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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断脉奇侠下——by炎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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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川点头道:“雷、易也是如此说法,说父亲他们怀疑香君来历可疑,有可能是梁国派来的谍探。”

清河大吃一惊,奇道:“既然如此,大哥你为何还对她恋恋不舍?”

深川摇头道:“我既然喜欢她,便不会因为她真实的身份而心生退却。不管她是真的沦落风尘,抑或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我都相信,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清河既震撼又唏嘘,没想到大哥对那个花魁阮香君用情如此之深,竟然明知她疑点重重,却还是一心回护,不改初衷,当下感叹道:“话虽如此,缘分之事毕竟不可强求,若是大哥你与香君姑娘果真有缘无分,那便要随缘放下,不要再放任自苦……”

深川呵呵一笑,淡淡道:“好,我知道了。——其实这些事,你慢慢就能懂得。但我仍是希望,你最好永远也别碰上这样的机会。”

此后几日,华三爷等人夜夜只在红豆馆流连,不是醉看花前月下,便是笑卧美人樽前。深川听了这消息,内心抑郁愈发无以排遣,终日闷在屋里,借酒浇愁。清河看不下去,又担心大哥身形清减,心中郁卒,便软磨硬缠约他一起出外游玩。华三爷听闻他们要去城郊的弘法寺上香,便也欣然应允,又命易护卫领了若干扈从,随行看护。

兄妹一行车马出发后,范毅禀道:“三爷,照您的吩咐,昨日已撤销了对新东升酒家和谷家堡二处的监视,接下来又该如何?”

华三爷道:“此事我也正在思量,今晨我看了你们查到的结果,看来如今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那个叫修武的年轻人身上,但他近日却并无异常举动?”

范毅点头道:“不错。此子我们曾经见过,不知三爷可有印象?”

华三爷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日在新东升酒家,他那番关于‘饮食三道’的见解,虽是为了诡辩脱身,却也称得上不俗之论。”

范毅捻须道:“此子机智诡谲,来东州不过数月而已,已是借鸡生蛋、浑水摸鱼,捞了不少好处。传闻他武艺高强,只可惜暂时还查不出师承来历。”

华三爷笑道:“此人深藏不露,必是早有防备。也罢,我们便陪他过两招,也好看看他是不是经得起磨练。——只要他接招,我们便可看出门道。”

范毅躬身笑道:“三爷所言甚是。能被三爷看上,这年轻人实在福分不小。”华三爷笑道:“范卿也别忙着恭维我了。快说说看,你打算从何入手?”

范毅微一沉吟,道:“那新东升酒家的掌柜陈东升,不过是一介粗鄙商人,近来又常以进献美食之名,大肆结交城中权贵。窃以为此人贪财好利,暂时无需提防。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惊动东州豪族,以免他们胡乱猜测,自乱阵脚。”

华三爷颔首赞许道:“好,你接着说。”

范毅领命又道:“然则那谷家堡却又另当别论。该堡蔚为一方势力,昔年势大之时,旗下好手众多,与雷家庄、薛家湾、盖家坞并称齐国武林四大强族。其后世易时移,渐至人事凋敝,不成气候,没想到却又否极泰来,这半年来逆境求生,隐隐有中兴之势。所谓江海不择细流,该堡虽则弱小,但也不妨袭用当年招揽雷家庄、薛家湾之法,令其改弦易辙,投效麾下。那堡主谷霜来小姐,虽是个女流之辈,若果真有救亡图存之能,想来也自会懂得审时度势,择木而栖。”

华三爷呵呵一笑,不置可否道:“范卿,你这计策,也不怕过于抬举了那个女娃。”

范毅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便也悠然笑道:“如若是真金,自然不怕火炼,如若是滥竽充数的顽铁,那么,就算是被烈火吞噬,也并不值得可惜。”

华三爷点点头,笑了一笑,却又叹道:“范卿呀范卿,你这心思深似海底,难怪连金刀会聂锦康那样的人,都要自叹不如。”

这话明褒暗贬,慌得范毅急急垂首欠身道:“属下不才,属下岂敢。”

华三爷开颜而笑,拍拍他的肩,温言道:“你怕什么,都是自家人,我说笑呢。”

范毅跟了他多年,素知他喜怒无常,倒也不会真的介意。

华三爷看看他的脸色,见他被吓得不轻,便又笑道:“对了范卿,都说你学富五车,博闻强识,当年高中状元之时,若不是你执意要去吏部,本当循例点为翰林院编修……呵呵,我与雷护卫戎马半生,实已笔秃砚旧,腹中草莽,不知范卿有没有兴致,给我们讲几则雅闻逸事呢,哈哈。”

他这一玩笑,范、雷二人便知他不欲再谈正事,雷护卫于是命人添杯换茶。

范毅揣摩他的心意,便也振作笑道:“属下才疏学浅,实不欲班门弄斧,不过三爷既然吩咐,属下便讲讲东州弘法寺的掌故吧。”雷护卫这才听出他二人话里乾坤,憨憨地摸了摸头,也跟着笑了。

原来弘法寺位于东州西郊,乃是本朝新建。当年齐国立国之初,先皇感念战乱初平,民心思定,默许民间兴佛之风,以慰生民之痛。其时弘法寺还是个无名小寺,乃是由东州附近的善男信女点滴捐建而成。

有一游方僧打此经过,言道此间“佛光透出,诸佛护法”,便不顾庙小粥薄,在此坐坛说法。数日后,众信徒见其戒律庄严,讲解精微,方知是位得道高僧,无不深为叹服,自此恭敬礼遇。但高僧神色无动,持戒讲经,一如以往,凡此二十余载,渐渐使得佛法绵延,香火鼎盛,信徒愈众,香客不绝。

传闻此间信众但有所求,只需虔心礼佛,便可遇吉得祥,心想事成,颇为灵验。或有人问“为何诸佛加持,在此犹胜”?高僧却只答曰“佛法无胜无不胜,人心无光亦有光”,之后便溘然闭目,坐化圆寂。只因这一句涅盘偈语,后人便将此无名游僧称作“胜光和尚”……

只因向明晖前几日秋试高中了武举第二名,霜来、心柔便择了吉日,前来弘法寺上香还愿,修武本是个无聊之人,便也觍颜相陪。

到得寺门,但见宝刹庄严,斗拱飞檐,金碧辉映,他不禁呵呵笑道:“我原以为弘法寺质朴无工,没想到竟被扩建得殿宇重重,鎏金灿灿,可真是大煞风景。”

心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是难以想象如此佛门胜地,此人也敢出语不敬。

霜来也不免嗔目而视,微责道:“佛门清净无染,偏你就爱妄生是非。”

修武忙笑着告罪道:“堡主棒喝得是,是我着相了。”

上香过后,时辰尚早,三人见香客不多,便在寺内随意游览。檀香化雾,梵音绕梁,秋阳煦暖,秋风微寒,令人生起五内清透、暂别尘嚣之感。三人原本互有心结,却在这天宽云阔的山寺之间安静相处,想起来也算是一种奇缘。

正这般缓缓步近山门,却见十余位骑者簇拥着一辆马车,堪堪款款而至。三人心道:“这家人好大的排场!”便见马车内跃下一对年轻的锦衣男女,姿容秀美,气质清贵。

霜来看着那男子,只觉得有几分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恰有修武从旁提醒道:“这位公子姓顾。”

第五十五章:闺阁心愿

霜来这才想起来,原来这就是那位疯狂追慕花魁阮香君的顾姓公子。他在七夕马会上重金买下香君亲口赐名的伊犁马,在香君歌舞剧演出当晚醉酒失态、差点冲上舞台,是全东州公认的“本年度头号情种”……而且此人也正好是谷家堡衣坊的大主顾之一,曾经一口气买下庚辰年秋季新装中的所有款式,算得上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只是不知道他身边为何多了一位明丽少女,身后还跟着以易护卫为首的一大堆随从——只因易护卫为人诙谐,在新东升酒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主动与她结识,是以清楚认得。

但是那位顾公子显然心情不佳,漫不经心地往这边扫了一眼,眸色一闪,似乎也依稀记起了他们。双方避无可避,便在山门下客气相见。

霜来率先致意道:“原来是顾公子、易护卫。”顾深川微笑回礼道:“谷堡主、修管事。怎么,你们认识易护卫?”

谷、修二人尚未答话,易护卫却已快语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修管事其实是新东升酒家的二掌柜——属下在那吃饭时有幸见过一次。”

此言一出,顾深川微感诧异,一旁的佟心柔和顾清河也双双向修武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二人从未听说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是以格外惊讶。

修武忙道:“不敢。——还未请教,这位姑娘是?”他一见到顾深川身旁的女子,便知道她就是那个离家出走、女扮男装的小厮“顾小河”,但出于礼貌,却不仅不能戳破,反而还要赶紧装作没认出她。

顾清河甫一下车就看到了修武,也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他,见他走在一位身段停匀、笑容静好的女子左右,行止间有一种无形的亲昵,心中已是微微一颤,待得亲耳听他说没认出她来,更是眸色一黯,虽则庆幸于自己当时的“演技”,却还是掩不住心中的那份失望。

然而旁人又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这段暗涌。

深川一听修武此问,忙介绍道:“啊,这是舍妹。”想到妹妹并非寻常女子,便只含混一答,并不透露她的芳名。

谷、修等人倒也理解他的心思,只当对方是豪奢纨绔之家,为人眼高于顶,便也不欲深交,只待一笑而过。

没想到清河已是微施一礼,莞尔笑道:“今日相遇,也是有缘。谷堡主、修掌柜,你们就叫我清河好了。”她故意称修武为“修掌柜”,乃是欣喜于他能自立门户,实不愿再将他与谷霜来归为一处。

霜来听得心中一突,却仍是含笑应了。

修武笑道:“清河姑娘所言甚是,人海茫茫,相逢是缘。说起来,姑娘倒与我的一位朋友长得有几分相似。”

清河心房一跳,勉强镇定道:“哦?那也真是巧了。既是修掌柜的朋友,倒也不妨结识一下。”

修武惋惜道:“可惜他已经回家去了,我等怕是无缘再见。”

清河只道他仍在挂念“顾小河”之事,心中一则歉疚一则温暖,温言道:“聚散无常,修掌柜倒也不必过于感伤。”

深川见妹妹竟然主动搭理这姓修的小子,还与他聊得相当投机,心下已是有几分明白。又怕一旁的易护卫看出端倪,反而不利于她,便也笑着接口道:“是啊,随缘聚散,本是佛性使然,是以我等凡夫俗子,才要多来名寺宝刹走走。”

霜来也笑道:“正是如此。——这弘法寺闻名遐迩,颇为可观,我们三人适才礼佛已毕,这便下山,不耽误顾兄一行了。”便领着修武和心柔,告辞而去了。

三人在山门取了车马,仍是由修武驾车,霜来和心柔只管安心乘坐。二人上车之时,回首一望,只见那一对扈从如云的锦衣兄妹,早已在山道上去得远了。

心柔便对霜来道:“堡主,方才所见的这对兄妹,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啊。”

霜来笑道:“呵呵,你也感觉到了?不错,明眼人一望便知,他们带的那十几个随从,个个都是一流好手,却又严阵以待,令出如山。——能随意拿出这等手笔的人家,想来不是一般的富贵。”

心柔点头道:“哦,难怪他们那般倨傲……不过,那位清河小姐,倒是比她兄长可亲多了呢。”

霜来眉头一动,勉强答了句“或许吧”。她对那位顾清河小姐,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何种感觉。她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但她却直觉对方不太喜欢自己,或许还带着一点点敌意。从头到尾,对方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只顾着与修武言谈甚欢。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多心,但一想到修武那人舌灿莲花,专招女人喜欢,竟又对他多了二分恼恨。

心柔看她面色不定,想着她今日理应高兴,便又试探道:“堡主为了向少爷应考之事,连日休息不好,如今尘埃落定,也该松口气了。”

霜来见她仍是心心念念明晖如何如何,想起当日撞见她与明晖私情,忽然便有些烦闷,却又压抑道:“向大哥榜上有名,本是意料之中,我今日上香,除去还愿,实在只求母亲身体康泰。”

老夫人谷吕氏病情恶化,心柔也是知道的,当下强颜笑道:“是了,我适才也在佛前祝祷,祈求佛祖保佑老夫人逢凶化吉,早日康复。小姐莫要担心,我回去便赶着将经书绣完,送到寺里来供奉。”

心柔此举,用意倒也简单,只望霜来看在自己真心孝敬何氏的情分上,将来能答应选自己为陪嫁。但何氏之病毕竟吉凶未卜,她心中其实焦虑不已,竟比霜来更盼望明晖高中之后,能赶紧来向霜来提亲,也好避过有可能出现的热孝。但明晖作为新科武举,这几日却又忙于同年之间的应酬,不只她没能跟他说上话,连霜来也没怎么见过他。

霜来回到家,命修武和心柔各自去忙,自己便往西厢房方向走去。

这日天气晴好,吕氏唤人准备了摇椅和软褥,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晒太阳。霜来打从廊下经过,远远只见母亲身上搭着小毯,随着摇椅轻轻晃荡,脸上是一派与世无争的清淡笑意。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幅悠远的情景似是曾经见过——一位被时光遗忘的妇人,独处于湛蓝的晴空和悠闲的白云之下,周围是盛开的金菊和斑驳的光影,尘世在此静寂,刹那化为永恒……

霜来驻足半晌,喉间略有些哽痛,眼角也微微湿润,但还是调整好情绪,轻快地走到吕氏身边,蹲了下来,唤了声“母亲”。

吕氏被秋阳耀得难以睁眼,听是她来了,眯眼微笑道:“呵呵,霜儿回来啦。怎么样,去弘法寺求了姻缘啦?”

霜来脸上一红,撒娇嘟囔道:“母亲,女儿明明是去还愿的,又不是……”

吕氏笑道:“你那个愿,不也是跟明晖那孩子有关?”

霜来低眉道:“左右还了便是了,至于其它的,佛祖也插不上手吧。”

吕氏奇道:“怎么?跟他闹别扭了?”

霜来摇头道:“就揭榜那日匆匆说了几句,这两日面也不见,何来别扭。”

吕氏道:“不过中了个武举第二名,哪里就忙成这样了?”

霜来道:“向大哥他本以为稳夺魁首,没想到却是屈居亚元,原是有些懊恼不平的,后来却有个武官找到他,谈了一席话,他便好了许多,之后便日日进城走动去了。”

吕氏道:“哦?那人脸面不小,不知是何来头?”

霜来道:“听说是向大哥父亲从前的部属,在考场上发现他的武功路数有些眼熟,这才认出他来。只因他是犯官之子,有几个考官担心上峰不喜,本想把他取低几名,还好那人从中斡旋,向大哥这才得中亚元,却还是失了解元之位。”

吕氏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孩子一心承继父业,如今得遇贵人提携,总算是苦尽甘来。凭他的身手为人,要在州府谋个武职,逐年晋升,倒也并非难事。也罢,他既是奔波辛苦,改日我们便备几样点心,请他来喝喝茶吧。——如果他不嫌弃我这个病怏怏的老婆子的话。”

霜来听她的意思,竟是希望明晖登门造访,商谈婚事。但明晖如今初尝名利,又有个天上掉下来的叔父开道护航,已是食髓知味,未必就把儿女之情放在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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