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魔王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露出冷笑：“哼！不是他。暂时不表态。我很想看看光明一方到底能挑战我的底线到什么时候。德拉赫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主人。”仆人犹豫了一下，“法利尔大人好像已经不在永夜堡了，很可能……”
“身为恶魔还想要去挑战莉莉丝吗？”大魔王发出一声冷哼。
“主人……”
“不过这也恰恰是我欣赏他的地方。门萨那边有什么进展？”
“应该已经把第一件试作品交到法利尔大人手中了。”
“很好。就让我们看看法利尔究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吧！”
大魔王打了个响指，将仆人手中的盟约烧成灰烬。
180.魔女的力量
“为神力所束缚的身体不可能离开，唯有灵魂才能从封印的缝隙中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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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岛，银龙之翼——
随着银龙一族的灭亡，龙岛的左翼数百年来一直处于荒芜状态。直到几个月前，世界上唯一一条银龙重返龙岛，才使这个地方重新恢复了一些生机。
德伊站在自己的巢穴门口，犹豫着不敢走进去。刚刚重返龙岛时，来自黄金龙和许多同胞的热情欢迎曾让他一度感到欣喜无比。虽然明白这一切最终不过是来自一个谎言，但是银龙却始终小心翼翼地避开内心深处的不安，享受这难得的温情。
现在，他正面临着一个非常痛苦的决定。
掌心中握着的是夜之魔女莉莉丝特别赐予的草籽。任何龙族，只要被这枚充满恶意的草籽寄生，就会在数小时内彻底失去魔力之源，从此不能再使用包括龙语魔法在内的任何魔法。
如果给被困在巢穴中的魔龙吃下这个的话……
尽管曾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接受了夜之魔女赋予的“新生”，龙族的高傲却让银龙根本无法接受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靠出卖高贵的灵魂获得虚假的生命，这么做的痛苦远远超过了死亡本身。如果让老师也陷入这样的状态……
不！德伊！清醒一点吧！
如果不使用这枚种子，你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地困住里面的男人。唯有破坏了他引以为傲的魔法能力，才有可能永远囚禁他！
下定了决心的银龙走入自己的巢穴。
“德伊，如果你觉得你那身夸张的面具和斗篷会对我有用的话，那就是太不了解我了。”尽管面色苍白，魔龙的笑容却依旧温和。
被一语道破身份的银龙不由一怔，然后苦笑着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和斗篷。自从脸上被莉莉丝做下了标记，他就选择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我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你，老师……”
“不，你已经出师了。我必须提醒你，亲爱的德伊，我们现在毫无关系。”
银龙一言不发地走到魔龙面前，抬手抚过捆在魔龙身上的黑色锁链。“老师，你已经无声无息地腐蚀掉了这个了吧？但是你却没有走，反而选择留在这里，难道是打算从我口中套出夜之魔女的秘密？”银龙露出苦涩的笑容，“真不愧是老师啊。”
“我的小德伊，你成年之后变得更加迷人了呢！”魔龙微笑着动了动身体，将碎裂的锁链抖落，然后伸手捏住银龙的下巴，用极为缓慢的速度吻了上去。
“你的身体似乎至今仍然在思念我呢！”
魔龙的话让德伊不禁瞪大了双睛，随即大力甩脱了对方的钳制。
“被我迷惑让你感到羞耻吗？为何要拒绝承认这一点？”魔龙轻轻抹掉唇角的血迹，姿势随意优雅，就像抹掉的只是一些食物的残渣。“无论如何，你现在的魔法能力让我震惊。可以正面击败我的人，至今还没有几个呢！看起来莉莉丝的确很有办法，就是不知道你为此付到底出了多少代价。”
“要是没有夜之魔女的话，我就是被你丢弃在血池中的一具尸体！”德伊愤愤地指责。
“喔……有意思。我很好奇，成为不死族之后，你还会有快感吗？还会每天晚上一边想象着我的样子一边抚慰自己吗？”魔龙的话让德伊脸上羞愤的红色越来越明显，“还是说你的一切都被莉莉丝控制着，就连什么时候感到快乐都无法自己做主？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听说莉莉丝既放荡又嫉妒心强，大概不会让你靠想着别人来获得愉悦吧？”
“胡说！除了用那副肮脏的骸骨威胁我，她什么都不能对我做！”
银龙攥紧拳头，然后突然醒悟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始终保持微笑的男人。
“老师，激怒我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你今后应该讨好的人。”德伊脸上挂起冷笑。
“是吗？”魔龙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如果你在床上的表现能像法利尔一样让我感到满意的话，那主动讨好你也未尝不可。”
“老师！……在那之前，我想再请你喝一杯我泡的龙眠草茶。”银龙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他从一直随身携带的空间道具中取出那套他最常用的茶具，当着魔龙的面将掌心中的草籽连同茶叶一起放了进去，然后倒入用魔法加热过的清水。
“嗯……你的手艺还是那样无可挑剔。”魔龙微笑着接过茶杯，看了一眼正在杯底缓缓发芽的草籽，一饮而尽。
然后，魔龙脸上一贯的笑容突然褪去，洁白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音，痛苦的呻吟抑制不住地从喉咙深处溢出。
整整一夜，龙岛上的居民都能听到魔龙那低沉的悲鸣。
法利尔秘密潜入龙岛的时候，魔龙正悠闲地在沙滩上散步。
“德拉赫……”几乎在看到情人的同时，冰之骑士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样。没有魔力波动，甚至没有任何魔法元素在魔龙的周围停留。他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是你？我王怎么会派你来？！”魔龙惊讶得几乎无法保持平静，“你知不知道恶魔是无法对抗莉莉丝的？”
“这不是我王的命令。”冰之骑士皱了皱眉，“你怎么了？魔法禁锢是永久性的吗？”
“不知道王上会不会办法，不过我想莉莉丝的污染大概是无法被驱除的。”
尽管装作毫不在意，魔龙此刻的表情依旧让他的情人感到痛心不已，以至于冰之骑士二话不说就转身向后走去。
“喂喂！法利尔，你要干嘛？”魔龙在追了两步之后发现以自己的速度是不可能追上对自己加持了加速魔法的骑士的，只得气急败坏地在他身后高喊。
“去杀了动你的人，然后带你走。”冰之骑士连脚步都没停顿。
“你疯了啊！那是莉莉丝的人！你真的以为莉莉丝会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吗？她要是来了，你就等着跪下舔她的鞋跟吧！！！”魔龙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骑士的背影消失。
就算法利尔再厉害也不可能是莉莉丝的对手，当初真不应该找他作为自己的情人。魔龙泄愤似的抓起一把沙子扔向天空。
“那你跟我走。”冰之骑士突然折返。
魔龙不由苦笑：“请转告我王，莉莉丝用来维持所有不死者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她自己的骸骨。被光明之神的神力所束缚的身体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逃脱，逃出来的应该只是莉莉丝的灵魂。至于我……我不认为毫无用处的我还需要回去。”
“……”法利尔，“你可以给我暖床。”
“你说什么？！”德拉赫大怒。
“所以说你并不是毫无用处。起码对我来说，你是必不可少的。”法利尔突然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跟我回去。无论花费多少时间，我都会和你一起找到解决的办法。”
魔龙突然发现，自己小小的心灰意冷情绪突然被这个执拗的骑士用毫无逻辑的话治愈了。“好吧……”骄傲的龙族就着情人的手站起来，轻轻拍掉身上的灰尘，“为了证明你的诚意，在那之前就暂时禁欲如何？”
“可以。”冰之骑士认真地点头，“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
“跑！”
冰之骑士突然抱起魔龙向前急冲，避开身后的一连串魔法攻击。巨大的冰刃连续不断地落下，激起了一阵沙雨。
“是你的学生？”法利尔用长枪击碎银龙连续不断的魔法。他突然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曾经是。”魔龙心安理得地靠在情人怀中。
“是他对你下的手？”从冰之骑士身上释放出阵阵寒意。
德拉赫：“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快点脱身才对吧？”
法利尔：“……”
“冰之骑士法利尔，身为恶魔还敢来此，我是不是该夸赞你的胆量呢？”德伊终于停下毫无用处的魔法攻击。一条鲜红的藤条从他摊开的掌心中长了出来，手指粗细的藤缠绕在一起，很快就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张女人的脸。
夜之魔女莉莉丝的脸。
“过来！”莉莉丝的声音仿佛具有某种特殊的魔力，冰之骑士的身体一震，然后不由自主地向银龙的方向走去。
“法利尔！你醒醒！”魔龙紧张地抱住骑士的腰，试图将他从迷茫状态中拉回来。
“过来，我的孩子。”莉莉丝的脸上带着一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慈祥的微笑。
“法、利、尔！”魔龙几乎绝望。
骑士的脚步终于在距离银龙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下。然后抬起手，一枪击碎了那张由藤条组成的脸。
“转告莉莉丝，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会找她讨回。”冰之骑士在银龙无比震撼的表情中转身抱起自己的情人离去。
181.净化之光
“被镇压在地底的堕天使，躯体在圣力的长期净化作用下渐渐出现裂痕，新的生命在骨骼的裂缝中渐渐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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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丝的骸骨吗……”
大魔王用食指轻轻敲击桌面，脸上带着一抹不可捉摸的表情：“你确定？”
“八成以上的可能。”德拉赫郑重地点头，“虽然一开始因为没想到德伊的力量会有这样大的进步而被他困住，但我还是设计让他说出了莉莉丝的秘密。德伊说莉莉丝只能用一具骸骨控制他。联系到光明之神在千年前将莉莉丝击杀后又将她的身体封印在地底深处，而她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嘉兰王后的身体活动，所以我认为莉莉丝得以逃脱或许只是灵魂或是身体的一部分，而那副骸骨则被她用来作为所有不死者的核心。毕竟，那副骸骨应该是莉莉丝手头上强度最高的东西了。”
“很好。你认为它会在哪里？”
“不知道。不过也许……”魔龙皱了皱眉，“如果是因为光明之神的封印而无法完全挣脱的话，也许那副骸骨还被留在地底深处。不过即便能找到那副骸骨，要如何毁掉它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连光明之神也无法完全毁掉的东西，我们真的可以将它销毁吗？毕竟，莉莉丝的身体中还有……”
“找到它。”大魔王眯了眯眼睛，“然后，我会亲手毁掉它。”
“是，王上。我可以先从古籍中下手，猜测出一个大致的范围，然后再用……”魔龙顿了顿，想起自己暂时无法使用魔法，“然后再请巴斯蒂安用魔法探测出具体地点。”
“可以。”大魔王点头，将视线移向冰之骑士，“法利尔，那件东西的效果如何？”
“王上，门萨给我的护身符的确可以大幅度压制莉莉丝的能力。一般的恶魔在佩戴后只要不遇上莉莉丝本人，应该可以百分之百地不受她能力的影响，即便是遇到本人，应该也有机会可以逃走。”
“很好。”大魔王向红发的召唤师投去赞赏的一瞥，“门萨，继续进行研究，尽量研发出可以批量制作的更加强效的护符。我希望，最起码我麾下的古代恶魔可以做到人手一件。”
“是，王上。”尽管不明白为何用使自己同时具备恶魔和魔物特质的红色物质就可以抵抗莉莉丝的力量，门萨依旧为可以得到魔王的称赞而感到无比骄傲。他甚至偷偷得意地对一旁地狱猎犬扬了扬下巴。
“最后一件事，莉娜阁下，那份盟约送出去了吗？”
“还没有。”蔷薇女公爵摇头，“信使会在明天一早出发，预计两天后就可以到达里希特山脉之下。”
“那就在盟约的最后再加一句话……”大魔王缓缓勾起唇角，“把关于莉莉丝骸骨的情报告诉对方，如果对方有能力找到它的话，我愿意亲自和他会盟并以魔王之名签下盟约。”
魔王的决定让女公爵诧异不已。和国家之间随时可以撕毁的协议不同，用魔王之名签下的盟约将是不可背叛的。这项约定一旦成立，就将是黑暗与光明之间第一次达成妥协！
“就这样吧！散会！”
黑发的魔王转身离开会议厅。
里希特山脉附近——
“百列尔陛下！”发现少年的到来，莱茵海特薇立即从马上跃下。
金发的少年微微颔首：“情况如何？”
“非常顺利。那些不死者并不能感染天使军团的成员，不过为了防止他们大规模感染周围的居民，我不得不将整个军团分成四路，好对他们进行围剿。相信在不久之后就能收到捷报。消灭这一波敌人大约需要半天。然后，在下一波不死军团来袭之前，我们应该可以净化这附近方圆一百公里内的土地。不死者无法踏上被陛下净化的土地，我们只需要三个月就可以切入嘉兰的腹地，结束这场战争！”尽管战甲上沾满了血污，莱茵海特薇的眼睛却亮如星辰。
“很好。我们开始吧！”百列尔向特里奥递出手臂，在后者的帮助下跃下马背。
一只金色的翅膀在少年的身后缓缓张开，几乎所有的圣职者都虔诚地跪了下来。
“孕育万物的大地啊，请听从我的呼唤！
以百列尔之名，我命令你从今以后摒弃那些不洁者的脚步！
唯有拥有纯正血统的人才能踏上这片神圣的土地！”
金色的光点落在土壤的表面，互相连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几乎覆盖了超过方圆十公里的土地。然后一个个金色的符咒在网格中逐一显现，渐渐融入大地，最终完成了对土地的彻底净化。
“好，我们去下一个地点。”少年的表情丝毫不变，似乎刚才的大范围净化魔法根本就没有花掉他多少力气，“对了，还是没有消息从南方传来吗？”
“我正要向陛下禀告这件事，蔷薇公国的信使刚刚带来了盟约。”莱茵海特薇恭敬地递上装有盟约的信筒。“和南方结盟真的是正确的吗？陛下，我们也可以选择独立净化这片土地。”出于对黑暗阵营的忧虑，她还是没能忍住出言提醒。
“用三天一百公里的速度吗？”百列尔用挑眉的动作很好地掩饰了脸上一闪而过的喜色，“即使我有这个能力，你认为莉莉丝会毫无作为地等着我们杀上门吗？不。我了解她，她的个性中也有像我一样玉石俱焚的因子。我不想走到血拼那一步，毕竟天使军团中的每个人对我们来说都是十分宝贵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用绝对优势一举击溃那个疯狂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