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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之伤下——by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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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柳父在去中央党校之前,回了他们村一趟,村里一大帮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以送行的名义把他给灌了个烂醉,然后他就被稀里糊涂地给送进了他们村一个姑娘的房间。那个姑娘与他有口头婚约,后来两边的长辈都死掉了,柳父也就将这件事情淡忘了。但那个姑娘却是在心里一直把他当丈夫看,所以那晚就发生了一些事情。柳父第二天醒来时吓了个魂飞魄散,那姑娘看他那个样子,心都冷掉了,就说是她自愿的,不要他负责。柳父当时几乎是逃也是的上了火车,然后就鸵鸟地将这件事情给埋了起来,直到他再次回到那个村子。

柳父跟浅翎的母亲摊牌,说这个孩子的母亲已经死掉了,这个孩子是村里人养大的,问她能不能做这个孩子的母亲。

浅翎的母亲沉默地看着这个忐忑不安的男人,最后叹息了一句:“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柳父以为她同意了,所以欣喜若狂,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将这个孩子送给别人养的准备的。现在妻子竟然要接受这个孩子,他对妻子更加愧疚的同时也有一些欣喜,毕竟都是他的骨肉。

但是第二天的时候,柳父起来就发现妻子与小女儿都不见掉了,急得要死,然后在两人的结婚照片下发现了一张纸:

长川,你是个好男人,嫁给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但我是个骄傲的女人,所以,请原谅我的离去。

柳父心如死灰,但他知道自己的妻子终究是爱他的,所以就带着大女儿安稳地在这个家里过活。

柳浅翎跟着母亲在外生活了十年,前几年在边境线上流浪,后来到了要上学的年纪,母亲就带她去了外公家住,直到母亲离开她她才又回到这个家,在父亲身边当一个安静乖巧的女儿。但是柳晴却知道,她这个妹妹一直记着当年的事情。无论她表现的有多么有好,她的妹妹依旧是对她冷眼相对。

像现在,她带领着一对人在台上排舞,而她的妹妹,明明做在下面,却是一眼都没像这里看,只顾着和身边的人说话。

穆倾坐在她旁边,脸上挂着最温和无害的笑容,嘴里却在哀求道:“我的柳大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啊,你不是有云莱陪么,非拉着我干嘛啊?”

柳浅翎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膀子,勾着眼睛看他:“姐姐我就要你陪,怎么,不乐意啊?”

穆倾用眼神向云莱求救,哪知道这家伙连瞟都不瞟他一下,估计是在为他以前的见死不救报复,穆倾无奈,唉,只怪以前造孽太多,只好垮着一张脸陪在柳大小姐的身边,陪着她说一些无意义的话,还得态度端正表情陈恳,不然随时有生命财产威胁。

这时,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穆倾掏出来一看,立即挣开了柳大小姐的胳膊,按了接听键。

“喂,哥哥。”那边传来一个好听的清亮的男声。

“西斯尔,你在哪?”穆倾沉着脸问,语气平缓沉稳,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思绪。

“你猜?”那边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一度,显示出打电话的人颇好的心情。

“中国?”这边的声音依旧平缓,但是柳大小姐却是悄悄挪了个位置,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嗯,我现在在你们学校门口。”

“……”穆倾无奈叹了一口气,叮嘱道:“我马上出来接你。”

挂掉电话,穆倾对正站起来又想挪个位的柳大小姐说道:“车子借我,我去接个人,一会回来。”

柳大小姐干脆利落地抛了一串钥匙给他,“自行车,后面可以背人。”

穆倾汗,又将钥匙抛回去,“我想,您的御座用着是会折寿的,还是不麻烦你了。”

柳大小姐将钥匙揣回兜里,对他挥了挥手,转过头跟云莱说话去了。

穆倾看着如临大敌的云莱,心情颇好地出去了。

到了校门口,就看到一个从头武装到脚的少年站在那里,不过这天也挺冷,所以没多少人关注。

穆倾在去的路上用手机查了一下西斯尔的消息,然后就看到铺天盖地的信息涌了出来,全是跟《奥普拉脱口秀》有关的,穆倾心里还挺乐呵,但是看到人,还是忍不住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轻骂道:“刚发生那样的事情,你就开溜了,留约翰一个人处理那些事情,真没义气!”

西斯尔感觉到穆倾敲的并不重,但还是可怜兮兮地揉着脑袋看他,嘴里哀怨地说道:“你不是说了我每季度都有假期么?刚好我避避风头,顺便过圣诞嘛。”

穆倾斜睥他,“最后一个才是你主要目的吧?”

西斯尔讨好地笑笑,拉着他胳膊开始晃,“哥哥,难道你不开心么?”

穆倾大笑,一把拉过他往校园里走,“开心,当然开心,开心极了,所以就让可怜的布莱克先生辛苦一点吧!”

第四十七章:交锋与反击

穆倾拉着西斯尔到礼堂的时候,里面的排练还在继续。

台上,柳晴神色柔和如水,穿一身湖绿长裙,头发用一根长长的同色绸带束着,斜插一只发簪,簪尖垂晶亮的细碎小链。她怀里抱着一只柳叶琵琶,低头侧首间簪上的小链轻轻晃动,带起一片雨意飘渺,如三月的烟雨江南。

穆倾不知道柳晴弹得是什么曲子,但是却可以听出曲子里古风盎然,带着一种超脱俗世的空灵感,尤可见柳晴琵琶造诣之高。

走到前排的时候,穆倾竟然发现柳大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脸上的表情空洞而苍白,目光幽深的反射不出一点的光芒,原本坐在她附近的几个人都恨不得离她十米远。

穆倾吓了一跳,他知道这姐妹俩已经貌合神离到什么地步了,这样的不加掩饰可不像是柳大小姐会做出来的事。于是赶忙拉着西斯尔坐过去,问她怎么了。

柳大小姐还是一动不动的,但是眼睛里的光却是冷的有点渗人。过了好一会,她才转过头,面无表情,声音机械地说道:“她妈妈也会弹琵琶,而且以前经常弹给他爸爸听。”

谁都不知道,她的母亲曾带着她去她爸爸走出来的那个小村子住过,听那儿的老人讲一些已经快要烂在肚子里,打算一起埋进土里的故事。她们在那里住的时候,除了听那些故事以外,还亲自去拜祭了父亲家里那些已经入了土的长辈们。

在那儿,母亲像是一个最普通的妇人一样,每天将老旧的房子打扫干净,跟邻里乡亲家长里短地聊一些东西,然后买菜做饭,洗衣抹地。每天晚上再抱着女儿传授一些她那个年龄绝不该接受的知识,最后睡觉。那段时间,他们连电视都没有看过,倒是村里一些人家有喜事,请一些电影来放的时候,母亲会抱着她挤在人群里和别人一起笑一起闹。这样的日子过得踏实而温馨,但她却从母亲每日越来越长的沉默中感觉到了母亲的悲伤。他们在那个村子里待了大半年,与这个村子里的人一起经历了许多许多的事,但她的那个被村子里的人养了好几年的姐姐却在走出村子后再没有踏进过那个村子一步。

柳浅翎看着台上的柳晴,扬起嘴角勾了个笑容,却是十二分的酸涩与嘲讽。

因为柳晴的琵琶独奏是最后一个节目,所以她表演完之后舞台上就只剩下一些布置背景的人了。

穆倾转过头问西斯尔,“小提琴会拉吗?”西斯尔点点头。

因为他们对话用的是意大利语,所以惹得附近的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看他们。穆倾对已经回过神来的柳浅翎介绍到:“这是我弟,你帮我照看一下他,我一会就回来。”

柳浅翎点点头,把思绪拉回来,看了那个少年一眼。

穆倾又附身过去贴着她耳朵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是谁,一会有惊喜。”说完就一路奔跑着出去了。

柳浅翎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过去,惊喜?不是惊吓就万岁了。再看看少年,身架挺好,挺匀称的,不过头上的帽子压的太低了,看不着眼睛,鼻梁倒是挺高的,嘴唇形状也挺漂亮。

瞧见少年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她笑笑:“你是意大利人吗?”随即想起来人家是外国人,刚想用英文再问一遍,那个少年就回答他了,却说的是中文,鼻音有点浓重:“是,我是意大利人。”

柳大小姐觉着这话虽然腔有点怪,但还是挺好听的,就起了些心思,很是温柔地问道:“你的中文讲的很好哎,是跟穆倾学的吗?”

少年笑了笑,挺温暖的一个笑容,嘴角向上,露出一点瓷白的牙齿,“嗯,我是跟哥哥学了。”

柳大小姐喜欢笑容温暖的人,所以她不自觉地也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却是吓得刚想凑上去也插一句话的云莱他们又缩回椅子上。

“哥哥?你喊穆倾哥哥么?穆倾喊我姐,嗯,按道理你也应该喊我姐吧!”柳大小姐侧着头问,脸上的表情极其的纯真极其的无辜。

侧着头偷听他们对话的四个人,一齐用急切的眼神向西斯尔示意,心里则在狂呼:穆倾啊,再不回来,柳大女皇就该把你弟弟吞的连渣都不剩了。

可惜西斯尔与他们的文化隔着半个地球的差距呢,没接收到他们发送的信号,只是在心里想,哥哥的朋友好像都挺有意思的嘛,就歪过头,跟他们挥了一下手,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能恍花人的眼睛。然后才转过头极其欢快地点了一下头,再极其欢快地说道:“嗯,姐姐你好!”

柳大小姐心里那个萌哦,那花是大片大片地怒放开来,伸出爪子想将人搂到怀里亲一口,却是最终改了道,在人家帽子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眯着眼睛,声音飘忽地说道:“嗯,真乖。”

西斯尔纯真地笑,越发觉着哥哥的朋友们好了。而边上的四个却是面如死灰,完了完了,这女皇的毒爪终于伸到这个可爱的纯真的小叮当身上去了,过会穆倾回来指不定怎么收拾他们呢。这柳大女皇的手段虽然更高一筹,但穆倾可是能变态到对他们磨十二个小时的白天与十三个小时的晚上的软刀子的。

一会穆倾终于回来了,手上提着两个琴盒,看形状判断是小提琴。那边的四个看到他想溜,却是被某人给赶鸭子似的赶回来了。

穆倾将一个递给西斯尔,一个递给柳浅翎,嘴角的笑意温醇而动人,“浅翎姐,你说过你母亲会拉小提琴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反击回来?”

柳浅翎在他提着东西进来的时候眼神就变了,双手抱胸,双腿交叠,背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倚在靠背上,斜挑着眉看他:“老娘我胸中有千壑,你说的反击是什么玩意啊,等下,我去拿个天文望远镜给你找找啊。”

“不会啊,那算了。”穆倾无所谓地说道,将手上的盒子放在座位上,转头问西斯尔:“西斯尔,你的小提琴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算了,你就说你弹哪首曲子最有难度?”

西斯尔有些迟疑地说道:“嗯,贝多芬的D大调应该能掌控,帕格。尼尼的曲子我目前正在尝试中,也不知道算什么样的水准。”

“那就帕格。尼尼的曲子好了,你在这调一下弦,一会去舞台上给咱们的柳大小姐现一下,好得咱得让她知道咱也是有格调的人是吧!对了,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God Save the King.”

“噗……”柳大小姐一口水往穆倾喷去,却是被他一个扭身给躲开了。

“我说姐姐,你是跟我有仇怎么地,这口水要喷您也得先看好方向再喷啊,你老公在那呢!”穆倾一指云莱,嘴里特哀怨地说到。

云莱把自己往角落里缩啊缩,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个仇报回来。

柳大小姐抽出一张面巾纸,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边残留的一些水渍,挑着眼角看他,语气飘忽地说道:“你也说了那是我家老公了,你觉着你有他重要么?”

“……”穆倾不说话了,乖乖地挑了一个离她四五个位子距离的地坐下,拖着下巴看西斯尔在舞台上摆弄那把小提琴。

一会儿西斯尔调好弦,将小提琴放在肩上,闭了一下眼,然后再次睁开后,眼中一片温柔如水的宁静沉寂,如置身另一个世界。

低沉优雅的乐曲从舞台的中央传出来,悠长庄严而圣洁,响彻整个天地,荡涤了浮世的一切喧嚣浮华,如神降临人世,让人从灵魂里伸出一种战栗,深伏于尘土。

随即乐曲变得激昂,似乎能听到铁蹄铮铮,军制的长靴踩踏在长长的石板路上的声音,象征着一个拥有广袤疆域的国王的列队出巡,他扬着高傲的头颅,在自己的领域巡视,用冷漠的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子民,不带一丝的亲近与归属……

台上西斯尔的神态渐渐狂热,左手手指近乎痉挛地在四根琴弦上拨弄,而右手则是捏着那支弓不停地在琴弦上演奏出极度优美的乐章,因为时差与休眠的关系而愈显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额前垂下的刘海完全被汗水湿透,他似乎已经投入到音乐——这个征服了世界上最大疆土的世界中去了。

而随着乐章的推进,琴弓逐渐像琴马拉近,声音的强度亦逐步衰减,语调变的低沉而凝滞,乐谱的第三章节即将开始!而这个第三章节,亦是整篇里最难的一篇。

这时候,所有的人,无论是台上的还是台下,甚至在后台准备换衣服化妆被台词的,都围在这个舞台周围,如痴如醉地看着正在演奏的那个少年。

这个时候,顺利过渡到第三章节,西斯尔的右手手指跨度陡然变大,音乐陡然变的复杂起来,一边是雄浑激昂,一边是圣洁空灵,就好像是有两个人在同时演奏完全不同风格的乐曲,明明上一秒还是分道扬镳在下一秒却又完美契合,精妙的让人惊叹,而只有穆倾注意到了,西斯尔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终于,一个破音,刺啦一声,惊醒了所有人的美梦,西斯尔心里遗憾地叹息一声,睁开眼睛,正准备下台,下一秒,另一个更加有力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响起,似是要刺穿整个苍穹。

声音来自于观众席,台下,柳大女皇拉着小提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往舞台上走过去,而台上的西斯尔,在对她极其灿烂地笑了一下之后又闭上了眼睛,琴弓在琴弦上滑动,奏出极其动听的乐章。

柳浅翎站在台上与西斯尔互成犄角站立,两人配合的亲密无间,西斯尔负责D弦和A弦的弹奏,而浅翎则负责跨度更大难度亦更大的G弦和E弦弹奏;西斯尔奏出的音乐空灵柔和,如水;而浅翎奏出的音乐炽热高昂,如火。他们两人配合无间,奏出的两种不同的音乐亦是完美地契合在一起,水中有火,火包含着水,精妙的好像自天地初便生出的这种默契。到第四章节,两人的音域逐步追逐重合,最后渐渐趋于低沉,直至消散,一首God save the king完美落幕。

所有人都浸在这个世界里久久地不愿醒来,包括西斯尔与柳浅翎。

然后,站在舞台边上的柳晴率先转身离开,步子决绝而冷冽。而似是有感应般,柳浅翎侧头看了一下她离开的背影,又垂下眼睑,勾起唇角露出个有点悲凉的笑容。

西斯尔提着小提琴像柳浅翎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很是真诚地说道:“你的小提琴真的很棒,我到现在为止都没遇到过一个比你技巧更好的人了。”

柳大女皇握住那只手,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嘴里则打趣道:“现在知道喊我姐姐不是故意占你便宜了吧?”

西斯尔极其灿烂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嗯,但就算你不会小提琴,我还是会喊你姐姐的。”

“为什么?”柳大女皇有点飘飘然了,脑子发晕地问道,“我又不跟你沾亲带故的,你为什么愿意喊我姐姐啊。”

“因为你是我哥哥的姐姐啊。”少年答的一脸理所当然。然后,柳大女皇愣住了,随即爆笑出来,一把勾着西斯尔的脖子往下走,嘴里还调戏道:“西斯尔,你真的是好可爱好可爱啊,可爱的让我想把你从穆倾那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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