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被感染成不死者之前，一定要用值得骄傲的方式死去！
鲜红的传送阵骤然亮起。
“布鲁特！”银发贵族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
“主人。”在最后一刻选择避开了魔法效果的布鲁特眼睛里闪着异常坚定的光芒，“这些不死生物害怕圣力。”
两只米色的巨大蝠翼从金发贵族的身后张开，上面附着的圣力让乌鸦们惊恐地向四周退去，就连不死者都止住了进攻的步伐。
“我会带你回去的，一定！”布鲁特温柔地环上情人的腰。
“你们都给我趴下！”
就在布鲁特起飞前的一瞬，一声响亮的吼声让他不由自主地趴在了地上，将自己的情人紧紧护在身体之下。随后，世界仿佛突然变了颜色，眼底只剩下了一片绿色。直到城墙上响起欢呼声，布鲁特依然没有从这种奇怪的视野中恢复过来。
咦？不死者军团呢？
金发的血族揉了揉眼睛。无论是地面上的不死者还是天空中的乌鸦，全都消失不见了。除了周围小小的一圈外，地面上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交战的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
“巴斯蒂安大人。”梵卓公爵清了清嗓子。
布鲁特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条件反射似的站到一边，给梵卓公爵站起来的空间。然后他红着脸发现，梵卓公爵竟然默默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尽管使用净化之力一举击溃了不死军团，突然回归的地狱猎犬脸上却没有多少兴奋的表情：“带我去见王上，我带回了重要的情报。”
二十分钟后，议事厅后的秘密房间内——
“如此说来……”大魔王微微眯起眼睛，“你找到她了对吗？”
从魔王身上传出的冷意让在场所有的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是的。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古怪的不死族的确是出自夜之魔女莉莉丝的手笔。”在地狱猎犬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房间里的温度又骤降了几度，“我一路追踪着气味到了血池，并在那里发现了她的秘密基地。不过很可惜，莉莉丝已经放弃那里了。我本想就此回来，不过门萨却发现了一些十分有趣的东西。”
地狱猎犬向红发的召唤师投去鼓励的一瞥，示意他继续这个话题。
“夜之魔女走得十分匆忙。虽然她毁掉了绝大多数的研究资料，但我还是在废弃的手稿中找到了一些可能会有用的东西。”想起莉莉丝可能在血池进行的研究，门萨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她似乎正在试图打造一种全新的不死族。拥有无限的恢复能力，保有生前的智慧，更重要的一点，这种全新的不死者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弱点和核心。哪怕被完全粉碎，莉莉丝也可以瞬间将他们复原。”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旁的魔龙将军德拉赫忍不住问。他早就发现城外的不死军团数量从未减少过，这无疑让迷雾沼泽一方只能被压着打。
“好像是将所有的不死生物的核心连接到同一件东西上。只要那件东西不被毁灭，那些不死者就是永生的。”召唤师有些不确定地说。
“那件东西一定有极大的强度，才会让夜之魔女放心地用它作为核心。”魔龙皱了皱眉，“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
议事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一时间没有人能猜出那件被莉莉丝用来作为所有不死者核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照这样说来，夜之魔女可以随时复活她的军团，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击败她。更糟糕的是，这些不死者开始具有感染性，之后的战斗会变得更加困难。我们必须要找到它，尽快。”
魔龙的话让众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的几分。
“呃……我想，那件东西可能在……”红发的召唤师舔了舔嘴唇，“龙岛。”
一场阴谋！
在召唤师说出这个地名的时候，魔龙的心中顿时闪过这个念头。
“废稿中对此语焉不详，不过其中多次提及‘那个住着龙的岛屿’，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猜测。不过，这也很有可能是莉莉丝的阴谋。”门萨分析道。
“利用龙族的力量来守护那件东西吗？有意思。”魔龙站起身，对大魔王行礼，“王上，我更倾向于这是一场阴谋。”
“喔？”大魔王挑了挑眉，示意魔龙继续说。
“所以，我请求前往龙岛。”魔龙自信地笑了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里。而且，如果这是一场阴谋，那莉莉丝要算计的对象很可能就是我。要想诱惑鱼儿上钩，她不可能不使用一点真实的‘饵料’。像这样隆重的邀请，我又怎么能拒绝呢？”
黑发的魔王用食指轻轻敲击桌面。
“我可以给你七天时间。”
“是，王上。”
＊＊＊＊＊＊
当金发的少年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正在往山的背面渐渐隐去。
一直等待着这一刻的特里奥忍不住吹了一下口哨：“亲爱的，再次见到‘他’的感觉如何？”
“重新见到自己显然并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你应该问，使用神的躯壳的感觉如何？”少年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紫色，然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那么……感觉如何？”
在两人的身后，数百年来一直屹立于山巅的人形渐渐化作粉末，被晚风吹散在空中。
“很好，这力量已经足够我给我们亲爱的莉莉丝送去一个小小的惊喜了。”少年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还真是一刻都不曾忘记对魔女的仇恨呢！”特里奥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当然。”百列尔理所当然地扬了扬下巴，“萨米是我的，她提出那样的赌约根本就是对我的挑衅！”
特里奥摸了摸下巴：“我想，要不是害怕揭露出你的身份，如果可以用你的死亡作为赌注的话，莉莉丝会更希望用那个的。”
“我和她之间似乎只剩下了不死不休这一条路。”少年微笑着摊开掌心，露出一颗淡紫色的珠子：“你管这叫祈魂珠？”
“亲爱的主人，我想这个名字大概要比灵魂频率转化收集器听起来更加优雅一些？”
“我不认为用事物的本质来命名有什么错！”少年的脸上因为愤怒而燃起一抹薄红，随即又叹了口气，“随你吧！我们的剑呢？”
“安全的收回来了。”特里奥微笑着拍了拍胸口，“为了暂时稳住它，我不得不牺牲了几本从神迹中找到的数学孤本。”
“很好。开始下一步计划吧！我们的光明圣女都快要等不及了呢！”少年突然顿住，“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让他们都坚信我是炽天使的？”
“混淆神谕，那可是我的拿手招数。”英俊的男人笑了笑，“将光明之神那句气急败坏的‘寻回炽天使之剑’变成‘寻回炽天使’，意思就变得完全不同了，不是吗？”
“哈哈哈哈……不愧是连神都能蒙蔽的男人，我亲爱的邪神官——特里奥。”
随着少年开怀的笑声，一只和神躯上一模一样的金色翅膀缓缓张开在他的身后。
三天后，光明教会和北方光明圣堂在第一神官的调解之下宣布重新统一。统一后的教廷以里希特山脉为中心建立起了世界上唯一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炽天使王国，并在建国的当日向被不死者污染的嘉兰王国宣战。
相传，这个王国的最高权力者是一位真正的天使。
炽天使百列尔。
179.苏醒
“以人类的身份自由地活下去，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
＊＊＊＊＊＊
“陛下，你真的认为这样做可行吗？以我们的实力不可能在证明战场上战胜嘉兰，贸然宣战只会让我们的国家站到风口浪尖。”莱茵海特薇毫不畏惧王座上少年的目光。
“夜之魔女不是祭出了光明之神的大旗吗？我要让世人知道，光明并不站在她那一方。”百列尔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可是我们的人手……”
“陛下手中好像还欠缺一根象征身份的法杖啊……”
圣女和第一神官同时开口。
“不，我不需要任何修饰品！”微微转动的金色翅膀上涌出磅礴的圣力，让大殿上圣级以下的人员都不禁跪了下来。“至于兵力……”少年挑眉看向第一神官。
“的确，是时候该让我们的睡美人醒来了。”特里奥知趣地接口，微笑着对阶下的少女说，“圣女冕下，关于这件事恐怕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助。毕竟，只有你才能唤醒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呀！”
“第一神官阁下……？”莱茵海特薇疑惑不解。究竟是什么事，难道连炽天使都无法做到吗？
“好了，散会。莱茵海特薇和特里奥跟我来，其他人各自回去准备！我要在明天的第一缕晨曦中看到我们的军队已经可以随时进攻嘉兰。”金发的少年从王座上站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特里奥阁下，这到底是……”长长的沉寂之后，莱茵海特薇终于忍不住问。
现在，他们正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中。四面都是光滑如镜的坚冰，在魔法的作用下，入口处的一点点亮光将整条通道照得犹如白昼。少女在为这条巧夺天工的道路感到惊奇的同时也不禁疑惑百列尔到底要带她去往何方。进入密室中的暗门已经有超过两个小时了，他们行走的速度并不慢，从甬道的角度上看，他们此刻很有可能已经到了里希特山脉的中心。
“嘘——我们要小心翼翼地唤醒他们，要不然他们很可能会因为突然被打断休眠而陷入混乱状态。”
“他们……你说的他们究竟是谁？”莱茵海特薇也将声音压低，“陛下究竟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很快，相信我，很快就到了。那些沉睡着的灵魂们，可都是你最宝贵的兄弟姐妹呢！”
金发的少年突然停下脚步。很显然，甬道已经到了尽头，而另一端除了一面冰壁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
“打开它。”百列尔低声下令。
“是，我的陛下。”特里奥将手按上光滑的坚冰。
一股奇异的振动从英俊男人的手心中释放，沿着冰的表面一直传递了出去。本来呈现出半透明状的冰块变得更加晶莹剔透了，整座山体开始微微震动。
莱茵海特薇惊奇地发现，在冰壁的另一端，似乎模糊地显现出了什么东西。那看起来像是厚实无比的冰层正在从另一面渐渐融化，莱茵海特薇甚至可以看到水滴沿着背面滴落。然后，随着冰层的不断变薄，冰壁后面的东西变得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张人脸，一张十分英俊的男人的脸。
“他是谁？！”
白袍少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冰层的融化在向四周扩散，冰壁后面的空间变得越来越清晰可见。
不止一个人！
在冰壁后面不止一个人！
须臾之间，一个巨大的立方体空间被彻底融化了。莱茵海特薇看到许多穿着简单的白色制服的男女。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面对冰壁的方向站得笔直，数量至少有上千个！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拥有极为出色的外表和一头灿烂的金发。水滴沿着他们金色的发丝滴落，沿着好像丝毫不沾水的白色制服滑下，然后不知从哪里流走了，只在脚下形成了小小的一滩。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厚厚的冰壁终于分崩离析，成了地上的一小滩混合着薄薄冰片的积水。
“唤醒他们吧！三千人，是你现在所能唤醒数量的极限。”特里奥轻轻在光明圣女的耳边说。
“要怎么才能……”莱茵海特薇突然感觉到一阵没由来的悲伤，少女眨了眨异常干涩的眼睛，然后轻轻吐字：“醒来吧！我的兄弟。从今以后，你们将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再也没有人能够约束你们了。”
一个又一个，金发的男女们睁开眼睛。
“你不是认为我们缺乏兵力吗？这里的每个人都拥有圣级或以上的力量，他们会帮助我们彻底净化嘉兰的土地。”金发的少年淡淡地说，“而且，我已经为我们找好了一个盟友。”
与此同时，嘉兰北部——
“宰相大人，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战场上的紧张局势让泰瑞多公爵感到焦头烂额。先是出现了可以治愈不死者的变异圣职者，然后又突然发现不死者可以通过身体的直接接触使活人转化为不死属性。这样的变化让黑武士们措手不及，用黑暗魔法赢得的小小优势在瞬间荡然无存。此刻，泰瑞多公爵唯有指望这个在黑暗王庭中赫赫有名的男人来对抗不死军团的突然变化。
“嗯。”穿着青色法袍的男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从狰狞的黑色鬼脸面具中露出的透明眼珠，即使是恶魔看了也不禁有些发憷。
“宰相大人，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泰瑞多公爵总觉得从黑暗宰相身上传来的压力要比在地狱时更强了。
“既然毁灭不了他们的身体，那就消灭他们的灵魂好了。”黑暗宰相淡淡地说，“明天一早我会发动万鬼阵将不死者体内的灵魂全部抽走，你留下一部分黑武士看住他们，剩下的继续向诺特利城进发。”
“看住他们？”黑发的公爵显然还没有完全明白黑暗宰相的计划。
“失去了灵魂之后，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有思想的爬虫。用简单的魔法就可以将他们困住。当然也可以选择反反复复地杀来玩，如果你想的话。要是我没有猜错，就算复活他们只需要很少的力量，不停复活这么多数量的话，也可以消耗莉莉丝的力量。”
黑暗宰相的说法让泰瑞多公爵打了个寒颤。“是，宰相大人。”黑发的贵族低下头。
“你有着出乎意料的美丽灵魂呢！”在片刻的沉寂之后，黑暗宰相突然说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句子。
“大人，你说什么？”
用食指和拇指按了按自己的眼皮，长着透明眼珠的男人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奇怪，拥有了全部的鬼瞳之后，反而老是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泰瑞多公爵决定与其将力气花在思考黑暗宰相一反常态的赞扬上，还不如去布置明天的战场。毕竟，即使那些不死者都失去了灵魂，要想不被感染地将他们全数控制也并不容易。
迷雾沼泽，浮空石——
“你可以再告诉我一遍这份盟约上的署名是什么吗？”即便脸上毫无表情，从魔王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依旧可以让人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恶劣心情。
“是，主人。”仆人对魔王的震怒视而不见，“盟约的署名是，炽天使百列尔。这可是光明一方第一次要求和我们联手呢！不过我还是倾向于等新建立的炽天使王国显示出他们应有的实力之后再考虑联手一事。”
“会是他吗？”大魔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主人难道还分辨不出来吗？”希恩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