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如霜。这是余壹的笑容给李延年的感觉。
“我……”他想说，我是很怀念髆儿，但那是因为他是我姐姐的孩子，那是因为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那是因为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可这么多的“那是”，也比不过一个你。
如果髆儿的再次出现意味着你的消失的话，那……还是让他继续消失吧。虽然对不起髆儿，更对不起把髆儿托付给自己的姐姐，还有那人……。
尽管心中在焦急地呐喊，表面上李延年却没有吐露半句真心。
当爱情来临，伪“圣母”也不过是个口吃。
看着李延年一脸为难，余壹苦笑着摇头，道：“不说了，我们回家吧。”
说罢，余壹伸出左手。
李延年反应慢了半拍，他脑袋里始终转着该如何开口，才能既不表露自己的感情又不让余壹伤心。
李延年下意识的伸出右手，随后，十指紧扣。
阿年啊阿年，为何我们离得这般近，我却觉得你那么远。
余壹自嘲般的笑，我何时也变得这般文艺了。
真酸！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他没有断肠，只是心肝个痛罢了。
“阿年啊，明日陈耀儿斩首示众，你说我们去不？”
“啊？还是不去吧。太过血腥的画面，我怕你会受不了。”况且，他也不想看那个可怜的女子身首异处。
“你可别赖在我身上，明明是你自己害怕，还赖我。不去也好，免得那有心之人说我们李家因为被陈耀儿陷害了，现如今就想去看人家的凄惨。”
“少来了，你会在意别人的眼光？！我看你小子是怕明儿个被你师傅一番照顾之后，没力气去看戏吧。”
“……李夫子真是包公转世，明察秋毫啊。”
“包公？谁啊？”
“咳，一个刚正不阿，贴面无私的好官。比你年轻个千把岁。”
“……也就是说，他还没出生。”
“恩，一千年后就出生，快了。”他这个现代人能穿越到两千年前，就说明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下一秒他就能穿到一千年后，那离包黑炭出生，确实是“快了”。只是，希望他这次穿的时候，能带上阿年。额，瞳儿还小，他也不放心把他留在这儿，带走！阿期打包带上，过去了继续给他看门！
“……”
“话说，包大人和那个公孙策大人……”
路还很长，足够他八卦。虽然，他八卦的都是小道消息……
眼看着自家的大门已在百步之外，余壹道：“阿年啊。”
“嗯。”李延年随口应道。
“好像还有三个月，我就满十六周岁了吧。”呸，他余壹都三十老几了，是李髆这小子满十六周岁！
“嗯，三个月零七天。”李延年心中默算一番，答道。
哼，记得可真清楚。
“阿年，那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嘛？”
“礼物？往年你没要求啊……”
“今年我想要求，不行嘛。”说着，某人楚楚可怜的看向李延年。
……
真像阿期，真是……（动）物似主人形啊。怪不得阿期每次求他时的表情，那么的人性化。
可惜啊可悲，即使知道这小子是在做戏，他也无法开口拒绝。
“行，想要什么，你说。”
“现在我还没想好，等我生日那天再告诉你。”其实早就想好了，只是怕阿年起疑心，他才说没想好。
到手的鸭子，怎能让他飞了呢？
阿年，你说是吧。
李延年沉默片刻，道：“好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看来真不是余壹多心了，李延年确实留了个心眼。
可惜啊可惜！面对余壹这个老妖怪，李延年还是略显“单纯”。
“放心放心，我保证提个你能做到的要求。”
我保证你能做到，只是，不能保证你是否心甘情愿去做……
得到保证，李延年这才放下心来，开始询问余壹，生日那天是否请亲朋好友来家中吃一顿。因为余壹曾告诉他，他们那儿的习俗就是生日的时候和亲戚朋友聚餐。亲戚他们李家没有，但相熟的朋友还是有的。
“不用了，这又不是整岁，等我二十岁生日之时，再大办一场。这次，就我们一家子在一起，吃顿好的吧。”
那才不是请客，那是请人来折腾自己，来打扰他精心为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
呵呵，等到那一天，他可以连瞳儿和阿期也要支开的，怎么会请“外人”到家呢。想到之后的事情，余壹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耳边听着李延年问他生日那边想吃什么，他随口答着这般那般，心思却已飘远。
阿年啊阿年，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二十一世纪，中国公民满十六岁代表着什么。你可以去百度百度哦，呵呵，我忘了，你没有电脑。
满十六岁，代表你以后可以负刑事责任了，犯事儿也不会进少管所了。
满十六岁，代表你可以领身份证了。
而上一世满十六岁对于我余壹来说，是一个告别我C男生涯的日子！！
第七十九章：斗智斗勇（四）
清晨，李延年刚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那个时辰的太阳还没有恋爱，脸红得有限，照得人暖暖的。可等李延年放学走出学堂，天却变了。
太阳躲起来了，天阴沉沉的。
身旁的瞳儿问李延年，“爹爹，老天爷快哭了。”他记得奶奶还在的时候，总说下雨是因为老天爷在哭。
李延年点头应道：“是啊，老天爷哭了。全天下的子民都是老天爷的孩子，今天，他的一个可怜的女儿将要离开，他伤心却无法阻止，因此他只能把伤痛化作眼泪。”
瞳儿歪着小脑袋，道：“爹爹说的，可是那陈耀儿。陈耀儿怎么会可怜呢，她可坏了，陷害我们家。”提起陈耀儿，瞳儿就生气，小脸蛋圆鼓鼓的，像个包子。
李延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语重心长道：“瞳儿，你现在还小，爹爹说与你听，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陈耀儿虽可恨却也可怜。”
造化弄人啊！
瞳儿似懂非懂。不过，既然爹爹说了长大后自己就会懂，他也懒得去多想。以前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两件事：第一，钻牛角尖最后苦的还是自己，并且依然没有结果。第二，爹爹说的话永远都不会错。
“爹爹，我们走快些，怕是要下雨了，慢了可要淋湿的。”瞳儿催促着李延年。
李延年加快脚步，嘴上道：“不知你哥哥到家没有，这天说变就变，他怕是也没有带伞出门。”
“爹爹不必担心，财叔会借把伞给哥哥的。”
“那倒是。”呵呵，他关心则乱了，遇到余壹的事儿他这个大人脑袋还不如瞳儿好使。
路过陈壮实家，陈壮实正在自家院子里收衣物。他瞧见李家父子，主动招呼道：“李父子，放学了啊！”
李延年温和一笑，道：“是啊，刚下课。”
陈壮实有心找李延年聊两句，衣服也不收了，向着李延年行去。
李延年只好停下脚步。
陈壮实凑到李延年跟前，先是左右看了两下，确定四下无人，才小人道：“李夫子啊，你没去临沅看那陈耀儿被……被斩首？”
那模样，好似生怕而墙有耳，给人听去。
李延年敷衍道：“我得教孩子们念书，走不开。”
陈壮实一脸可惜样，八卦道：“几乎全村的人都去了，一大清早，村长就带着大家赶过去了。听说隔壁几个村子也去了好些人呢。”
李延年抬头看了看天，他还真怕下起雨来。倒不是怕淋雨，主要是淋了雨他会全身不舒服。
可惜那陈壮实一点也不识趣，还拉着李延年，“全村上下就只有旺财家，炳子家，还有你们家没人去。”
“壮实叔，你这么好奇，怎么也没去？”瞳儿已经在一旁按耐不住了。
陈壮实瞧了瞳儿一眼，一脸的“你小子总算问到点子上”的表情。
“我也想去啊，可是我走不开啊。我家那口子这几天染上了风寒，我得在家中照顾他。我家大子去了，我让他回来好好给我讲讲，嘿嘿。”陈壮实说着说着，由苦瓜脸变成了菊花脸。
李延年寒暄了几句，让陈壮实的妻子注意休息，多喝些水，随后借口下雨匆忙地走了。确实要下雨了，他这也不算借口。
回到家中，余壹已经在家了。只是……姿势有些怪异。
李延年看着把阿期当软垫使的余壹，顿觉好笑。“你干嘛趴在这儿，快下雨了，进屋吧。”
余壹可怜兮兮的道：“舅父啊，不是我不进去啊，我也知道快下雨了，可我起不来啊。”
李延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余壹底下那张跟余壹表情如出一辙的狼脸，道：“你师傅让你干嘛了，怎么一个上午就成这样了？”
余壹叹气，“一言难尽啊！”
“……”看来是不想说了。
“瞳儿，你去做饭，我把你哥哥扶进屋里躺会儿。”
瞳儿担忧的看着余壹，问：“哥哥，你没事儿吧？”
余壹道：“哥哥没事，瞳儿快去做饭，就是对哥哥最大的支持。”说着，肚子开始叫起“空城计”，以示所言非虚。
李延年让余壹把重量全压在自己身上，就这样把余壹拖到了床上。这一举动，解救了阿期于“水深火热”之中。
并不是阿期太娇气，主要是余壹这人太能折腾，特别是他难受的时候，也就更不喜欢看别人高兴。
即使是动物，也不行。
李延年拿来药箱，问道：“是不是四肢酸痛？我帮你擦擦，明天就好了。”
余壹苦笑，“那明天什么时候好啊？凌晨？那我还可以缓缓。早上？那我还得接着被CAO啊！如果是那之后就更加悲惨了，我必须忍受着双重的痛啊！嗷嗷嗷！”
“别学狼叫，会把母狼引下山的。”
“……你就看我笑话吧你。”余壹埋怨道。
“把裤子捞起来。”李延年打开药酒瓶子，吩咐道。
余壹很听话，任由李延年“蹂躏”……
“啊，啊，啊！好爽！再来！啊！啊！”某人嚎叫着。
“……”李延年停下手里的动作，“你可以不要叫得这么……嘛？”
“你想说yin荡？”余壹斜了李延年一眼。
“你懂就好。”李延年点头。
“不能！”余壹一口拒绝。
那样的话，我就看不到你假装淡定，耳根通红的样子了。
李延年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答案定然不会是自己喜欢的。
让李延年意外的是，余壹竟然收敛了。他从豪迈派走向了婉约派。
“嗯，就是这样，很好，再用力一点，就这样……”
一直到李延年把他的四肢都涂了一层淡黄色，药酒的颜色。
“还有这里。”余壹突然掀开自己的上衣，指着肚几眼的地方道。
李延年先是脸红微怒，随后看到余壹肚子上确实有一大团青紫的又开始心疼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啊，怎么肚子都受伤了！
心里这么想着，李延年道：“怎么会伤了肚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脾脏？”
说着，他有手指轻轻的按压着青紫的地方。
心里骂着应悠然，你这个变态。余壹夸大的哀叫着：“别，别，别，痛……”
李延年眉头紧皱，道：“要不，我明日跟你一起到陈旺财家，让应悠然下手轻点？”
余壹道：“算了，师傅知道轻重，应该没有大碍。虽然苦了一点，但是不得不说，师傅的方法确实磨练人。”
“那好，你吃不消的话一定要告诉我。”说着，倒了些药酒在余壹的肚子上，食指和无名指微曲，在“变色”的地方按摩着。
余壹那是痛并快乐着，“向下一点，对，就那里。”说着，享受般的哼哼了两声。
李延年见余壹确实受了伤，心疼不已，也就没心思去胡思乱想，外加脸红心跳。
“停一下。”余壹突然道，他解开系在腰间的腰带，裤子往下拉了一寸左右，才道：“这里也麻烦阿年了。”
李延年脸色一变，刚想发作就瞧见余壹肚几眼下方也是青紫一片，这才熄火。
怕弄湿了余壹的裤子，他把药酒倒在了自己的手上，之后贴上余壹的小腹。
李延年假装自己看着的只是一堆猪肉，周围更没有黑色的东西若隐若现。他听见心跳“砰砰砰”加速的声音，他告诉自己这是错觉，余壹不会听到的，他不会听到……
余壹在心中狂笑，他这是因祸得福啊！
师傅啊，徒儿真心的感谢您！比敬茶的时候还真！
虽然这是他和阿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可多了就不好了，他怕上火，之后可是会擦枪走火的！不行，他们的第一次必须留到三个月后。
这样想着，余壹果断的抓住李延年的手腕。
李延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双眼微红，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这一下，余壹就更后悔了。让你手贱，让你意志力不坚定，让你想要立正，啊啊啊！怎么不让他多摸一会儿呢！
看着余壹那表情丰富的面容，李延年笑了。
活该，让你想要戏弄我！
“走，吃饭去，瞳儿在叫我们了。”李延年道。
“……”看来，他也只有吃饭了。
三个月，97天。这对于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来说，很快，就好像眨眼就过去了。但对于余壹这样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盼太阳再次升起的人来说，就不见得那么快了。更何况，他还得每天承受着肌肉酸痛，全身多处淤青……
不过再慢，也是有限的。日子总得一天天过去，不管你是期待着还是恐惧着，那一天总归是要来临的。
就像20xx。
为了迎接那天的到来，余壹提前两天便开始做准备。
首先，他必须清场。
“瞳儿啊，哥哥想请你帮个忙。哥哥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必须交给纪大老板，哥哥现在很忙走不开，又不放心旁人。你可不可以帮哥哥把东西交给纪大老板，顺便你可以到翠花姐姐那儿去玩两天。你不知道，翠花姐姐可想你啦，她快要临盆了，在家里无聊得紧，正等着瞳儿去给她讲些村上的新鲜事儿。还有他们家的鼻涕虫，也很想念瞳儿。”
瞳儿很为难，“那哥哥的生日怎么办？”
“生日每年都过，怎么比得上翠花姐姐生小宝宝重要呢？瞳儿放心去玩吧，哥哥会照顾好舅父和阿期的。”
瞳儿怀疑地看向余壹。
“好吧，哥哥保证，你不在家的日子，我会尽量对阿期好的。”
……
这样，等李延年到隔壁村帮人写封信的功夫，瞳儿就被余壹给送走了。
“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