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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棋逢对手 下——by殷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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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持的少东家气势倒是有了,但上下级间不冷不热的疏离感也有了。

反观殷朝暮这边,因为后世不管什么选秀比赛节目,就连相亲节目都要放这么一段儿煽情段子,殷朝暮早看得烂熟于心,对于如何操作才能更加打动人心深谙其道啊!

不足三分钟的片子中,头一分钟是沈真每天的日常生活——早上五点起来练习刀工,之后为师傅做早饭,七点钟,各位小师弟的晨间练习完成,他这个大师兄要一一点评……殷朝暮特地授意要偷拍,所以看似平常的镜头,更令感情泛滥的观众对沈真这个自律有担当的大师兄多了一份敬佩、一份亲切。

当然无形中也对殷氏厨师的严格培训感到震撼。

紧接着出现在镜头上的一分钟里,是殷朝暮这位“少东家”的殷殷期盼。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殷朝暮。刚才各位看到的是沈师兄在殷氏一整天的时间安排,据我所知,他每天都会第一个起床,最晚一个睡觉。时下很多名声远播的饭店中,大师兄往往是比较悠闲的一个,但在我们殷氏,沈师兄是最辛苦的一个,这件事是不是很难以理解?”屏幕上的殷朝暮似乎比现场的那个还要上镜,托他曾做过演员的经历,片子上以殷氏官府菜古色古香的布置为背景,更衬得他如同电影中才有可能出现的翩翩贵公子一般。

“每天光是练习刀工就要一个小时,身为大师兄,却要亲自在厨房中做至少四个小时料理……我可以担保,所有来殷氏官府菜的食客,不论身份,每十个人中就有两个吃到的菜品,是沈师兄这位未来的掌勺亲自做的。他的工作量听上去……是不是很吓人?”

观众们捧场地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屏幕上殷朝暮笑笑,接着说:“那我告诉你们一件更吓人的事:这种工作量,沈真沈师兄自从两年前成为殷氏官府菜的大师兄,就日日做,从未曾断过一天。”

场内安静了下来。只因谁都没想过想来享清福的“大师兄”在殷氏官府菜竟这么辛苦!也没有一个人想过,原来殷氏官府菜用了最好的厨师做日常出售的料理。这代表什么?

代表殷氏在整个餐饮业,都严格到近乎苛刻的经营理念!

“所以我今天要说的是,沈师兄,东子,你们一个是我殷氏官府菜的大师兄,一个是我的知己好友,今天能够为了殷氏站在台上,这份情谊与努力,我和我所能代表的殷氏官府菜,都会记住。今天我会在现场同胡叔叔一起,见证你们为我、为殷氏、为你们自己,争得这份荣光!大师兄,东子!”

他说完,一个接一个殷氏官府菜的员工都出现在大屏幕上,有不打眼的门童、有平时并不接触的出纳、有厨房里还未能获得准许上案板的小师弟们,还有陆维。

每一个人都对着镜头说一声“大师兄”,喊一句“东子”,那一声声中的期待,即便是根本不了解殷氏内部矛盾的观众听来,都觉得有什么东西隐隐在血脉之下萌动,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两个称谓……

帘幕中的王冬晨一刀刀下去,屏幕上的画面看不见,但那些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

沈真蹙着眉看他:“手稳些,别切坏了,我们没时间。”

王冬晨刀子顿住:“殷少之前没跟你说过吧,我在京都混的不是很好。当了三年学徒,才成为凉拼师傅打下手的帮工。”

沈真心中原本也不待见这么个横插一杠的“外人”,但他师从宋主厨,气度胸怀自然比一般人开阔,并没有刻意为难,也不算亲切就是了。王冬晨性子大大咧咧,实际上却一根骨头直得很,傲气的不得了,此刻突然主动开口,沈真也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

“殷少当初去大陆,他这人或许真有那么些门道,我一个哥们儿就跟被迷昏了头一样,傻愣愣的上赶着贴人家。咳,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就是跟我一道来的陆维。”

沈真想起殷朝暮之前找上门来谈话时的从容风流,不由自主点头。“确实……对少爷死心塌地的朋友一向不少。”

王冬晨苦笑一声,接着说:“不错,我当时并不理解,还做了几件错事。现在想想真是幼稚……但自从殷少跟着陆维一起喊我东子,我就真把他当自己兄弟看了。”他扭头看着沈真,语气淡淡,眼色深深:“走的时候姐姐曾问过我,跟着殷少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港岛,京都那一摊子,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我是这么和她说的:被学校劝退后,鸿运楼里没有一个人叫过我‘东子’,只有小维和殷少,不管我是念书还是伙夫,从没变过称呼。”

沈真初见他一身痞气,不想这人年纪轻轻,遭遇却不少,竟早早看遍冷暖。这时候再听外面屏幕中那一句句“东子”透帘而过,也不禁动容。

“我只知道,鸿运楼当牛做马了四年,受到的永远是排挤;你们殷氏官府菜同样是家族企业,往后我一个毛头小子肯定还会面对无数压力,但是今天能得这些未来同事一声‘东子’,我自然要卖力做到最好。所以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也请看在殷少面子上,竭诚合作这一局,大师兄,拜托了。”

最后这一句大师兄虽低沉,与不时传入耳中的那些“大师兄”汇在一处,却让沈真头次动了争胜之心。

“……你不说,我也不会有任何私心。”沈真深吸了一口气:“何况你喊我一句师兄,我就当你是师弟看。”他见王冬晨脸上隐有喜色,怕他得意忘形,又淡淡补了句话:“不过进了殷氏官府菜,能爬到什么位子还要靠自己努力,万万不要想着借殷少的东风。”

话说得严厉,可惜王冬晨已看出他其实面冷心热,并不放在心上,又加之被殷朝暮录的视频鼓动,思路泉涌,忍不住冒上个大胆至极念头来。

“大师兄,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得通?”

沈真:“嗯?”

“是这样,题设不是要求独一无二么?所以我想……”

不说帘幕内两人的进度,倒是外面现场群情激动,殷朝暮这一手感情牌打的显然极为成功!当然小短片放在几年后,跟那些牛掰的动不动就能飙泪的选秀节目来比一文不名,手段之低,只怕要惹人笑话!但放在此时,却新颖出彩,让观众导演都忍不住耳目一亮。

本来么,顾疏对他执意要求加这么个插曲很是不解,但殷朝暮每每提出点子,总藏着些玲珑心思,仿佛打着小算盘的猫儿样,让人舍不得拒绝。果然今天他又一次没让他失望——

如果说最开始,何玉成与殷朝暮两人从外貌品相上就隐隐使观众倾向于殷氏官府菜,那么经过第一个环节,众人虽被殷朝暮那神乎其技的一手震得晕晕乎乎,但好歹赢家是三月扬州的师傅,不好追捧的太明显。然而录像环节一放完,对比何玉成干巴巴端着架子的车轱辘话,殷朝暮本身的七分出色,立马被衬托到十二分……

尤其录像播完,摄像师给了坐在裁判席的上两位一个特写:阴沉着脸色的何玉成,以及懒懒斜靠着椅背的殷朝暮。

这法子……忒阴狠了些……踩着何玉成的缺点突出自己、拉拢观众、营造优势。

这这这……

简直要逼何玉成翻脸!

第一百一十七章:首战告捷(三)

接下来的几分钟全部给了插播的广告,观众评委们正好借此短暂地休息调整一下。

殷朝暮和胡师傅相携离席,准备去找为他们压阵脚的陈师傅。何玉成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背影之间逡巡了两秒,慢慢沉淀下来。

可以说,他现在对殷朝暮已经从初时的看不顺眼晋升到恨意入骨,之前认定这个“世交”作风浮夸,因此把握十足。但随着节目逐渐深入,殷朝暮层出不穷的小心思既带给观众们一波接一波的惊喜,也让他感受到浓密的威胁。

海浪一般,层层漫上来,并不凶猛,却尤为令人不安。

屁股在座位上沾不住了,虽然心中并不觉得有许刀工在,殷氏官府菜的两个毛头小子能翻出天去,但他不能冒这个险。最重要的是,殷氏官府菜在殷朝暮有意无意的宣传下,已经拉到了大部分观众的青睐,这就触到了他的底线——今天殷朝暮是必须要走的。

如果他单单做个花瓶,或许也不至于太碍人眼,可谁让一个花瓶突然打算励精图治、发愤图强了呢?

小小一个《食为天》的赛事都输掉的话,那三月扬州就真成笑话了!

卫生间里,何玉成拨通了他老爸的电话:“爸,你看《食为天》了么。”

“早叫你不要招惹殷氏官府菜,怎么,被人拿住了穴?”

何玉成含糊地应了声,逞强道:“情势还在掌控之下,只不过我想更安心。”

“小子你就撑吧,他殷氏靠这个起家,咱们又不是专门做饭的,你跟人家争这个做什么?从现在开始,给我滚回公司,老老实实跟着贺先生学做事,你会有另外一条不同的道路。”

何玉成知道自家老爸打一开始就不支持自己跟殷氏对上,此刻虽也有些后悔小看了殷朝暮,却容不得他退缩了:“无论如何老爸你这次得先帮我一把。你也不想看三月扬州隔了十来年再败给殷氏吧?老爸,姓殷的小子能撑到现在绝对极限了,只要……”

何老爷子本来不愿与殷氏再起瓜葛,但何玉成毕竟是他亲生儿子,面上再怎么不支持,也不可能看着他在外面丢脸。

“行了,我已经调动了一万条支持你的手机短信,殷朝暮不是他父亲,这次应该插翅难飞。”

“谢谢老爸!”何玉成说出这两个字,嘴角阴冷一笑:“殷朝暮,可惜了,今天只能输给我。”那边听见后沉默几秒,嗤笑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小子,我就最后帮你这一次,可别再弄巧成拙。”

“不会的。”何玉成挂上电话,想起之前为了让更多人见证到自己大败殷氏的荣光,特地调动人手为这一期的《食为天》广做宣传,这才让一个原本收视惨淡的剧组重焕生机。但现在他嘴里都是苦味儿,恨不得根本没做过那些傻了吧唧的宣传——恐怕方才那些故意寒碜自己的镜头,已经散播到大批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眼里了吧。

殷朝暮完全不清楚何玉成父子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他正毫无危机感地与胡师傅往电视台贵宾房走。

刚才他两人一踏进后台,没看到前来加油鼓劲儿的殷氏众人,反倒有个员工毕恭毕敬满含笑意请他两人上贵宾间。他就知道了,一定是顾疏替他招待着陈大厨与几个小师弟。

殷朝暮心中并不像何玉成那般忐忑,事实上因为自幼受殷则宁熏陶,在食之一道,无论是眼界还是胸怀,都远比其他人开阔的多。加上之前特意叮嘱顾疏改了赛制,这一轮与下一轮结合在一起,两家的菜做出来后,要由他与何玉成先盲评一次,再由几位裁判和场外观众联合决定最终胜负。当一项比赛到了这个地步,食物的美味与厨艺的高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关键是看他如何在“品鉴”上做出文章、秀出风格来!

接受过后世那么多作秀教育的殷朝暮,自认绝对能通过自身“表演”,笼住大部分观众的心。

“两位快请进去吧,大少在里面等着呢。”守在贵宾房外间的秘书一见到他,就恭顺地替他开了门。殷朝暮见到内室的情况,当真有些怪异,胡师傅也跟着挑了挑眉,习惯性地刺了陈大厨一句:“说是替我们压阵,结果带着弟子倒跑这里舒服来了,你倒不客气。”他转向坐在里面面色温和的顾疏,皱起眉:“给顾大少爷添麻烦了,您海涵。”

胡师傅向来心思细,早观察到自己东家一进门,那位“顾大少”一双眼就似有似无往这边飘。他不是神经粗性子爆的陈大厨,虽然殷顾两个人到目前为止都很规矩,但那种隐隐约约合契相溶的感觉却非常突出,加上之前也有所耳闻两人乱七八糟的荒唐事,打心底里反感这位拐了自家少爷的顾大少。

他仔细打量顾疏,上身是一件黑色外套,下身则是一条黑色裤装。刚好这几天顾疏没有剪过发,所以格外沉静,气势内敛而危险。

不是个好相与的。

而且素未谋面就哄得陈大厨这火爆脾气乐呵呵跟他聊天,心思不浅啊。

顾疏落在早有成见的胡师傅眼中,那是处处有问题,但落在殷朝暮眼中,却又大为不同。意气风发的男人,哪怕只是相貌端正,就自有一份认真成熟的魅力,更何况是顾疏这种本来就长得扎眼的人?

殷朝暮与他亲密无间,结合一把这人私下里各种傲娇搞笑的脾气,再看他这副人模人样的形象,心下软成一片。

顾疏握着拳放到嘴下咳嗽一声,听出胡师傅阴阳怪气的明讽暗刺,也不在意。殷朝暮站在几步开外,他就算冷着脸,一双狭长的眼中也浮起点点难以察觉的喜悦。

“不碍事,陈伯伯为人风趣,古道热肠,小子受益匪浅。”

打人不打脸,胡师傅听他这么说,到底不好再恶语相向。闷闷地走过去往陈大厨身边一屁股坐下。顾疏立刻起身,矜持却有礼地取过两个茶杯:“这位想来一定是暮生口中的胡叔叔了。我去换杯茶,两位慢聊。”他知道胡陈二人必然要就上半场的比试讨论一二,借故离开,做的非常巧妙。

顾疏一向对人心把握的很到位,胡师傅原本对他与殷朝暮猜疑极重,此时也淡了心思,先与陈大厨讨论了起来。

殷朝暮在一旁看他出去了好一会儿,才找个借口跟着出来,果然顾疏站在外间,碰了个茶杯正倚着巨大的落地窗,显然是等他。

那个背影,让他想起年少轻狂时候,有一次也是这样去找他,顾疏也是这样捧着杯子靠着窗。

命运的场景,竟何其相似!

“想起什么了?笑成这样。”

“想起从前了。” 殷朝暮眼珠一转,故意耷拉着脸扮可怜:“对上何玉成,我压力大啊压力大……”

顾疏眨了眨眼,他有困惑的时候总爱下意识做这个小动作,白皙的鼻尖也会跟着一耸。这位平时给人感觉有点冷淡、属于内心坚韧外表强悍的那种,不管是说话,还是举手抬足,都带着凉丝丝的从容镇定,所以某些小动作偶一为之,就格外可爱。

殷朝暮忍着笑,板了脸闹他:“顾疏,压力大,怎么办?”

顾疏皱眉:“不应该啊,何玉成心胸狭小、不成大器,跟你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殷朝暮不干:“啊呀,还是压力大。”

顾疏拿他没法子,值得摊手:“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说什么,你跟着学几句,我没准儿能缓解下。”

顾疏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英俊的侧脸上,低声说:“不用学了,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殷朝暮原本打算诓他说些搞怪的话自毁形象,逗逗乐的,却不料顾疏突然凑近来这么一手,眼睛不由得睁得滚圆,扫一遍里屋见没人往外看,才道:“你又知道了?那说来听听。嗯……说得好,爷有赏!”

顾疏将他扳了个个儿,殷朝暮背靠在他胸口,整个被圈在了怀里。顾疏伸出臂膀一手揽着他腰,一边垂下头凑近殷朝暮的耳朵,发丝刮在颈子上,痒得他忍俊不禁:“我错了我错了,痒!你是大爷好了吧,又想玩什么花招了顾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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