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松开了暮雪的双脚,很温柔地揉了揉暮雪的脚踝,把人搂了起来,“雪儿,我问你,前天晚上,嗯,你舒服不舒服?”
变温柔了?暮雪转转眼珠,看看他,老实答道:“舒服。”
“其实我还知道一种更舒服的,你看……”阎铁刷地把万能无敌图画版房事指导手册又拿了出来,随手翻开一页,“你看这个……”
好奇害死猫,暮雪一时忘记了自己还处于罗衫半褪,春光乍泄的诱人情形,主动爬上了阎铁的大腿,“我看看,是哪页?”
“就这个……”阎铁忍着笑把暮雪抱到自己怀里,一只手继续脱衣大业,一只手指指点点,“这个我们还没玩过呢。”
“这个样子好奇怪啊,跟我们现在的姿势差不多吗。”暮雪研究着图画上的两个人。
“要不我们试试?”衣服上该解的带子都差不多了,阎铁含住暮雪的耳朵开始上下其手。
“我觉着这样子好像不行……”暮雪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想做的事,开始纠结于新项目上马的可行性。
……
阎铁终于得逞了,暮雪最终哪也没去成,被他缠在房里整整一下午。
韩烈十分郁闷。让他郁闷的事实在太多了,心上人被无数人觊觎着,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不出去,喜欢上男人不能声张,这一样一样的,韩烈独自在房中憋了半晌,决定去找他世上唯一的知己聊聊。
结果刚来到阎铁和暮雪所住的院门外,就被恒德拦住了,“主子现在有事,不能见客。”
所以啊,这世界上还能找得到比韩烈更颓废的人么,唯一的,唯一的啊,唯一的一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都见不着。韩烈觉得自己的情路倍加坎坷,前途极度黯淡无光。
就这样悲摧地熬过了一天,第二天一早韩烈又揣着刀去找程朗,可惜还没见着人,就听见兵士们纷纷都在议论说程朗和呼延东怎样怎样?韩烈正满腹狐疑地竖起耳朵打算好好听听,就见暮雪抱着手炉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还这么磨蹭?”暮雪面无表情地问。
“怎么了?”韩烈有不好的预感。
“程朗和呼延东要拜……”
“拜堂成亲?”韩烈不假思索地接上这句,整个人傻在了当场,只觉得完了全完了什么都完了。
“是拜把子。”暮雪满头黑线,“想什么呢你,程朗和呼延东决定结拜为兄弟,今天正式行礼,现在在祠堂准备上香呢,他们俩还一起凑了银子要请咱们大家喝酒,你不去看看?”
哦,是拜把子啊,原来他们俩整天凑在一起是要拜把子,韩烈瞬间觉得天也蓝了,云也白了,世界一下子就美好了。
33.过年
出人意料的,南楚和西武的和谈竟然成功了,这不得不归功于老天爷的帮忙。那年冬天特别冷,连续大雪,呵气成霜,冻得人不敢出门,逼迫士兵们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条件下作战是不人道的,况且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西武方面也同样很难有所作为,令狐傲然综合各方面的情况考量,最后决定接受西武的条件,暂时停战。
这就是说只要留一部分人马在黑图山镇守,其余人都可以跟阎铁回家乡过年了,消息一传出来,三军鼎沸,士兵们欢乐的情绪快把整个城池掀翻了。对于善良的人们来说,其实谁不企望和平。
留守的人选并没有让阎铁格外费心,韩烈主动要求留守,阎铁带着其余众将在过年之前赶回了国都。
少不得论功行赏,程家父子虽然是降将,但功勋赫赫,令狐傲然自然要做足姿态,大肆褒奖,又再三解释,说是时间仓促,将军府还没有盖好,不过赏银是少不了的。对于阎铁这大功臣,令狐傲然更是重视,封了阎铁个靖边王的封号,命人在城东地段最好的位置给阎铁另起一座宅子,现在阎铁住的将军府已经不小,三进三出的院子,青砖碧瓦,绿树红墙,足够威风,令狐傲然却还嫌不够,还要给他盖个更阔气的。新宅子盖好之前,阎铁暂时还住在老地方,但那里也已经要称为王府了。
程家父子没有去处,反正阎铁的府上有的是地方,他盛情相邀,程元秀和程朗便住进了阎铁的府上。四人每日聊些兵法拳脚,倒也相处得颇为融洽。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阎铁府上因为一个新人的加入也渐渐起了波澜。
刘福有个远房亲戚,二十几岁了,什么正事也不干,用现在话说就是个二流子,家里人看他闲着也不是个事,就托刘福在将军府给他找个活干,亲戚托了自己,刘福不好意思,反正将军府有的是活路,刘福就把这孩子收进来干点杂活。
二流子名叫刘南,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整天只想着凭空若能发笔大财,以后便吃香的喝辣的,从此都有好日子过了。阎铁带着暮雪从边关回来以后,刘南发现下人们口中天仙化人的将军夫人,现在的王妃,原来是个男的。这一下他被启发了,他一琢磨,王爷要是喜好男色,那我不是也有机会么。要是攀上王爷这个高枝,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大家都是男人,他能的我难道不能,况且刘南揽镜自照,觉得自己还算得上个美人,只要豁出去被男人压,想上位还不快。
他存了这个心思,就故意往阎铁跟前凑,无事献殷勤,端茶倒水的,特别主动,阎铁看他勤快,还赏了他一串铜钱。
要知道在阎铁的脑海里,除了下属的将士以外,其余人只分为两类。一类是老婆,这个类别里只包括暮雪一个人,另一类是其他,剩下所有人对他来说没太大分别,他赏完了刘南就忘了,连这人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但是刘南可就会错意了。他觉得阎铁对自己有点特别,他觉得自己已经引起阎铁的注意了,有希望可以和暮雪一较长短了。他就开始暗中寻觅机会了。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一早阎铁和暮雪就沐浴焚香,更衣洗漱,带着家里下人,都排好队站着,程元秀和程朗也都换了新衣出来,古人对于祭灶十分重视,阎铁夫夫站在最前面,上香,敬献祭品,然后下面人的人跟着行礼,祭拜灶王爷。
一番仪式过后,众人坐下来说话,刚说没几句,下人进来回报:启禀王爷,王妃家乡来人了,是送年礼的,现人已经到门口了。
司空玄那边要给暮雪抬面子,年礼送的铺张,送礼的队伍排出几里地,各式箱笼摆满了一条街。领头的人送上礼单,打开来整整几十折,什么金珠玉宝,绫罗绸缎,北方特产,数不胜数。
阎铁拿着礼单看了看,忍不住嘴角抽搐,当下吩咐,留下送礼的人在府里住一夜再回,封赏俱按平时的规矩翻倍,又让刘福准备隆重的回礼。
然后阎铁便把礼单给暮雪看,一面说道:“叫恒德领人把东西都收到你房里去吧。”
暮雪心内犹豫片刻,想到这么声势浩大的送礼令狐傲然不可能不知道,犹豫地看着阎铁问道:“要不要开箱检查?”
阎铁压根没想到这个,暮雪一说他也愣了,随即道:“不用,我岂会信不过你。”
刘南在旁边一听觉得机会来了,如果北蓟人利用这个机会和暮雪传递点消息,被发现了,暮雪岂不就完蛋,自己上位那不就指日可待,这么一想他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就开口道:“还是查查吧,否则皇上问起来恐不好回话。”
还没等别人说话,坐在暮雪旁边的程朗眉毛一剔,开口道:“阎兄,我不知道你府里是这等规矩,主子说话,也有奴才插嘴的份。”
阎铁正恼着呢,他这忙着拍暮雪的马屁,刚说完不查,这奴才过来说查,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当即发作道:“滚下去,几时让你说话。”
刘南灰头土脸地被赶下去,还不自悟,又开始想别的法子表现自己,踩低他人。
司空玄让人送来的东西一箱箱一柜柜都送到暮雪房里摆着,饶是将军府房子大,也被塞得满满的,阎铁看着这源源不断的丰厚陪嫁,哭笑不得,想起来暮雪曾介绍过的财富,便问道:“夫人不是说柜子里收了些稀罕东西,可否让我赏鉴一下。”
暮雪挑眉看了看他,无语地拉开柜门,阎铁看着柜子里一个个摆放整齐的锦盒,随手拿了一个打开,却看着里面的东西愣住了。
“这是?”
暮雪点头:“是你送我的小马车。”
原来这个东西暮雪还收着,并且把它带了过来,还很宝贝地收在柜子里。阎铁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低着头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笑了笑,说了句:“小马车把暮雪拉到我身边。”
暮雪嫣然一笑,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静静的,却好似有什么在暗暗流淌,连空气都变得热烈了。
良久之后,阎铁抬起暮雪的下巴,异常温柔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只是轻轻一触,便即离开,但是阎铁的眼神,却一刻没有离开暮雪的脸,那精致的眉眼他已经看过无数次,却依然怎么也看不够。
暮雪也看着阎铁,视线交汇,暮雪忍不住凑上去亲亲阎铁的嘴唇。
阎铁一手揽住暮雪的腰,又吻了回去。
那一刻,俩人都变成了孩子。嘴唇与嘴唇之间反复追逐着嬉戏,好像不如此就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好像不如此就无法确认对方的情意,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却怎么也亲不够。
在暮雪和阎铁相识了那么久的日子里,从来没有哪一刻像那刻那么单纯,那么宁静,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他们只是单纯的拥有彼此,相亲相爱。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四,照年俗该写对子。以前将军府的对子都是让文书写,现如今有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王妃,自然需要王妃秀一下自己的笔墨,阎铁一早让人备好笔墨纸砚,特意把正门外最醒目的对子留给暮雪来写。
暮雪略加思忖,提笔写道:傲啸天地龙献瑞丹心幻彩凤呈祥。
阎铁和程朗都在一边看着,见暮雪龙飞凤舞,写了此联出来,程朗忍不住问道:师弟此联何意?
暮雪顽皮一笑,解释道:龙是雄的,凤也是雄的。
阎铁闻言不由抚掌而笑:好联好联,就是它了,贴上去。
不等旁人伸手,刘南抢上前来拿了对联,手下一抖对联的尾端正掉在砚台上,沾了墨汁,报废了。
阎铁大怒,提脚就踹。暮雪连忙拉住他,劝道:“再写就是,大节下的不要生气。”
千哄万哄,按了阎铁坐在椅子上,重又写了一副。
当天程朗觑着那无人之时,问暮雪道:“贱奴十分大胆,怎不处治了他?”
暮雪笑笑解释道:“我并不是没有整治人的手段,只这大过节的,懒怠理他。由他去,能怎样?”
程朗听了,心里也明白他不愿意因为一个奴才给阎铁添堵,也只有叹口气罢了。
34.自寻死路
腊月二十五这天,阎铁一早封了红包打赏下人,又设家宴款待程氏父子,还赠送了丰厚的年礼。
暮雪见阎铁高兴,主动提议弹琴助兴。
说起来自昔年皇宫中听暮雪弹过一曲,阎铁就再未听过暮雪弹琴,如今一听暮雪要弹琴,喜不自胜,连忙让恒德去取了琴来。
家中仆妇听说夫人要弹琴,虽不敢进屋打扰,也远远的都聚在厅外站着倾听,暮雪十指翩翩,就弹奏起来,琴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一曲即终,暮雪抬起头,水波潋滟的眸子看着阎铁,饱含着深情,四目相对,阎铁真正是色授魂与——连自己姓什么全忘了,置程家父子于不顾,起身过来挽了暮雪的腰就回房去了。
眼见得二人走了,程朗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程元秀摇头感喟到:“儿啊,为父突然很后悔,幼年时只让你学了些拳脚兵器之类的,若是也让你学习些音律,那该多么的雅致。”
“我?”程朗遥想了一下自己一身白衣端坐树下抚琴的样子,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父亲,这事情我看世间惟有小师弟做来才是美的,第二个人也来不得。”
暮雪以他优美的琴声征服了阎铁府里几乎所有的人,除了刘南。刘南妒恨非常,回到房里,暗暗算计,怎么办呢,想想自己,琴棋不会,书画不通,这方面和暮雪是没的比了,论长相自己也不比暮雪强,看来这辈子是没机会了。心中郁闷一个人跑出府外喝酒赌钱散心。在一家赌坊中玩到半夜,钱全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赌场老板请刘南进内室“谈谈”,刘南欲待不谈,两把钢刀即时架上了他的脖子……
三十晚上阖家团圆,众人坐在一起吃了饺子,闫铁跟暮雪说,“照规矩明日文武百官都要按品级进宫面圣,皇上会在畅春园设宴并请戏班子来唱戏。介时官员们在东侧,家眷们坐在西侧,如今你既是王妃,明儿也必要出席的,到时我跟皇上说,让你坐在我旁边。”
暮雪想了想,说道:“不用了,我就坐在西边。”
令狐傲然和自己的帐还没算呢,当初若不是自己惹的祸,南楚也不会和西武开战,两国如果不开战,倒霉的就是北蓟,上辈子这个时候,北蓟已经快亡了。暮雪心里暗自计较,觉得这口气还是让令狐傲然出了的好,不然将来也总是个麻烦。不就是和一群女人坐在一起么,坐就坐,又少不了一块肉。
暮雪既下了这种决心,第二天便精心装扮了一番,恒德服侍着,就跟闫铁进宫了。
令狐傲然拿足了架子,等闫铁为座位的事来跟他求情,连怎么回绝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暮雪悄无声息地和女眷们坐到了一起,到让他闪了一下。
其实女人是最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众女眷眼看暮雪一个男人可怜兮兮坐到女人堆里来了,都挺不忍心,正巧太监拿了戏本子来给左丞相的夫人选。这里要稍微介绍一下,除了皇亲国戚不算,今日宴请的文武百官里,左丞相兼太傅淳于峰排第一位,排第二位的是吏部侍郎房永田,闫铁排第三位,太监拿了戏本子过来,左丞相淳于峰的夫人就把戏本子递给暮雪道:“靖王妃,你先选吧。”
暮雪连忙推让道:“尊卑有别,暮雪如何敢僭越,还是两位姐姐先选吧。”
两位姐姐——一位48岁,一位36岁,足够给暮雪当奶奶当妈了,被暮雪一声姐姐哄得心花怒放,当即笑道:“靖王妃也忒知礼了,如今既坐到一起就是一家人了,无须见外。”说话间三人分别点了戏,看台上已经噫噫呀呀唱了起来。
戏唱过一折后,令狐傲然命人先停了,看着暮雪开始发难,“上次靖王妃初到南楚,朕想要听王妃作诗,王妃推脱了,今日左右无事,王妃万勿再推脱了。”
暮雪站起来,行了一礼道:“不是暮雪要推脱,实在并没有作诗的才华。”
“靖王妃太谦了,北蓟雪公子的大名,即令闺阁中亦有所闻,一再推脱,可是看不起我们南楚人么。”
令狐傲然一句话就把问题上升到民族矛盾上了,暮雪无奈,只得说道:“暮雪实在说不好,先启陛下恕罪。”
“你只管说来,朕赦你无罪。”令狐傲然说道。
于是满庭寂然,听暮雪作诗道:“尧舜禹汤传至今,仁德浩荡民归心,”这两句都是颂圣的,夸令狐傲然是和尧舜一样英明的好皇帝,虽然说不上多雅致,但大方向是对的,令狐傲然点点头,满意地听暮雪说下去,“初一齐聚畅春园,”暮雪即景生情地念了第三句,众人都屏息听着他结尾,暮雪皱眉半晌,吐出三个字结尾:“吃点心。”
噗,闫铁第一个喷了,接下来文武百官凡是喝着茶的,饮着酒的,全部中招,喷成一片,没喝酒的也都笑得颠三倒四不成体统,就连女眷们一个个也都笑得花枝乱颤,令狐傲然抖着手指了暮雪半天,终于只能叹口气:“坐下吧,靖王妃到诙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