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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世家——by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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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诸道:“自然自然,明日我便下诏书,并且亲自写信与幕王。”

宫士诚道:“那便是好,时候不早,皇上想必还有要事商议,卑职告退。”

李诸派太监一路送到住处,且不提。

回到住处,宫士诚莫名的想念盛康。已快一年未见了,他怎样了,是不是还那么瘦。那个人想起事情来不分昼夜的。

总想着盛康的那一双眼睛,萃若寒星,冷中带暖。

宫士诚摸到胸口,手里捏了半块玉佩,带着体温,唇角浮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盛康,再过几日,我就能见你了。

李诸登基显得急切而且简单。加上先皇逝去,这次的登基大典显得着实滑稽,一边是喜气洋洋,一边还停着棺木。

宫士诚看着惨不忍睹的一幕,心想,来日定要让史官把这一刻抹掉。祁国何时已沦落至如此不堪。

登基大典结束,安安稳稳葬了先皇,时日过去十几天,幕国重兵却不见撤。

李诸这才疑惑,想起来去问宫士诚。派太监去宫士诚住所去一看,早已人走楼空。

李诸开始摸不着头脑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与大臣商议了半晌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只好乐观猜测,怕是幕国皇帝圣旨未到罢,再等些时日。

是夜,李诸搂着妃子入寝,睡到半夜,一把冰凉的刀贴到了后背上。

李诸猛然惊醒,只觉身上滑腻一片,血腥之气顿时涌来。尚未张口喊,对方已先发话:“闭嘴,不然割了你舌头。”

李诸伸手一摸,床褥之上,湿哒哒一片,暗想自己这是受伤了?

对方“啪”的点了火折子,亮起灯来,李诸这才看清,枕边人已被杀了,血流了一床加一地。手拿佩刀的人,正是一脸冷峻的宫士诚。

李诸吓得脸色惨白,一身里衣瞬时湿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宫士诚黑眸微眯着,扬扬下巴,“起来。”

李诸踉跄着起身,口齿含混道:“先生……这,是何意啊?”

宫士诚朝门口看一眼,道:“去大殿。”

李诸更加疑惑,只瞅瞅眼前佩刀,道:“这幅样子怎去得?”

宫士诚顺手拿一件外衣扔给李诸,“你下令,让侍卫全部撤掉。”

李诸手脚不利索的穿上外衣,盖住里衣上的血,捋捋头发,下了命令。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偏殿门,进了大殿。

宫士诚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萱,等李诸在龙椅上坐下,这才展开在案前,用镇纸压住。

宫士诚报上自己姓名不是一天两天,李诸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身份,不知是他前朝历史学得了了还是真傻。

此时的李诸已然忘了身处何地,只愣愣看着面前白萱上的字。

大祁江山,本归姓宫。

先王宫玉福泽爱民,罪人李弱苟且之计加害之。自量罪大滔天,夜不能寐,终愧之,不敢承蒙谅解。此临死之际,将传国玉玺物归原主。先王已逝,其子宫士诚代之。

落款是李弱。

李诸看了半晌,似是终于想起来宫士诚的姓氏,茫然抬头,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宫士诚笑道:“委屈皇上了。”

李诸回过神来,冷冷道:“只这一纸字能做何,没有龙印不做效的。”

宫士诚点头道:“皇上说的极是。”

言罢,从案上拿过玉玺,沾了红泥印到纸上。末了审视了一番,满意道:“这才像个样子。”

李诸此时已彻底没了话说,恨不能一头撞死。

终章

幕国酉靖二年九月初,祁国再生宫变。

先朝宫玉之臣拥戴其子宫士诚称帝。李弱之子李诸愤而自尽于后宫。

九月底,宫士诚登基,改年号隶余,当年便为隶余元年。

李氏在史官笔下,已彻底成了笑谈。

大祁江山,兜兜转转了这些年,终复又姓了宫。

鼎元宫里,大殿之下,杨代捧着一本折子啰里啰嗦念给盛康听:“……此祁国疆域,东起东海,西止绵疆,北及诸州,南接秀州,人口七千万……”

“好了好了!”盛康不耐烦打断。

杨代垂手收回折子,立在一旁。

此时已下了早朝,盛康留下杨代单独议事。宫士诚登基已过了半个月,据说是新帝即位要整理的事情太多,无暇顾及。

盛康起身,在殿里踱了几步。他鲜有这样坐不住的时候,上次这样坐立不安却是因为宫士诚失踪。

杨代盯着盛康瘦得只剩了骨架的身体,一身锦衣恰如其分包裹过来,纯黄腰带一扎,天子之气,俊美之像,宛若画中。

盛康踱了会儿,这才坐下,拿过手边茶盏,拿到一半又放下。这才抬头问杨代:“刚才说到哪了?”

杨代不慌不忙打开折子,念道:“人口七千万……”

“好了。”盛康再次打断。

杨代再次不慌不忙合上折子,面无表情看着盛康。

盛康问道:“祁国那边可是安稳?”

杨代想了想,“兵权虎符已被收来,想必不会有大问题。咱们的军队尚未撤出,临时不会有乱。”

盛康点头:“那便好……还有什么事吗?”

杨代摇头,“没有了。”

盛康道:“那你回罢。”言罢起身,走向偏殿。

杨代低头看看手里的折子,默不作声塞回袖里,朝盛康的背影行了礼,这才出了大殿。

小顺子看出盛康心情有异,屁颠屁颠凑上前,谄笑道:“皇上,昨日南国差人送来些奇珍异果,奴才给您端来尝尝?”

盛康眼角一斜,道:“滚!”

小顺子不怕死道:“还有美女数十。”

盛康牙根已咬出青筋,忍住气道:“滚!”

小顺子却不依不挠:“还有娈童数十。”

盛康忍无可忍,瞬时转身,指尖带着风声似尖锐鸣叫,眨眼功夫,蝉翼飞刀已贴到小顺子脖颈旁脉络下。盛康手指冰凉,飞刀莹亮灼人,小顺子前一眼还是盛康冷冷的侧脸,后一眼仿佛已能看到自己在黄泉路上。心里暗想:这下完了……

却不想,一颗果核破窗而入,直指盛康手腕。盛康两指捏住飞刀果断收手,顺势转身躲过。扬起的衣衫下摆尚未落下,盛康已再次抬脚,脚尖一点,身轻如燕直冲窗前。

小顺子眨了两眼瞬间,盛康已不见了人,他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窗棂被撞破的声音便传来。扭头看去,心里一沉,大事不好。小顺子尖着嗓子便喊:“快来人!有刺客!”

窗棂被盛康撞开,从破损的窗子看去,秋日金黄阳光下,盛康一身锦衣左右翩转,与一青衣人纠斗成一团。

小顺子揉揉眼睛,却是围了一圈的禁卫军观战也似,动也不动。

再定睛看去,吓!那不怕死与皇上打斗的人,不正是当今祁国皇帝宫士诚!

宫士诚身穿青色布衣,依旧是那健壮身体,深邃眼神,还是当年盛康一直为他留的佩刀。他出手留了三分,在盛康节节逼近的招式下连连后退。

终于,刀锋一转,被盛康一掌打在手腕上,“哐啷”一声,刀落下,人投降。

宫士诚一手捏住盛康手腕,盛康指尖的蝉翼飞刀已近在宫士诚鼻尖。宫士诚身体略微后仰,笑道:“一见面就这般不要命的打,以后我怎敢轻易来。”

盛康脸色铁青,想必是这些日子宫士诚不联络他遂恼了。听宫士诚这嬉皮笑脸一说,桃花眼一眯,唇角略有略无一翘,哼笑了一声。脚下却飞驰电掣踢向宫士诚膝弯。

宫士诚没有想到盛康阴起人来不带打折,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噗通”便跪下了。

一圈看热闹的禁卫军“噗”的笑出声来。

盛康脸略一偏,目光游离而过,禁卫军顿时噤了声,各自收刀在怀,灰溜溜拼命无声四下窜走。

宫士诚咬牙闷道:“盛康你……”倒抽着气憋回了下半句。

盛康退了一步,抽回手,抱着双臂冷冷看着保持半跪姿势的宫士诚。

跪在地上的男人咬牙忍着疼,青丝半垂,脸颊被遮住,露了一个刚毅的下巴,唇线线条鲜明。半遮半掩的眉毛略微皱起,样子很是痛苦。

盛康却看得入了神,恨不能这一刻永远停住,他永远在他身边,看着他,能摸到他,能这样动手。只要这个男人在,他便放得下心。

宫士诚缓了片刻,看向盛康,打量了他一遍,咧嘴笑道:“这一年未见,你怎也不长肉的。”

盛康收回目光,转身回了殿里。

宫士诚拾起刀,跟着他一跳一跳进了殿。抬眼便看到呆若木鸡的小顺子,打趣道:“还不来谢恩,若不是我出手,你现在已走到奈何桥了。”

小顺子算得上精明人,却打死也弄不明白盛康的心思,跟宫士诚一会儿打得你死我活,一会儿腻歪得如胶似漆。心里不禁哀叹,命啊。

想着便愣愣上前,道:“奴才谢过宫将军……”说了一半,想想不对,宫士诚已是皇帝了,便改口道:“谢皇上。”想想也不对,像是在谢盛康。

盛康眯着眼睛看着小顺子扎耳挠腮冥思苦想的样子,忍俊不禁,却没笑出声来,道:“滚吧!少在这里碍事。”

小顺子如获大赦,赶紧谢了盛康,一溜烟的消失了。

宫士诚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揉着膝弯,抬头看盛康。

盛康不坐,只站在他旁边。

两人一隔又是一年多,都似是变了,又似是没变。

怎奈朝朝暮暮的思念,原那个人一直在心里,不曾变过。

盛康开口道:“就你一人来?”

宫士诚点头:“嗯……我太想你,那边事情交待下就来了。”

盛康略带着笑,却不禁责怪道:“那边朝廷尚不稳,李弱爪牙残存,你这样出来可是要小心。”

宫士诚笑笑,“不妨事,我有数。”眼睛里闪了些异样的光,放下膝弯,伸手道:“你过来,我看看……”

盛康略一看四周,宫女太监已被小顺子一同带走了。上前两步,靠近宫士诚,却不料,被宫士诚一把揽在怀里,脸埋在他黑发中,满是尘土和汗水的气息。

宫士诚紧搂着盛康,略带疲倦道:“我路上不敢耽搁,连骑了五天四夜的马才到。”

盛康终于笑了,问道:“累吗?”

宫士诚摇头,“不累,且让我抱抱你,想了一年多了。”

盛康抚着宫士诚头发,过了会儿,听到他均匀的呼吸,转头一看,竟睡着了。

秋夜已有了凉意,宫士诚醒来只见了一盏灯,盛康在灯边看书,身影迷离,显得不真实。

盛康听到声响,抬头一看,正对上宫士诚眼神,两人若有若无笑了一下。

宫士诚搔搔头,起身问道:“看什么书呢?”

盛康合上书,却是一本《药经》。

宫士诚皱眉扁嘴,“看这些劳什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盛康道:“刚过子时,可是睡够了?”

宫士诚作势伸懒腰,却把盛康揽在怀里,下巴上的胡茬蹭在他脸上,不禁呢喃:“可曾想我?”

盛康手指插到宫士诚头发里,吸吮了阵他的气息,撩开脖颈处的头发,低头便吻。

宫士诚也早已忍不住,揽着盛康腰身便抱到榻上,翻身压住。话不多说,先解了衣扣。

盛康白寥寥的胸膛展开,两盏樱桃红润魅惑,宫士诚三两下脱了衣裳,低头便咬。

盛康稍一拧身,宫士诚下身的火热已死死抵在他大腿根上。

灯依旧寂寥,人却已圆满。

两人缠绵了一夜,宫士诚虽睡了不多时,精力却好得很,翻来覆去不减兴致。

盛康着实累了,早朝推了,天色大亮时才起床。

宫士诚裸着上身,薄被盖到腰下,露出小腹上坚实的肌肉块,麦色皮肤一包,刚劲之气尽显。

看着盛康起床洗漱,宫士诚懒懒在榻上道:“若是累了便再歇会儿吧。”唇角一扬,总有些邪气。

盛康换了身淡色单衣,衣领高挺,恰好把锁骨处的红印盖住。听闻宫士诚说话,头也不转,直接道:“闭嘴!”

宫士诚看着盛康背影,恨不能永远搂在身边。

沉思半晌,宫士诚道:“盛康,且与你商量件事。”

盛康道:“且说来听听。”

“你可想过撤兵?”

盛康眼睛一眯,反问:“此话怎讲?”

宫士诚笑笑,“你不用跟我瞒,我也很感谢你帮我。你若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说。”

盛康转身,直视宫士诚,“我本想顺势收了祁国,不过,现在不想了。”

宫士诚惊讶问道:“为何?”

盛康垂眼想了半晌,忽道:“宫士诚,这话我这辈子只说这一遍。”

宫士诚点头。

盛康道:“我想与你相爱,平等的相爱。这一辈子,都这样。”

宫士诚怅然若失,“可我欠你的情。我宫士诚没有你盛康,绝不会有今天,我都知道。我是你的,我的国也是你的。”

盛康却似乎不想再谈,“这事不要再提了。”

宫士诚起身穿衣裳,道:“你若不想谈,我便不说。”话未说完,盛康却先出了门。

宫士诚想着盛康的那句话,心里细蒙蒙落了一层雨,润的无言以对。

幕国二年十月,祁国对幕称臣。

幕国皇帝幕南君盛康改祁为连成国,宫士诚则为连城王。

自此,开创了一个世家。

却也是百年之后,另一个悲壮故事的开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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