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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与襟袂连 上——by戒财戒色戒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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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个关于书呆子和江湖高手在偶尔情况下发生某种不和谐关系后可能发生的故事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种田文

主角:萧然,白晔

配角:何琼花,何如惠,张廷,蒋大

第一章

梧州城的初秋,清晨的薄雾仍未散去,像薄纱般笼罩着整座城市。

静寂无声的大街上,偶尔有微风吹拂过昨夜谁留下的残物,撕拉过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细微的噪声倒是衬得周围更是宁静。

一只黄狗招摇过街,这会没有会让它感到恐惧的马车和人流,能自在地享用它的早餐。

突然,它猛地抬起头,一条修长的黑色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它身后,在薄雾中如飘行般悄然而去。

黄狗一阵惊吓,那该是人,可为何做为最灵敏的狗,它都没有觉察出一丝声息?

黑衣人熟悉地穿过小巷大街,往偏僻的城北行去,走到北门入口,由于天色尚早城门未开,他止了步,抬头瞧眼高耸的城门,又左右看了看后,左脚脚尖点地整个人拔空而起,如只大鸟般轻松跃过高耸的城墙。

出了城门,沿着官道走了约刻把钟后,一座约莫数十人家的村庄出现在眼前。那人依然脚步未歇着沿村中的小路笔直而去,直到村后的小山上。那里有家人家,三间连在一起的屋子,前面是个小院,茅草和木头扎成的简易围栏将后头的一切隐得不真切。

黑衣人站在看来弱不禁风的篱笆墙处,敲了两下木门。

那人似乎没什么耐心,才敲完,便带些不耐烦地一脚踹开那几乎只有观赏价值没有实质用途的木门,走到三间屋子正中的那间,重重地捶了上去。

捶到第三下时,先听见屋里头有个带些闷的年轻男声应了声“就来”,接着便是碰撞了什么的混乱声响。没一会,木门从里头打开,一张明显还带着惺忪的迷蒙睡脸出现在黑衣人的面前,那是个拥有张娃娃脸的年轻男子。男子顶着头乱发,身上是披着的连腰带都没系上的外袍,左脚上耷拉着只鞋,右脚却是光着的,连袜子都还没有穿上。

“是、是你啊,怎么这么早……先进来吧。”娃娃脸的青年眯眼仔细辨认了番,便打着哈欠侧身让黑衣人走进房间。

黑衣人一进房间便取下戴着头上的斗笠,随手往桌上一扔,,人边往内走边冷声道:“你居然连来人是谁都不问便开门,若是宵小我倒还真想瞧瞧你怎么办。”

青年带些害羞得挠了挠头,跟在男子后头走进内室。“我这破地方,除了村里的人,也就你还会过来了。”

“哼。”那黑衣男子冷哼,一屁股坐上床铺。“萧然我要睡会,你今天开课不?”

那青年,叫萧然。他在梧州城里开了个小学堂,一边还负责教教村里的小孩。学堂的是收费的,也是他的主要经济来源。可这青年问的却是他下午教村子里孩子们的那课了,村子里的他从不收费,反正就教那些小孩认几个大字而已,只是举手之劳,平日里收了村里人送来的鸡蛋蔬菜鲜鱼便已经让他汗颜。

他这边正忙着寻找右脚上的鞋袜,闻言抬头对占了他床铺的男人微微一笑,脸颊两边隐隐浮现两小酒窝。“城里的早上要去,村里的那些孩子得等下午左右才会过来上课,你睡吧,不会让他们吵着你。”

“嗯。”黑衣的男子点头,脱下外衣翻身而卧,没一会又转了头过来道:“你也再上来睡一会,离天亮还有些时间。”

萧然一听,忙摇手摇头。“不了不了,我床小,两人挤一起你会睡不好。我正好去给你准备早饭……”

“我叫你过来,一起睡会。”男人原本已经闭起的眼闻言又睁开,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含着冷意瞟向萧然。

萧然心下一寒,只得脱去那才系上腰带的外袍,脱了左脚的鞋子,爬回床上,沿着床沿小心翼翼贴着那人躺下。

那男人这才合眼,翻身朝里睡去,睡前不忘再多加一句。“你中午把我叫醒,午饭我要吃你下的面条,加个鸡蛋,别放葱。”

“哦,好的。”

没一会,身后有隐约的呼噜声响起,萧然却已经全没了睡意。他翻身平躺,瞪着头顶的木梁出神。

这黑衣人,是他亡妻妹妹的相公,也就是他的连襟。姓白,名晔,据说是江湖排名前五的狠角色。

也有人说,白晔或许能挤进前三甲,不过能判定的依据不多,因为大凡有他出手很少能留个活口,只能根据死在他手下的人武功等级来估算他的排名。

并且白晔生的一副好相貌,俊美异常,偏了些魔性,加上他冷淡到无情的性格,外人送他称号一个,白玉阎罗。

有一次在那个家的家宴上头,岳父曾略带恭维得说起白晔的这外号,当时白晔怎么说来着?记得他冷冷一笑,“什么狗屁东西”。

而他萧然,平凡小人物一个。没有特点的外貌,性格懦弱怕事,才识平庸,中了个秀才后就再也无法有什么突破,只能当当夫子。

他们除了是连襟的身份之外,应该没有任何可以联系起来的地方,可是他们是何时开始可以友好得同睡一张床?

萧然侧头看向身边已经睡着的白晔,他背对着萧然,萧然只能瞧见白晔那头连女人都会羡慕的黑发在他脑后披泄在古旧的木枕上,像一缎上好的黑色丝绸。

说起来那么好的东西他也只见过一次,还是他娘子琼花过世时岳父那边送来的,说是给娘子做了当丧服。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也要体面下葬。

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的,那都是给别人看的,岳父家的人,比较注意面子,入殓时候琼花棺材里头唯一值钱的也就是她身上的这身丧服了,还有便是头上那根带了多年的金簪子。其实也是,他萧然本来就是个穷书生,萧家从来都是清贫家,若真的是披金带银落葬,琼花下去后估计也会愧对他萧家先祖了吧……

萧然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身边的男人还安稳得睡着,不过已经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萧然心里叹气,这男人睡相有一点不好,真的只是一点点。他喜欢抓着人就往怀里塞,还喜欢用他两条修长精干的长腿夹着别人的……

萧然往外挪时候已经尽量注意了,可惜练武人的警觉性怎么都是敏感的。白晔眼睛眯开条缝,瞧见是他后便边皱着眉边将他放开,由于离得近,萧然听见他嘴里还在嘟囔什么吵之类的话。

不说自己睡相差还怨别人,萧然在心里小小腹诽边披上外袍。

初秋的早晨已经带了几丝凉意,萧然打了个哆嗦后不忘回头替白晔按了按被角。

他是不知道练武人的身子骨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样铁打一般,他只知道从小他娘就告诉他,秋天落下的病会跟着人过冬,那是极损身子的事情。

轻轻打开木门,走出后再回头轻声关上后萧然深吸了一口气,冷冽清爽的空气瞬间清醒了他的神智。从井中打水匆匆洗了把脸,烧了水将昨夜留下的剩饭就着剩菜粗粗吃了,收拾碗筷后他不忘在饭桌上搁了两块不用热就能吃的米糕,这才整了书卷笔墨砚台等急急忙忙往扬州城里头赶。

虽然知道白晔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来,但总怕他来个万一,让来客饿着个肚子如此实在不像话。

梧州城是个热闹的城市,城里学堂不少,许多还是小有名气。萧然自然不是一流的人物,他的学生大多还是穷人家的孩子,赚到的学费只能图个温饱。好在萧然虽然不是一流的学问人物,但人实实在在是个顶真的老实人,这些年下来口碑也是有了些,到今天也算是开了一分局面。

不大的旧屋子里头几乎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一个个跟着萧然摇头晃脑,煞是认真。

快到午时萧然给孩子们吩咐了明日要背诵的文章,匆匆收拾了东西往家里赶。

才走出学堂大门,便给自己的学生喊住。“先生留步,可要学生载您一程?”

那是同一个村的少年,名叫张廷,在萧然这儿也是快五年了,算是萧然的老学生,从萧然初在此地开设学堂起便在。本来萧然还想推辞一番,不过想到家里还有客人便点点头。“麻烦你了。”

“先生客气,您一直教我们尊师,学生一直都愁您不给机会。”张廷爽朗得笑道,在一边看着萧然上了马车坐稳了,这才自己坐上车夫的位置,让下仆扯着马缰往城门走去。

城里是严禁跑马的,可不能冲撞了路人。

“对了翰文,我听说你打算明年参加解试?”行了一段路,萧然突然想起一事,揭开了车帘探头问道这字翰文的自己学生。

张廷回头一看见萧然探出的脑袋,忙急道:“先生您快坐好,别摔出来!”

被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孩子训斥,还是自己的学生,若是碰见别人没准就拉不下这脸。萧然却自觉惭愧,红了红脸摸摸鼻子坐了回去。

“是有这打算。……其实我爹让我今年就去,也不知道还赶得上不。”才十六岁的张廷说起自己的打算时一派沉稳,也不见少年的急躁。“我想若是赶得上,我就去试试。考得上考不上在其次,去掂掂自己的斤两也是不错。”

张廷不打算通过生徒,而是直接解试,若能及第便明年准备充足一些去参加省试。张廷家里比较殷实,他爹也一直支持自己的小儿子去考取个功名,好光耀门楣。

“唉,其实你若有这打算,也该早和我说呢,也好帮你你合计合计……”萧然语调中有了几分焦急,一帘之隔的少年听得唇微翘。“真是如此,你也不该再跟着我了,我这点本事教教孩子习字养性还能凑合……城东的葛先生他的好几个弟子都参加过科举,想来是比较有经验的,他和我也算相识,明天我给你写封……”

萧然曾经听过张廷如此说起,当时只道是个想法,没料到他是如此认真。乡贡不比生徒,一路不会有什么人打点,一般都是如他一般的穷学生走的路,可张家家境殷实,怎么张廷会执意通过解试呢?

眼下也没时间研究张廷做出这决定的缘由,萧然作为张廷的先生此时只想为自己的学生多提供一些帮助。那葛先生有学生在当官,人情上来说总比他这书生要好太多。

“先生万万不可!”张廷一急,居然扬声打断萧然了絮叨。两人俱是一怔,张廷立刻揭了车帘对萧然作揖。“先生见谅,学生一时情急……先生切莫如此妄自菲薄,先生的学识不比任何人差,学生跟着先生足矣。”

此时已出了城门,张廷也进了车厢坐在萧然身边,由那小厮驾车往村里而去。

萧然还在想张廷的事,他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妥。“翰文你没听过葛先生的课,没有比较不会觉得差异。这样,明日你过去听一听,回来再做决定吧。”

张廷张口想说什么,终究不好再和萧然辩驳,只点了点头。“是,翰文会按先生的意思去做。”

这事便这么定了,萧然又出了几题来问张廷,一问一答间已经回了村子。

张家是大家了,独自一大片庄院住在村口。张廷自己先下了马车,嘱咐小厮将萧然送回去。

“翰文,如今你跟着那些孩子已经没有了什么意思,倒不如自己在家好好温习……”萧然想得认真,都没注意到少年一暗的神色。他想了想,又道:“这样吧,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会将你剩下的学费退给你爹,葛先生那边若是你要过去我也会去拜托他老人家。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少年的脸色直至他最后一句才重回温,甚至笑得有点甜蜜。“好,以后就麻烦先生了。”

第二章

回到家里后萧然先回了房里,推门走进去一看,那人面朝里还睡得正香。

萧然摇摇头,重新轻声退出门外。

人人都羡慕江湖人,说什么快意恩仇,他就不觉得有什么好。你说房里的那位,既然江湖排名如此靠前那总是个人物了吧?每次来他这儿就睡得天昏地暗,活像是从来没好好休息过一般,也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若每个江湖人都如此,萧然想,还不如他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逍遥呢。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去灶头生火,利索得打了两个蛋进锅,用煎蛋剩下的油熬了香葱。另一个灶头烧了开水,等水开了后将挂面放入,等第一次水开了后浇了半勺冷水,待第二次水滚开后便先捞了一碗起来,浇了两勺葱油,将没捞干净的葱夹走后倒了些酱油和香醋,拌匀了,搁了个摊好的鸡蛋上去。

这一碗是白晔的。这人挑剔,不吃葱花,不吃煮烂的面。

等帮白晔的都弄好了,萧然这才将剩下的面条都捞起。萧然的来者是客,客为尊,于是白晔那满满的一碗,他自己的不过半碗。

都弄好了,他擦了擦手,又回了卧室。

“白兄,起来了。”他推推床上那人,那人没有反应。

“白兄,白兄……”那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白晔曾经很认真得和他说,他若是被吵醒,脾气会很暴躁。

当一个传说中的高手如此严肃得和你说这几句话,你有胆量拿自己的肉体去尝试真伪么?

何况不管如何,对萧然而言,白晔是他的连襟,也是纡尊降贵来他这小破屋的客人。

萧然叫了他三次,见白晔没有反应,便拿了卷书坐到外室。

有客人在,主人怎么能够独自先用膳?

约莫盏茶功夫,内室里有声音响起。过了会,白晔揭开门帘走了出来,边用手顺着睡得有些纠结的黑发,边眯眼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了?”

萧然放下书卷站起,瞅了眼屋外。“应该快午时一刻了。”

“嗯,怎么都不叫我。”他拿了根青色的发带俐落得将头发扎起,人往外走。

“看你睡得熟,就没叫。”萧然拿着书跟在他身后,一点都没介意前面的那个男人把他家当成自己家一般随意。

白晔径自走进厨房,就见两碗已经凉了的面搁在桌上。他也不客气,一撩衣袍在盛得满满的那碗面前坐下。“一会我要出去,晚上还得过来。”

萧然在他对面坐了,点点头。“哦,好。要给你留饭么?”

“不用。”白晔想了想,又加了句。“也不用给我等门,我有事。”

江湖人有江湖事,萧然了然点头。“面都凉了,真是抱歉。”

白晔要不是熟知这男人的性子,估计都会笑出来。因为他没爬起来,所以萧然不好意思先用饭,这会还反过来给他道歉。这男人,真正迂腐。

如果摆在三年前,有人和他说,你白晔会和一个书呆子同吃同住,他肯定会为这人的大胆赏脸鼓掌,然后送他回姥姥家重新修炼。

他白晔是谁,这书呆子又是谁?除了他们的老婆是同一个老男人的种之外,本该毫无牵连。

嗯,不过这呆子有一手好厨艺。

君子远庖厨,他一直都很好奇明明将“书呆子”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就差没在脸上刺上这三个大字的萧然,是怎么会自己下厨并且练就出一手好厨艺的?这明显不是一载两载能训练出来的事情。

不过思索不是他的长项,他更喜欢干净利落地解决事情——还有人命,嗯。所以他的神游没有打扰他的用餐速度,没一会他的碗便空了。

萧然吃地很慢。其实萧然不喜欢吃面,简单点说就是吃不来,筷子无法夹起超过两根以上的面条。所以他吃面总是一根一根往嘴里塞。当他看见白晔已经放下筷子时,他也停止那夹一根面条送嘴里的重复动作。“呃,你要是没有饱,我这还有一点,只是面有点烂……”

他夹不起面条的还有一个原因在于,他喜欢吃烂面,烂面又是用力夹便会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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