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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中——by绾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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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诸道:“这辈子,我也只为一个人治伤没有收取诊金。”

韩若壁道:“我知道。”

蓝诸回头,泰然自若道:“你当然知道,因为,你就是他的弟子。”

第十七章:心溶溶罗汉床边叠罗汉,阴肃肃月华珠里隐月华

冷不丁被瞧出了来路,韩若壁心生疑窦,暗道:当真咄咄怪事,莫非这个‘金针’能掐会算?

倏而,他问道:“你怎知我师父是何人?”

转身,蓝诸神色倨傲,道:“我曾以内力灌注你的经脉,若然不知,岂非枉称‘金针’?你习练的是‘六阴真水神功’,如非他的弟子,又能是何人的?”

韩若壁恍然而悟,道:“原来那时你便知我师父是‘寒冰剑’了。”

趾高气昂地一笑,蓝诸道:“随带说一句,你的真力属阴寒一脉,总也提聚不起,难免阳火愈旺,嘿嘿,最近的胃口想必很是不错。”

揉了揉胃部,韩若壁苦恹恹道:“被你如此一提,倒觉饿了,何时才能用晚膳?”

没搭他这一茬,蓝诸转向窗外,喟叹一声,道:“‘寒冰剑’……庄浩然,我已有几十年不曾见过他了。他现下可好?

庄浩然,韩若壁心中默念道:原来师父的名字是庄浩然。

之前,他并不曾听师父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只知道师父的道号是‘三玄子’。

接着,他回答道:“自入江湖以来,我已有好些年不曾回去,也不曾见过他老人家了。不过,以我看,如果没有白日飞升的话,他老人家八成还在山里潜心修道,定是一切都好的。”

“修道?!”蓝诸惊奇不已,自顾自道:“庄浩然入山修道了……”

猛地转回身,他张大嘴,瞪着眼,又激动问道:“他真的当道士去了?”

不明白他的表情为何这般夸张,韩若壁讶异道:“你不知道?”

其实,别说久居深山的蓝诸不知道,江湖上知道‘寒冰剑’去向的,又有几人?

蓝诸一扭头,甩了把胡子,嗤靳道:“在我眼里,他还算不上什么非知道去处的大人物,不知道有甚稀罕。”

韩若壁笑了笑,道:“早在收我为徒之前,师父就已是一名道士了,到如今,这道士也该当了几十年了吧。”

瞬时,蓝诸转惊为喜,抚掌大笑起来。

瞧他笑的胡须乱颤,韩、黄二人俱面露迷惑不解之色。

蓝诸边笑边喝彩般道:“哈哈,有趣有趣,他居然真当道士去了,这实在是太有趣了……和尚,道士……倒也般配……”

韩若壁皱起眉头,大为不解道:“你说什么?”

“这个却不用提了……“笑声渐止,蓝诸摆了摆手,问道:“你可知道,他为何要当道士?”

“不清楚。”摇了摇头,韩若壁想当然道:“不过,我以为但凡潜心修道之人,所为的不过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虽然不能指望羽化升仙,与天地同寿,但也想要水火既济,百病不生,多活个几百年吧。”

“几百年?就算多活个一千年又怎样?”蓝诸嗤之以鼻道:“乌龟活上一千年,也还是乌龟。”

觉得他话歪理不歪,韩若壁深以为意,但因为谈论的是自己的师父,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随声附和。

蓝诸又问道:“我替他治伤不曾收取诊金一事,可是他告之你的?”

心里,他颇为怨愤地想:老的叫我破例了不说,还指使小的也来叫我破例。

韩若壁摇头道:“那倒不是。他老人家只偶然说起过你替他治伤一事,别的并无多言。”笑一笑,他又道:“师父从来也不似有钱人,是以当你说起只为一人治伤不曾收取诊金时,我便想到了他老人家。”

蓝诸赞同地点点头道:“也是,凭他那点银钱,确是请我不起的。”顿即,他又自负一笑,道:“此刻,你将他抬出来,可是想跟我套近乎,觉得这样容易说服我免去你的诊金?”

韩若壁心道:分明是你先挑起的话头,怎的变成我抬他出来了?面上,他只随意一笑,道:“如此看来,当年蓝老先生同家师必是交情极好的朋友。”

蓝诸道:“为何这么说?”

韩若壁十拿九稳道:“似蓝老先生这般喜爱银钱之人,居然会替别人医伤不收取银钱,那人若非是你极好的朋友,还能是什么?”

他以为庄浩然和蓝诸不是义结金兰,也该是惺惺相惜。

蓝诸摇头道:“你想错了。我这人从来只认银子,不认人,别说是极好的朋友,就是亲兄弟,那也得明算账,看诊的一千两银子,是一分一毫都不能少的。”

韩若壁百思不解,道:“那你因何没收我师父的诊金?”

蓝诸神色庄重道:“因为他救过我一命。我的命,总还能值上一千两银子的。”

没想到会是这样,韩若壁正要发问,蓝诸已翻了个白眼,抢先道:“你不用问,我绝不会告诉你,他为何救我一命。”

韩若壁摸了摸下巴,又咧一咧嘴,讶然笑道:“你以为我要问的是这个?”

蓝诸道:“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韩若壁摇了摇头,道:“我想问的是,那一次,我师父为何会受伤?以我师父的武功,何人能伤得了他?”

这个疑团曾困扰了他很久,但一直没能得到答案。

想了想,蓝诸道:“他没有告诉过你吗?”

韩若壁道:“没有。以前我问过他,可他不肯说。”

蓝诸微微叹息道:“既如此,我也不方便告诉你了。”

他不愿说,是因为‘寒冰剑’曾救过他一命,他也以免费治伤的方式予以了回报,二人虽则谈不上是朋友,但彼此间到底存了几分敬重之情,因而蓝诸不想在背后说出庄浩然不愿提及之事。

见他明明知道却不肯说,韩若壁心下几转,出语试探道:“我师父武功高强,面对面与人交手,怎可能被人所伤?是以,对方若非偷袭得手,就定是以多欺少了。”

听言,蓝诸忍不住摇头道:“说实话,那时候,伤你师父之人的武功,可真比你师父要高明一些,更非偷袭得手,而是正大光明地较量。后来……”突然,他意识到中了韩若壁的圈套,愠怒地绷紧脸,捂住嘴道:“贼小子,居然套我的话?”

韩若壁一副嘻嘻旭旭的样子,道:“反正话都说了一半了,何必再遮遮掩掩,干脆一口气全说出来吧。那人是谁?”

吃了秤砣铁了心,蓝诸脸一沉,道:“有关这事,我绝不会再说一个字。想知道,回去问你师父便罢。”

韩若壁失望且遗憾地瞧他一眼,道:“好。言归正传,我那半条命,你应不应下?”

左右为难地思考了半天,蓝诸勉强点了点头。

称心如意地笑了声,韩若壁道:“既说应下了,便是不能再改,否则就叫耍赖。”

蓝诸哼哼几声,道:“贼小子,别得意,我应下你赌的半条命,一部分是瞧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并非全是因为你巧舌如簧。”

韩若壁笑嘻嘻道:“又是一千两啊……我师父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蓝诸一斜眼,甩了甩手道:“三张纸画一个鼻子,他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韩若壁没明白过来,道:“你不是说应下了吗?”

蓝诸道:“应下了是不错,可你师父的面子,只够免去你二人那三百五十两的食宿费用。若是治得不顺,需得在我这里久住,超过三百五十两的话,还要另行支付。这已是我慷慨大方,仁至义尽了,你们莫要不知足。”

他这分明是讨价还价。

向黄芩招了招手,韩若壁真假难辨般道:“走,我们出谷,不需他治了。”

蓝诸见状,有些慌了,上前拉住他,道:“你这伤重得很,少说也得在谷里住上个把月,加之你胃口极好,吃得铁定少不了,食宿方面的开销绝对是一笔大数目。好了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三百五十两了,你们在谷里的吃住等一应开销全由我担下,就是住到死,也绝不再另收银钱,这还不成吗。”

韩若壁甩开他的手,黑着脸连呸几下,道:“莫要乌鸦嘴,什么‘住到死’?谁会在你这闷死人的毒瘴谷里住到死?!”

蓝诸更正道:“那住到你们不想住为止,成不成?但是,那一千两诊金是断不能免的。再者,你师父救我一命,我不得已免了他一次诊金,已是坏了规矩,心里老大不舒服,如今岂能再坏一次规矩?”

稍顷,韩若壁点头,平心静气道:“说的也是。”转而,他又狡黠一笑,道:“若住得舒服,兴许治好了,我也舍不得走,就在这谷里吃定你。算一算,两个人,吃个三年五载的,也该把一千两吃回来了。”说完,他故意做出乐不可支的样子。

表面陪笑了几声,蓝诸心下暗讥道:只得一张罗汉床,你二人能住得舒服才怪,不怕你们不走。”

眼见已是晚饭时间,三人一并出了药房,穿院过屋,到厅里用膳去了。

晚膳与午膳不同,不再只有他们三个大男人一桌吃喝,蓝诸的五位夫人也都加入了进来。

既然免去了食宿的费用,黄、韩二人自可敞开肚量吃喝了。不过,出乎黄芩意料的是,已经饥肠辘辘,本该狼吞虎咽的韩若壁却变得斯文起来,完全不似那日在小食店里的一副饿狼模样,甚至也没了午饭时的迫不及待,面对满桌美食,瞧上去竟然从容不迫、举止文雅,完全是一副谦谦君子,不比泛泛庸徒之态。

对于他的变化,黄芩边吃边想,却总也想不明白,直到发现一桌子五个妇人,吃食中倒有三个时不时拿眼角扫一下韩若壁,还有两个的眼睛虽未瞧他,可心里有没有瞧,却难说得很时,才明白了一二。黄芩心道:想来,他到底是秀才出身,此种时候总是面子比肚子重要了。

当然,黄芩是不在意这些的,是以吃饱喝足之后,又自行打包了大半碗风吹肉,说是留待夜里饿了吃,令得桌上几位讶异不已。

饭后,蓝诸以明日就要替韩若壁治伤,大家最好早些歇息颐养精神为由,打发韩、黄二人早早回去药房了。

回去药房的路上,韩若壁神色萎靡,显是精神不佳。

黄芩笑话他道:“活该!谁叫你在女人面前装斯文,吃不饱肚子,自然是一副蔫吧模样。”

正饿得烦躁,韩若壁面露凶相,斥道:“滚远点,你一个又吃又拿的,少在我面前废话啰嗦。”

将那大半碗风吹肉捧至他鼻子下面,黄芩道:“拿是我拿,吃是你吃。给你预备的。”

怔了一瞬,韩若壁接过,喜笑颜开地揭开碗盖,一边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一边捡了几片肉塞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黄芩叹一声,道:“虽然这里没有相熟的女人们,你也不需如此肆无忌惮吧。进屋再吃。”

说罢,二人加快步伐往药房而去。

夜深了,药房内,点有一枝红烛,韩若壁裹着唯一的一床被褥挤在罗汉床上,黄芩则背靠药柜,闭着眼,伸着腿,席地而坐。

此前,韩若壁的寒热之症刚发作过一回,但居然比前几次的症状轻了许多,令他颇感意外和惊喜。

忽然,韩若壁翻身坐起,下了床。

听到动静,黄芩睁开眼道:“起来做甚?”

韩若壁体贴笑道:“夜深了,地下寒气重,床让给你睡吧。”

想不到他如此大方,黄芩怔了怔,道:“那你睡哪儿?”

韩若壁得意笑道:“我睡你身上就好。”

黄芩疑道:“你没被寒热症烧糊涂吧?”

韩若壁正色道:“我睡过许多褥子,就是没睡过人肉褥子,今夜正好有机会,想试上一试,也好看看是不是舒服。你就不能成全我?”

瞧着那张窄小的罗汉床,黄芩思忖了片刻,站起身道:“我是无所谓,就怕你不舒服。”

说罢,他干脆地躺在了上面。

韩若壁也不客气,在他身上先卧后趴,上撑下压,连撩拨带逗弄,好一番辗转腾挪后,直把个身下人折腾得又是酸痛,又是欲涌,又是魂销。

黄芩耐不住了,一边克制,一边就要推开他。

韩若壁支起身子,以手指轻轻抚过黄芩长密的睫毛,一面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黄芩明净的眸子,一面道:“今日你再不依我,万一我的伤真治不好,就没机会了……这笔赔了命的买卖,岂非亏大发了?”

他说这话时,异乎寻常的平静,既不觉悲苦,也不似往日的嬉闹调笑。

不知为何,黄芩心里一阵惶恐,不由自主地紧抱住韩若壁,闭上双目,深吸了一口气,象是终于做出了某项重大决定一般,道:“既然你不在乎伤,我也不需憋忍了,索性同你脱了衣服,睡做一床,来试一试这龙阳之好,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说着,他一把扯下韩若壁的亵衣,露出里面雨润云凝般的橄榄色肌肤来。韩若壁也不怠慢,当即扒了黄芩的外衣,道:“放心,我虽然也没试过,但知道对手若是黄捕头,定是不虚一试!”

就在黄芩意已散,情正浓,落入一片无边无际,深不见低的欲海狂涛中无处逃遁时,韩若壁却戛然而止,皱起眉头,来了句:“人肉褥子,果真不舒服。”

紧接着,他断然推开对方,一骨碌爬将起来,下了地。

这一下,可苦了床上白挺着根‘擎天柱’,没的寻顶的黄捕头了。

不过,地上,空支了杆‘大地根’,无处觅入的韩若壁,想必也不轻松。

一时间云山雾罩,只觉浑身赤热难消,心里毛毛燥燥,黄芩喘息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方面,他向来还算克制,甚少动欲得如此彻底,没想到一旦彻底动欲,便如惊涛骇浪,几乎将自己没顶而淹。

韩若壁咬牙压下情欲,一扬眉,一挑目,‘哈’地笑道:“如今,也算叫你尝到我之前欲求不得的滋味了。怎么样?黄捕头可觉辛苦?”

收不得,放不得,黄芩愣住了。

之后,他突然苦笑了起来。

他明白,原来韩若壁忍得真是很辛苦。

韩若壁又道:“对不住了。可若不让你尝上一回,你只会看轻我的定力,我实在心有不甘。何况这一回,有我陪你一起忍,算是公平。”

半晌,二人情欲渐冷,各自披上衣袍。

赶着黄芩离开罗汉床,韩若壁复躺了回去,道:“怎么?才让你忍这么一回,就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没声响了?”

在床边冰冷的地面上,蛮不在乎地仰面睡下,黄芩道:“我在想,你这么做,只是想让我尝尝欲求不得的滋味,还是另有原因。”

这时,二人一高一低,头并头,脚并脚,相隔并不算远。

“另有原因?”韩若壁笑道:“也许,我是想打破你的面具,瞧一瞧面具下,到底藏着怎样的一副面孔。”

黄芩以手枕头,道:“有的人,有很多副面孔,那样的人,不需要面具。而我,只有一个面具而已。”

那个面具下,就是他唯一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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