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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刀割——by十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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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屿其也毫不手软回夹他的:“瞎操心,只要我出手铁定没人跑得了。”

奇怪的是,原先说要留校半个月的王子鸣第二天就跑了。

这是王子鸣第一次意识到方屿其会交女朋友,而对于自己后来说的那些话,他并不清楚到底是发自真心,还是只不过敷衍而已,他甚至没办法感觉自己当时真正的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并没有像很多人一样,衷心祝福好兄弟找到了归宿。

然而究竟是为什么,他又想不出半个理由。

如果非要有个理由,那就是他一直、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他喜欢上了这个人。

王子鸣一直惦记着方屿其要找女朋友的事,对他这种凡事不上心记忆力又不好的人来说,能把一句话记上几天都得死光一半脑细胞,何况这次记了快半年。

原来方屿其压根没这方面的觉悟,日子从暑假过到中秋,又从中秋过到了国庆,直到连冬至都快过完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跟王子鸣说圣诞节马上行事。

最后千辛万苦地磨蹭到了圣诞那天,劳雅却因为家里出事放了他好大一个鸽子。酝酿了大半年的激情被一盘冷水兜头淋下,简直比早泄还要让人丧气,就这么把决心回头是岸的浪子放生到了广阔的天地。

王子鸣得知这个消息后很没良心地笑了好几天,还别有用心地怂恿方屿其再浪个十年都不碍事,说太早被女人束缚住的男人大多没出息。

方屿其斩钉截铁地说女人是必不可少的,女人能激发男人大脑潜在的智慧云云。

王子鸣冷笑着让他拉倒吧,女人也就能激发男人那根混账东西站起来。

两人继续打打闹闹地回到了以往的正常模式,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方屿其他们就高三毕业了,而王子鸣还痛苦地匍匐在高二升高三的道路上。

高三级拍毕业照的那天,王子鸣正好重蹈了方屿其的覆辙要留在学校补课,所以看见一大群人在教学楼下面排队照相,他也一时兴起地跑了下去。

他一眼就在几百多号人里找到了一身白衣白裤的方屿其,赶紧左挤一下右挤一下地溜到那人身边,十分坦然地占据了一个原本并不属于他的位置。

方屿其看见小朋友也来了不由有点错愕,不过很快就心有灵犀地笑了,搂着他脖子对隔壁表示“你哪位啊?”的同学解释:“这我哥们。”

王子鸣一听骄傲地翘起嘴角,更加坦然地挺直了脊背。

这时听摄影师在下面拿着扩音器吼:“都站好别动了啊。”

他连忙把手搭上方屿其肩膀,两人头抵着头一起面对镜头傻笑。

“咔嚓。”

那一刻被永远地定格下来,从此这张照片出现了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王子鸣却认为,这是他十七年浑浑噩噩的人生中,做过的最正确、最美好的事。

第八章:揭秘伪悬疑

因为这两年都是跟方屿其那伙人混在一起,如今他们一个不落地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大学,王子鸣才发现自己其实有那么点寂寞,每天没事就坐在篮球场看台上望天忆往昔,心血来潮时还会拉旁人聊上个世纪的爱恨情仇,什么某位篮球队长打球烂得要死啊,某位篮球明星原来是把痴心情长剑啊,某位智商一百八可惜情商负八百一啊。

最后总是一拍大腿遗憾自己怎么不早一年念书,那个篮球队长失去了自己这个得力助手,想必天天以泪洗面投篮十有九个半不进。

天天以泪洗面太夸张,方屿其只是在这期间天天打喷嚏,隔个几天就要给王子鸣打长途“你小子又骂我了是吧!”,当然还少不了再聊些鸡毛蒜皮的破事,例如舍友的朋友的朋友的八卦、饭堂今天新出的一款猪食、“曾经沧海难为水,系花当真不够看”,最惊悚的莫过于有新生从综合楼顶跳下来了,一幅大学蓝图展开得各种栩栩如生。

王子鸣这才刚进入高三地狱生活不久,学习枯燥之余还得听他唠叨一堆废话,经常心情没能放松反而更烦躁了,偏偏又见鬼的狠不下心挂他电话,后来竟练出了一边打手机一边背历史的好功夫,偶尔骂一声这王八蛋怎么高考不失手,害他可能连那所学校的最垃圾专业都去不了。

而拼命学习比起拼命打架的坏处除了身手变差,还会由于运动太少降低免疫力。所以王子鸣在这学期过后病倒了,寒假在家养了好几天还头晕脑胀犯咳嗽。

方屿其考完试后习惯性地给他打电话,明显听出他声音都变哑了。

“你病了?”

“小感冒不碍事。”王子鸣正抱着毯子窝在沙发看电视,脸上被闷出两团不正常的红晕,“你几号回来?”

“25号早上的票,先和朋友玩几天。”

王子鸣想想今天才21号,还没出声就开始新一轮咳嗽,好一会才把气顺了:“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方屿其听他咳得心都揪了,不由担心地问:“你看了医生没?别弄个非典型肺炎出来啊。”

“操你的乌鸦嘴。”王子鸣逞强地鼓足了中气吼,“我没那么弱,一感冒看个屁医生,抓两把药吃吃就完了……咳咳……”

梁倩仪正好端来了水和药放前面茶几上,左看右看发现儿子脸红得不太对劲,手一摸上他的额头就慌了:“子鸣你在发烧呀!”

方屿其一惊:“发烧了?”

王子鸣用发烫的手碰了碰额头,小声嘀咕:“没啊。”他闭着眼睛把毯子裹紧了些,不依不饶地问,“快说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男朋友行了吧!”方屿其也在那边急了,“发烧快上医院,别拖到过年把脑子烧傻了。”

梁倩仪一边找探热针一边给李仁打电话备车,回头拉了把儿子:“别打了,快穿好衣服上医院。”

王子鸣一脸不爽地掀开毯子,刚起身对电话说了一个“你”字,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让他前后晃了晃。

“喂?!喂?!”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仿佛比天边还遥远,王子鸣指节发白地抓紧了胸口的衣服,感觉到胸腔里那颗东西撕裂般疼痛起来。

然后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电话,双膝发软地跪倒在地上,咬牙发出了几声痛苦的闷哼。

梁倩仪刚从房间出来就见到这一幕,吓得她冲上去抱着儿子喊:“子鸣!你怎么了子鸣!”

先是听到手机摔在地上“咔哒”一声响,现在又见梁阿姨慌得尾音都分叉了,方屿其也不管对面是空气还是人,急吼吼地喊:“出啥事了?!喂?!”

意识最后停留在方屿其不断“喂喂”的声音里,王子鸣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心肌炎?!不说是小感冒?!”

“他出生时不足月,身体底子差,小时候感冒一次都得全家出动照顾,这几年还以为好点了,谁想到……”

“……阿姨您别担心,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都活蹦乱跳着呢,这次只是不小心给他赶上了流感爆发期。”

方屿其?王子鸣半梦半醒地认出了这把声音,可他记得那家伙为了陪“男朋友”还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于是姑且当成幻听继续睡了会儿。

等他好不容易有力气睁开眼睛,却看见有人正背对着他跟自己老妈子说话,那个F4似的发型,那个男模似的宽肩,一下就让他跟方屿其的形象重叠了。

怎么搞的,居然连幻觉都有了。

“醒了醒了!”梁倩仪又惊又喜地赶到床边,“子鸣你真是吓坏妈妈了!妈妈去喊医生来看看!”

方屿其猛地回过头,明显松了一口气:“你可醒了啊。”

看见他那一如既往欠扁的笑脸,王子鸣发现这个幻觉也太真实了点,哑着声问:“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方屿其坐上他床边,“听你妈妈说你晕了,我就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回来,家都还没回就往你这赶了,感动吧。”

王子鸣却心情复杂起来,想了想忽然问:“我是不是快嘎嘣了……”

“去你大爷的,”方屿其好笑又好气地一掌拍他脑袋,“老子难得煽情一回。”

王子鸣对着这张脸实在酝酿不出丁点感动,口干舌燥地舔了一下唇:“水……”

方屿其一听马上将杯子水壶弄得乒乓响,还不忘嘴贱地嘲笑他:“你这算什么破烂身体,发个烧都能烧出心肌炎,说你外强中干吧还硬撑。”

王子鸣现在没力气跟他吵,又指使他将床头调高点,皱着眉头问:“啥时候能出院?”

赶来的医生正巧听见了,笑呵呵地打击他:“你啊,就别想着出院了,这病疗养期可长着呢。”说着戴上了听诊器,手伸进他衣服里,“深呼吸。”

王子鸣听话地跟着做,完后有点紧张地:“可是都快高考了……”

方屿其把水吹凉了递过去:“你是烧糊涂了吧,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重视高考。”

“那也没办法啊。”医生无奈笑着取下听诊器,拿起病历翻了几页,“不过你身体各方面都没大毛病,就是免疫力太差,只要好好配合治疗,最快一个多月就能走了。”

王子鸣没想到自己竟会沦落到在医院过年。

方屿其也开始同情他了,捏了捏他的后颈:“别想那么多,反正你那成绩再恶补两个月也飞不上天。”

王子鸣郁闷地一把拍开他的手,心想还不是为了考上你那破学校,如果是清华北大老子在医院躺半年眼都不用眨。

方屿其当然不了解他这点小心思,想着按照王叔叔的能力还怕上不了大学吗?就算上不了大学还怕找不着工作吗?所以当他烧坏脑子了还比较靠谱。

后来方屿其可能怕他无聊,又可能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真出事了,几乎每天都要跑医院一趟,除了过年那几天不太方便,就这么持续到回学校报道的前一天。

王子鸣的感动神经末梢直到最后才稍微活跃点,毕竟朋友做到这份上绝对是仁至义尽了,那个整天跟着自己屁股后面喊“老大老大”的小P连影都没见着,这让他更加认定患难见真情这句话真他妈的有道理。

医院后花园是他住院以来仅有的活动范围,方屿其最近跟他学得提前到了老年期,每天下午两人就跟老爷爷似的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完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十点。”

“嗯,一路顺风。”

“你也好好养病,学习也轮不到你急,对你来说啥学校不一样啊。”

王子鸣决定说出来:“我准备考你那儿。”

“……你不早说!”方屿其一听立马举双手支持,“我记得去年欧阳有给陈霆整理过一份重点资料,我让他明天就给你寄过来。”

王子鸣皱起眉:“那玩意早扔了吧……”

方屿其自信地斜他一眼:“你当陈霆是谁啊,欧阳的一张草稿纸他都能当宝贝收藏了。”

王子鸣这才勾着嘴角笑了。

九月一日。

王子鸣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手里捏着录取通知书在校门口左顾右盼。

“这位同学是来报到的大一新生吗?”一个手臂带着红色袖章的女生热情地走上来,“哪个系的呢?”

他正想问“你认不认识大二的方屿其”,后背就猛的被人扑了个结实,冲击力大到他差点撞到人家女生身上。

看来这家伙爱从后面扑人的喜好还是没变。

“我在这里等半天了,你大爷电话都不晓得打一个!”那人佯怒地用力捶他肩膀,回头向女生挥手说,“这我朋友,剩下的我来帮他办,你回去歇着。”

王子鸣趁势抓住他两手将他背起来:“手机路上掉了,待会陪我去买一个。”

“你这什么人品啊……”方屿其笑嘻嘻地使劲把他往下压,“算了,人没丢就好。”他敏捷地从王子鸣背上跳下来,一手抓过那份通知书笑得合不拢嘴,“来,先带你去报到。”

第九章:神理解万岁

本来大一新生按照规定需要进行一个月的军训,不过鉴于王子鸣还在心肌炎预后那漫长的疗养期,这次军训毫无疑问地就给他免了。

于是大伙儿每天在外头挥汗如雨,他就闲得在寝室里翘个二郎腿拍苍蝇,要不就掐着下课时间屁颠颠跑楼上和方屿其鬼混。

方屿其一向奉行“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所幸王子鸣不是辅导员派来的眼线,否则基本是每天都能逮个正着。

一看王子鸣没打招呼就推门进来,方屿其赶紧将刚点上的烟掐灭了,因为想起他那破烂身体连二手烟都沾不得。

“你都学会抽烟了啊。”王子鸣捡起烟重新塞他嘴里,还拿来打火机想帮他点上,“想抽就抽呗,我好得差不多了。”

方屿其才不敢信他这话,从他手里抢走了打火机扔到一旁。

“你买了电脑没,”他点了几下鼠标进入游戏服务器,指着屏幕问王子鸣,“这游戏你肯定也爱玩。”

王子鸣看不懂那串英文念什么,只听说是一类多人狙击游戏,兴趣缺缺地靠在好友肩上看了起来。

然后一局还没打完就硬拉了方屿其去陪他买电脑。

从此只要方屿其在线上就能看见他也在线上,两人甚至被战友们取了个“连体婴”的称号,因为游戏里从来不会只出现一个人的ID却找不到另一个。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是另一个人掉线了。

一些不熟悉情况的新手刚开始还会打招呼:“哈,又看见你俩了。”玩了几天变成,“哟,还是你俩啊!”,再玩上半个月,“靠,怎么总是你俩啊……”

大家之所以不想见到他们一来是没新鲜感,二来是兄弟俩配合得太好,经常打得众人抱头鼠窜纷纷骂街:“肯定开了外挂!”把ID背后俩主人骂得那叫一个荡漾。

可是王子鸣最近老玩到半夜一两点还不下线,鼠标点击声在万籁俱静的夜里格外响亮,长期以往上铺的冯小义有了意见,某天从蚊帐里探出个小脑袋,捏着个软绵又迷糊的调子劝他:“睡了吧,明天再玩。”

戴着耳机的王子鸣只能听到一点动静,一抬眼看见那颗头都被吓软了,只好“欸”了一声乖乖关电脑。

说起一个宿舍八个人,他就觉得这个冯小义最难沟通,虽然为人好得没话说,但从内而外都太弱气,说得难听点就叫娘兮兮的。大家都不怎么习惯跟他聊天,毕竟这种能把所有女人比下去的似水柔情没哪个糙爷们受得了。

偏偏隔壁寝室有个男生总爱来找他,两人平时在课堂上也没什么交集,只有到了晚上那男生才会来找他睡觉,也不在乎别人笑他们俩汉子偏要挤一张小床。

王子鸣并不像方屿其那样爱好多管闲事,只要他们不是睡塌了床板压自己身上,管那俩在上面制造枪支都一概跟他无关。

这天隔壁男生又来找小义一起睡觉,大伙儿都异口同声表示麻木了,嘘声嘲笑了一下就开始各铺各床各睡各窝。

王子鸣这些天也稍微收敛了点,因为方屿其担心他每晚熬夜搞坏身体,一到十二点就不厌其烦地踹他下线睡觉,要是不听还威胁他第二天来卸载他程序。

他吐着血重装了两次才知道这王八蛋来真的,只好“你不仁我不义”地约束方屿其也一齐下线,否则怎么对得起“连体婴”这名号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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