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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断脉奇侠上——by炎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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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千山送的是一块半掌大小的和田玉佩,作为未婚夫婿,虽有些亲昵,但也还得体。连逸风则送了一枚极小巧的银鞘匕首,长不足半尺,分量不轻不重,正适合不会武功的女孩子把玩,在座的姑娘们都深感新奇,星漫也拿过来看了看。

连逸风十分惬意,眼睛瞥到修武两手空空,面上却仍无异样,暗道这小子真是脸皮够厚,遂笑道:“呵呵,修武兄弟必然也有好礼相送,就别卖关子了,快拿出来给月姐姐欣赏欣赏!”说着便带头鼓起掌来,场中众人目光于是齐刷刷地落到修武身上。

此举自是在修武意料之中,当下笑着站起,对月寒拱手道:“月姐姐,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修武却没有事先备足厚礼,心中十分惭愧!修武刚才来时,见寒雪飘零,却有梅香不绝,便偶然想到一首咏梅之诗。适才星妹妹说你喜爱梅花,我便将这首咏梅诗送给你,聊表祝福之意。”

月寒原本还担心修武尴尬,闻言却又微生诧异,但仍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多谢修武兄弟。”

众人也都好奇不已,只道修武不过一介山居小子,竟也大言不惭,要逞诗才。却听修武笑道:“好,那么修武献丑了。”尔后便徐徐吟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连家兄弟对望一眼,心下骇然:此诗用字简朴,全无典故,修武既然粗读诗书,又怎能说他一定写不出来?但此诗立意高远,借物咏人,恰到好处,就凭修武这么个乡野小子,又怎能写得出来!

修武笑容未动,冷言旁观众人反应,已知此诗确实是在众人现有知识之外。他自从下了云浮山之后,处处留意观察,渐渐明白自己所处的这个时空确实并非自己所来的那个时空。虽然也有几个名目相同的朝代和人物,但山川地理毕竟绝不相同。他默想当日在云浮山所读之书,便知但凡书中未提及过的朝代人事,与这一时空全不相干,若在不得已时,拿来借用一番,却是不会被人追究的。

修武在见到众人逐一向月寒献礼之时,就开始思索自己该如何应对。他身无长物,除了耍两片嘴皮子,竟别无它法。可惜他所记得的诗词原本不多,片刻前急中生智,竟有宋代名丞王安石的这首《梅》跃入脑海,喜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中并无“宋代”,而且此诗用字及立意又与他此时身份十分切合,一时之间心中大定。当连逸风借机想看他出丑时,他便借花献佛,施施然将此诗念了出来。只见座中诸人,虽然由衷惊叹,却又表情不一,有由衷敬佩的,也有假意称赞的,还有暗自不服的,修武也不去管它。

但是修武不知,月寒此时最是震惊不已,一张脸瞬间素白,眼神也变得幽深。她自然以为此诗乃修武本人写就,不由得惊叹这少年心智之高远、质朴、磊落。他是在咏梅,而且咏到了点子上;他也是在赞美她,就像他很了解她一般!——整个兰溪谷的人都知道她爱梅,但又有几人知道她究竟爱梅花的什么呢?其实,与其说她爱梅,倒不如说她希望自己如梅,能够凌寒、独自开放、暗暗散发幽香……

月寒快速按下心头的起伏,如常笑道:“好诗,果然是一首好诗。不如请修武兄弟再辛苦一番,笔录下来,日后亦可观瞻玩味。”

修武面上一红,终于微窘道:“月姐姐,修武的字委实难看的紧,真的不敢再献丑了。”

众人刚觉得他有点天生才子模样,一听这话不似诳语,均好笑不已。月寒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勉强。

第十四章:青葱岁月

月寒及笄之日,连家大手笔送礼,实有请婚之意,然而月寒念及幼妹无知,父亲又醉心医务,无暇教导,便婉转相辞,说是定要等星漫也已及笄,自己才许婚嫁。

连千山知她一贯心意坚定,强求不得,不禁心内苦恼。更有连家家书传来,写道年关将至,贺仪之事既已办妥,还望两个儿子速速回家,务必在春节前赶回璇玑山,以宽父母挂念之心云云。

俗话说双亲为大,纵然连千山对月寒犹有万分不舍,连逸风对修武亦有百般不忿,兄弟俩也只得打点行装,领着五六个仆从,匆匆拜别而去。

连家兄弟一走,谷中顿时清净许多。星漫天性并非文静,之前成日与连逸风一处玩耍,此时不免寂寞乏味,想着要是去找姐姐月寒吧,必定会被她逮住,不是背医书,便是抓药方,再不然就是练琴绣花……那样的话,倒不如去找艳姨,去练练星月神功算了。

她所说的艳姨,便是星月教前教主、兰溪谷谷主夫人夜无影的贴身侍从穆艳姬。此女武艺之高,在星月教教众中乃是数一数二,实则是夜无影的左膀右臂。夜无影辞掉教主之位,下嫁兰溪谷主时,对昔日下属承诺说“去留随意”。新教主上任后,对穆艳姬其实青眼有加,教中原本也有高位相待,穆艳姬却甘愿放弃那风光繁华,随夜无影来到兰溪谷这清幽之地,不过顶着兰溪谷总管的小小头衔,依旧忠心辅佐。她如今也已年过三旬,却仍是一心扑在谷中事务上,一直独身不嫁。夜无影去世后,月寒、星漫二人自然依恋于她,口中虽是依礼唤她艳姨,心中其实早已将她当作半个母亲看待。

星漫来到穆艳姬府里,却有门人告诉说不巧,傅总管刚领着几个管事的,到谷中各处巡查防务去了。星漫无趣折返,忽又想起修武来,便三步两步跑到苗若新院外。院外仍是那几个面熟的护卫守着,见她来了,自不阻拦,由得她蹦蹦跳跳地跑进府中。

星漫人未到,声先至:“三师姑,我又来了!”

苗若新正在榻上盘坐,一听她来了,忙放下手中的字帖,笑道:“星儿来了。”这姑娘纯真稚嫩,她一见便心生欢喜。当下招呼她到榻上坐下,拉过她的手,嘘寒问暖道:“这化雪的日子,比下雪更冷,可别把我们的星儿冻坏了。”

修武原在临帖写字,见有客来,也连忙起身烧水冲茶。

苗若新自医治那日起,因怕自己的面容黑黄吓人,便又终日以黑纱罩面。星漫当她病中虚弱,只敢小心翼翼地猫在她怀里,由得她摸着自己的秀发,嘟嘴撒娇道:“三师姑,你这儿可真好!不像我姐姐,总教我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做什么大家闺秀。”说得苗若新和修武都笑了。

苗若新道:“呵呵,你还别说,你姐姐端庄秀丽,贤良淑德,还真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来。昨日初八,你不还陪她送了腊八粥过来么。我娘俩吃了,都说味道真好。”

星漫无赖笑道:“姐姐什么都会,我可是万万学不来的!”

苗若新笑道:“哪能呢?人只要长大了,开悟了,自然就肯发奋了,什么都能学会了。就说你修武哥哥,原先写的字,完全见不得人,不是缺笔,便是少划,便是认也没法认的……后来老老实实练了半年,不也笔笔规矩,字字端正了?前几日他又说想要练字,还央我问你父亲要字帖来着。这不,这两日练得正勤呢。”

星漫打趣道:“三师姑,你有所不知,修武哥哥说要练字,怕是为了我姐姐呢。”当下便把月寒及笄那日的趣事又说了一遍,还道:“我们那群姐妹都说,修武哥哥要是能写一手好字,保不定还是个大才子呢!”

苗若新听了,又是惊讶又是欢喜,笑道:“武儿没念过几本书,竟也学人做诗,倒让我这个做娘的,也刮目相看哩!”

修武正捧了两盏热茶过来,听得此言,不由得红着脸笑道:“娘亲说笑了。我哪里会做什么诗,不过事出巧合罢了。”

苗若新摇摇头道:“那倒未必。你小时候确实有点呆呆傻傻的,学什么都慢。长到十岁上,忽然开了窍,竟是懂得了以勤补拙之理,之后便越发出息了。功夫上且不说,便是修竹居的那几本书,也都被你翻烂了吧。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可见纵有一时灵感,也均是从百日修为中来。”她振振有词,修武和星漫均点头称是。

星漫暖过了身子,便又跑到书桌前去看修武刚写的字。所临的帖子倒也十分熟悉,便是时人用柳体抄的一本《蒙书》,谷中童子经常拿来练笔的。修武初习柳体,一笔一划写得极慢,纸上方才落了不足十字,写的正是什么“人性本善,性近习远”之类的。

星漫拍手笑道:“哈哈,这些字,我在学堂里都已学过了!便是说,人人原本都是极善良的,但若是不好好教养学习,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

修武闻言一笑,接口道:“星妹妹解得自有道理,但我却以为,这‘性近习远’中的‘习’字,不当作‘教习’来解。你想啊,一对兄弟,或一对姊妹,有着同一双父母,上着同一所学堂,每日所见所闻,全都相同,但长成之后,其性子偏就是不同。这样的例子,你我身边,可都是能见到的吧?”

星漫乍闻此言,不禁凝眉苦思,很快展颜笑道:“对呀修武哥哥,就比方说我和姐姐,虽然隔了三岁,学的东西却都一样——跟着父亲学医理药理,跟着艳姨学武功,跟着宛姨学女红,跟着夫子学诗词文章……但我俩的性子,还真是不太一样!”

修武点头笑道:“这就是了。其实天下名师大儒,均极重这个‘习’字。古语说,‘学而时习之’,难道只是教我们捧着书本,一读再读,读成书呆么?因此,孔夫子所说‘习之’,不单是指‘温故而知新’,更是劝勉世人‘学以致用,身体力行’。可见这个‘习’字,应当作‘修习’来解,方显恰当。须知人生在世,每遇一人,每行一事,无非修行而已。即便有那么两个人,天生起点完全一致,可是后天作为的不同,也会令他们各自相别。所以,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修行负责,因为这将决定你是否独特。”

修武特意说出这番见解,星漫自然听得不甚明白。修武用意倒也简单,他是想委婉提醒自家师父:武儿已经长大了,对人对事,开始会有自己的主见了。

他见苗若新沉吟未语,便仍是笑道:“娘,我一味信口胡诌,倒是把星妹妹给蒙着了。星妹妹出来久了,月姐姐不免担心,我这就送星妹妹回去吧。您看可好?”

苗若新笑道:“如此甚好。”

待得修武送人回来,苗若新方从漫漫沉思中回过神来,一双利眼隐在黑纱背后,细细打量于他。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再过小半年,这孩子便也要满十五岁了,因长年习武之故,他自是长得骨骼匀称,身姿笔挺,有如一颗小小白杨一般,即便只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却也坦坦荡荡,悠然自若,言谈举止的气势,并不输与那些所谓的翩翩佳公子。再看他的面貌,虽则略黑了一点,却也颇为端正。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仍像孩童时那般漆黑明亮,配着那浓淡适中的剑眉,那挺直的鼻梁,和那不薄不厚的双唇,不只会让人觉得舒服,更会在其静静做事的时候,隐隐流露出一种光华英武之美。下山之后,他见识增多,心境也越发开朗,嘴角更时时挂着笑意,又添了几分俊逸。

至于这孩子的性子,小时候最是藏头缩脑,总让人担心他会在背后鼓捣些什么,长大了却是令人心安到难以置信,不仅脾气乖顺了,性情开朗了,就连口齿也伶俐了,说话也讨人喜欢了。苗若新每每感觉蹊跷,总觉得这孩子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得有点过分,这四五年来,竟从未做过半件令她头痛的事,确实是太不寻常了。

苗若新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终于轻斥道:“武儿,我原本担心你来这谷里不能合群,没想到你才来几日,便轻轻巧巧与两位兰家姑娘交上了朋友。若非她们,我还真不能知道,你这个从没下过云浮山的野小子,竟也出口成章,又会解经注文。众人都夸你颇有文学天分,你自是得意洋洋,整日忙着吟诗解句的,我看倒不如弃武从文,去考状元算了。”

修武忙赶到榻边,嬉笑宽慰道:“娘亲误会了。孩儿近日心有旁骛,实是觉得,要行走江湖,单有一身武力,未必就能成事。因此总想着多见见世面,也好多学几样本领,一来更能为娘亲报仇,二来也好为娘亲争光。娘亲要是不喜,我便收了心思,只在这院里勤练武功罢了。——反正娘亲您也说了,还有天机剑法要教给我的。那日二师伯也说,娘亲精通音律,犹好吹笛,不如也一并教了我罢……”

苗若新怒意消解,轻叹道:“你果真是想多学些东西,我又怎么会拦你?不过是怕你贪多务得,失了计较罢了。说起来,我天机剑宗法门众多,不独剑术,更有种种杂学,即便是我和你二师伯身上的这点微末技艺,一年半载,恐怕也教不完你。你要真有兴趣,也只该挑几样用得着的,好好学了下去。”

修武闻言甚喜,乐呵呵道:“娘,我就知道您最好了……只是更想不到,二师伯竟也愿意教我……孩儿想跟他学学医药和丹青,您看可以么?”

苗若新被他哄得嗔笑不已,伸出一个指头,点住他的额头,道:“你二师伯一向眼高于顶,又岂会轻易收你为徒?他不过是对你略有几分欣赏,又怕你被我这个丑老婆子活生生耽误了,默许你去谷中课堂旁听罢了……你要是想学也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原有的武功不可落下。”说到这里,语声竟是颇为严肃。

修武吐了吐舌,继续赖道:“娘,您是武儿心中的大美女,哪里就是什么丑老婆子了?——您就放心吧,孩儿一定加倍努力,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十五章:是花非花

兰溪谷因子弟众多,若由各家各户自行教导,不单多耗人力,效果也会良莠不齐。于是十几年前,便由谷主夫妇出面,办了一个学堂,名字倒也简单,就叫做“兰溪学堂”。

初时不过是请了一位夫子,教子弟们读写认字,以便看得懂医书和药方罢了。后来便由几个有资历的医师,直接教起了医理药理,课程竟也不少,编排得由易入难,由浅入深,如此过了几年,眼看收效显着,渐渐便以教习医药为主。再后来,为免培养出来的医师干瘪乏味,便又增添了若干陶冶情趣的科目,但均为小课,不误主业。

修武去学堂里转了一圈,回来后便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涂涂改改,筹划了倒有小半日。苗若新打眼一看,却见页首分明写着“课程表”三字。再往左看,便是纵横交错地写着一二三四五、辰巳午未时、甲乙丙丁课等字。

苗若新不明就里,修武便微笑解释道:“娘,孩儿仍是每日早晚练内力,顺便给您煎药,上午练贞观剑法,中午练字,下午先去学堂听小课,再回来练天机剑法,您看可以么?学堂里的小课,每五日我会去听两次医理、两次丹青,五日中剩下的那一日,便由娘或二师伯开开小灶,随意点拨点拨,您可应允么?”

苗若新闻言愕然,不曾料想他竟然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条,却不知是否忙得过来?

修武一言既出,便忙得有模有样,在谷里的日子,竟是没有片刻空闲。星漫几次来找他玩,却见他不是在舞剑,便是在温书,见她来了,也只是微笑着招呼示意,手中动作半点不曾停下。

星漫不免觉得有些冷落没趣,到了月寒那里,也还是心情不佳的样子。月寒便趁机劝进道:“修武兄弟年少有志,你我正该学学才是。”

此后姐妹二人果然勤去学堂,每每与修武在来去路上相见。修武知道月寒在医药及丹青二事上均已小有造诣,便也拿了平日里存下的一些疑惑去向她真心请教。只因他底子浅薄,思路又甚是杂糅,所提问题便显得天马行空,月寒回答起来倒也并不容易。便是星漫在旁边听着,也觉得比学堂里讲得更为生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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