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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晴天——by狼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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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

“没有,还有很多。”

薛任晴一闷,被呛了回去。

“如果你真认为是他找人打你,那你就太对不起你的智商了。没有人会对自己爱的人动手。”

薛任晴笑了,“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他是你的男朋友。”

“我也曾经那么希望过,可是他拒绝我了。”周任晴悲哀地笑声从电话里传来,在沉寂的病房里扩大,“他为了一个好兄弟,不要我。”

“我老早就想要打电话给你了,可是他不许。”周任晴说,“他和你一直在同一个医院,每天下午就来给你送一束花,直到前天手好,出院了。”

薛任晴握着电话,双眼已经没有焦距。

“学校给了他处分,他爸妈知道后很生气,就说把他接回台湾,这样就不会影响升大学了。”

薛任晴平复了下心情,就像听完一个故事,说,“和我说干什么。”

“因为我没办法留住他啊!我不想他走!你到底懂不懂啊!但是我真的没办法让他回头看我一眼,能让他有理由留下的只有你,只要你一句话,我相信他会考虑的……”

“他是去台湾啊,他爸妈都在那,以后肯定也不会回来了,你真的一点不在意?你可能以后,永远,一辈子,到死都见不到他了!就算是这样,你都也不在意?不慌?”

“他会和别人结婚,生子,娶一个女人,幸福地过一辈子,然后死。”

薛任晴轻声说,“不要说了。”

周任晴步步紧逼,“就算那个人不是你,你也一点点都不会难过?”

再也听不下去,薛任晴一下摁了电话,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打乱了他平静的节奏,各种滋味在喉口翻涌,骚动。

怎么会不在意?怎么会不难过?

哔哔。

是短信。

他打开看了,手机荧光照着他的脸,写满了动容。

周任晴:今天晚上十点去台湾的飞机,国际机场,这是他的新号码,我不会再阻止他了,要不要留他就看你了。

嘭!

特殊病房的门一下被推开了,睡眼惺忪的护士一下被惊醒,从前台模模糊糊抬头,看到薛任晴走路出来后,惊讶了,“小晴?这么晚了你去哪?”

“机场。现在能叫到出租车吗?”

护士笑着摇摇头,“回去睡吧,别开玩笑啊,半夜三更的。”

“这里到国际机场要多久?”

“嗯……四十分钟吧。”

薛任晴抬头看了眼挂钟,九点。立即埋头冲到电梯那,连病号服否没换。

“小晴!薛任晴!至少带把伞啊!”

又是这样的大雨天。

他一瘸一拐地‘跑’着,享受着雨点落在眉间的凉爽,自从认识陆然后,天气好像就剩下了两个极端,非晴即雨。

原来基佬谈个恋爱都这么苦啊,他勾起嘴角。

十五.分分合合之终

薛任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面前透明的自动门开了,他拿着手机冲了进去,大厅里挤满了连夜飞的人们,机场一共二十左右个入口,他没了信心。

陆然的新号码静静躺在界面上,只要按下通话键,一切就圆满了,可是……他无法面对陆然。

一咬牙,他开始笨拙地用有些不听使唤的指尖编辑着短信。

哔哔。手机忽然震了,这种时候还有人来打扰他。

他不耐烦地打开新短信。

陌生号码:城市,当背景的海市蜃楼,我们,像分割成一整个宇宙,再见,都化为乌有。

他没有想理睬这种广告短信,继续颤抖着把持住手写短信。

可惜手机又震了,不停地。

他打开看,仍是同一人:没有我,你依然能过的很好。可是没有了你,我无法再呆在这了。

被这人搞的一头雾水,薛任晴就回:我很忙,现在别吵我。

陌生人:嗯,那不打扰了。

薛任晴傻眼了,没管这个陌生人,在黑压压候机的人群中搜索着陆然的背影。

许多手提行李箱的人经过他,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忽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人的开头号码居然和自己手机桌面上躺着的那个一样!

薛任晴:……陆然?

对方没反映,他又发:是陆然?你在哪,我去找你。

他焦急地等了五分多钟,仍然没打电话。

陆然:你身体不好,别出医院,我现在在机场,你来不及的。

薛任晴:我也在机场。

看来陆然没料到自己会知道他今天的飞机,没有了回复。

薛任晴跑到大厅最显眼的位置,座椅上的人都抬头看,他又发了过去:我已经在大厅了,你在哪?

陆然:为什么要来。

薛任晴:不为什么,不想让你走。

陆然:不可能了,我把你害成这样,我不敢面对你。你这么用心地准备考试,我却害你不能参加今年的高考,就算你原谅我,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薛任晴:你是混蛋吗?明年我照样能考第一。

这时大厅响起了广播:旅客您好,由于天气原因,飞往台湾的东方航空FL798晚点,请您耐心等待。

薛任晴长抒了口气:我都知道了,你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我,今天还特意送了玫瑰,做什么?生离死别?

他第一次笑地这么开心:我告诉你,不可能了,飞台湾的航班误点了。

陆然:……是吗。

薛任晴: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连老天都帮我,你还有话要说吗?

陆然:有。

薛任晴:说。

陆然:看来我得走了。

薛任晴:嗯?什么意思。

陆然:任晴,误点的不是我的航班,我已经到登机口了。

薛任晴一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飞机排片表,一片红的最上头第一个,飞往台湾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是一个劲拨那个号码。

“陆然,是我。你在哪,我来见你。”

“来不及……”

“告诉我!”

“九号登机口。”

九号……他看了眼自己的方位,二十一号。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一定要等我。”

把手机扔进口袋,他忍着腿上渐渐扩散的麻木,飞奔过自动扶梯,还有很长的登机通道。

“旅客您好,飞往台湾的上海航空马上就要起飞,请还没登机的旅客提前十五分钟登机。”

薛任晴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过了好久,终于看见九号口的标牌,只是那里已经拉起了红色警戒线,一个刹车停在穿工作服的地勤身边,他刚想开口询问,那个地勤就走了过来,“请问你是薛任晴吗?”

他愣住了,内心涌上不好的预感。

地勤把一个铜钱挂坠给他,“刚刚登机的那个男生要我把这个给你。”

薛任晴摊开手心,上面是一个‘然’字,由于掉在水塘里,被雨水磨掉了许多。

“他人呢?”

“哦,他等了你很久呢,两分钟前才走的,差点就不允许登机了。”

“我去找他。”

“哎。”地勤拦住他,“这怎么行,登机了就不放人了,同学你有机票吗?”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带,我就要去找他,他肯定没走远,让我进去吧,好不好。”

“唉,这……我也没权利啊。”

“不可以,如果我今天不见到他,他以后就要和别人结婚了,这……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呢,你明白吗,今天他走了,我就再也再也别想见到他了!一辈子都别想见到一摸一样的人了,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几分钟,几分钟就够了。”

飞机场的工作人员纷纷往这个方向围了过来,“小张,这男孩子有什么事吗?”

“这……他说要进去找人。”

“刚刚飞台湾那个班次?”看上去像是领头的工作人员同情地看了薛任晴一眼,摇摇头,“来不及了,马上起飞了。”

“陆然……”薛任晴笔直站在登机口,任人来人往的人怎么指指点点,脚下都挪不动一步,就像在手术台上那一刹那,如果不是听到陆然的声音,他想他一定会死过去。

身边不时有拖着行李的旅客对他行注目礼,身边的地勤也慢慢都散了去。

结束了。

他和陆然从没面对面坦白过,就在他好不容易想要拥抱,想要紧紧抓住的时候,为时已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并不是你我分隔有多远,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此刻,他忽然觉得这话也不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并不是你我分隔有多远,而是我爱你你却以为我恨你,你爱我而我却以为你爱着别人。

哔哔。

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我到了,你快出来吧。”

“任晴,能见你最后一面,我真的很高兴了。看见你了哦,穿着病号服就跑出来。那个挂坠是你被打那天我在大厅外面的花坛里捡到的,一直找不到机会还你,现在……终于到你手里了。”

“不要走,陆然,我说真的,我薛任晴从没这么留过一个人。你以为你走了,我也能过的很好吗,现在我给你答案,你走的话,我就完了。”

电话那头,压抑着清晰的哭泣声,“我也是,那天看到你在手术台上,我连话都说不出了。”

陆然忽然吸了口气,“好了,飞机起飞了,我得关机了。再见,任晴。”

还没等薛任晴接话,电话就断了。

再打就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薛任晴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走到能看到跑道的大透明玻璃前,飞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骨膜穿透到胸口,麻木的疼。

陆然走了。

不会回来了。

他用手贴着玻璃,无法压抑地哭,滚烫的泪水贴着脸颊飞快地滚落。

手里的铜钱挂坠一左一右摇摆着,上面的然字随着灯塔的光照发光,他知道,只要看着这个字,就无法忘记陆然,哪怕随着时间的推移,然字已经被磨的看不清。

每次看到这个挂坠,他就能想起那个为了一个女人在他家楼下死赖着不走的男孩。

“唉,我真是越来越不懂现在的高玩了,会不会拉怪的?懂不懂自己是沙包定位?一身垃圾装备……气……气死我了呜呜……昨天打个副本花我三小时呢!”薛任晴一脸小媳妇怨气样趴在学校大厅的钢琴上。

陆然淡定地把他的爪子从琴架边扯开,“走开走开~~~”

“嘿嘿~~”

陆然不怎么打游戏,这他知道,不过他还就是非常喜欢和他说说这些,哪怕陆然听不懂。

不知道何时开始,薛任晴已经爱上了与陆然分享快乐的感觉。

那是一种快感,从未有过的情谊。

他可以用各种不属于他薛任晴的语气调侃他,捉弄他,然后看陆然无奈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陆然怒吼,瞪着面前一直激情四射说着游戏的男人,“薛任晴尼玛!”

薛任晴直起身子,两人四目相对,愣了半天。

忽然纷纷笑了起来。

薛任晴笑地太放肆,头撞在钢琴盖上,一下乖了,没了声。

陆然说,“活该。”

薛任晴,“嘿嘿。”

陆然凑过去,“痛?”

薛任晴扁扁嘴,一双水目波光潋滟,“呜……痛……”

陆然,“啊哈哈,痛啊?自己揉去吧!”

薛任晴,“亲爱的。”

陆然,“你妹……真恶心……”

薛任晴,“我没有妹妹……亲爱的。”

陆然,“我真想撕开你的脸皮看看有多厚。”

薛任晴一副欠揍样扬起尖下巴,“来啊来啊。”

陆然又低头弹琴,“没那空。”

薛任晴,“哦。”

悠扬的曲子回荡在校园内,连他也感慨起,啊,这就是青春啊。

薛任晴微微认真了些,趴在钢琴上去看弹钢琴的陆然,“亲爱的。”

陆然手指流畅,只是眼神已经乱了,印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薛任晴,“亲爱的。”

陆然,“走开。”

薛任晴,“亲爱的。”

陆然,“起开。”

薛任晴,“亲爱的。”

陆然,“弹开。”

薛任晴,“亲爱的。”

陆然,“死开。”

薛任晴,“亲爱的。”

陆然,“滚……”

薛任晴,“亲爱的。”

陆然,“……”

薛任晴,“亲爱的。”

陆然,“亲爱的。”

这下轮到薛任晴惊了,“……”

那一段日子,天很蓝,云很白,每一天都是晴天。

当时,他不知道命运把这个叫陆然的男孩推给了自己。

而他,又把陆然还给了命运。

飞机平稳后,陆然打开手机。

上面赫然一条短信:

哪怕你不回来,我也想告诉你,我曾经爱过你。

将来,也爱着你。

薛任晴

【大学】

十六.大学舞台剧

“晴,不要走!”

噗通!

一个穿着白裙的高挑人影一个螺旋,绕地一圈跪了下来,唰唰唰,灯光一时间全部照着他周围,闪闪发光。

她伸手去扯面前男子的衣下摆,脸背对着舞台,喊声激情四射,“我说,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吗!?我都已经露腿了!”

“哈哈哈哈哈……”台下的观众笑了起来,舞台上传来音响闷闷的呲呲声。

“亲爱的。”男主另人动容的嗓音一出,礼堂又安静下来,观众嘴角带笑。不时有后排的人伸直着头去看。

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这才给了面子转身看着她,白手套突显出修长的手指,单手插在西装裤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慢说,“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你么。”

女主眼睛水汪汪,呈白痴状,“为什么?”

“因为我看不上所有女人。”男主微微地笑了,引起台下女生一大片尖叫。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小剧场内很多学生都爆笑起来,甚至有人开始吹口哨。

重重帘幕外的始作俑者,也就是这场剧幕的导演,此时正架着眼镜喝茶,听到男主角说了这样一句,直接把茶叶喷到了舞台上。

“喂……怎么搞的?你的台词不应该是‘然,抱歉,你脸蛋不错,就是腿短了点’的吗,你丫抽了嘛,嗯?!”导演抓狂了,拿着纸做的小喇叭在帘幕旁拼命喊。

女主傻眼,直直跪在地上,小声用只有台上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特么……!这让我怎么接啊,妹。”

男主丝毫没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了,语气竟带有不真实的深情,“我的话就到这里,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说完,燕尾服在舞台暖黄色灯光下,优雅地滑出一个弧度,转身进入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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