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饭店坐了很长时间,最后,他像是把泛滥的离别之情收拾妥当了,这才交了钱打车离开,只是这次,他目的地却是机场,而非是他那个住了好多年的家。
不过,人生嘛,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像提早一周的饭局也可以在前一个晚上,因为一个紧急会议而取消,更何况是错过航班这样的乌龙事件?
真可笑~这又不是典型的言情小说,邱初能在希爵走进飞机场的时候也碰巧刚下飞机,于是两个人热情拥抱,从此坦然相对,再也不分离。
只是可惜,希爵自然没遇到邱初,因为这概率很低,但有句话说得好,冤家路窄,即使飞机场真不怎么窄,但还是让楠漠然看到了希爵……
“好久不见。”楠漠然手里拖着行李箱,看样子也是打算出国的。
希爵看着她,“呵呵,好久不见。”莫名的就觉得很亲近,毕竟两人都是在逃在躲,满世界的跟他们玩捉迷藏,只不过一个找到就能解除所有误会,而另一个找到,恐怕不止小黑屋这么简单吧。
“上次没烫着你吧?”楠漠然问得小心翼翼。
希爵迷惘:“上次?”
“就是你被一群保镖带走的那次!”
“哦,没事,没事。”希爵连忙摆手,“你是要上哪?”
“巴黎吧。”
“哦。”希爵僵住,暂时没了话题。
楠漠然又问他:“你呢?”
“我随便啊,我要先看看有什么飞机能在今晚六点前起飞。”
“你这是……”楠漠然皱紧眉头,以她对希爵的理解,这里有着他的一切根基,他理应不该放弃,但看他表情,又不像是要旅行的样子。
打断楠漠然思维的是希爵,一脸诡谲的笑容,“那个,是你熟人?”
楠漠然顺着希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僵住:“我不认识。”说着拖着行李,就迅速离去,而同一时间,希爵拉住楠漠然的手腕,“等一下!”
楠漠然一脸诧异:“干吗?”
希爵叹了口气,“逃不掉的……”
而仿佛验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似的,希爵的眉心出现一点红斑,楠漠然皱紧眉头,顺着红外线的来源看去,人群自动分为两列,青年穿着一身深蓝的制服,一脸微笑,缓步朝他们走来。
“楠小姐,好久不见。”
楠漠然撇过脸,当做没听到,希爵则比较郁闷,抓着楠漠然的手腕在烯间的“温柔”注视下,松开,并自动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见双方仍在深情对视,希少又向后退了一步,在第二步也成功的前提下,希爵大胆的向咨询台走去。
“如果你再迈一步,我就不敢保证阻击手不会开枪射杀了。”烯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悠闲,像极了玩弄耗子的波斯猫。
希爵收回脚,一脸郁闷的对他吼:“我们只是遇到,这也有罪啊?”他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委屈无比,但事实也正是如此,如果他今天不是遇到楠漠然,那么烯间也只是抓楠漠然回去,而不会联想到他,但既然在机场上遇见,怀着抓一个不如抓一双的原则,自然是要一起带回去的。
“这事跟他没关系!”楠漠然看着希爵,想起那天他为她开脱,不禁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但希爵丝毫没有半点仁义之心,在旁边硬是不停的点头:“真的,我和她没关系。”说着还星星眼,就怕烯间不相信他。
“这是少爷的意思,您要有什么意见,可以回去跟他谈。”
“把他放了,我跟你们回去!”楠漠然做出最大的妥协。
烯间只是微笑:“您现在能不跟我回去吗?”
“——你!”
“少爷要我转告给您,时间到了,游戏结束了。”
楠漠然默然,希爵看着楠漠然的表情,一想到他们所说的那位少爷,不禁有些胆颤,而这个时候,烯间转头,两人对视,希爵刚才眼底的心虚就毫无保留的倒映在烯间的眼底,而某人,此时笑得格外璀璨。
“那么,两位机票都已经办好了,请吧。”
落日西下,希爵看看时钟,刚好是下午五点,在登机口,他最后回望了一眼机场,在心中悄悄的说了声,再见,便上了飞机。
一个月后,邱初从飞机场急匆匆的赶回希爵家,推开门,洁净的早餐桌上,俨然已经有了一层灰尘,他四处寻找希爵,叫喊着:希爵……希爵的名字,然而,寂静的房间里,除了凌乱的脚步声,再也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
他推开卫生间的门,一瞬间,他捂着嘴巴,没有眼泪,没有惊叫,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狰狞嘶吼,他只是捂着嘴巴,沿着墙壁,缓缓滑落……
身后紧随其后的夏晚冬,惊讶的看他邱初失态的模样,然后,他顺着邱初视线看去——镜面上,赫然的一串英文:Bye honey
——永别,宝贝。
至此,希爵失踪一个月之久。
少爷少爷
我在后花园为你种遍蓝铃花,
希望花期盛开时
你能听到我为你而奏的清脆铃音
想起,曾经有人与你抵足而眠
把你当做全世界的信仰
虔诚的膜拜过……
35 少爷少爷
拉风的跑车上,刚刚上演完一场车震,青年抬腕看了下手表,“宝贝快点,恶魔快回来了!”
趴在男人腿上,吞噬着银色液体的女人,抬头,“少加,要不要再来一次?”
然而,她这个笑容还没彻底展开,就被人扯着头发扔了出去,蓝少加十分怜惜的看着她的背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响,车门关闭,刚上车的男人吼:“开车!”
“头,你还是这么准时!”蓝少加一脸赞叹,踩下油门,跑车在跑道上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应声而去,后车镜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对街唾骂,没过多久,跑出去的跑车又掉回头,这次,女人笑得十分欢喜:“少加,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对我!”
而然,刚刚享乐完的蓝少加将一叠美钞扔出车窗外,说了句:“宝贝,安静。”又一次掉转方向,应声而去。
“头,我早说了,对待女人要温柔,你这样子不行!”
“开窗!”于泽忍无可忍,蓝少加悻悻的吐吐舌头,按了个自动键,头顶的车盖打开,这才把一股子腥气散去。
“刑师回来了。”
“哦,白城回来了?什么?他回来了?见鬼的!他早该回来了!他欠我好多情!他不在这段时间,都是我在替他工作!他要请我喝酒!”
杜泽转头瞪了一眼,“尽快跟刑师交接好工作,然后滚回你的纽约去!”
“头!”那声音无限委屈,还带点撒娇的成分在内。
虽然这句话结束,跑车停在一辆城堡前面,两人下车,蓝少加看着白城自黑影里走出来,抱紧胳膊:“白城,你这恶趣味什么时候能改改?下次你要是能从墙里走出来,我替你工作十年都行!”
“如果我要是能从墙壁里走出来,还用得着你给我打工了?”
杜泽适时的开口:“少爷呢?”
“外出。”
于是三个人一起走进客厅,“找到了吗?”依旧杜泽提问。
白城坐在沙发的尽头,他能感受到两个人四双眼睛对他的试探与盼望,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杜泽又说:“如果你说谎,那么这件事上,你肯定战胜不了我们所有的人。”
“如果我不说谎,你就会帮我了吗?”
“至少你有一半的可能说服我。”
“呵。”白城轻笑,“你是说你有可能会背叛少爷?”
“……”杜泽沉默,只是他看向白城的眼神,透着杀气与冷意。
倒是这个时候,蓝少加打着哈哈,活跃着气氛:“别这么说嘛!柏璇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而且也曾是继承人,就算是少爷,也不见得真能对他下得了杀手。”
“在蓝雨夜存在的前提下,墨菲斯诞生出第三位继承人?还是你觉得何向南与少爷会默认这种事发生?”白城转头,看向杜泽,那双眼睛透着冷漠与嘲笑,
“少爷不会伤害他!”于泽握着拳,似乎在强迫自己冷静。
白城却依旧是那副轻笑模样,蓝少加拍拍手,“来来,冷静冷静!明天,烯间就带楠漠然回来了,我们现在先把柏璇的事情放一边,当务之急是处理好这次墨菲斯的内部竞选!”
白城站起来,杜泽叫他:“白城,明天你去接楠漠然,记住,她现在是少爷的未婚妻,对外的场面一定要做到位,不能让外人看出什么来!”
白城转过头,眼神落在蓝少加身上,后者直接炸毛:“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替你工作这么久……”
杜泽凉凉的来了一句:“少加明天就要回纽约了,法夫尼尔家族新上任的家主不好对付,我让他回去主持大局。”
“法夫尼尔家族的奈特?”
“是,说‘阿穆特的首领’你会不会有些认识?”
然后,白城的嘴巴张开,形成一个圆形,“哦,对了,瓦尔哈拉最近会派使者提前过来参加这次竞选。”
杜泽与蓝少加点点头,最悲剧的要数蓝少加了,他必须敢在“竞选”之前,平息法夫尼尔家族这次反扑,但见鬼的是,那个叫奈特的新任教父,会不会这么轻易松口?
第二天,飞往苏格兰的豪华航班上,青年右手托着腮,很是忧郁的望着窗外,哦,如果有一阵风吹进来,一定会使画面更唯美。
“呐,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飞往苏格兰啊?”
失踪一月之久的希爵,连头发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镜头前,他转头,一脸委屈。
如果说一个月之前,他还把烯间嘴里的少爷,当做何川的话,那么一个月之后,他已经彻底认清了“上了贼船”的事实。
十几分钟后……
就算降落的地点是苏格兰,他也能自我安慰,何川弄不好现在就住在苏格兰呗,但你说这悍马穿过漫长的高速,沿着偏僻的小路向郊外行驶,而且这线路越来越与记忆重合的话……他还能祈求什么?
“楠漠然,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楠漠然转过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蓝雨夜说让我照顾你,说是你因为跟何川闹僵,所以离家出走!”
“对啊!”
“对啊?”希爵简直要跳起来掐死她,那他为什么感觉被人算计了!“那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希爵指着不远处,那座巍峨的城堡,环水而建,白色的塔尖直插云霄,阳光从湖水对面踱过来,为那庄严遍布了些许神圣的色彩。
而这个时候,烯间幽幽的转过头,那双眼睛炽烈而又殷切:“您知道这里?”不知不觉竟用上了尊称。
希爵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去回答这个问题。
然后,车子在经过主干道的时候,身后突然冒出三两宾士,烯间从后车镜上看了眼希爵的表情,又是那抹似笑非笑:“放心,这是迎接我们的人。”然后,他转头,对身边的司机说:“告诉他们,让道,后面有人为我们引路。”
其实,这并不需要引路,因为烯间走这一条路没有5年,也有3年,他不会迷路,但这是墨菲斯家族的规矩,如果内部没有人为他们引荐,那么他们很可能会在接近城堡1公里之内,踩到地雷或者遭遇攻击。
车子又经过了一段时间,后面三辆车子从跟随的速度突然提速,然后越过他们,在前方领路,又过了没多久,车子在城堡前停下,一时间断桥缓缓降下,烯间走下车,为楠漠然开门,而这边,希爵的双手被人铐住,被带到人群后方。
“好久不见。”烯间与迎接的白城迎面招呼。
白城微微颔首,却不理会烯间,他在楠漠然面前恭敬的弯腰行礼,又牵起楠漠然的手,行了一个亲手礼:“我代表墨菲斯家族对您表以最真挚的问候。”
楠漠然点头微笑,而这一幕就好像照片一样,倒映在在场所有侍者的眼中,不过片刻之后,便已经被各家族派来的奸细,转述完毕。
“楠小姐,请随我进堡休息。”
而这个时候,楠漠然站立不动,守着所有人的面,驳了白城的面子:“我的执事呢?”
白城含笑看向烯间,烯间一愣,紧跟在楠漠然身后,压低声音威胁:“别多事!”
而楠漠然好像没听见这句威胁一样:“我的执事,好像得罪了某些人,现在正遭受不平等待遇!”
哦!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墨菲斯未来的少夫人,她的贴身执事正被刑罚!这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连未来少夫人的面子都不看!
一时间,四周有些骚动,白城皱了皱眉,看向烯间,“烯间,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事如果不是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可能烯间已经一巴掌上去了,但实际上是什么情况?楠漠然现在是少爷承认的未婚妻,就算是假身份,那又怎么样?对世人来讲,她就是!你现在难为她,那不是在藐视墨菲斯家族,是什么!
“你等着!”烯间低呵,但其实,这句话说完,有些事情就已经下了定论,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希爵的身份,那么之后,他肯定也不能随便动他!
希爵被保镖推到人群之前,楠漠然看了眼烯间,烯间原地不动,倒是白城看着希爵,一脸诧异,他越过人群,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斩断捆绑希爵的绳子,然后,疼惜的看着上面出血的手腕。
希爵皱了皱眉,而这一幕在烯间眼里,就是这次与楠漠然的暗斗,白城最终选择了楠漠然!
而这唯美一幕又再次被众家仆在几分钟之后,传成“刑师白城对少夫人的执事一见钟情!”
只是,这些希爵都不是很在意,因为此时,他的房间门口,白城正站在门口,问他:“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某人再次翻了个白眼,归纳总结为:“天意。”
“你知道竞选就要开始了?”
希爵坐在窗边,看着熟悉的湖面,看着后院里,他所钟爱的蓝铃花开成一片妖娆蓝色。
“你知道那些元老还在不停的找你?”
窗外的候鸟掠过湖面,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休迷拉早已经疯了!他会伤害你的!”
而这个时候,青年转过头,那眼神平淡无波,却又透着深刻的暗伤,“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蓝铃花吗?”
白城一时间愣住,夕阳西下,青年完全沉浸在金色里,竟看不清表情,全身透着一层神圣之光,当真是被选中的神子!
漫长的时间过去,空灵的嗓音回荡在空寂的房间里,他只听见他说:“因为我想,妖精的铃铛响了,哥哥就会清醒过来的,到时候……”他没有说完,因为楼下,烯间仰头看他,然后转身,钻进轿车,应声离去。
“休迷拉已经疯了!你被他找到……你会……”
希爵转过头,看他,那笑容安详而透着某些决意,他想,有些事情,一味的逃避,还是不行的。
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