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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棋逢对手 下——by殷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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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被保安及时挥了一下,加上距离远准头差,那个装有大半液体的瓶子并没有砸中他的头。但保安挥手那一下将本就松懈的瓶盖打的更松,瓶子在地上一弹,整瓶矿泉水都喷洒出来,大半儿琳在了顾疏精致的银蓝西装上,还有少部分溅到他前额刘海,顺着发丝滑落。

!!!

惊!这突然发生的变故太快,很多人来不及反应,顾疏已然被洒了满身水。淋湿的脸庞混着之前的汗珠,显得格外狼狈。但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为他说话,连他的粉丝,都讷讷无言。

顾疏用褪下的手套擦擦眼,长长的睫毛上沾了水他也不在意,只擦到能够看清视线,便继续坦然往外走。影迷们终于回过神,与姚恩林的影迷争吵、发狂!场面更加混乱。而顾疏只是一步步走得很稳。若非西服上大片的水渍横陈,单看他淡然的表情,仿佛刚才被人泼了一身水、被人拿瓶子砸,都不过一场幻象。

然而下一秒,极力保持的镇定就被轻易打破!

人群忽然收声,无数端坐高台的艺人也为此纷纷回头去看,闪光灯雪花一般闪个不停、照出那一片因为红毯礼完毕而重归黑暗的地方——红毯尽头、无数礼花碎屑凌乱铺洒的入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弯着腰重重喘息年轻人。他双手撑在大腿,脸上还有些红晕没有消下去,因为剧烈的跑动赶场而略微急促的呼吸,丝毫掩不去身上那份独有的淡然安宁。

深灰色牛仔裤,上身是居家T恤,看得出出门匆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来不及换。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简简单单的青年,却将那种独特的干净和清秀开发到极致。

顾疏再无法保持凌然众人的无所谓,两步踏过去看着身前人,眼睛大张:“……暮生!你怎么来了?”

他最完美的预测,也不过是回到家后能得到爱人的谅解。从来没有奢望过一向注重仪表、出门先挑半小时衣服的某只乌龟,能有此神速、一路冲过来。

殷朝暮还有点喘,但表情愉快,第一次不觉得在衣香鬓影中穿居家服有什么丢脸之处。

“总算……呼……赶上了。”他掏出手绢递给顾疏,仿佛此刻不是什么三年一度的金樽典礼,旁边也没有躁动的粉丝,竟开起了玩笑。“擦擦吧……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还真是难得见到,哈!”

顾疏没接,也没听进去他的问话,只是执着而温柔地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怎么可能不来?”殷朝暮直起腰,感到呼吸平稳很多,然后认真看住顾疏湿嗒嗒的双眼。“四年前那次没赶上,让你一个人等了很久,我其实一直在后悔。幸好这次赶上了,不算晚吧?”

“不晚。”顾疏摇头,顿了一下,他还以为要表什么决心,结果顾疏来了句:“怎么办,我想吻你。”

殷朝暮淡定咳嗽,“那我们回家。”

“好,回家。”顾疏握着他的手在红毯上走两步,突然停下来扯他袖子,“不行,我忍不住。”殷朝暮困惑,“什么忍不住?”这句话的尾音消失在两人贴合的唇瓣之间。顾疏扶着他的后脑,近在咫尺的眼中跳跃着金色的光点,像餍足的猫一样开心而满足。

“……先吻完,再回家……”

第九十九章:金樽典礼(五)

开始只是温柔而清浅的辍吻,顾疏头发湿淋淋,蹭的他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而且两人还站在红毯入口处,就这样大刺刺上演火辣拥吻,周围一片片的吸气声。殷朝暮多要面子一个人,此刻却主动拽着对方后领,将他脖子往自己这边按,另一手揽上他的腰,把自己整个贴进顾疏怀里。一边还不忘把舌头用力从他嘴里拽出来,转而去衔他的。

顾疏身上有水,又是夜里,带得体温都偏低。两人说起来还是新婚夫夫,唇舌相抵的那头每一下碰触,都让殷朝暮从肺叶里往外一阵哆嗦,大概是闪光灯与目光都聚焦过来的关系,显得格外刺激带感。顾疏脸颊热起来,偏偏唇舌仍冷冰冰,不徐不疾的摩擦在他牙龈和口腔粘膜,不动声色撩拨起一簇簇小火苗。

殷朝暮吻着吻着,就有点受不了,推开他喘着大气:“还是回家吧,不方便。”

顾疏虽然顺着他放开一点空间,但手臂仍嵌得死紧。唇在他脸上轻轻碰着,鼻子和鼻子隔了不到一个指甲的距离,热气蒸得两人都沉迷起来。他面无表情,眼神暗暗的:“急了?”说完还在殷朝暮闭上眼睛后,得寸进尺地伸出舌头,在他挺直精致的鼻梁上由上往下滑。

“乖,我们走。”舌头舔着充满弹性的肌肤,从鼻尖,又滑到唇上,压低着声音,“你的车停在哪儿?”

周围似乎有人由远及近跑过来,还夹杂着越来越响的喧哗与唾弃声。但殷朝暮脑子昏昏沉沉,外界声音逐渐变得不清晰,只有他和顾疏唇舌翻搅出来的滋滋水声与分不出彼此的心脏擂动声,依旧清晰得吓人。那动静听在耳朵里,周围的温度平白又高了几度。

“嗯……在东区。”他的体重此刻已经大半加在了顾疏身上,也不知是不是之前赶得太匆忙,忽然觉得手脚乏力。顾疏转头和跑来的什么人交谈,他有点烦,“快点走吧。”

正面朝向他与顾疏说话的那个人、以及周围几个保安突然都安静下来,几个人死死盯着他,表情像是受到惊吓。周围的影迷山呼海啸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殷朝暮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似乎从鼻子涌出。

顾疏转头,慢动作一样笑了笑,用刚才的手绢替他在鼻子下面抹去什么。“上火了?”但随即他的表情变了,变得和另外几个人一样,殷朝暮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微微收缩,神态也慌乱起来,好像小孩子丢了玩具一样手忙脚乱。

“怎么止不住啊!该死……暮生……暮生?”

接着他就在顾疏手臂动作间看到了那一抹艳丽的红色。殷朝暮突然想起自己是怎么回事了。突然的乏力、莫名其妙止不住的流鼻血……之前在医院还有所侥幸,但将这些症状与再往前的发烧、心口闷疼结合在一起,答案就显得异常明显。

这是殷朝暮第一次见到顾疏表情如此无措的时候,他仰起头,一只手握住对方没戴手套的那只捏了捏,安慰地开口:“别担心。忘了有件事跟你说……”

顾疏突然抱住他,整张干净俊朗的脸都扭曲了,双眼睁得很大,恶狠狠吼:“别说!什么话都别说!先去医院!”

殷朝暮其实不希望他直接从医生那里接到最直接的打击,于是试图先打一记预防针。

“你先冷静一下,我得了肝癌。但不是不能治,其实我个人认为还是很有希望……”

“别说了。”顾疏一脸惊愕,身子晃了晃。握在他腰上的手死死一收,拖着人就往外走,那样子好像殷朝暮刚说了什么恐怖的话一样。“你说的我不能信,我要听医生自己说。”

殷朝暮无奈,“是真给忘了,本来打算确诊就告诉你的。”

顾疏听都不听,两人也完全顾不上周围还有没有人看着,一路走到东区,无数记者尾随而来,都被顾疏那明显低气压一脸烦得要死的表情吓住。最后还是有个悍不畏死的跳出来问:“殷先生!请问……”

顾疏正压抑得厉害,钳着殷朝暮的手却克制着没敢用太大力。此刻听了这记者好死不死的问话,淡淡走过去朝着911门上就踹了一脚。

轰的一声,所有想尾随过来的记者都吓了一跳,望向顾疏,却看到他脸色平静。只有殷朝暮知道,身边这位大哥这一次是真气疯了。

“咣”的一声车门狠狠砸上,一路驶出去很远,殷朝暮回头,那帮记者还愣愣站在原地,明显吓傻了。

雷厉风行地赶到医院,顾疏就跟抢救濒危病人一样,那叫一个严阵以待。平时虽然也冷淡,可这会儿简直根本没表情,眉毛都不动一下,拎着殷朝暮一样样查,很有一种彻底做好心理准备,早死晚死一样死的豁然。

豁然到连殷朝暮都怕了。他深心里觉得肝癌嘛,上辈子自己草包花瓶一个,都能在顾大BOSS打压下熬过去。这辈子两人都勾搭到一块儿了,真没太重视这事儿,所以想着早告诉晚告诉,不算什么。

可是他忘了顾疏不是他,没有经历过一次,哪怕表面镇定,握着他的手也还是会抖。

他想安慰一下,于是故意做了个平常绝不会做的鬼脸逗他笑:“师哥,这么严肃很吓人啊!”

顾疏闷声道:“别闹。”他掏出根烟来,“嚓”地划了根火柴点上,幽幽的火光映着他脸,在灯下有点沉闷。“我去联系个病房,先休息,今天太累。”

殷朝暮听他说话这副公事公论的态度,心里慌得很:“给抱一下。”说完又小心翼翼加了个词,“成吗?”

“乖。”顾疏压着嗓子,草草抱抱他,好像不愿多说话一样,前去办住院手续。殷朝暮看着他的背影,开始头疼。

如今的顾疏早不比四年前吴下阿蒙,很快就有护士领着两人去了个高级病房。他来来回回又买了些饭和新的被罩床单回来,殷朝暮干看着,一直找不到插话的空档。

“一盒黄豆猪手,一盒四季豆,还有一碗皮蛋粥。医生说你最好吃些养胃的。”

殷朝暮:“别忙了,你也坐下吃点吧,今天下午三点多出门,到现在都没吃饭吧?”

顾疏:“没事,你吃。”

殷朝暮不是滋味儿,“医生说准话了么?”

顾疏站到他床前,摸摸他的头发,又掏出一根烟点上。“没说死,但我看他神色,应该不会错了。”

殷朝暮心一凉。

“你是真的愿意和我过一辈子么?”顾疏突然开口。

殷朝暮咬着猪手,愣住。抬头望进对方眼里,有种熟悉的温暖,他放下筷子,答道:“你怎么了,不是在你母亲面前发过誓么。”顾疏不动,他叹口气,伸出手与顾疏交握在一起,“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你难道以为我是故意瞒你?”

顾疏点了点头,说:“难道不是?”

殷朝暮愕然:“当然不是,真的没来得及说啊。别把我想那么高尚,我不可能扔下你偷偷一个人找死去。那我不是亏大了?”

顾疏勉强地笑笑,面上好歹算是有了笑意。殷朝暮再接再厉继续逗他:“来来来,顾师兄,考验你身为婚姻另一半的时刻到了!先给师弟笑个,师弟都这么惨了,你还凶着一张脸,添堵么?”

“暮生……”顾疏一开口,声音却哑得不像话,赶紧闭上嘴,双手比了个手势——右手四指握在左手虎口上,左手四指分作两组,开合了两下,殷朝暮笑道:“小狗?要不就是狼?”

顾疏接着两手握拳对在一起,两根大拇指轻点。殷朝暮脸有点红:“这个就不用说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低俗!”

然后顾疏看着他,眼神有点悲伤,像是下一秒他就会死一样,用戴着戒指的左手慢慢抬起,指指自己。殷朝暮玩儿上瘾,跟着开口:“我?”顾疏点头,接着中指与无名指屈起,拇指、食指、小指竖起。殷朝暮歪歪头,“哈,幸好我记得这个,是爱!”顾疏看着他,眼神温柔,又点了点殷朝暮的胸口。

“……你。”殷朝暮笑了笑,擦了擦眼角:“混蛋,搞什么啊,不是说养胃么,放这么多辣椒,好辣好辣。”

顾疏用左手语的那只手为他抹了抹眼角,开口:“暮生,我们回港吧,你母亲一定有办法。”

殷朝暮不说话,现在回港,并不是对顾疏最有利的时机,至少英冠刚刚才落到他手中,非常不稳,而且……

“你不是说《成王传》是最后一部么?拍完了再走。”

顾疏沉默,然后点头:“好。那你等我。”

殷朝暮看他又变得沉闷,于是故意轻松的耸耸肩:“别怕,人活着不容易,死也不容易。不是说好还要过一辈子么?你的猪骨煲才挣扎到70分,我作为殷氏官府菜传人,说出去也太丢脸了,怎么也得把你培养到90分,其实……不必担心的。”

“嗯。”

“我会好起来,不会死。”

“我知道。”

“说起来,我母亲其实比我还讲究,估计你这个丑媳妇很难过这一关。”

“……”

“咦?说你是媳妇你都没反驳,顾……”

顾疏猛地站起身,一只手盖住脸,声音闷闷的有点沙,听得人心口都揪起来。他咳嗽两声,音调很沉、很怪。“我去洗个澡,你先躺一会儿。”

殷朝暮沉默地看着他走进病房里带的浴室,很快水声便响起,中间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悲声。他望着墙发怔:顾疏那样一个骄傲的、坚强的、仿佛什么事也不会动容的男人,竟然……哭了……

第一百章:金樽典礼(六)

同年贺岁档,《成王传》全国公映。

场面空前,这部剧不止是因苏瞬卿呕心沥血而名声大振,更因传闻中主演是由殷朝暮与顾疏两人担纲。他们一个如烟花般绚烂一时就没落,另一个被圈内公认前途无量却提前隐退。无数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前来看这一场无论从哪一方面都噱头响亮的影片。

苏瞬卿点了一根烟,似睡非睡的样子,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

“走吧,公映啊!你不是对这部剧期待挺高么,不想去看看?”门被从外面打开,程副导一身厚厚的棉服,帽子上还有雪。

苏瞬卿又抬了抬眼皮,冷笑道:“上次首映式已经去了,老子所有耐性到此为止。不陪那帮孙子玩儿。”

“这是闹什么!”程副导语气有点急,继续唠叨着:“两个孩子退都退了,你当初也不是没帮上忙,现在这片子要上映了,还扯这些有的没的!”

苏瞬卿睁开眼睛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我忒么就是看不惯这帮孙子,一群老的,欺负两个小的,现在好了人家退圈儿走人,他们又来说什么‘其艺可取,其人不可取’的屁话!假惺惺的,有劲吗?反正我不去。”

“老苏,走吧。”程副导一看表快到点了,忍不住上来拉人。“行了行了,没准儿人家俩退了还挺潇洒,你个老家伙这操的哪门子心啊!就当看看这部谢幕演出,去还是要去的嘛~”

苏瞬卿想了想,沉默地将厚厚的围巾挂在脖子上,把烟掐灭,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街上非常热闹。公交车站上张贴了巨幅的海报,两人走到电影院门口,程副导笑呵呵装成普通人去买了两张票,一扭头,就看到自己的老搭档仰着头看那张海报。

浓重的墨紫底色,背景是满眼望不尽的纷飞大雪,依稀能看到高高的孤城耸立如择人而噬的巨大怪兽,战士的戈、矛隐约可见。城墙根下,皮甲执剑的年轻君王背对着半蹲下身,怀中抱着一个仅能看见一只手的将领。两个人都看不到表情,唯有那只手,被君王握在掌心,两人身下,是被血液染成暗红的雪地。

仅仅这么一幅意义不明的海报,再加上当初金樽典礼上传出的暧昧谣言,就足以让人心头一沉。

程副导呼出的气立马凝结成白色的霜粒,他踢踢腿,走过来一拍苏瞬卿,“怎么?这海报不是你非要换的么,现在又不满意了?”原本成王传的海报很早就定下,类似于大头像排成行、所有主演按出场多寡渐次缩小,中间是金光闪闪的“成王传”三字。按理说这一张更符合影片史诗巨作的主题,但某大牌儿在最后突然力排众议,起用了殷朝暮出演的最后一幕的画面作为宣传海报,硬是让习惯了返工的美工组都再次跳着脚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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