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李延年所料,在家中的瞳儿和阿期焦急的等待着两人回来,一人一狼一直在自家大门口打转。
还是阿期先瞧见两人,恶狼扑羊状就向着李延年去了,结果自然是被余壹一脚给踢开了。
阿期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李延年直瞧,狼脸上写满了委屈。
李延年主动上前抚摸它的头,表示安慰,他对这一人一狼的相处模式一向很无语。
瞳儿也奔上前来,一脸急色,“怎么样,怎么样,抓到凶手了吗?”
余壹点头,示意他们都进屋说话。
对于瞳儿的教育问题,无论是李延年还是余壹都很上心。李延年主要负责教授书本上的知识,平时也会给孩子讲些关于是非善恶的故事。至于余壹的教育,就更加全面了。他让瞳儿练柔道练习防身之术,告诉瞳儿有了强壮的体魄才不会被人欺负,确不让瞳儿对此对付村里的小孩儿。他告诉瞳儿害人之心无须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武力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更多时候还要靠这个。”这是余壹最常教导瞳儿的话,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指指自己的脑袋。
即使两人都不曾可以避讳那些时间丑恶的事情让瞳儿知晓,可这次关于陈耀儿的事情,两人都默契的选择了敷衍。
余壹说:“凶手就是那陈耀儿。”
瞳儿满脸通红,愤愤的道:“这个坏女人,为什么陷害我们?”
余壹很认真很严肃的告诉瞳儿:“因为她嫉妒我们家过得这个幸福。”
瞳儿一愣,随后又气鼓鼓道:“嫉妒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嘛?我们又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于她!”
余壹一脸认同,很是坚决的表示:“就是,我们瞳儿说的真是太对了。”
余壹这样说,瞳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红着小脸问道:“那县令准备如何处置她?”受了李延年和余壹几年的教育,瞳儿早已不似以前那样,认为村里大小事情都是村长说了算。
刚才余壹忽悠瞳儿的时候,李延年一直没插嘴,此时才开口道:“郑捕头把她押回衙门了,至于如何处置还得听从县令的安排,根据律法,她所犯的罪是要斩首示众的。”
“……罪有应得,谁让她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斩首示众这个词对于瞳儿来说,还是太过陌生。之前虽然听李延年提到过一些当朝的律法,但对于住在偏僻的陈家村的小孩来说,这个词语还是太过遥远。
瞳儿的小脑袋开始想象,想把这“斩首示众”给具体话,然后……小孩的脸色开始发白。
余壹揉揉瞳儿的小脑袋,笑道:“瞳儿啊,午饭做好没?可把哥哥给饿坏了啊!”同时心里感慨万千,你说人啊他真是复杂。瞳儿头发杂草丛生的时候吧,他心疼,一心想要把孩子养好,现在孩子的头发乌黑了,也柔顺了,他又嫌弃“手感”没以前好了……
瞳儿惊道:“呀,饭菜还在灶头上热着呢,我去端出来,立马就能吃饭了。”
看着瞳儿慌张地走进厨房,余壹回头得意地看向李延年,似在说:看吧,有我余小爷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搞不定的!!
李延年但笑不语,不再搭理他,收拾饭桌去了。
余壹自讨没趣,瘪嘴冲厨房嚷道:“瞳儿啊,哥哥来帮你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翻过去了,结果饭刚吃完,瞳儿就问道:“哥哥,我始终想不明白,你说这陈耀儿是为何要杀害那些外村的女子呢,还用这么残忍的手法?”
余壹尴尬地摸摸鼻子,瞄了李延年一眼,示意他开口救场。
李延年装作没看见,反着瞳儿问的是他“哥哥”。
瞳儿从小就固执,你不给他个满意地答案,他能锲而不舍的缠你好几天。
余壹见李延年不帮忙,躲又躲不过,只得一脸严肃地对上瞳儿“求知若渴”的目光,缓缓道:“瞳儿啊,你是不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一种病,叫做心理疾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啊,需要有专业人士的疏导,解开心结,才能恢复正常……”
瞳儿歪着小脑袋,插话道:“哥哥,什么是专业人士?是个人吗?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余壹虚咳一声,道:“专业人士啊,就好比我们这儿的大夫。”
“可陈耀儿不像得了病的人啊?”瞳儿疑惑道。
余壹一脸的严肃:“瞳儿啊,这就是这种病的可怕之处。患上这种病的人,我们表面上看不出她的不对劲,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自己生病了。特别是陈耀儿这种情况,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或许,现在的结局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瞳儿似懂非懂,他突然觉得陈耀儿有些可怜,“爹爹,她不是故意要杀害那些人的,是吗?”
李延年沉默片刻,答道:“嗯,她阻止不了自己的心魔……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是啊,她无法阻止自己的心魔,才会在脱离危险之后,依然控制不住地去杀人,去……食人肉。可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心魔呢?他自认自己算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可就是这样的自己,也走进了一个……那样的局面。无法控制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算不算是一种心魔了?
想到这里,李延年下意识的看向余壹。
余壹根本没有发现李延年在看着自己,他好像越说越来劲似的,对瞳儿说教道:“所以说啊,瞳儿以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或是遇到什么麻烦,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要告诉爹爹和哥哥,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不然憋得久了,就会像陈耀儿一样,患上心理疾病哦!”某人一副标准的吓唬小孩的嘴脸。
瞳儿明显被唬住了,小脸红彤彤的,很是认真道:“真的嘛?真的会生病?那会像陈耀儿那样到处杀人嘛?”
余壹严肃道:“说不定哦!若是严重的,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见瞳儿一脸惊恐,又笑着道:“不过我们家瞳儿才不会像陈耀儿那样。”
瞳儿这才松了口气。
“顶多半个陈耀儿!”
瞳儿:“吓!”
李延年:“……”
哄好了瞳儿,李家上下都各自回房,准备睡午觉。
李延年也不问余壹为何不回自己房间,反而跟着自己。他怕,怕这一问,就被赖上了。直到他微微抬腿进了房门,转身想要关上,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拦下了。
李延年暗中使力,想把某人挤出门外。
余壹感受到来自手上的压力,坏笑着一推,轻轻松松就让门户大开。
李延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余壹调笑道:“亲爱的舅父,您忘了髆儿已经不是那个较弱的小孩了?”说着,还举起自己的手掌,展示给李延年瞧。
李延年有一瞬间的恍然。是啊,那双曾经自己一只手都能捂住的小手,已经长得比自己的手还要大了。而眼前这个耀眼的少年,甚至已经不能算是自己的外甥了……
少有的,李延年有些烦躁,转身向床铺走去,不再理会余壹。
余壹心中钝痛,知道他又想起已经死去的那个“李髆”了。叹了口气,余壹无奈的转身关好房门。
李延年脱下外衣和鞋袜,上床盖好床被,就这样躺下了。
面朝墙壁,背朝余壹。
余壹看着他做完这一切,也跟着脱去外衣,坐到了床沿。
一只手搭上李延年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感觉到手掌下的身躯瞬间变得僵硬,余壹伏下身子,最贴着李延年的耳边道:“阿年,往里面一点,我冷。”
第七十三章:新的开始(二)
李延年就像没听见似的,动也不动。
即使如此,余壹却是嘴角上扬,眼睛微微眯着,一脸被人愉悦了的表情。心道:阿年啊阿年,你明明是那细长的葱,却偏偏要去学人家装蒜。看,露馅了吧……
余某人十分满意的盯着李延年那红得有些发亮的耳朵。
呀,好像摸摸啊!
心动不如行动,余壹伸出狼爪,摸上了舅父大人的耳朵。蹂躏了一番还不够,还对着人家的耳朵吹起。
李延年颤抖着,再也装不下去。他猛的转身,怒视着余壹:“你够了吧。”
“哟,我还以为舅父睡着了呢。”余壹一脸无辜样。
“就装吧你!”
“这全靠舅父大人教导有功啊!”
一句话,就把李延年给堵了回去。
两人对视良久,余壹败下阵来,先服了软:“好了别气了,我认输,好吧。”
这个小笨蛋,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就爱看他激动的小样儿吗?那好似冒着火的双眼,微微上翘的嘴唇,加上一脸倔强的表情……都让自己忍不住想要把他扑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平日里总是一脸温和笑容的李夫子,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这样的情绪失控,一想到这里余壹就忍不住想要立正!
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跟他的亲亲“舅父”耗。“李髆”才十五岁,虽然他这个年纪在陈家村都可以娶媳妇了,可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穿来的正主还是不能急。为了他和阿年长久的“幸福”,必须忍……
加上,他还真怕把阿年那蜗牛吓得缩回壳里。
余壹钻进被窝,手脚并用的缠上李延年的腰,头也埋进李延年的胸前,比李延年还要强壮高大的身子硬是要依偎着李延年。
撒娇这一招对于李延年来说,很受用。
他无奈了,叹气了,“把脚拿下去,要睡就好好的睡。”
余壹听话的把腿从李延年的腰上移开,手臂却搂得更紧了。
李延年:“……”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等李延年都快睡着了,余壹出声了。
“阿年。”
“嗯?”因为睡意朦胧,李延年的声音都显得慵懒。
“我想跟着应悠然习武。”
李延年立马就清醒了:“怎么突然如此决定。”李延年知道,余壹这么说,就是已经决定了,而不是准备找自己商量。
“嗯,也不突然。之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按着我从前的路子锻炼,就能保护好你……们了。可那次陈大顺抓住你,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害怕失去李延年。那一刻,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是李延年被陈大顺杀害……。好在,陈耀儿出手救下了李延年。可比起这,他更希望靠自己的实力来保护他爱的人。那时候他就想,他一定要变强才行。
李延年知道,身边的少年因为不能保护自己而自我厌恶着,他主动环抱少年,低语道:“不是你的错,我自己也没能保护好自己,不是吗?”
“阿年……”余壹从李延年的胸前抬起了头。
“嗯?”下巴很自然的抵着少年的头顶。
“我以前一直认为自己身手很好,见到应悠然和陈大顺,我才知道我可能连花拳绣腿都比不上。”说罢,余壹还自嘲的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早一点知道自己的不足,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努力去奋斗。我相信,只要我用心,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我余壹。”
即使这人说着如此自大的话,也不会让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就是这样的,他就该是这样自信的。
自信得,迷人。
“阿年啊,我听说你们这儿是要自小习武的,你说我现在都这么高大威武了,还来得及吗?应该来得及吧,我五年前就开始注意锻炼身体了啊。不过你这外甥的身子骨这么娇弱,也不知道合适练应悠然的武功不……”
余壹也不管李延年听没听,自个儿在那不停的唠叨。
“余壹。”
李延年打断某人喋喋不休的嘴。
“嗯?”
“睡觉吧,有什么事情等醒来再说。”
“哦。”余壹听话的闭上嘴,深吸一口李延年身上的气息,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余壹,你生肖属狗的吧。
直到身边的人气息均匀而平稳了,李延年才睁开双眼来。
他是知道余壹的心意的,只是一直装作不懂而已。他怕余壹说出口,打破了现在的幸福平静,因此他经常转移话题。他怕他的拒绝,会使得余壹离他,离开这个家而去。他不想伤害余壹,却不得不拒绝他,这就注定了伤害。他无法否认,他对余壹的动心。这个男人,拥有着自己外甥少年的躯体,却有着强大的精神。这些年来,他一直站在自己的前面,撑起了这个家……不自不觉,生性有些冷淡的自己也对他有了依赖。他聪明,博学,自己碰到难题总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他,他也总能为他解难。这样优秀的人,让他如何不动心……
即使他是个男人,那又如何。
可还是不能在一起。因为,那样让人着迷的灵魂,不小心住在了自己的外甥身体里面。这或许,是老天跟他李延年开的一个玩笑。
那颗冰冷的心,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有了情。
等余壹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刚睡醒的他还有些迷糊,头埋在李延年怀里扭动着,还乱哼哼。
李延年不敢动,虽然这样的余壹,让他觉得是那样的可爱。
撒了一会儿娇,余壹也清醒了,他坐起身来,看着李延年清醒的双目皱眉道:“你……没有睡?”
李延年面不改色的道:“睡了,比你早醒了一会儿而已。”
李延年想起身穿衣服,无奈被睡在外面的余壹挡住了去路。
“快起来,都什么时辰了。”
余壹抱着李延年的腰不放,还想赖在床上。
听见门外传来响声,李延年使出杀手锏,他大声道::“瞳儿,快来看看你哥哥,他说他不舒服。”
屋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接着是瞳儿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
余壹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李延年,后者表现得无动于衷。
结果出乎李延年的预料,见瞳儿冲进屋内,余壹却还是没有放手的打算。
瞳儿一脸担忧的冲到床前,询问着:“哥哥,你怎么了?”
余壹配合的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瞳儿,哥哥难受。”
“哪里难受?”
余壹一脸害羞,“瞳儿,哥哥长大了,你还小,不懂。”
“……”看惯他一脸淡定地把阿期踢飞的样子,瞳儿对此感到不适。
对余壹的本性了解的更加透彻的李延年则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余壹下一句就道:“你看,跟哥哥一样大的六子都成亲了,你哥哥也老大不小了,自然也有了一些需要,哥哥下……唔……”
李延年警觉的捂住了余壹的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才转头对一脸茫然的瞳儿道:“瞳儿你先出去,你哥哥得了心理疾病,我得好好的更他聊聊,免得他出门祸害人。”
听哥哥得了陈耀儿那样的病,瞳儿一脸紧张,正准备开口李延年又道:“瞳儿放心,你哥哥才刚染上,不严重。爹爹一定还你一个“正常”的哥哥,好嘛?”
“真的?”瞳儿疑惑,那病这么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