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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的马鞭十一夜——bypANzerfa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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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这件事。”但见元彧一脸肃然,“陛下,想必你也听说了伪梁主以北海王元颢为魏王,遣伪东宫直阁将军陈庆之将兵送之还北的事了。邢杲乃一介草寇,不足为患,元颢乃帝室近亲,来称义举,其势难测,宜先去之!”

“元颢孤弱,不足为虑,可先定齐地,再还师击元颢。”

“陛下!元颢虽是孤弱,可那陈庆之……”

但见元子攸脸色愈发阴沉,元天穆便上前挈了挈元彧的袖管,拉着他一同告退。出殿之后,元彧便是一阵苦笑,“天穆,这场景真是熟悉。”

“对啊。”元天穆亦辗然而笑,拍了拍元彧的肩膀,以安抚的口吻又说道,“文若,依我看来,伪梁此次入侵势单力薄,想必也无他大作为,你不用这般忧心忡忡。”

“天穆,你只说对了一半。”元彧却摇摇头,“元颢的确无大作为。”话毕,只见他忽然伫足面向元天穆,黛眉交蹙,元彧的神情从未如此凝重,“可那陈庆之……”

元子攸恢复了知觉。缓缓撑开眼皮,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未知黑隅。视界内唯一可见的是不远处的那几束光——它微眇孱弱,未知何来,纯粹澄清,不知何去。凝视它片刻,元子攸挪了挪身子,他试着起身触抓它,却发现竟再也动弹不得。

他的手足皆被不知何时窜出的藤蔓紧紧缠缚。“放开我!”元子攸放声嘶吼道,“你是谁?尔朱荣吗?!放开我!”他奋力挣扎,可那藤蔓却越揪越长,越缠越紧,不一会儿它竟覆满了元子攸的周身。那蔓藤之上生着荆棘,紧紧裹夹着他的躯壳,它们如同席席针毡,扎得他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救我!”,“救我!”元子攸无奈哭喊着,“救我!谁来救救我!”哽咽堵塞他的喉咙,俄而,元子攸便呼不出一声实调,唯闻潺潺歔欷弥散耳膜。

“我、我要死在这里了吗……?”元子攸绝望的望向那束光,“我不能死!我不能!可是……我好辛苦。不,但我还不能死!”他喃喃自语道,“祖宗基业……我要夺回来!大魏江山……我要夺回来!”元子攸的脑海里不断翻滚着挣扎,“我好累……可是我好累……让我睡吧。只要睡着了……就能……再见到他。”

直到那道光芒再次携他离去。

“子攸。”,“醒醒,子攸。”,“快醒醒,子攸。”

慢慢睁开眼睛,但见夕阳西下,青草点露,轻风旋舞,樱花纷飞。而他自己则被那人置于膝上紧紧拥抱。那人是谁?那人是元子攸口中的他。他的胸膛结实而柔软,他的怀抱温暖且安稳,只有在他怀中,元子攸方能感受久违的安宁。

河阴以后,元子攸便皆是如此这般依存着他。

“喜欢。想就这样一直,一直陷在他的怀中。”元子攸抬头,但瞥了那人一眼,心头便剧烈颤抖,俄而,眼泪便如涌泉而下,口中虽期期艾艾翻滚着万种单词,却凑拼不出一句完整言语。

元勰。

“我的傻孩子,又哭了吗。”元勰轻轻拂拭着元子攸的眼泪,他的手掌如斯厚实,包裹着元子攸的整个脸颊,他的声音温润轻细,好似那阵夹着花香的暖风,“傻孩子,别哭,阿爷在这里。”

“阿爷!”用力磨蹭着元勰的手掌,元子攸的眼泪越发潸然涌溢,“阿爷……!”

“傻孩子,越哄你,你越哭。”元勰温柔的笑着,擦泪的手轻轻捏了捏元子攸的鼻子,“再哭鼻子,鼻子可要掉了哟。”捧起元子攸的脸庞,元勰深深吻下他的额头,和暖鼻息吹拂着元子攸的细碎额发,紧紧拥抱着元勰,元子攸贪婪嗅闻着那阵阵扑鼻藿香,好熟悉、好熟悉……

“阿爷……哥哥死了,子正死了,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好孤独,好害怕!我怕冷,我怕痛,我怕碌碌无为死去,我更怕作为傀儡苟活。阿爷……求求你,别离开我!或者……你带我走好吗?阿爷!”

“傻孩子,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他的声音忽然改变,变成了另外一种声调,变得越发细软温存,“你还有我。”

你?不是我父亲!你是谁?

洛阳·嘉福殿

元子攸终于醒了,他整整昏迷了三天。在这三天内,元彧亲侍医药,夙夜不离,以致衣冠凌乱,散发垢面。

“你、你怎么在这里?”蜷缩在墙角,元子攸携着被衾,汗流满额,眉间交缠,“你听到什么了?”

“回陛下,”元彧跪坐床头,注视着元子攸,虚弱眼神努力释放着温暖,“陛下食散过多,湿热内阻,以致昏迷三日。”说着,他的嘴边又挂起慰人笑意,“陛下,好在已然无虞。陛下,以后请不要再……”

“要你管吗!”元子攸却大吼道,“你什么都要管!我追封我父亲你要管!我追封我哥哥你也要管!可河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五指蜷缩,元子攸紧紧拉扯着被角,已然语无伦次,“你曾说过我作而不法,问我后世之人会如何想我,你真的想知道吗?!”说着,元子攸又突然放声大笑道,“我就是个傀儡罢了!就是个引狼入室,害死亲兄弟的傀儡罢了!我尚且无颜面对宗室祖先,又何暇顾及什么后世之人!!我就是一个……”

元彧什么也没有说。他只起身上榻,紧紧的拥抱起了元子攸。而元子攸也未抵抗或排斥,只顺势将头埋在了元彧的怀中。但闻着那沁人藿香,那打转良久的泪水亦潸然滑落,“我就是个孤家寡人……罢了。”

“不。”元彧摇了摇头。捧起元子攸的脸庞,元彧吻了吻他的眼睛,“子攸,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陛下,”轻抚着元子攸的额头,元彧的眼眶亦有些湿润,“别自暴自弃。文若看着好生……”他虽哽咽啜泣着,嘴边却挂起了恬淡暖笑,“陛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是一句不能再普通的句子。若是元彧,他大可说出比它更动人更宽慰的话语。可正是这样朴质无华的言语将元子攸深深打动——只见他不再哭诉,只静静凝望着元彧,望着他嘴边淡淡暖笑,望着他眼眸里安详的光……良久、良久,但见元子攸的嘴角微微颤抖,而后,记忆里昔日建春门外绝世无双的辗然微笑,慢慢重新浮现于他的两颊。

“文若。”元子攸低眉,带着歉意轻声说道,“我,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元彧不曾多想。他只直起身子,整好元子攸的衣带,元彧释然淡笑道,“陛下,你饿了吧?”说罢,他便下榻自暖炉中取了碗羹汤,“陛下,喝碗肉羹吧。”元子攸确实是饿坏了。接过那碗热气腾腾、飘着葱香的肉羹,元子攸亦顾不得其他,只大口狼吞虎咽了起来。

“傻孩子,饿坏了吧。”顺着元子攸的后背,元彧轻笑道,“吃慢些,别噎着了。”

“陛下——!”此刻,奚毅忽然闯入了殿内,“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元颢与陈庆之乘北魏空虚之际,先后攻克了荥城、梁国、睢阳等城池,此时,尔朱荣正平定燕州之乱,元天穆方才剿灭邢杲。四月,元颢登坛燔燎,即帝位于睢阳城南,改元孝基。

公元529年五月二十五日,元颢、陈庆之进入洛阳城。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

晋阳大帐,尔朱荣、贺拔岳、宇文泰、李虎、独孤信以及一干将士。

“报告大王,陈庆之以七千白袍军,自发铚县至洛阳,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

“报告大王,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帅百僚,封府库,备法驾迎元颢入洛。”

“报告大王,陈庆之进军虎牢,尚书仆射尔朱世隆弃城逃走。”

尔朱荣听罢,却只端坐胡床埋首勘察案桌上的地图,始终不发一语。时令已然入夏,军帐内的将士们却个个只觉浑身发冷、毛骨悚然,直泛起鸡皮疙瘩。

与众将交色一番后,贺拔岳方才提着胆子上前禀奏道,“大王,我们……该怎么办?”

尔朱荣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如初端视着地图。良久,尔朱荣抬起头,凛然目光冷冷扫视着众人,“还有呢。”但见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噤声不语,尔朱荣忽拍案起身,高声怒吼道,

“至尊呢?!”

咵嗒——桌案破裂。

“没有……至尊的消息。”为首的贺拔岳回答道。以往骁勇善战、无所畏惧的他,此刻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

尔朱荣深吸一口气,语调恢复了冷静,“城池没有了,可以再夺回来。至尊若是没有了……”他正要往下说时,帐外却适时闯进了一个小卒,“报——!报告大王,洛阳来报,至尊单骑出奔洛阳,前些日子已渡过黄河!”

尔朱荣听说孝庄帝北出之后,便飞驰会其于上党长子县。

“据探子来报,元颢命陈庆之据守黄河北岸,自己则据守南岸。”长子军帐,尔朱荣正调兵遣将以剿元颢,“贺拔胜,你领千骑前往黄河南岸与尔朱兆会合,渡河偷袭硖石。独孤如愿,你为前驱,领军屯河北。”

“得令!”,“遵命!”

“赵贵、宇文泰、侯莫陈崇、李虎,你们跟随贺拔岳,与本王一同进军黄河北岸。”旋转着拇指上的佩韘,尔朱荣咬牙切齿、眼露灼灼,“陈庆之,如今本王亲自出马,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活路!”

“大王!”说话的是方才入账的贺拔岳,“禀告大王,至尊口谕,说想见太原王。”

微楞片刻,尔朱荣下意识冷笑道,“至尊?不是让他南还了吗?”

“回大王,至尊尚在法兴寺,他说多日未见大王,要见过大王之后再动身。”

尔朱荣听罢,只淡淡一笑,而后拂袖起身,“上酒!”他唤侍卫抬上坛坛美酒,于众将军斟满而后举杯说道,“今日,本王要为贺拔胜、独孤如愿二位将军践行!众将士且与我同饮,不醉不归!”

“大王,那陛下……”

“你去告诉他,我很忙,忙极了,怕是没有空暇面圣。”侧脸向着贺拔岳,尔朱荣边饮酒边说道,“你且让他早日与上党王汇合,到时候要见我自然见得到。”

长子·法兴寺

“陛下。”这已经是贺拔岳第三次来到法兴寺了。望着依旧笔挺着腰杆、正襟危坐的元子攸,贺拔岳不禁暗自叹了口气,道,“陛下,我们……还是走吧?”

“朕要见太原王。”元子攸说道。他的话不冷不热,神情一脸俨然,教贺拔岳抓不到一丝线索。

“太原王他……军务繁忙。”不知不觉,贺拔岳已经换了好几套说辞,“而且等陛下到了黄河边上,自然也见得到他了。”

“朕今天就要见他。”元子攸的回答却依旧淡定。

“陛下你……你究竟为何一定要立刻见太原王?”贺拔岳终究还是问出口了,“臣实在是不明白。”

“没有什么其他原因。”澄清眸光微微摇曳,元子攸低头浅笑道,“只是多时不见,甚是想念罢了。”

嘎吱——门被推开了。

贺拔岳回头一看,只见是浑身酒气的尔朱荣慢慢走了进来。

“阿斗泥,你退下。”不等贺拔岳开口,尔朱荣便挥手将他屏退。俄而,屋内就剩下他二人。尔朱荣的心跳有些杂乱。他知道元子攸正注视着他,即使垂眸向地,他也能感受到那两束光芒——纯粹的,柔软的,甚至是……携着满满爱意的。

尔朱荣曾暗自告诫过自己,不要再相信元子攸的演技。

盘腿倚案,尔朱荣缓缓抬眸,明明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元子攸辗然笑颜,浑身竟再也动弹不得。

“将军,你来了。”向着尔朱荣咧嘴而笑,元子攸双眼湿濡温存,犹如初生的小鹿,“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了。”元子攸说着,便拿起小杯斟了美酒递了过去,“陪子攸喝几杯吧?”

只觉胸腔中似是倏尔烧起了一把烈火,自己的心正被那把火炀没融化。接过酒杯,尔朱荣想要冷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手握酒杯,尔朱荣勃然而起,哐——它砸在了元子攸的身边,碎成了好几片。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尔朱荣嗔怒道,“又想把我灌醉,然后杀了我吗?嗯?!”

“你都知道了。”

“哼。”冷眉嗤鼻,尔朱荣并未再说什么,只转身疾步离去。临门之时,元子攸的声音又自耳后传来,

“天宝。北秀容,现在是什么样子?”

尔朱荣几将沦陷。

稳了稳身子,尔朱荣挥拳猛力一击,墙壁噼啪裂出一个大窟窿,而后他便夺门离去。

二更。蜷缩在床榻之上,元子攸吸吮着方才被碎片划伤的手指,他很困。单骑奔逃出洛阳,餐风宿雨数昼夜,期间未曾有如此舒适柔软的床具供他安睡。可他却寤寐难眠。紧紧闭着双眼,元子攸回味着口里早已弥散的锈腥,“鲜血早已凝固了吧?”他虽这样自问,却未曾睁眼证实。

嘎吱——门被推开的声音。

甚至还来不及睁眼,元子攸已被身后的人紧紧环抱,而后,那人却突然又松开了手。

“你来了。”深吸一口那掺杂着酒气的熟悉体嗅,元子攸释然而笑,轻声细语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天宝。”呼着尔朱荣的小字,元子攸转过身去,但见尔朱荣双颊泛着殷红,眼眶有些湿润。“喝醉了吗?”抚上尔朱荣的脸颊,拇指摩挲着他的皮肤,“喝醉了吧。”

凝视着元子攸,尔朱荣缄默不语。元子攸向来惜字如金,可此刻的他却喋喋不休个不停,“天宝,我在洛阳见过葛荣了。”,“天宝,你用七千人马击溃了几十万大军,是怎么做到的?”,“天宝,元颢写了一封信给我。”而尔朱荣就这样默默聆听,默默端详,直到元子攸亦不复话语。

“说完了吗。”尔朱荣终于开口道。

“嗯。”元子攸一如方才的微笑着,“该轮到天宝说了。”

尔朱荣却攘臂翻身,倏地翻身凌驾在元子攸身上,“脱衣服。”他冷冷说道。

仰视着尔朱荣,元子攸垂眼一笑,便依言慢慢解开衣襟。

望着那具被衣带夹裹的胴体,尔朱荣有些晃神。他有些不知所措,酒精作用于他的神经,麻痹了他的官感,亦使得他的意志屈从于肉‘欲。静静看着他解开裤带,看着他掏出了阳’具,元子攸顺从地抬起双腿,准备着他的插‘入。脉脉双眸涌溢着绵绵春’意,这般风景,只有尔朱荣一人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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