负自己的弟弟。
“你们给我快点!赶紧给我找个医馆!”千月心疼水流年,直接朝着外面就是一阵狮子吼。可惜此时背对着千月的水流年没有看到,他也根本听不见。倒是外面被吼的柳宿和鬼宿两个人心跳都停止了一段时间。如此焦急的帝尊,他们真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果然也只有水流年才能让他乱了分寸。
骏马不需要柳宿再抽一鞭,在千月的怒吼之下,马匹像是感受到车上人的怒气不要命地开始狂奔。马车突然加速,在马车之上的水流年一时不注意整个人直接往后翻,倒在千月身上。
温热地手掌按在水流年的太阳穴上不断按摩:“再忍忍,实在不舒服的话就躺下。”
……难受的水流年紧紧揪着千月的衣服下摆,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一手挡在自己脸上不让千月看见自己现在样子。脑子里像是有东西爆炸一样,不断有画面跳出来侵蚀他,一片混乱。
水流年,他们在等你。你快点,你的力量和记忆我快要承受不了了。
女人的沙哑的声音飘渺悠远,和往常的声音有些不一样,声音异常的疲惫和虚弱。
第六十三章:怀孕了!?
朝廷纷乱,但是冷煞总算是稳步控制疏雨国的朝堂,打压了一大帮反抗的大臣。稍微聪明的人都看出猫腻,谁敢再说个‘不’字。一个个都臣服在冷煞的铁血镇压之下。朝廷之中唯一还在违逆冷煞的仅剩下一人,那就是左丞相万千均。但是现在的冷煞根本不把万千均放在眼里。
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他要去准备去仙侠盟。冷煞站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水池,脸上早就没有人皮面具的遮掩,右边脸颊上的疤痕赤裸裸地露在外面,显得有些狰狞。
“吱呀!”开门声打断冷煞的思绪,冷煞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挑起眉毛似乎并不待见来的人。
“主人。”好听的声音让冷煞眉毛更加紧皱。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声音又魔性。
“我说过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主人……报仇。”
“你有完没完,如果你等不及的话,你可以去找别人帮你!”实在受不了的冷煞转头瞪着站在眼前一身白衣的祭语!祭语一脸苍白,依旧是清秀普通的脸。只是额头多出了一个黑色的月亮痕迹。第一次看到那个标志的时候,冷煞就知道祭语和小离一样,都成为了亡灵。
但是祭语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祭语成为亡灵,本应该和小离一样不断遗忘,成为头脑简单,极容易操控的傀儡。这些症状祭语也的确出现了,这段时间关于他以前的记忆越来越少,而且容易控制,还愿意尊称他为‘主人’。如果是之前那个高傲的祭语,是绝对不可能会这样子低头的。
但是……祭语虽然慢慢在忘记事情,但是唯独对水流年的恨意没有丝毫减少,甚至是每日剧增。冷煞扶额,觉得他给自己找了个麻烦。祭语每天都要追问他何时报仇,似乎现在的祭语与其称为‘亡灵’,不如称之为‘怨灵’。
晶亮的眼睛诡异地看着冷煞,祭语看着冷煞的背影慢慢靠近,然后竟然直接抱住冷煞。这时候又变回原本的样子,在冷煞的耳边轻声说:“只要你帮我杀了水流年,我就是你的。”
一下子挥开祭语,冷煞脸色有些难看。祭语刚才说的话让他火冒三丈,将他一直想要忘记的事情又赤裸裸说出来。“别靠近我!也别用那个声音和我说话!”
有些呆滞的祭语歪着头不解看着冷煞,也似乎奇怪自己刚才的举动。跪在地上匍匐过去抱着冷煞的大腿不放,声音哽咽:“主人,主人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错了,你原来我吧……”委屈可怜。
冷煞咬牙瞪着低着头抱住自己的祭语。该死的相似,更该死的自己竟然为了水流年心乱!只是因为一个声音就让自己如此无措!
“主人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全身柔若无骨地趴在冷煞的大腿上,不断用身体磨蹭。冷煞像是沾到脏东西一样一脚将祭语踹开。即使声音一样也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被踹开的祭语有些不解地看着冷煞,突然脸色像是变脸一样嘲讽,整张脸都勾起尖锐的弧度:“上次你还抱着我,叫我别离开。原来你忘得这么快。”说完祭语自己反倒是一脸惊讶,看到铁青的冷煞,更是委屈不断道歉。和之前嘲讽的表情完全不相符:“主人,对不起,刚刚不是我说的,真的不是我说的。”一边说一边害怕地不断后退,没等冷煞说话就逃跑了。
冷煞脸色非常难看,一拳直接砸破整张桌子。要不是现在祭语是个亡灵,他绝对要他后悔生出来!该死的,那肮脏的事情让冷煞不舒服地想吐。他也一直不去想那件事情,让自己早日忘记。
就在水流年离开没多久,因为皇宫举办宴会,可以说那次是专门为了庆祝他顺利拿到皇宫主动权的宴会。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心神不宁,也许是心有所思……总之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和祭语两个人赤裸地睡在同一张床上!当时的他甚至没有心思去处理祭语,只能倚在床沿不断呕吐,那种感觉恶心至极。
之后他也想直接处理掉祭语,没有想到祭语竟然炼成了亡灵。自从上次大战之后,仅剩的亡灵并没有,现在的祭语对他来说还有实际用处。当时每次见到祭语,他都觉得肮脏恶心想吐。甚至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那一晚的事情他一点记忆也没有,那晚酒喝得太多之后印象全无,只是在梦里似乎梦到了水流年。冷煞厌恶地按着自己的眉眼之间,忘记也好,如果记得那晚恶心的记忆,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去管祭语是不是还有用。
总之现在的还是稳定朝堂之后去找水流年。而祭语对他而言只是个人性杀人兵器。
那边冷煞要找水流年。这边的水尊衾和逆天也为了找水流年都要疯了!尤其是水尊衾,他就不该把水流年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而且还是在那种情况下把水流年一个人扔在,越想越后悔,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但是水流年突然消失,根本不知道是谁将他带走,也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水尊衾那叫一个担心,就怕水流年出了什么事情。一路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不断打探,总算是有些眉目。
逆天在失去水流年消息之后,也尝试过几次感应龙筋来寻找水流年,但是似乎被结界阻隔了他和龙筋之间的交流。逆天原本就已经走火入魔,魔性未定。现在因为失去水流年的消息更是焦躁不安,性情残暴。水尊衾是一路找人询问终于朝着水流年他们的方向前行。而逆天的手段则粗暴的多,一路屠杀过去,也顺着正确的方向前行。
但是两个人此时绝不会想到的是,当他们真正见到水流年的时候,他们宁愿自己没有找到。没有找到也许还抱有一丝念想,亲眼见到却是痛彻心扉。但即使是如此的痛、无奈、悔恨、挣扎……他们最后还是决定留在水流年身边。分分合合谁都累了,更何况那样的水流年,他们谁也放不下。
马车一路狂奔到医馆。一停下千月就抱着水流年踹开大门直闯,也不管其他人是用什么眼神看他,脸上唯一有的就是着急。终于看到在给人看病的大夫,千月不管不顾直接将水流年放在床榻上,抓着上了年纪的大夫甩到水流年的面前。动作连贯,不浪费一秒钟的时间。
正看一半的病人直接拉着嗓子直接不爽。还没说话就被千月一巴掌拍出门外,撞到要进来的柳宿和鬼宿。“出去!把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