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大家好！我已经在庭院里搭起了帐篷，希望诸位能拨冗前来挑选合适的货物。你们将会发现，即便是一些便宜的小东西，也会给生活带来不小的帮助。”费尔南多眼中精光一闪，“尤其是一些特殊的药剂，绝对可以满足诸位在颜色上的不同需要。哦，对了，现在所有的清洁产品都作半价处理，欢迎前来选购！”
“来来来，请来品尝一下这个本人亲手制作的荒原深沟蛋糕吧！”热情的商人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整套碟子和蛋糕叉，为每人切了一块蛋糕放在面前。
巴斯蒂安看着身边的召唤师先是皱着眉尝了一小口然后就开始大快朵颐不由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
“嗯？肿么？则个尊是太好吃了！”嘴里满是蛋糕的恶魔依依不舍地回头。
“呃……”地狱猎犬眨了眨眼睛，决定放弃说一些不太合时宜的话。“没什么，你吃到下巴了。”温暖的手指刮过下巴，让包着头巾的恶魔彻底红了脸。
“这个蛋糕……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百列尔疑惑地看着面前雪白的三层蛋糕。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可是好像看不出来和荒原以及深沟有任何联系？
“当然是因为制作它的材料！”费尔南多自豪地一挺胸，“荒原深沟蛋糕的主要原料是一种稀有的、只出产在荒原上深度超过一百米的沟底的蛆虫。那些丰腴白皙的小宝宝们，在用泉水浸泡三个月之后，才能被放进特殊的容器里保存起来。它们的味道和地面上的奶酪有点像，但是口感更细腻更柔和。简直就是做蛋糕的最佳原料！咦？曼斯菲尔德阁下，你怎么了？”商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拼命往外吐蛋糕的召唤师，万分惋惜地摇头：“难道是不合你的口味吗？我特别用了特质的甲虫粉来调味，应该甜度适中才对啊！”
在发现自己实在不能把已经进入胃中的食物再弄出来之后，认命的召唤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地狱猎犬，小声抱怨：“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了蛋糕的原料吧？”
“绝对没有。”巴斯蒂安在否认后立即补充，“不过费尔南多从来只用和‘虫’有关的东西做食物，所以……”狱猎犬决定将从蛋糕中嗅出了虫子的味道这件事选择性地忘记。
与此同时，在费尔南多殷切的视线注视之下，百列尔慢慢举起叉子，小小地品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不过奶香略微少了一些。”金发少年平静地总结，“那么，费尔南多先生打算在这里停留几天？”
直到此刻门萨才发现了自己的学生在某些方面的过人之处。至少他自己是没法做到在知道了这款蛋糕的原料之后，还能毫无反应地吃下去。
“这当然要看生意的好坏了。我一般只在一个地方停留三天，不过既然是老顾客，多留几天也就无所谓了。正如我所说的，唯一的原则就是力求双方满意。”费尔南多一脸赞叹地喝完了餐前汤，“啊！请替我感谢城堡里的厨师，这个蘑菇奶油汤真是太美味了！”
“很高兴你能喜欢。请问是要再来一份还是直接上主菜？”希恩微笑着收走汤盘。
“是你做的吗？请给我再来一份。不得不说，百列尔阁下，您真是太令人羡慕了，竟然能有手艺这么好的管家，和……如此强健有力的园丁！”商人三两勺吃完第二碗浓汤，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突然露出好像想起了什么的表情，“啊，我想起来了！这一次，我恐怕不得不在这附近多停留一段时间了。不知道百列尔阁下能否继续为我提供食宿呢？当然，在交易结束后，我一定会付出合理的租金。”
“哦？”金发的少年略微挑了挑眉。
“我恐怕必须捕捉一定数量的这一带特产的地下蜥蜴。”费尔南多笑容满面地解释，“我的小家伙们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为了搬运一点点货物就和我讨价还价。以前只要喂上一两个恶魔就能轻易填饱他们的肚子，现在它们却渐渐开始厌倦起恶魔的口感了。哎……说起来地面上那种繁殖力很强寿命短暂的生物——人类——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惜自从第三次神魔大战结束后，地狱的入口数量被迫缩减为七个，要上去地面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了。为了满足小家伙们的食欲，我不得不选择捕捉这种口感还算不错的地下蜥蜴。”
“第三次神魔大战？”百列尔好像突然来了兴趣，凝视在商人的面孔。如果没有记错，通往大魔王囚禁之所的山洞在传说中就是被称为了地狱的七个入口之一？直觉告诉他，第三次神魔大战应该和大魔王被封印有着直接的关系。
“对呀，第三次神魔大战。”商人似乎很乐意解答百列尔的疑惑，“神的力量来自于他所统治的种族。治下的种族越是完美、越是繁荣，可以带给神的力量也就越大。长久以来，光明神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神，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由他所创造出的强大种族——天使——也拥有创造新种族的能力，而其他神祗属下却没有拥有创造生命能力的种族。”
“第一次神魔大战即为地狱的诞生之战。一直被光明神压制的黑暗神教唆光明神辖下的六个天使叛变，并为他们建立了一片充满黑暗力量的土地。从此无数崭新的黑暗生物被创造，黑暗阵营正式建立。”
“第二次神魔大战是黑暗阵营向光明阵营发起的第一次进攻。无数黑暗生物从地狱蜂拥而出，战争的首要目的是争取那时隶属于光明神的地面上最繁荣的种族——人类。这场战争历时百年，席卷了几乎整个地面世界，无数其他信仰者也被清洗或加入了两个阵营中的一个。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妖精一族，他们那不合时宜的骄傲让他们的整个世界被愤怒的魔王一剑斩断，全族尽灭。可惜就在战争的天平开始倾向于黑暗一方的时候，魔王们却突然发生了一场内讧被迫撤军。”
“在此后的数百年间，黑暗阵营渐渐衰弱。先是一位魔王在内讧中受创沉睡，然后一位魔王失踪，还有一位魔王本来就不生活在地狱并始终和黑暗阵营若即若离。最后，在光明阵营突然发动起的突袭，也就是第三次神魔大战中，更是一位魔王身陨，一位魔王遭到封印。甚至就连地狱通往地面世界的入口也被迫缩减为七个，并且每一个都受到了严密的监控。”
费尔南多在说完后还不忘叹了口气：“所以现在要抓到新鲜的人类简直太困难了。啊！如果阁下有特殊渠道的话，我很乐意购买一批，价钱方面绝对可以让阁下满意。”
百列尔的注意力显然并没有放在商人提出的请求上，少年用力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请问那个……被封印的魔王是……”
“死亡魔王……”狡猾的商人微笑着回答，“死亡魔王就是他的名字。”
086.魔王之名
“呼唤魔王之名者将自动成为他的下仆，受他的束缚，得到他赐予的能力，直到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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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死亡魔王吗？”百列尔不置可否的重复。
“以拥有操纵生死之力而得名的魔王，当然……”费尔南多若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在地狱之中，他的冷血无情同他的力量一样出名。拥有数量众多的情人，可惜却没有一个能够持久。魔王的宠爱像是朝露一样短暂。那些被抛弃的情人们，等待他们的命运中死亡就算是最好的结局，其中许多人更是受到了比死亡还要痛苦千百倍的惩罚。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不考虑魔王特殊的地位，单纯就长相上来说，据说死亡魔王也有着无人能及的美貌，让无数恶魔对他一见钟情。所以，呵呵……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不会少勇于扑向火焰的飞蛾，您说对么，百列尔阁下？”
“……”金发的少年端起果汁啜了一小口，然后微微一笑，“我更多地认为，在这个世界上，真相总是容易被掩盖在流言之下。”
圆滑的商人一怔，随即大笑着举起酒杯：“哈哈哈哈……是的！阁下说的很有道理！我建议，让我们为被掩盖的真相，干一杯！”
“干杯！”百列尔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众人也随着金发少年相继举起酒杯。
活跃的商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从百列尔身上传来的冷意，很快就将话题带到了他在旅途中的所见所闻上。
“啊，是的！大雪已经阻断了从南方来此的道路，我是从东面绕过来的。”
“在日落荒原的地下有一处熔岩通道，所以这里的气温才比周围其他地方要高一些。一个过冬的宝地不是吗？阁下可真是会挑选城堡的地点啊！”
“王庭的使者？说起来我曾经在两个多月前遇到过一次呢！他好像是要去血都？要在整个地狱进行人口普查，亏他能想出这样的借口！照我看，这次王庭派出使者大概是为了搜索某个强大的不同信仰者吧？哼！对方起码是古代恶魔以上，就凭一个靠着本来路不明的古籍晋级的古代恶魔就想解决掉对方，王庭也未免太狂妄自大了。”
“据说那是一本爬行动物饲养记录，记载了许多针对蛇类和其他爬行动物的特效魔法。那本书的年代甚至可以追溯到第一次神魔大战之前。不过说起来，好像王庭的那位至今还没有苏醒，派出这么个废物也许是那对双胞胎姐妹的不得已之举吧？”
“啊！亲爱的希恩，请再给我一份甜点。哈哈，尝过一次你的手艺，就连美味的蛋糕都无法让我提起丝毫兴趣了呢！”
晚饭在商人滔滔不绝的话语声中结束。尽管不住打着哈欠，费尔南多却还是坚持进行着他东拉西扯的伟大事业。要不是巴斯蒂安用冷酷的表情宣布要带着自己的“同事”前去休息，估计晚饭后的谈话还要无止境地继续下去。
被巴斯蒂安形容为路盲程度已经严重到了每天晚上必须由人亲自送回卧室的门萨一脸愤愤不平，却还是不得不点头跟随巴斯蒂安离开了餐厅。费尔南多只得依依不舍地向主人告别，一边擦眼角的眼泪，一边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床上用品做广告。
“阁下真的不考虑来一块蝴蝶牌床垫吗，软硬适中的床垫有助于您的身体发育。”
“好吧，好吧！明天，明天我会把详细商品目录送来，我保证里面绝对会有阁下喜欢的商品的。”
“那么，晚安了，百列尔阁下！”
和摇摇晃晃的商人相反，百列尔此刻却毫无倦意。他沉着脸回到卧室门口，手指按上门把手，却并不推门而入。回头看了看走廊的尽头，少年的脸上写满了犹豫。
“如果想去就去吧！百列尔少爷。”突然出现的仆人建议。
在短暂的迟疑之后，百列尔用力点了点头：“嗯！”
少年转身向着楼梯口走去，尽管极力克制，脚步却还是比刚才快了许多。
既然来的不是王庭的使者，现在去看一眼大魔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希恩的赞同给了少年最大的鼓励，让他终于放弃了继续纠结。少年冲进地下墓室的时候脚步几乎已经是在飞奔。
密室的门在一阵特殊魔法的光芒下开启，百列尔穿过最后的机关，胸口还在因为剧烈的运动而起伏，双手却已经牢牢捂住了自己的嘴。
黑发的魔王显然还在沉睡。自从第一场雪降临之后，他醒着的时间就越来越短。俊美面孔上的棱角因为紧闭的双眼而显得有些柔和。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下，随着魔王深沉的呼吸，以极为缓慢的节奏，就像是许多纠缠在一起的蛇一样上下翻动。
受到这一幕蛊惑的少年缓缓走到床前，每走一步就愈发觉得心口有什么就要翻涌出来。大魔王的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这让少年又有些担忧。他的皮肤看起来甚至有些透明，嘴唇的颜色却是病态的嫣红。魔王削瘦的腰身上搭着一条薄毯，露出睡袍的莹白胸口就像是最精致的瓷器，在少年眼中发出惑人的光晕。
少年蹑手蹑脚地攀上床沿。内心突然有些感激这张双人床上铺有足够硬的床垫，不至于因为承受自己的体重而产生严重变形，惊扰到停留在上面休憩的“蝶”。
手指在魔王胸口上方数厘米的地方徘徊。虽然已经有些习惯用双眼来观察世界，少年心中想要用手指来确认这个人存在的冲动却前所未有地高涨起来。少年小心地吸入一大口空气，编贝一般的牙齿轻轻陷入下唇……
“我本以为我的嘴唇会对您有更大的吸引力……”大魔王突然浅笑着睁开眼睛。
“啊！”被惊吓到的少年顿时陷入了手足无措。突然的后仰让他的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跌出床外，手中的法杖也因为手臂本能的挥舞而飞了出去。好在一缕黑色的发丝及时缠上了少年的腰，将他重新捞了起来。
“您现在的样子可真不像是刚才那个在餐厅中表现出色的上位恶魔呢！”大魔王微笑着将少年抱到自己身边，用头发捡起落在厚厚地毯上的法杖，重新递到少年手中。“那么，您是一路跑过来的？”大魔王用手指抹去少年额头上的汗珠。
百列尔刚想回答却猛然看到大魔王将沾着汗水的指尖含入口中，一张小脸顿时轰的一声变成了一个红苹果。
“您的味道真好。”仿佛是还嫌这样的动作还不够诱人，大魔王甚至探出舌头缓缓舔去了食指上的汗珠，随即脸上又露出一闪即逝的懊恼。“如此匆忙赶来，我可以理解为，您是想念我了吗？”魔王脸上的笑容突然少了几分魅惑，却多了几分温柔，他用手指梳理百列尔的头发，帮他平复情绪。
“嗯！非常想你。”心中隐隐有些惋惜，百列尔的头脑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咦？你刚才说我表现得不错？”此刻满脸雀跃的少年和刚才他在餐厅中的形象判若两人。
“何止是不错！”对于自己的小新娘，大魔王从来不吝惜赞扬之词，“您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一个真正出身在老牌恶魔家族的上位恶魔，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无可挑剔！”
“真的吗？真的吗？”百列尔撒娇似的抱住魔王的胳膊。
“嗯……也许我应该考虑今后让您去治理领地？”大魔王摸了摸下巴。
“啊？”
确定从百列尔脸上接收到了足够的纠结之后，大魔王这才戳了戳少年柔软的脸颊，略带惋惜地说：“可惜我更想天天都能看到这张脸。所以，请满足我的心愿，陪在我的身边好吗，我亲爱的小新娘？”
“陪多久？”话一出口，百列尔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就连大魔王也不禁呆了一下。
天啊！一定是受了那个古怪的商人的迷惑！自己怎么能对大魔王说出这样的话！
百列尔绿色的双眼中很快弥漫起水雾。他哆嗦着嘴唇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又痛苦地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任何解释。
这样可怕的野心和独占欲，竟然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暴露在了最不应该知道的人面前！
一瞬间，会被抛弃的预感占满了少年的内心。
“别在意！请别在意我刚才说的话！求你，别在意……”少年几乎可以说是惊恐地抱住了魔王的腰，泪水很快晕开在丝质的睡衣上。
“百列尔……”
这一次在大魔王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让百列尔觉得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少年一个劲地往黑发男人的怀中挤，仿佛让自己变小一些就可以不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