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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世家——by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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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士诚的胸口温暖结实,一进被窝就伸手把盛康揽在怀里。盛康趴在宫士诚胸膛上,听着擂动的心跳,咬咬下唇。

恶作剧心态作祟,冰凉的手指攀上宫士诚胸前的茱萸,打着旋摸索着。

宫士诚喉结动了动,伸出手,握住盛康,压着声音道:“睡罢,改天等你好了……”

盛康不答话,任由宫士诚握着他的手,不多时便沉沉睡去了。

宫士诚见附在胸前的人睡了,食指扣在拇指上,冲着影影绰绰的灯“咻”的弹过去。

“噗”的一声,顿时帐里黑暗一片。

宫士诚抚摸上盛康的肩头,吁了口气,仰头也睡了。

翌日清晨,盛康照旧在一片练兵的口号中醒过来,宫士诚已经起了。

干净衣裳就放在床头,盛康胸口依旧还火辣辣的疼,忍着穿上衣裳,掀帘探头一看。果然,那精力旺盛的人照旧赤着膊在队前练刀。

盛康笑笑,转头看见桌上放着前一日从集市上买回的茶。自己烧了水沏了一壶,坐在桌边喝了口,皱着眉想,与宫里的茶简直没法比。

不多时,宫士诚拿着刀回来,一掀帘,迎着早上清爽的阳光正看见盛康在喝茶。顿时心情大好,神清气爽。

宫士诚放下刀,把围在腰际的上衣穿好,问盛康:“伤口还疼吗?”

“尚好。”

“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随便。”盛康扶着桌沿站起来,“我想到一个办法能击溃疆兵。”

宫士诚端了碗茶,“说来听听。”

盛康道:“只是不知道那个小鬼到底是不是宁广鹿,我要先弄清楚这一点。”

宫士诚喝光手中的茶,“这个简单,交给我就是。”

“你有办法?”

“先不想这个,吃饭去。”宫士诚拿过刀,招呼着盛康就走。

盛康哭笑不得,跟着宫士诚去吃饭且不说。

宫士诚当下便派人秘密到关内的集市居民聚居地去查。宁广鹿逃出来时间不长,疆人肯定不会完全相信他,他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也就只有在关内落脚。

果然,不出几天,派出去的人便有了结果。他们在一家客栈找到了宁广鹿的踪迹,他们都知道宁家这个小少爷功夫了得,不敢轻易行动,怕打草惊蛇,便匆匆回来报告给宫士诚。

宫士诚在帐里刚看着大夫给盛康换了药,盛康身体基础不错,胸口的伤虽凛冽些,休养了几日也愈合的很好。大夫给盛康包扎完,瞅瞅宫士诚:“宫副将,我给你换罢。”

宫士诚一直用着盛康给他的药,都是晚上盛康亲手给他换。见这大夫欲想坏他好事,抱着膀子催道:“不用不用,你且去忙。”

大夫只得收拾了药箱离去。

宫士诚摸摸耳朵,凑到盛康身边道:“我看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罢?”

盛康背对着宫士诚一件一件从里衣开始穿,细润雪白的肩头一闪即逝,“如何?”

打那日两人相安无事睡了一晚之后,盛康就回到自己的帐里去睡了。宫士诚也不敢贸然去找他,每每回想那夜的吻,宫士诚都是口干舌燥,火急火燎。

“那个……今晚,你……”宫士诚想着怎样邀请才能不让自己显得太流氓。

盛康系上腰带,转过身,眼含桃花看着宫士诚,“什么?”

宫士诚横下心,道:“今晚我……”

“宫副将!”说了一半的话生生被砍断,一个半大小子唤作黄忠的探进头来道:“我们找到宁广鹿的下落了。”

宫士诚顾不上发火,急急问道:“在哪里?”

“关内兴隆客栈。”

“可是动手了?”

“没有,我赶回来通知你,那五个人守在客栈,不会贸然行动的。”

宫士诚拿起佩刀,“走!”

盛康紧跟着出了营帐。

宫士诚转头道:“你在这里等着罢,伤还未好利索。”

盛康浅笑道:“我去看热闹,不插手。”

黄忠道:“太子爷,你不知道那小子多厉害,以前我们练拳时,十个人一起上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盛康眉头一挑,冷冷看向黄忠,“你有什么资格插言。”盛康自有威严在身,这样一问,黄忠乖乖闭了嘴。

宫士诚不想耽误,贴到盛康耳边,“那你答应我,不能动手。”

“好。”

谈妥了条件,宫士诚牵了马来,三人三马扬鞭朝着关内奔去。

到了关内居民处,三人将马寄存在街头,这时候,天色恰黑下来。

宫士诚抬头看看道路布局,这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巷子,兴隆客栈就在中间。

宫士诚与黄忠收好兵器,宫士诚做了个手势,三人依次用轻功飞上屋顶,盛康跟在最后。

弓着身子跑到兴隆客栈上面,黄忠左右一看,吹了个口哨。很快,屋檐下一闪,一个人攀着屋檐跳了上来。是另一个挫军军官。

宫士诚问:“宁广鹿可在?”

来人道:“还没回来,不到时候。”

“哪个房间是他的?”

来人一指,“黑的那间。”

宫士诚看了看,道:“我们三个去客栈里等,你找两个人守好对面,巷子口那里也派两个人,免得让他跑了。”

来人点头道:“是。”自顾去安排了。

宫士诚打着手势,三人跃进客栈后院。宁广鹿房间的隔壁是间空房,宫士诚打开窗子,跳了进去,盛康和黄忠跟着也进去。

三个人百无聊赖的开始等待宁广鹿回来。

盛康小声道:“挫军练得是枪,那夜他用的却是刀。”

黄忠道:“宁将军……宁须臾练的就是刀,一身武艺全都传给宁广鹿了,刀法、枪法、拳法,他都不差。他曾经一个人在漠上碰见一队疆上骑兵,只身一人把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盛康听黄忠说的慷慨激昂,手指摸到飞刀上,犹豫不决。

宫士诚道:“上次差点被我砍了头,若不是看见他颈后的狼头,他早就没命了。”

黄忠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宫士诚和盛康都不再答话。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隔壁房门一声轻响,灯光透了过来。

宫士诚拿过佩刀,“黄忠,我先冲进去,你守好门口,他若跑出来你再动手。你……”看向盛康,“乖乖呆在这里。”

盛康退后一步,表示自己不插手。

宫士诚探头看看隔壁窗户,踩在这边窗台上,一头撞了进去。

宁广鹿反应极快,小身板顿时跃起,抄过手边钢刀“呼呼”甩了两下,刀锋划过灯芯,屋里突然一片黑暗。

宫士诚一个打滚直接滚到宁广鹿脚边,二话不说,甩出佩刀,“锵”的一声对上宁广鹿的钢刀,火花一溅,宫士诚退了两步。宁广鹿身子轻,被震得退到门边。

月光不甚明朗,宁广鹿这次没用黑巾蒙脸,一张小脸一看便是尚未长成,尖尖下巴,越发显得眼睛大而有神,黑暗中,寒星一样射向宫士诚。

显然的,宁广鹿认出了宫士诚。心下想,这厮定是报仇来了。自己那夜被他胖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知道打不过他,偏脸一看,踹开房门便跑。

黄忠早就准备在那里,长剑一横,宁广鹿却给轻巧躲过,顺势一个扫堂腿把黄忠撂倒,跃起时,少年的身体像猎豹一样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直接冲出客栈落在街上。左右一看,起身飞奔。

宫士诚在后面紧追不舍,屋顶上嗖嗖下来两个人影,正是早先布置好的,截住宁广鹿。宁广鹿也不迟疑,钢刀甩得呼呼生风,左右开弓,竟然将那两人轻松放倒,但是手上留情,并未伤的厉害。

宫士诚脚尖点地,飞掠到宁广鹿身边,冲着小鬼面门就是一拳。宁广鹿向后仰身,腰身一扭,顺势抬脚踢上了宫士诚手腕。这一下极为轻巧,借力打力,踹得宫士诚左臂一阵发麻。宫士诚略一迟疑,右手的佩刀便迎了过来。

宁广鹿自知力量不如宫士诚大,也不出招接,分花拂柳般左右躲闪,泥鳅一样见缝插针,朝着人群拱了过去。

“截住他!”宫士诚朝着追过来的两人喊道。这小子若是跑到人群里,今晚是打死也擒不住他了。

两人拔了刀,大喝一声追了过去。

宫士诚更是不敢怠慢,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就不信连这么个小鬼也收拾不了。

第20章

当下,三人追着一个半大孩子穿过一条巷子,宁广鹿跑到巷子尽头,将钢刀负在身后,踩着墙面的凹凸,壁虎一样三两步爬了上去。

宫士诚跃起身,跟着爬上去。三步便追到宁广鹿身后,抬手便打。

宁广鹿招架两招,连连后退,眼看招架不住,道:“别打了,我投降。”

宫士诚收回手,不等开口说优待俘虏等废话,宁小鬼竟突然抽刀,雪白的刀锋横向画了个弧线,直冲宫士诚喉前而去。

眼看就要把宫士诚解决掉了,却听头顶“啪”的一声响,一根黑色长鞭扫过宁广鹿手腕,钢刀顿时改变了方向,远远掷了出去。

“哐啷”一声,钢刀落地,宁广鹿手腕皮开肉绽,疼的弓着身体不断抽搐。

宫士诚抬头看去,却是盛康站在树上,手里一根黑色马鞭。

盛康嘲讽的朝宫士诚一抬下巴,“不让我出手,你且看看你治得了他不曾。”

宫士诚不答话,拾起地上的刀,反手拧过宁广鹿的小胳膊,“你小子还挺能跑。”

宁广鹿抬起头来,黑亮的眼睛里噙了泪,咬着牙不让眼泪掉出来,冷冷看了眼宫士诚,低下头去。

宫士诚愣了愣,朝赶过来的两个挫军道:“绑到马上,带回去。”收了自己的刀,接住从树上跳下来的盛康。

盛康看着三个背影,若有所思,“这几个人,若不是武功的确不好,那便是不诚心想擒他。”

宫士诚问道:“你说什么?”

盛康懒得理这二百五,跟着那三人走了。

一行人回了营地,宫士诚叮嘱侍卫:“给我看好了,若是跑了,你拿脑袋顶上。”想了想,道:“去叫大夫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盛康进了帐里,见宫士诚跟着进来了,笑道:“谁让你进来的,不去审那小子?”

盛康最近笑得很多,宫士诚道:“他刚被擒住,定是一肚子不服气,现下审不出什么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盛康冷了脸,宫士诚这话是赤果果的调戏。盛康一介天子,自然听不进耳里,也受不了。

宫士诚却还不知死到临头,往前凑凑,想酝酿下情绪,“盛康……”

盛康立刻从腰间抽出马鞭,甩出一个鞭花,“啪”的一声响在宫士诚耳边,幸亏他躲得快,不然脸上想必也要像宁广鹿的手腕一样了。盛康道:“出去!”

宫士诚无赖道:“我去哪里啊,外面冰天雪地的……”

不等说完,盛康又是一鞭,宫士诚却早有准备,伸手便缠上鞭梢,臂力一拉,马鞭崩成一条直线,看向盛康,笑吟吟道:“知道你鞭子耍得好,莫要伤了我。”

盛康冷冷道:“松手,有话跟你说,莫动手动脚。”

宫士诚松了手,抱着佩刀坐到地上,颇有些立地成佛的感觉,“说罢。”

“那小子用的是宁须臾的刀,他定是宁广鹿不假。我要利用他去疆兵那边传个消息。”

宫士诚想了想,压低声音道:“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盛康见宫士诚神色凝重,睫毛一垂,暗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宫士诚惊道:“你会读心?!”

盛康斜他一眼,“滚!”顿了顿,道:“我杀宁须臾的确是下策,但是当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能让你尽快升迁,只好让他空出将位。一来能帮到你,二来,拔乐关战况不稳,我才能来征战。三嘛,来日我登基为帝,宁须臾也是定死无疑的,只怕到时候牵连的人会更多。”

宫士诚沉默了半晌,失落道:“这么说,你杀他,反而是救人了?”

盛康解释道:“改朝换代,大将是一定要换的,我要让我信任的人守着拔乐关。宁须臾是赵甲人一手提拔上来,对父皇有没有异心我不知道。但我是踩着赵甲人的尸体上位的,他定不会忠心于我,若是带着挫军造反,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你防患于未然。”宫士诚拿了块抹布擦拭着佩刀,冷冷道。

盛康脸色一滞,咬咬下唇道:“士诚,帝王家的胜败都是尸骨成堆的,我不会滥杀无辜,我保证。”

这句话说得颇有些低声下气,照理说盛康也不需要给什么人解释,但是他给宫士诚解释了。

宫士诚心里都明白,不再多问,道:“说罢,你有什么计划。”

盛康道:“我便是想跟你商量,是将计就计还是以实相告。”

宫士诚骇道:“以实相告?!你要告诉他你杀了他爹娘?!”

盛康翻了白眼,险些晕过去,恨不能把宫士诚的脑袋砍下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宫士诚见盛康吹胡子瞪眼,老实道:“你说,我听。”

“若是将计就计,那就放他走,让他知道现在挫军在什么位置,引疆兵主力来。若是以实相告,那便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疆兵的消息。”

宫士诚想了想,皱着眉问:“怎样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盛康盯着宫士诚看了半晌,柔声道:“滚,滚得越远越好。”

守在太子帐外的士兵于是见到了这样一幕:太子殿下拿着鞭子把宫副将打得屁滚尿流赶了出来。宫副将甚至没来得及拿刀。太子殿下恶狠狠的把宫副将的佩刀扔了出来。宫副将不敢多言,讪讪捡起刀骂骂咧咧回了自己的帐内。

自此,挫军上下也都知道了,太子与宫副将不合的传言,竟是真的。所有两人同吃同住,聊天谈笑那都是表面文章。

吴编于是也跟着更加提心吊胆。

囚帐内,宁广鹿手腕的伤被大夫简单处理包扎了。手脚都被绑了起来,仍在草堆里。

负责看守的是黄忠。

宁广鹿认得黄忠,说实话,挫军里的军官他都认得。他从小滚在大漠的黄沙里长大,挫军上下军官都是宁须臾任命的,宁广鹿与他们一同策马作战,算得上生死之交。

现下宁广鹿像毛虫一样蠕动到帐子边上,喊道:“黄忠!”

黄忠一哆嗦,走过来掀开帘子,见宁广鹿这般狼狈,左右一看,迅速窜进帐内把他扶起来坐着。半哭不笑道:“少爷……不是,广鹿……”

宁广鹿没心情跟他计较称呼,抽着鼻子道:“我爹的刀呢?你快去给我找回来,他就留了这一样东西给我。”

“少爷放心罢,那刀给太子捡了去,带回来了,丢不了,小的盯得紧。”

宁广鹿一垂眼,险些哭了:“那刀被狗太子弄坏了,嘣去了一块,我爹生平最喜那刀……”

黄忠手忙脚乱,“莫哭莫哭……”

宁广鹿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黄忠一愣,说不得心里慌乱不已。以这段时间对宫士诚的观察来看,他对待俘虏还是挺客气的,他不会杀宁广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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