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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 下——by逆旅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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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张皓天岔开话题,从床上蹦了下来,三两步跳到书桌前,拉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了他原先放拉环项链的那个三层小木盒。和上次一样,他从小盒里掏拿出了两块夹板——看来他把最宝贝的东西都放在了最下一层,然后拿出了一个小布包,捏在手里。

张皓天重新蹦回床上,在被单上拍了拍,示意英明转过身来坐好。他双手交叉,放在背后,好像有个什么了不得的礼物要送给英明。

“嗒啦——”在人工配乐的伴奏下,张皓天把一个白晃晃的小东西举到了英明眼前。

英明用了0.01秒的时间调整眼睛的焦距,然后用了3秒来让大脑处理那小东西传递来的信息。

张皓天握住英明的左手,把礼物放在了他的手心里。那是一枚戒指,铂金的戒身,顶上镶了一颗小小的钻石。

“你不嫌这钻小吧?店里的人说,男士戒指,都是这样的。这已经是最大的了。”张皓天见英明无语,又说。

英明摇了摇头,默默地把这戒指戴到了左手无名指上。他举起左手,手背朝着张皓天晃了晃:“小子,别想了。I’m married.”

两人相视而笑。

“这本来是买了打算情人节送你的。但那时候,正好赶上多事……”张皓天低下头,像不愿想起那些事的具体含义。

他又去抽屉里翻出了一个信封,递给英明:“本来是想寄给你的。怕被阿姨撕开看了。只好这么给你。不过你现在别看……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张皓天的脸上泛出了几道在卧室的灯光下不易察觉的红晕。英明笑了,说:“不好意思什么?写得肉麻呀?你不知道哥哥我就喜欢肉麻的么?不怕麻,怕不麻!”

他把信封和戒指锁进了自己的抽屉,应允张皓天等他不在的时候再“偷偷”看。英明翻身上床,推到了张皓天,压在身下,嘴对嘴贴了上去。

那晚他们做了爱。那是张皓天的第一次。

张皓天又一次在未央山上被冻着了,周日早上醒来头疼脑热,还有擤不完的鼻涕。英明照旧给他冲了包小柴胡,让他趁热喝了,再好好睡会儿。

张皓天见英明穿戴整齐,知道他还得去医院给陈晨辅导功课,于是张开双臂,要一个临别的拥抱。英明跪在床上,抱住他,亲吻他。张皓天笑得有点羞涩:“昨天那样,还挺舒服的。”

英明捏了捏他的脸:“小色鬼,以后有你舒服的呢!”

他走时轻轻带上了门,才走出去两步,又回去,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看见张皓天已经裹上了被子,闭着眼睛,轮廓分明的侧脸平静安详。他即使一个人睡的时候,也永远只缩在自己的那小半边上,把床的一多半留给并不在那儿的英明。

英明用力地看他,想要永远把他现在的样子印刻在脑子里。他再次轻轻地把门关上,不知为何,眼中却噙着泪水。

几个小时就回来了,就再见到他了。他哪儿也不会去的。英明安慰自己,穿上鞋,踏出家门。

他其实和陈晨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之所以早走,是因为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取证。取回可以验证他整个假说的证据。

英明从漆黑的门洞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乎被白色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昨天,大雪几乎下了整晚——这是京城今冬最大的一场雪。

“哇……”纵使常年生活在北国,英明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声。他真想上去把张皓天拉下来,一起欣赏这千里冰封的壮观景象。

他小心翼翼地迈步,到大院门口去打车。

出租车上了长安街,一路西行。英明戴上耳机,安安心心地听完了整首《梁祝》,西崎崇子名古屋爱乐,1978年的版本。

古人真是悲剧,不能爱,只好死。古人也真是好命,死了以后还想爱,便化成两只蝴蝶,照样出来缠绵。

能爱,爱。不能爱,死了也要爱。真好。从此以后,我也当这样去爱。

车程临近终点,英明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横亘在不知多远的远方的西山。

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英明在小院门口站定,看见朱红色院门上贴着两个红色更加鲜艳的福字。又有一副春联:

三九严寒  春来不知处

八八耄耋  冬去发新枝

横批:返老还童

英明摇了摇头,暗道:不通,不通。这老顽童真有精神。

他敲了敲门,仿佛又看见泡面头惹人生厌的胡萝卜色脸出现在自己眼前。还好,这次居然是老者自己开的门。

“国临老师,新年好啊!”英明双手作揖给老人拜年。

“哦,那个——你是英明吧?”老人问。

“是。您记性真好!”英明恭维道。

“我说什么来着,我这脑袋啊,别看八十八了,”老人伸手敲了敲对联上的数字,“记人名是不忘的。来来来进来!我正在这前院里练拳呢。”老人乐呵呵地招呼英明进去。

“要不您接着练,我闲着没事儿,我等您。”英明客气说。

“没事儿,这拳少打会儿也不少活一岁,有什么的。进屋说话吧。”老人一边说,一边带着英明进了他们上次谈话的那个书房。

老人给英明倒了杯热水,请他坐下,问他来意。

英明也直奔主题:“上次来,您让我留了地址,说等《蓉园府志》还来以后,就给我寄个复印本来。我这几个月可巴巴地等着呢,不知道……”

国临先生一拍脑门,“嗐”了一声,连声道歉,说:“你看看我,刚才还夸自己记性——我啊,现在也就能记个人名了,稍大点的事儿那是过脑子就忘。全怪我,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找去。”

国临先生起身到一个书架前寻寻觅觅,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小本子过来。英明一看那本子,便知道是大学印刷社里自行印刷的复本。他父亲以前在条法司供职的时候常托人从京大图书馆借书来印,家里多得是这样装订简单的“盗版书”——英波常说:“盗书非盗也。何况为个人学习目的进行的复制也是着作权法允许的。”

老人把书递给英明,说:“《蓉园府志》的真本放在古籍柜里,我一时也找不出来。这复印本读起来也是一样的。”

英明谢过,又说:“如果不打扰的话……我能不能在这儿读一会儿?或许有些问题可以当面请教。”

老人欣然应允,英明便坐在书房的长沙发上翻起书来。老人也找了本书,戴上老花镜,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看书,时不时地啜一口茶,看英明两眼。

国临先生之前赠给英明的《蓉园暮归人》的主要素材就是《蓉园府志》,故而《府志》的关键内容都在前者中做了摘抄或归纳。英明一边翻着书,不禁佩服老人写作态度之严谨——原文中紧要之处的笔误、错讹几乎都在《蓉园暮归人》中作了认真的考证,提出了几种不同的解释,阐述了自己的看法,但又把在几种解释中做出选择的权利留给读者。他做闲散研究尚且如此,更别说正经学问了。国临在学界有今天之地位,除了天才,谁能说没有认真严谨的功劳?

英明迅速地翻动书页。他预感到,他离自己要找的“证据”已经越来越近了,心脏跳得很快。

有了!一阵眩晕之后,英明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那最关键的部分,想必是在复印时做了处理,被隐去了。英明“腾”地站了起来,来到老者面前,指着涂黑的部分,问,这隐去的话,可是如此如此说的?

老人看着英明的眼中写满惊讶,脸色有些凝重,过了半晌,才说:“这句话,我从没给第二个人看过,讲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英明心下顿时豁亮了。他找到证据了。那不是臆想,不是幻境,而确是真实——他从某个神秘的洞口窥见的彼世界的真实。

“在梦里,晴明亲口对我说的。”英明说。

“不可能。”国临像是听了一个笑话,笑着摇了摇头。

“可能或不可能的问题,我也不能把我的梦录下来给您看,说服不了您。我只能说,从我走进无际寺的那天起,就觉得自己和它有所关联。那天和我一起来的那孩子,他也是。我不强求您相信我说的话。我只请求您让我看一眼原文,这对我个人很重要。”英明说:“我知道您为何在复印本里隐去了这段话,想来是怕别人看了它,去破坏那件东西,而那件东西之于光曜来说又是如此神圣如此重要。您喜欢蓉园主人,不愿他在九泉之下的平静受到打扰,是么?其实我也是。但我只想亲眼证实一下,我在梦里听到的话,是确确实实在历史上发生过的,行么?”

国临先生低着头,沉默良久,吃力地撑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看起来衰弱无力,与门口迎接英明时比简直判若两人。

他缓步走到书房和走廊相连处,停住了脚,似乎在考虑是否该把这位语出惊人的小疯子送走了。

但他没有那么做。国临望着窗外的积雪,眯缝着眼,背对着英明,说:“我三叔是在50年代初去世的。他也是个读书人,常说我们家的孩子里头,我最像他。所以,他走的时候,遗嘱说,地契归老大,存款、金条归老二,所有的书画,就都留给正平吧——那就是我。我就是在我三叔留给我的故纸堆里找到的这本书,海内孤本。我相信现在还活着的人,真正读过这书全文的,恐怕只有我一个。”

老人缓了口气,续道:“你说的对。那些话是我抹掉的。而且不是在复印本上做的处理,是直接在原书上把字给涂掉了。为什么呢?就像你已经知道的,那些文字所关联着的东西,与光曜有极深的渊源,我们当尊重这座园子的旧主人,不应允许别人去打扰他,而这个价值,远比海内孤本本身的价值更高。”

老人一边走出书房,一边对身后的英明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英明跟着老人,穿过后院,进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屋。小屋有两道门把守,一道铁门防盗,一道密封门防潮。英明跟着老人走进屋内,觉得里面闷得很,呼吸都有点不自在。他四处张望,见墙上挂着好些测量仪器,估计是为了控制温度湿度用的。

小屋不大,大概十个平米左右,沿墙摆放着几个大密封箱,有透明的,有不透明的;小屋正中放着一张条案。

老者就着昏暗的灯光,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两副手套,自己戴上一副,另一副给了英明。

“手上有汗,有油脂,不能直接接触古籍。”老者说。

他信手拉开了一个箱子,轻车熟路地从中取出了《蓉园府志》的真本——看来真本并非如他所说的“一时也找不出来”,只是不愿轻易示人而已。国临向英明演示了一遍翻阅古籍的方法,又反复确认他已经听明白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书交给了英明。

英明依着老者的样,轻轻把书翻到了他要找的那一页——果然,那些重要的段落都被涂掉了。或许CSI还能有办法还原书中本来的字迹,但对一个像英明这样的一般人而言,就算把书倒过来看,也是不能知道原先写了些什么的。

正在英明沮丧之时,老者又拉开了一个密封箱,里面立着许多画轴。国临缓慢但轻巧地在几个画轴之间挑挑拣拣,从中取出了一个,示意英明跟他去桌案上看。

国临把画轴放在案上,将它展开,是幅人物。一个青年立在画上,似笑非笑,看着画外的两人。

“你看他,像不像一个人?”老人问。

张皓天。

英明顾不上眨眼,定定地看着画中人,痴痴地点了点头。

“这眉眼,神态,像极了那天和你一起来我书房的那个小伙子。”国临说,“他坐在屋里,还不怎么觉得,但到了门口告别的时候,我看他站在那儿,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幅画。现在看来,更觉得像了。”

“这画的是晴明。”

英明心下确认无疑,这画上之人必是晴明——他不会认错,因为无论在此世界还是彼世界,这人他都曾见过。

国临先生以为英明在问他,便答道:“是。你看画上左下角的这行小字。”

英明循着老者所指看去,只见画面左下角果然有一行蝇头小楷,写着:“庚寅年十月,睿亲王作于无际寺大佛殿。画毕,仍命烧之。吾以其在众画中与斯人最像,遂忍心留之。”字后没有署名。

国临说:“光曜晚年的时候做过很多关于晴明的字、画,都烧了。你看过《蓉园暮归人》,应该知道这一节,但我在书里没说的是,就在我三叔留给我的字画里头,还有这一幅留下。我估计,留画的应当是光曜身旁伺候笔墨,且见过晴明的老人。光曜作这画的时候在庚寅年十月,死于庚寅年十一月——这可能就是他生前作的最后几幅画之一了。当然,这画上并没有写画的是谁,全凭推测,所以,我也不能十分肯定。”

英明摇了摇头,轻声说:“就是他。梦里和我说话的人,就是这个模样。”

老人在藏书房里呆得久了,有些气短,英明帮着他把书画重新收起,便一同出去了。

出了古籍间,英明便向国临先生作辞:“老师,今天太打扰您了。只可惜那几行文字被抹掉了——我本想给自己找个确证的。我现在也只能去无际寺,亲眼看看梦里所见是否属实。其实这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最好的办法,比看什么书,什么画都要强。”

英明刚转身想走,又被国临叫住。

“您放心,我会尽量不造成任何破坏。就算破坏了,我想蓉园主人也定不会怪罪于我。”英明补充道。

国临摇着头,上前扶住英明的肩膀,诚恳地说:“小伙子,我虽没有理由相信你所说的事情,但也更没有理由怀疑,毕竟那书里的话是我亲手抹掉的,你没有看过它们的可能。只是,我以一个长了八十八岁的人的经验和阅历,给你一个忠告:与神鬼交,无善果。少年人阴阳不全,最容易招惹邪气。不管你是不是真得梦到了谁,我都建议你,别去无际寺,赶快回家,洗个热水澡,吃顿饱饭,睡一觉,彻底地把它忘掉。”

英明把老者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了下来,只是摇了摇头,说:“您不明白这事对我有多重要。”

他说完,迈开步子走了。国临在他身后喊道:“你去了也没用!大佛殿是上了锁的!”

英明回眸一笑:“上了锁又如何?上次我不也进去了么?”

国临见拦他不住,只好跟了上去。

英明站在殿门前,轻轻一推,门开。他转身朝国临笑了笑,说:“我说什么了?”

他走进殿里,铜鹤随即映入眼帘。它正作展翅状,高悬在大殿中央。

“我得要梯子。”英明自言自语。他四下张望,没有可以当成梯子用的东西。他目测了一下,那铜鹤悬在离地大约五六米高的地方——这也就意味着他还得在自己身下垫起至少三米来,才有可能够得着鹤嘴。

英明走出殿外,想找些能用的东西。哈!天助我也。他在大佛殿后的藏经楼前发现了一堆横七竖八摆放着的桌椅,这估计是从哪个教学楼里淘汰出来的破烂,又没法处理,就半永久性地堆在这儿了。

英明来来回回地搬着桌椅,国临在一旁不住地劝,但他哪里听得进去。眼看着,他就要发现一件打破一切理性,把人们所认识的世界轰得支离破碎,能够证明他和张皓天缘定三生的重要证物,怎么可能现在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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