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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尾+番外篇——by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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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二大为感动,正欲开口推脱,又见敖景逸一脸不忍被拒绝的神情,定下心来,举酒相敬:“这……,那大哥就不客气了,若是那老凤凰食言,我便麻烦于你,总归有一条后路!”

“那也成,大哥的安排自然是好的。”

敖景逸的直言夸赞让余二窘迫中又带点高兴,复听敖景逸微微咳嗽一声,“其实当初在黄河逆流赶往龙门之时,我便想问大哥为何要对化龙如此执念?”

“哪有鲤鱼不想化龙的?化了龙便不会受人欺负,以后回了鉴湖看哪还有不开眼的鲳鱼上门挑衅?”

化龙乃是鲤鱼巅峰极致的目标,颠扑不破的梦想。余二他出身孤苦,打从卵中孵化出来便不知父母是谁,在世上无依无靠,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要自己拼打来,他从指头大小的幼鱼苗长成如今的一方湖霸,一步一步走来的脚印皆灌着艰辛与血泪,江河湖海中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遇见何种噬人的危险,唯有变强,才能生存。

余二抬眼看了看敖景逸,带了些不好意思的神色又道:“若是化了龙,还能讨个媳妇过点滋润小日子,挺好的。”

敖景逸一口呛到酒,咳了出来,余二慌忙帮他顺气,他摆摆手示意没事,镇定下来之后却微微一笑,“大哥你说哪有鲤鱼不想化龙的,你面前可就有一只。”他面上含笑,眼中微郁,玩笑般续道:“若不是万不得已,小弟还真不愿意要这副龙身呢。”

第二十七章

这回轮到余二一口呛到酒,愕然问道:“为何?”若是敖景逸不愿化龙,何必折腾地去跃龙门,还几乎将小命折在那里。

敖景逸见余二狼狈,不由失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我眼中却只受之母亲,我觉得原本那鲤鱼壳子挺好,长得像我娘。”

余二回想敖景逸当初瘦孱无力被激流旋涡搞地狼狈不堪,一条软尾拍不过风浪,咳了一声尴尬道:“是挺好。”

敖景逸挑了挑眉。

余二讪讪地喝酒掩饰,突然想起当初在东海龙宫那龟丞相说道敖景逸生母对龙王恨之入骨,那小心眼的老凤凰知情却不愿明讲,又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当面问问敖景逸,如今趁着酒意,便开口问道:“有句话问了你莫要生气,你娘为何没与你爹在一起,她一个女人家却要独自抚养你?”

敖景逸笑笑,却掩不住眼中的一抹神伤,“这些是小弟家务事,大哥你……”

余二有些窘迫,赶忙打断他:“不说便不说,是大哥我多嘴!”

谁料敖景逸续道:“大哥你知道也无妨。”

余二一愣,敖景逸温和地看向他,声音真诚,字字带着刻入人心的力量:“那时我灵力衰微,正处在千钧一发的险地,多亏大哥出手相救,虽说化龙后稀里糊涂又有了景白大哥,锦上添花固然不错,雪中送炭却是难得,在小弟心中,重于泰山的,只独一位。”

余二愣愣听完,心中暖流激荡,他素来口拙,呐呐了半天只好满上酒盏敬道“兄弟!”

敖景逸微笑回敬:“在我眼中,大哥可不止是兄弟。”

余二没想到敖景逸已将自己当成家人对待,怔在原地愈发不知说什么才好,敖景逸目光细细扫过余二浓厚飞扬的眉峰,板正高挺的鼻梁,满脸溢着毫不设防的感动,不由心神一荡,咳嗽了一下方才稳声道:“大哥还记得敖尘这个名字么?”

那不是东海龙王昏睡之时还心心念念之人么?王八精还尊称他为殿下,想来身份不低。

“正如我与景白大哥的关系一样,敖尘乃是我父王同父异母的弟弟。”敖景逸突然有些古怪地一笑,,“只是他们兄弟之间可不清白。”

敖景逸温润的声音一贯平和,犹如那波澜不惊的湖面,看不出底下隐藏的暗流激涌,他一边给自己满上酒,一边将那陈年往事缓缓述来。他母亲原本在南海观音座下听经修炼,天生慧根心思剔透,得观音菩萨赐名金离,西方法会之时有幸随侍在侧,谁知一见东海龙王便误终生,东海龙王当年风流倜傥四处留情也不避讳,二人私通之事震怒天佛两界,也震醒了一直痴等东海龙王收心的敖尘殿下,敖尘心灰意冷之下便上了姑媱山看守天河源头,从此不问世事。

敖景逸苦笑道:“我父王待敖尘走了才幡然醒悟,可惜斯人远去,奈他如何?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娘为了他脱离佛门,却没有等到他来娶她,同样心灰意冷,自贬下界后才发现有孕在身,便独自一人将我抚育长大。”

余二未想到当年之事如此纠结,吸气直言道:“我怎么觉得你父王不是个东西!负了你娘不说,这,这兄弟之间竟然也能?” 余二回想起皇宫中的衡帝与太子也行这不论之事,愈发觉得这世道愈发疯魔。

“乱伦之事,古来有之。”敖景逸淡淡地说,“说句不孝之言,父王的滥情之举我也不齿,不过倒是敖尘做了对我父王最彻底的报复,我父王终于看清自己的心,那人却已孑然远去,真是讽刺。”

“那你母亲呢?”

说起亡母,敖景逸满脸追思,唇边绽起一抹怀念的笑,“她那时只是伤心,后来有了我,千年岁月也慢慢抹平心伤,反倒释然,还是她教导我不要心怀怨恨,待她仙逝之后便化龙去找我父王,说好歹那也是我在这世上的血亲之人。”

余二点头感叹,“你娘真是个好女人。”话罢满酒举杯道:“这杯敬她老人家,十五拜祭那天我再好好给她上三炷香!”

敖景逸笑道:“上香怎么够,要与我一同磕头呢。”

余二爽快应承:“那也成,男子汉拜天拜地拜父母,我无父无母,这大礼便孝敬给你娘。”

敖景逸拊掌大笑,突然眼波流转,挑起眼角问道,“对了,大哥你旧尾还在,能否化出原形给小弟看看?好歹当初小弟也是叼着它跋涉万水,不知道上面的牙印可消了没?”

他口气戏谑中隐着暧昧,可惜对上的是余二这只榆木疙瘩,只听余二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有毛儿好看的,自然早就消了,这可是在城中,万一被闲人看到可会被当妖怪!”

敖景逸也不说余二本来便是半妖,劝道:“不会有人看见,话说大哥你也没见过小弟的龙身,互相观赏观赏也无妨。”

“你屋子虽然不小,若是化出我们两只龙,怕是要被顶塌,改日寻了个空旷的地方再说。”

敖景逸举了举酒杯,似笑非笑道:“大哥若是不依,我可要强灌,醉了之后便是任由小弟为所欲为了。”

余二粗眉一挑,嘿嘿笑道:“来就来,老子最不怕的便是拼酒!”

敖景逸醒来之时已是次日黄昏,太阳已然下山,徒留回光返照的红霞在天边肆意燃烧,宿醉昏沉的头脑一寸寸复苏过来,突然心中一紧,余二!

还未等他跨出房门,便见一青衫人影端着一盆热水从门外进来,望见敖景逸,唉哟一声道:“醒了?”

敖景逸定了定神,“昨晚?”

余二将热水放到架上,拧了一把热巾递与他,哈哈笑道:“昨晚我一眨眼你便不见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喝高熏花了眼,摸瞎子似的摸了半天,才发现你在地上。”

“……”敖景逸薄薄的面皮下隐有微不可见的咬牙切齿动作,“小弟先醉的?”

“可不是,幸好我还有一线清明,等把你安顿好,也憋不住大吐了一番。”余二感慨道:“好多年没喝到这份上了。”

敖景逸神色复杂,用佩服的口气道:“想不到大哥竟是千杯不醉。”

余二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谦虚道:“别的不行,也就这么点长处。”话罢又给敖景逸斟上一杯热茶,“喝了醒酒。”

敖景逸在袅袅升起的茶雾望见余二有些欲言又止,便问道:“大哥想说什么?”

余二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最终下定决心道:“若是你这没事,我想先去趟苍梧宫看看小鸟儿。”

敖景逸脸色微变,宿醉过后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不是都说好了,大哥怎么又变卦?”

余二有些窘迫,微微涨红了脸,解释道:“我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回去看一眼便回来,不会耽误多长时间……”当时蝉衣敖景逸你方唱罢我登场,余二直到今日酒意消褪清醒过来,才真心觉得有些不妥。前天晚上他方离开凤澶不到两个时辰,凤澶便折腾得不成鸟样,刚落下心理阴影还未消尽,又在睡梦中被蝉衣带走,醒来之后真不知会不会出事。

敖景逸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一紧,缓缓吐出口气,维持着温和的口气劝道:“它害你变成如今这样,大哥又何必对它如此上心?”

余二面色微涨,咳了一声道:“你也觉得我倒贴?”

“难道大哥觉得不是?”

余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小眼一眯,破罐子破摔似的狠狠啐出一句:“老子也觉得,浪个凤族历代祖宗!”

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之上,朝敖景逸两手一摊,“虽说如此,我怎么记恨的起来一只刚破壳的小雏鸟?它换做鲤族这时候也才指头大小,懵懵懂懂傻不拉几,却知道一心一意对我好,明明怕得半死,却能为了我去和那老秃鸟叫板,它阴差阳错抢我雷是真,真心实意对我好也是真,本来我看到它便头痛,如今看不到它也头痛,鬼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

余二正自暴自弃絮絮念叼,抬眼一看敖景逸目光却是放向窗外,似乎没在听自己说话,便喊了一句:“景逸?”

敖景逸突然一震,回过神来,冲余二安抚一笑,快言道:“大哥想做的事情,必然有大哥的道理,不过小弟现在有急事亟需处理,这里有些不方便,不如大哥先回鉴湖,不多时我便会去找你,再送你去苍梧宫见凤澶世子。”

敖景逸平日里温言缓语,遇事总是彬彬有礼地先过问他人意思,像如今这样不由分说便拍板的情形饶是余二也是首次见到,他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决断力,直言余二呆在这里不方便,余二稀里糊涂地被送出大门,敖景逸还替他施下隐身法诀招来祥云,叮嘱余二务必等他一同前往苍梧宫后便挥袖送人。

敖景逸目送余二一头雾水地渐行渐远,转身金眸中竟染上三分冷意,不远处皇宫的巍峨飞檐于暮色四合中犹如噬人的兽齿。某处寝殿之中那些凡夫俗子正手忙脚乱,耳中隐约捕到有人厉声疾呼父王,他步入宫中转过复道回廊,踏过鹅卵石,御花园中夜兰正值怒放,肆无忌惮的馨香无孔不入,敖景逸在这难得的平静中对莲花池中的人微微一笑:“凤王,别来无恙?”

第二十八章

犹如他们二人初次见面一般,敖景逸灼灼含笑,彬彬有礼立于岸上,仿佛正于龙宫待客,凤疏面色无波,半身浸于水中,衬地莲池法阵的金色微光都清冷几分,依旧是一寒一暖一冷一热,不过这回倒是凤疏先道,“果然是你们母子。”

话说凤疏在紫竹林中得知莲池法阵功用,蛛丝马迹逐渐清晰连盘,心知势不容缓,急急赶回朝歌皇城,正于莲池上空俯瞰,寻思该如何毁去此阵之时,突然被一股邪力拖入池中,挣脱不得。

池底金色光片此时流光溢彩,随着涟漪踊跃闪跳,一扫之前的微弱,变得张扬而肆虐,敖景逸凝视池中法阵,仿佛那位美艳妇人即将从中幻化出来,在这母子多年执念终要成真的前刻,连指尖都在微微战栗,“真不愧是凤王,动作之快几乎叫人猝不及防,不知紫竹林一行有何收获?”

凤疏冷冷一笑,“大乘法华阵原本用于引魄定魂普渡生灵,你们母子正法邪用,难道不惧天谴报应?”

“不劳凤王忧心,报应倒是早已灵验。”敖景逸轻描淡写,复又挑眉问道:“难道凤王已知晓这法阵是如何邪用?”

凤疏身困阵中却毫无惧乱,眼神冰冷彻骨,道:“想来是你娘以血肉生魂设阵,衡帝原本命定无嗣,这法阵为他逆天改命遂得太子,强行逆天必遭诛谴,东海龙王身为守御灵神首当其冲,衡帝也难逃其难,你们母子二人心机之深,手段之狠,不可谓不令人佩服。”

敖景逸谦谦一笑,“过奖,仅靠法阵与衡帝命格便能推出我们母子之计,凤王也不可谓不令人佩服。”

“敖二太子又何必谦虚,这法阵须得灵力常年维持,想必这几年你并不轻松罢。”

敖景逸点头,作出无奈之色,“若不是鲤身灵力有限力不从心最后差点撑不下去,我也不会去跃龙门,不过龙族躯壳的确好用些。”

回想起那面如傅粉唇如涂朱的算命少年,凤疏沉声道:“不知是后宫哪位嫔妃有幸被引魂做了衡帝的太子?”

敖景逸击掌赞道:“凤王果然犀利,竟能看出太子前生是恋慕衡帝之人,不过可不是后宫妃子,而是衡帝的王弟。”回望不远处衡帝寝殿,嘴角染上一抹快意之色:“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拨开层雾终见庐山,原来当初金离对东海龙王恨意始终不褪,从未放弃报复之心,龙族灵神由东西南北四海龙王轮流坐庄,待金离将腹中遗子抚养成人之后,那灵神恰好轮到东海龙王,他们母子二人潜入宫中竟发现衡帝与那东海龙王一样兄弟乱伦,旧怨心伤如潮水一般复涌而来,金离惊怒之下却计上心来。

子嗣对人间帝王极为重要,衡帝命中无子,即位十年皇后才终于怀有身孕,可惜娩下却是死胎,金离剔鳞设阵,将衡帝王弟生魂引出体内抹去记忆,再安入胎儿体中,活生生将一对兄弟恋人拆变为父子。谁知种因结果,这一世太子依旧恋上父王。

凤疏抬眼直视敖景逸,凛然道:“逆天,谋命,乱伦,加之东海龙王即将历劫,离位之时魂灵最弱,合起来的天谴诛难已足够让他魂飞魄散,你们母子真真下了一盘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棋。”

“可不是,况且大家只会以为我父王历劫去了,谁能料到他诛遭天谴再无归位之日?”他伸手折下一枝夜兰,屈指弹飞花瓣尖一滴露水,笑道:“二十年对于天庭之人不过弹指一瞬,除开龙凤两族灵神,还有谁会对在位几十年的区区凡人皇帝上心?况且凤族灵神也早已为我所用。”

凤疏眸光一瞬,“绿衣?”

话音未落,廊柱阴影处转出一位绿裳仕女,执柄秋水长剑,尚未出鞘便透杀意,绿衣恭敬一笑,盈盈万福,眼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战栗兴奋:“奴婢参见王上。”

凤疏道:“你们母子设计之深,竟将本王也算计在内,绿衣刺杀本王之心不死,若是本王今日命丧于此,涅盘之火必将一切焚毁,即使有朝一日有人发现龙王遭受天谴魂飞魄散,也调查不到丝毫证据,敖景逸,本王猜得可对?”

敖景逸啧啧摇头,击掌赞道:“景逸简直有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之感!”

凤疏倒显得难得地平静,稳声续道:“既然本王乃是将死之人,那便问个明白,可是你告诉龟丞相衡帝昏睡不醒之事?”

“当然,否则以那老龟的眼界,如何能联系到守御灵神之上,敖景白疯疯癫癫游手好闲极不靠谱,而凤族同有灵神,那老龟自然会去求你。”

“你借口要本王送余二下界陪你祭母,再用绿衣和太子做饵,将本王一步一步诱入套中,可是如此?”

敖景逸似笑非笑,“绿衣和太子不假,不过要余大哥陪我祭母却是真,凤王莫要胡乱猜度我对余大哥的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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