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的孩子。你一定能感受到，我现在有多么需要你吧？”费尔南多轻笑着用锋利的拇指指甲再次贯穿虫脑，用力将整条虫子从自己的食指中拽了出来。
莹白的虫子奋力蜷缩身体，试图用尾部殷红的弯钩摆脱商人的钳制，可惜巧妙的拿捏角度让它的武器根本无法命中敌人。中枢部分遭到重创，它的挣扎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亲爱的，坚持，坚持住！你要是现在死了就没用了。”费尔南多的低语换来了莹白的软虫又一阵愤怒的攻击。
商人勾起唇角，从柜台上的袋子中取出一枚还未成熟的蛇果，掐下虫子的一小截尾部，连同弯钩一起碾成鲜红的汁液，涂抹在蛇果的表面。如法炮制地将一小袋青涩的果实通通涂成了艳丽的红色，商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手中奄奄一息只剩下头部的虫子重新塞回了手指。
把所有看起来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实重新放回口袋子里，商人满意地扎紧袋口，站起身从柜台上取出一套崭新的茶具摆放在帐篷中央的小圆桌上。
“亲爱的客人，请进吧！我已经处理完了。”
巴斯蒂安皱着眉走进帐篷：“我不喜欢你的称呼，特别是你刚才还……”
“喔喔！好吧！这只是我的习惯，你知道我的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总是既贪婪又没头脑，很容易被甜蜜的话语所欺骗。可你不同，死亡魔王座下的地狱三头犬怎么可能轻易被语言所打动？嗯……让我叫你什么好呢，小巴怎么样？”
“费尔南多！”地狱猎犬露出怒容。
“好吧好吧，巴斯蒂安，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来！喝杯顶级的死海红茶！我去为你取。”商人讨好地为坏脾气的顾客倒了一杯茶，转身走进柜台后面。
地狱猎犬端起茶杯，鼻尖微微耸动。似乎很好地被红茶的香气所取悦，他连续啜了几口，喝完了一整杯茶。
“就是这个了。”商人托着一个扁圆形的试剂瓶重新出现，瓶中桃红色的液体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地狱猎犬接过试剂瓶，打开玻璃瓶塞嗅了一下。
“请放心，绝对可以达到你要的效果。只要一小滴，每次交欢前使用。这么一小瓶足够你用上一阵了，即便是在高频率的情况下。我明白，许多高等魔物在发情期总是需要日夜不停地进行……嘿嘿……”商人笑得暧昧。
“……”地狱猎犬一言不发地收下药剂。
“我真好奇，是什么让你突然想通了呢？我们亲爱的、从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的巴斯蒂安，你是在试过一次后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乐趣吗？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偶尔拥有一两个后代没有什么不好。即便不是纯血种，也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不是吗？”商人坏笑着眨眼。
“如果你再继续啰嗦下去。”地狱猎犬冷冷地说，“会让我以为你不再想要你的报酬了。”
“啊！怎么可能？来，说好的，以一换一。”商人立即放弃了喋喋不休，又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试剂瓶。
地狱猎犬毫不犹豫地划开手指，让自己的血液流入瓶中，等差不多装满了一整瓶才用治愈魔法愈合了伤口。
“我从未听说我的血液有特殊的魔法效果。”巴斯蒂安皱起眉，一道绿光从他的眉心射出，落在了试剂瓶上，“我已经切断了和这些血液之间的联系，所以任何傀儡魔法都不会起作用。”
“啊！你想到哪里去了？亲爱的巴斯蒂安，我的朋友，我从未想过对你做任何不利的事。事实上我也不确定这能否成就我的新研究。”商人微笑着解释，“你一定难以想象，在某些东方的国度中，他们认为黑色犬科动物的血液对幽灵有着某种强烈的杀伤作用，并用涂抹着血液的纸张做出了特殊的攻击道具。从东方国度回来后，我试过许多地狱生物，尝试着做出一种全新的强效药剂，可惜都没有获得成功。虽然你的毛色并非纯粹的黑色，但我相信地狱中最强的纯种犬类魔物的血液一定会对我的研究有所帮助的。”
“好吧，我们两清了。”达成目的的巴斯蒂安似乎不愿继续逗留。
“别急着走啊。”费尔南多笑着重新为地狱猎犬倒了一杯红茶。商人翘起腿，双眼中冒出八卦的光芒：“这么说来，镜之魔女卡米拉死了？”
感受到从巴斯蒂安身上散发出的杀意，费尔南多连忙摆手：“你该知道，情报是我众多商品中最主要的一种，同样也是盈利最高的一类交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打听一下卡米拉是怎么死的。也许我可以大胆地猜测，我曾经送给你的关于镜之迷宫的情报可能派上了用场？”
巴斯蒂安不爽地发出一声冷哼，却无法否认商人曾经无偿提供的情报的确帮了不小的忙：“卡米拉死在主人的卧室中，具体过程我也不得而知。”
“喔！真应该为镜之魔女的勇气欢呼，竟然还有胆量回到那一位的面前。不愧是……恶魔中的异类呢！”费尔南多的笑容里多少带着一点嘲讽。
“你还是对堕落成恶魔的生物如此鄙弃。”恶魔猎犬一针见血指出。
“当然。”商人一本正经地点头，“我只对真正的地狱恶魔和纯血魔物感兴趣，比如说你。怎么样，不重新考虑一下吗？如果你有意成为我的伙伴，任何原有契约我都可以为你解除。当然，也包括在你‘主人’身上的契约。”
“我不明白，你为何还要坚持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巴斯蒂安皱眉，甚至懒得回答这个数百年来一成不变的邀请。
“我只是想和纳亚好好聊聊，顺便了解一下蛇类的习性而已。”费尔南多无害地笑着，“了解一下如何才能博取他们的好感。”商人毫不掩饰对地狱三头犬尾巴的向往。
“那么说来你还是没能成功俘获他的芳心？你的那位神秘的蛇类暗恋对象，嗯？”巴斯蒂安恶意地挑眉。
“我会成功的，总有一天。”商人自信地笑着，眉宇间却流露出些许倦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成为我庞大贸易系统中的一份子，和我分享地狱中无穷无尽的财富？”
“我对财富毫无兴趣。”地狱猎犬不耐烦地打断。
“唉……犬类总有着令人艳羡的忠诚，和那些永远保持冰冷的生物不同。”商人似乎颇为遗憾。
“……”地狱猎犬的耳朵迅速转动了几下，“我要走了！”矫捷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帐篷外面。
“忠诚，真是令人讨厌的东西。”商人收起茶具。
091.步步紧逼
“强者为尊是地狱中唯一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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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时候应该去向商人购买一点驱蛇药粉？
结束了日常巡逻后，召唤师蹲在河边，低头看了一眼封印了自己全部财富的金色宝石。要满足贪婪的商人估计会花掉不少积蓄，可是四散在城堡周围的召唤兽们已经不止一次对捕蛇者带来的大量毒蛇提出抱怨。再这样下去，局面迟早会变得无法控制。伤害王庭使者的宠物也许会带来极大的麻烦，但是单方面地让召唤兽们忍气吞声也是不可能的。
果然还是应该去买点驱蛇药粉啊……还好上次的交易并没有成交，幸运的话也许可以用独角马换来足够多的驱蛇药粉和解毒剂。
颇为烦恼的召唤师掬起一捧冰冷的溪水，在喝了一口后将其余的尽数拍在脸颊上，站起身准备去找商人进行交易。
“啊！”
虽然突然出现在背后的人影让召唤师不禁发出一声惊呼，来人的下一个动作却差点惊掉了他的眼珠。
高瘦的仆人解开系在腰间的布质腰带，纤细有力的手指轻挑，单薄的粗麻布立即从肩头滑落下来，露出一副近乎炫目的迷人躯体。时间仿佛被突然放缓了数倍，仆人的每一个动作在召唤师眼中都清晰无比。本来清秀的面孔此刻竟然显得异常妖异。雪片飘落到流线型的肌肉上，以极慢的速度缓缓化成水珠滚落。仆人腰侧的一大块皮肤上满是青色的鳞片，从隐约渗出的血迹上看，似乎是覆盖在了一处伤口上。鳞片沿着肋骨向上延伸，让这具年轻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充满诱惑力。
召唤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你、你想做什么？”
“曼斯菲尔德阁下，我毫无恶意。为了对您在几天前对纳瑞的帮助表示感谢，我将很荣幸地为阁下带来一点小小的快乐。”
妖冶的脸颊，轻轻翕张的淡色薄唇，这一切都让召唤师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对方的手指已经解开了他风衣上的第三颗纽扣，吹上胸膛的寒风才让门萨重新记起反抗。
“喂喂，你等等！纳瑞是谁？我不认识你啊！你一定是搞错了！”
“虽然对阁下来说也许只是一桩小事，但与我们萍水相逢的阁下却肯出言救下纳瑞的性命，这份恩情我们必将永远铭记于心。”仆人微笑着捉住召唤师乱舞的手臂，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请放心，我是我们中间技术最好的一个，等一会儿一定会令阁下满意。”湿润的舌尖刮过召唤师的耳郭。
“这不是技术好不好的问题！你、你等等啊！”
“咦？”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仆人迅速果断地向后退去。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召唤师躬身行礼：“很抱歉，原来阁下已经有了一位蛇宠吗？是我唐突了。那么，就用一个情报来感激阁下的帮助吧！捕蛇者似乎已经确认了他要追捕的目标的落脚点，他已经派出了全部的蛇群前去搜索目标。如果阁下不想被卷入其中的话，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仆人微笑着重新绑好腰带，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转过身猛地扑入草丛，身体在空中的扭转角度绝非普通人能够达到。
“原来是蛇类魔物吗？”召唤师凝视着仆人消失的方向，微微皱起眉。
然后，双眼立即被温暖的手掌所覆盖。
“如果你再这样衣衫不整地当着我的面盯着别的男人看的话，我可是会难过的哦，主人。”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召唤师仰起头，把脑袋搁在地狱猎犬的肩膀上，然后摇了摇头示意对方把手挪开。“纳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守在我身边的？”门萨微笑着指向盘踞在自己脚边的毒蛇，刚才就是他把捕蛇者的仆人惊退的。
“也许我的小尾巴只是在散步的过程中碰巧经过这里？”巴斯蒂安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好吧！那毕竟是古代恶魔，身为召唤兽，我有必要保证主人的生命安全不是吗？”
“为什么不派出其他的两个？”召唤师好奇地问。
“他们和纳亚不同，只能存在于我的身体中。而且……他们显然不像我这么在意你。”
地狱猎犬灼灼的视线让召唤师感觉有些体温升高，他立即岔开了话题：“刚才那人说，捕蛇者恐怕已经确认了地点，我们该怎么办？”
“我去通知百列尔和希恩，你让召唤兽们时刻注意蛇群的动向，纳亚会时刻跟在你身边。”
“好！”
“你不能进去！使者大人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被允许进入。阁下，领主阁下！”
满脸怒容的金发少年用从掌心里生长出的美丽藤条阻止了试图阻止他前进的仆人，并猛地撞开了房门。
“噢！我的小美人，是什么让你大驾光临？”坐在宽大沙发上的捕蛇者一把推开身上的仆人，低头重新束好睡衣的带子。“来！坐到我身边来！又是无聊的一天，不是吗？”
“我想知道……”百列尔举起法杖指向捕蛇者，“为什么在我的城堡里到处都是毒蛇？！”
“哦，这个呀。”捕蛇者的脸色瞬间冷淡下来，身上甚至发出了淡淡的魔压。肥硕的恶魔试图翘起腿作出惬意的姿态，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自己的左腿放在右腿上面，只得作罢。“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除了进行人口普查，王庭还赋予了我另一项秘密使命。”
“秘密使命？”百列尔皱眉。
“是的，一项可以在任务的过程中暂时行使地狱王者权力的最高优先级使命。所有的恶魔都必须无条件地配合我的这项使命，当然，你也不例外。”
“你不会想说你的使命就是要在我的城堡里放养毒蛇吧？”少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喔不！当然不是！”捕蛇者重新堆起谄媚的笑容，“我的小美人，那些宠物怎么比得上你重要呢？只不过……我恐怕你的城堡里已经混入了一个不速之客。我受命追捕一个不同信仰者，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就在这座城堡里。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我不得已才派出了那些可爱的小宠物。”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金发的少年发出一声冷哼。
“是的，你不需要。不过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我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那么……”百列尔侧过身，避开捕蛇者肥大的手掌，“你的调查有结果了吗？我可不想长时间和毒蛇作伴，阿尔特斯特雷特家族的人都没有这个嗜好。”
“好吧。说到调查的结果……”捕蛇者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除了一个地方，城堡中所有的房间都被证明是‘干净’的。我的宠物们似乎不愿意靠近那里，可否请你带我去看一看呢？”
“什么意思？”少年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你肯亲自带我去地下墓地里逛逛，那搜查工作就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捕蛇者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我怎么能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我的城堡里从来没有过入侵者，而我的家族也从未有过和不同信仰者来往的习惯。”少年傲然地扬起下巴。
“好吧……如果是别人我绝不会透露那么多机密。”捕蛇者颇为神秘的招了招手，高瘦的仆人们立即抬来了一个黄金柜子。肥硕的恶魔抬起胳膊，示意仆人从他的腰间解下一串钥匙。
“这是？”解开了层层魔法锁后，百列尔挑眉看着捕蛇者从柜子中小心翼翼取出的破旧瓷盘。
“魔王之盘，象征着整个地狱的特殊魔导器，它可以告诉我们不同信仰者出现的地点。”捕蛇者指着瓷盘低声解释，“你可以看到，这里是魔王之盘破裂的地方，这里是我们所处的位置。两者之间虽然相隔一段距离，可是如果向魔王之盘使用我研究出来的特殊的追踪魔法……”捕蛇者的指尖轻弹，一道黑色的细线缓缓从魔盘的裂缝处延伸到了捕蛇者刚才所指的地方。
“我看不出来这里的地貌和我的领地有任何相似之处。”百列尔用怀疑地眼光看向身旁的古代恶魔。
“喔！小美人，这个盘子被制作出来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也知道，地狱中的地貌变化得很快。对比古代地图和现代地图，这里应该的确就是不同信仰者潜伏的地点。更确切的说，他应该就在这座城堡里！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窝藏一个异类，但是王庭在这一点上可是从不听任何解释的，清洗就是唯一的手段。现在你应该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捕蛇者目光灼灼地望向少年，“如果没有我从中斡旋，恐怕就连你的那位祖先也无法保住你的财产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