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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下——by绾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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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天泰哈哈大笑,道:“你是我最为看重的朋友,怎么可能信不过?真要信不过,我如何能不远万里奔来苗疆找你?”

原来,谢古就是他要找的那位朋友。

谢古呵呵怪笑几声,道:“你在那个将军的府里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越过越舒坦,怕是多少年都没想过来瞧一瞧我这个老朋友了。这一次,若非我找人带信给你,说这件事就要成了,你又如何肯奔来瞧我?”

管天泰抚了抚胡须,道:“你在苗疆东奔西颠的没个准地方,你找我容易,我想瞧你,却到哪里寻去。”

谢古道:“不东奔西颠,如何能成大事?”

管天泰露出无限向往的神色,道:“如此说来,一个多月后我的‘火焰刀’便可真正的天下无敌了?!”

谢古‘哼’了声,道:“能不能天下无敌我不知道,但一定比你以前强上不知多少倍。不过,取旱魃双眼之时,定然极为凶险,到时还需要你以离火之精全力相助方可。”

管天泰收了笑,道:“老弟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你老弟让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话说回来,你这么帮忙,我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谢古阴冷冷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咱们是什么交情。更何况,帮你的同时,也是帮我自己呀。”

管天泰奇道:“哦,帮你自己什么?”

谢古站立起身,面朝洞口,张开双臂,仰天桀桀笑过一阵后,得意忘形道:“旱魃没了眼睛,就只能完全受我的控制。到那时,我要哪里大旱,哪里就会大旱,我便是这人世间的旱神!”

管天泰讶异道:“‘旱神’?老弟,你在苗疆已是人人敬畏,做不做‘旱神’似乎也没什么所谓啊。”

谢古重新坐回地上,用削尖的木棍插了块肉送到嘴边吹了吹凉,道:“你不也一样?你的‘魔火焚心’已练到了第九重,真火可以离体伤人,掌中‘火焰刀’已横行江湖,又何必要借助神魔之力炼刀?”

管天泰‘嘿’了声,道:“我不一样,我还有个宿敌‘寒冰剑’。这些年来,他也不知躲在什么地方潜心修炼,‘六阴真水’的功力必然精进非常。”

谢古讥嘲道:“那个‘寒冰剑’早死了也不一定,所以,你就别给自己找借口了。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想要更多的力量。力量在我们眼中,就像银钱在世人眼中一样,总是越多越好。我想,即使没有那个什么‘寒冰剑’,你也不会停下来的。”

二人互相凝视了半晌,俱大笑起来。

将烤架上的肉都吃光后,二人拿了捆烧着的树枝做火把,灭了火堆,往那个山洞里去了。谢古走在管天泰后面,每隔几步,就将一根树枝插入地面,且口中念念有词。那些树枝被他插得歪歪扭扭,高低不平,看起来甚是奇异,也不知弄的是什么名堂。

一般来说,清晨的山林都应该是湿漉漉的,还常常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朝雾。可如今的猫头山上,虽然天还是麻麻亮,却看不到半点露珠和雾气,空气中只有一股异乎寻常的燥热。

距离这个山洞口还有数十丈的枯木林中出现了两条人影,不消说,正是黄芩和韩若壁了。

此时此刻,他二人已是全副武装,浑身上下都涂满了太阴膏。就连韩若壁的‘横山’、黄芩的铁尺表面也都被太阴膏细细地、均匀地涂了一层。他们并不知道‘火焰刀’管天泰就和谢古在一起,因而如此作为只是为了利用太阴膏的阴寒之气,更好地对付那火妖阳魄的旱魃。一路行来,二人早习惯了对方身上的恶臭,已完全不觉得怎样了。由此可见,人类的适应能力实在是惊人得很。

一边小心地往前奔行,一边瞧了眼韩惹壁,黄芩问道:“跟我一起去送死,你不后悔吗?”

韩若壁微微一笑,道:“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转而,他欲言又止道:“昨夜,我……”

黄芩接口道:“你的花招倒是挺多。”

嘴上说着话,脚下却丝毫不怠慢,韩若壁一挑眉毛,得意笑道:“还有更多,你若喜欢,下次再试。”

黄芩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低声斥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闲扯那些?”

韩若壁贼溜溜一笑,道:“反正,我很快活。”

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松一紧地握了握,调笑道:“你明明也腰软骨酥很快活来的,怎的提上裤子就装起正经了?”

黄芩紧了紧手中的铁尺,道:“我手上提着利器的时候,少惹我。”

韩若壁讶异道:“莫非你不快活?也对,昨夜虽好,总是不算尽兴。”

眼光微垂向自己握住铁尺的右手,莫名感觉手心处和昨夜一样粘腻,黄芩稍稍皱眉,道:“男人和男人……有些别扭。”

韩若壁‘切’一声,道:“男人和女人就不别扭了吗?”

愣了一瞬,黄芩道:“这种做法……不是不一样吗?”

韩若壁笑道:“也有一样的做法啊,就怕你适应不了。”

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黄芩立刻想到了红云口中的‘顶屁股洞’,顿生反感,连忙喝止他道:“闭嘴!昨夜怎不见你一张嘴如此啰嗦?”

韩若壁理所当然道:“昨夜,我一张嘴要忙着逗你亲你舔你咬你,哪有空啰嗦?”

听了他说得如此直白,感觉身上一阵止不住地发痒,黄芩皱眉道:“杀人时,你喜欢干净漂亮,可做起那档子事来,怎生恶心兮兮的?”

韩若壁哼唧了几声,道“你倒是找个不恶心的做法出来。其实,这事越是恶心,才越是有趣。”

嘻嘻一笑,冲黄芩递过一串眼波,他又道:“这样吧,改天我们试试别的更恶心的做法,到那时,你就会觉得此种做法一点也不恶心了。比方说……”

实在听不下去了,黄芩强运一口真气,纵身抢前几丈,将他甩在了后面,大声道:“别废话了!有命活过这一回你再胡说八道吧。”

韩若壁这才闭了嘴,也提气加速跟了上去。

到了距离那个洞口大约二十余丈的地方,二人矮下身形,隐身于一棵巨大的枯木后。

探头探脑了一阵,瞧见洞口前面有一处早已熄灭的火堆,心知找对了地方,二人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黄芩正待上前查看,却被韩若壁一把拉住了。

韩若壁小声道:“小心,那里有古怪。”

黄芩轻‘咦’了一声,道:“你瞧见什么了?”

他知道这里极可能藏有法力通玄的大法师谢古,以及引来这场大旱的妖物旱魃,因此对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敢掉以轻心,听见韩若壁示警,当即后撤了回来。

韩若壁双目炯炯地盯着洞口处,道:“瞧见地上的那些树枝了吗?”

黄芩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道:“瞧见了,乱七八糟的,瞧不出什么名堂。”

韩若壁撇了一下嘴,道:“你是外行,自然不懂。那是一种玄门阵法。”

黄芩‘哦’了声,道:“真有玄门阵法这种东西?我还以为是你们那些装神弄鬼的妖道胡诌出来的呢。”

韩若壁轻啐一口,道:“呸,什么妖道!不知道别瞎说。玄门阵法可是深奥异常,我们道家正宗也有研究的。”

又仔细瞧了瞧,黄芩摇头叹道:“我是真瞧不出什么深奥之处。说起阵法,我只知道有行军布阵一说。”

韩若壁道:“此种玄门阵法之术,和行军布阵的阵法大不相同。行军布阵的阵法,以武侯的八阵图为天下之冠,其后最多加以改良变化,再无精进。而玄门阵法又作奇门阵法,主要是一种心神的感应。入阵之人一旦心神被干扰,就难免损伤六识。同时,只要有人入阵,布阵之人就会收到心神感应,知道有人闯进去了。”

见黄芩面上的表情仍不太明白,他顿了顿,又道:“这种东西解释起来很是费劲,这么说吧,就眼前这个阵,你我只要一踏进去,布阵之人,嗯,相信就是谢古了,就会知道有人来了。所以,这东西比警铃还要好使。不但如此,如果我们没有识破此阵,而是一下子误入阵中,难免心神被扰,听力、视力可能就会严重受损。”

黄芩问道:“怎么个严重受损?难道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韩若壁道:“不是。是只能听见幻音,瞧见幻象,总之对我们极为不利。”

再次瞧向那些插进地里的小树枝,黄芩不解道:“几根矮小树枝,高不过小腿肚,粗不过大拇指,我就不信会有这般大的能耐。而且,纵然如你所说这般厉害,只要我进去阵中,能够坚心忍性,稳住心神,不为这些树枝所动,那这阵法对我岂非一点用处也没有?”

韩若壁道:“这种阵法当然不是仅仅依靠几根树枝建成的,而是依靠这些树枝上同时被辅以的厉害的禁忌符咒。可以说,布阵之人已将自己的某种精神力量留在了这些树枝上,因此,它们才能和布阵者产生感应。也因此,这些树枝才能够干扰你的心神,损伤你的六识。其实,阵法威力的大小,完全取决于布阵人的精神力量,或者说,取决于布阵人的法力有多强。当然,阵法本身也很重要,不同的阵形,可以吸收天地间不同的力量,用以扩大那种精神感应的威力。你瞧那些树枝看起来杂乱无章,没有明显的规律,却恰是一个‘撒沙之阵’,又叫做‘鬼打墙’,是常用来守门的。”

黄芩眉间微锁,道:“之前我虽然没遇见过,但好像听说过‘鬼打墙’是有人在深夜的树林里绕圈,永远也走不出去。既然如此,我们远远地把这些树枝全部弄倒了,比如扔块石头上去,不就成了吗?”

韩若壁哈哈笑道:“对眼前的阵法而言,确实可以这么办。不过,此种草草布成的阵法,原本也只是为了警戒之用,若是仅仅破了他的阵,不能让布阵之人吃点苦头,怎能彰显出我的手段?”

听他此言显是有特别的想法,黄芩来了精神,道:“哦,你有什么怪招儿?”

韩若壁奸笑道:“如果我们只是随便或推倒或拔掉几根树枝,那仅能使布阵之人惊觉而已,但是,如果能一口气同时摧毁掉阵内所有的树枝,那种异常强烈的感应即便不能伤害到他,至少也要让他吃个不大不小的苦头。”

说罢,韩若壁取出身边的一小袋朱砂,以手指蘸上朱砂,在左右两只手的手掌心处各画了一个八卦样的符形,只是左手和右手的八卦符形正好是阴阳相反的。画完之后,他冲黄芩做了一个鬼脸,即刻转到枯树前的空地上,面对不远处树枝形成的‘撒沙之阵’,嘴唇开启不定,口中喃喃有声地默默念了一阵,而后,猛然间双掌向前推出!

这一掌推出时虽然不至于绵软无力,但不带任何真气,显然不是什么内家的劈空掌。

就见,刹时间,空中一片光耀雷崩,烟腾风吼,那十余根插在地上的树枝好像同时被雷电劈中了一般,树皮崩裂,树渣飞溅,瞬间只剩下十余根剥了皮的、白光光的树棍儿,歪七扭八地倒成了一堆!

与此同时,只听见山洞的深处传来一声惨呼,旋即又是一阵嘠咕乱响。一时间,悉索声,脚步声,咒骂声乱成一团!

韩若壁和黄芩对望一眼,心有灵犀,立刻一左一右,在离洞口差不多七八丈外站定。

二人所站的位置正好封锁住了岩洞的出路,但又不至于太过靠近,如此一来,如果洞内窜出的什么人或什么东西突袭他们,也还来得及做出反应。

率先闯出洞来的是谢古。

他奔出来时目眦尽裂,口鼻生烟,披头散发,真正犹如厉鬼寻仇一般。看来是韩若壁的破阵之法太过霸道,把他折腾得不轻。

一瞧见韩若壁和黄芩二人互成犄角之势,远远地守在洞外,谢古心下一震,知道不妙了,立刻在洞口处定住身形,瞬时冷静了下来。

他的一双凶睛滴溜溜在二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阴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趁这当口儿,韩若壁也仔细打量起谢古来。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谢古脖子上挂着的那颗光华异常的古怪珠子时,马上感觉到了那上面蕴藏着的奇特阴气。韩若壁心道:想来那便是月华珠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当然是谢古无疑。

表面上,他不动声色,眨了眨眼,扬了扬手,佯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躲在这座山里,哎呀呀,不怕被旱死吗?莫非……你知道这附近哪里能找到水源?”

眼见韩黄二人全副武装,俱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谢古如何不知道韩若壁在瞎三话四,胡掰乱扯?

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韩若壁手掌上画着的依稀可见的朱砂符箓上,谢古道:“少废话!刚才破了我的玄门阵法之人,便是你吗?”

韩若壁阴阴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要放旱魃出来咬我?”

听到‘旱魃’二字,谢古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目中凶光大盛,厉声道:“旱魃?!你知道的太多了。”

韩若壁‘嘿’了一声,道:“我知道的确实不少。我还知道你四年前施法害死了绿袖,夺了他的月华珠,后来又炼制月华珠,修炼旱魃,引起了这场苗疆少见的大旱。而你夺取月华珠,必是因为于你而言,它是修炼旱魃必不可少之物。我猜测,也许在旱魃成形之前,月华珠可以以阴寒之气隔绝它,令它不受日光和世间阳气所驱逐,而在旱魃成形之后,则又可以遏制他的威力,方便你进一步修炼,直到旱魃完全长成。”

谢古冷硬道:“知道了又怎样?”

韩若壁继续道:“现下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为何要这么做。谢古大法师,事到如今也没甚隐瞒的必要了,你总可以说个明白了吧。”

谢古嘴角一咧,狞笑着道:“你自己去问阎王老爷好了!”

说着,他探手入怀,缓缓取出一根法杖。

这根法杖形似短棒,一头粗一头细,露出惨白色的光泽,分明是用一根人的腿骨制成的,极为阴森恐怖!

执杖在手,谢古瞧了瞧韩若壁,又扫了眼黄芩,似乎在盘算自己是否有以一敌二的把握。随及,他口中高喝道:“老管,老管!”

山洞里传来一声干咳,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黄捕头,好久不见了。”

紧接着,管天泰脸色阴沉着,从谢古背后的阴暗里徐徐走了出来。

陡然见到管天泰现身,黄芩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及心思稍动,便想到此前‘蝴蝶针’夏辽西辛辛苦苦寻找的,能以离火之精伤人的仇家老头儿必是管天泰了。

韩若壁并不认识管天泰,讶异问黄芩道:“咦?你居然识得他,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知道又添了一名强劲无比的敌手,黄芩心头沉重了许多,用力呼出一口气,道:“火刀冰剑天地动,这位老先生便是威震江湖的‘火焰刀’管天泰前辈了。”

人的名,树的影,一听这个糟老头子居然就是和自己的师父‘寒冰剑’齐名的‘火焰刀’,韩若壁也不禁吃了一惊,一时间脸色颇为难看。

须知,原本一个能炼出旱魃的谢古大法师,已让他心里打鼓不已,这下子又来了一个武功不亚于他师父的‘火焰刀’。此番对手实力之强劲实在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这时候,韩若壁已越来越觉得目前局面之凶险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中,因而心里再无半点克敌制胜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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