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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断脉奇侠下——by炎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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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晌午,路上忽然来了一对乡下母子。他们走得很慢很慢,好半天才从街头走到金刀会门口。母子二人看相贫寒,却甚是谦恭知礼,那青年扶着母亲,在门口张望了几眼,这才整了整身上的粗布衣裳,扯出一个巴结的笑脸,鼓起勇气,向那看门的壮汉道:“几位大哥有礼了!小的听说贵府今日有神医义诊,先到先得,过时不候,所以带了母亲前来看病,还请几位大哥行个方便,让小的入内等候。”

那几个壮汉面面相觑,不解且不耐道:“什么神医义诊?小哥你弄错了吧?去去去,这儿可是金刀会总舵,没事儿闪一边去!”

那青年无辜道:“金刀会总舵?是这儿,没错啊!大伙儿都是这么说的!”

那几个壮汉道:“胡说八道!谁这么乱说的?”

那青年摊摊手,更无辜道:“大伙儿啊!每个人都这么说的!不信你看看!”说着便伸手向后一指。

说来也怪,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忽然从四面八方的街面上浩浩荡荡涌过来无数的男男女女,其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个个争先恐后,扬着手,挤到门边嚷嚷道:“神医,神医呢?我们要看神医!”“请神医出来,帮我们义诊!”

那几个壮汉变了脸色,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大声呵斥道:“去去去,这儿哪有什么神医!你们这些个刁民,哪里听到的消息,一个个都发疯了不成?”

有人高喊一声:“大伙儿别听他的!神医明明就在里面,我们一起往里冲啊!”

“冲啊!”“冲啊!”人群里有不少人跟着高声附和,声势甚为雄壮。二三百人的队伍如潮水般硬往里挤,却被两个壮汉挺直身躯,死死挡在门口。

“嘿,这些个刁民,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来啊,兄弟们!动手吧,别跟他们客气了!”剩下的两个壮汉撸起袖子,抄起狼牙棒,瞪着铜铃眼,准备开打。

人群马上就慌了,哄然往后退散。那几个壮汉举棒追赶,呼噜呼噜便打着数人,四下里只听得一片“唉唉嗷嗷”之声。有些手脚快的,赶紧飞也似的跑的,那些差一点挨了打的,也屁滚尿流地躲走了。却有几个倒霉蛋被打趴在地,那几个壮汉恨得牙痒痒,伸出腿去狠狠地踩了几脚,这才志得意满地收起了狼牙棒,站回了门边。

门口有人聚众闹事,这消息立时报到金刀会掌门聂锦康那里。此人蓄有短须,面貌优柔俊美,但又透着些阴沉狠厉之色,虽然已是四十余岁年纪,却保养得极好,看起来极为精干。他听得属下人的回报,只是抬起一眼,如箭般射出,便让人两股战战,不寒而栗。

聂锦康道:“查了么?什么人带的头?”

那属下硬着头皮道:“回,回禀掌门,属下查了,据说是一个蒙着面的神秘人,拿了上百两银子,故意散布消息,引得那些街坊去门口闹事。”

聂锦康狠道:“废物!还有呢?”

那属下忙道:“还,还有,最先上门来的是一对乡下母子,他们走路很慢,但是人群散去了以后,却连人影也不见了。”

聂锦康“啪”地扔下手中的文书,瞪眼喝道:“蠢货!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封锁总舵所有出口,对一个时辰内进出过的人严加盘查!”

那属下身躯一抖,战战兢兢地答了声“是”,便连滚带爬地跑了。

聂锦康微微一叹,负手思量半刻,终于一咬牙,伸手转动博古架上的一个瓷瓶,等到身后缓缓露出一条密道的时候,便弯腰走了进去。

原来这条密道通往数间密室,其中一间较为精雅小巧,赫然关着连若友、柳若故、连逸风一家三口。三人均是发丝凌乱,面色颓唐,相隔丈余,不发一言。直至看见来人,三人才同时站起,下意识地凑在一处,警惕地看向门外。

聂锦康走近几步,阴笑道:“嘿嘿,连宗主,看来你人缘不错,这么快就有帮手找上门了。依你之见,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来呢?”

连若友和连逸风心中一动,心道越浮云来了!莫非他还带了帮手?

连若友重重地“哼”了一声,大义凛然道:“聂锦康,你阴险狡诈,作恶多端,我只恨一时疏忽,失手被擒,不能亲手杀你,为武林除害!”

聂锦康昂然道:“连宗主,所谓成者为王败者寇,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我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与赢者合作,才是大势所趋。”

连若友“呸”了一声,斥道:“聂锦康,你这个武林败类,朝廷走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也有脸教训他人!”

聂锦康摇摇头,惋惜道:“连宗主,没想到多年不见,你变得如此迂腐了!从前我输给你,还算是心服口服,而今再见面,才知道是江湖日下!——难怪连你的亲生儿子,也要看不下去了!”

连若友心中一痛,面色惨然,眼中仇恨得喷出火来。

连逸风急道:“聂锦康,你,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聂锦康哈哈一笑,傲然道:“千山那小子,如今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此番他又大义灭亲,帮我擒住堂堂武林盟主,立下奇功一件……你说,我能把他怎么?”

连逸风痛声道:“聂锦康,你这个恶魔、人渣,还不赶紧把我们放了!”

聂锦康颔首而笑,倨傲道:“哦,要我放了你们?——可以!只要你们能答应我几个条件……只要你的父亲大人,能代表天机剑宗与我金刀会结盟……还有……”

他转悠了几步,忽然挨近柳若故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沉道:“还有你的母亲大人,能亲口承认她爱的人是我……就可以了……”

柳若故在他进来以后,就止不住面色苍白,身躯轻颤,此时听他言语放肆,更是神情惊乱,出声喝道:“聂锦康,你,你这个混蛋!你给我住口!”

连逸风惊疑不定,他这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与这个臭名昭彰的金刀会掌门有旧,当下愕然看向自己的父亲,却见连若友眼神幽深,面沉如石,他不禁万分忐忑。

聂锦康幽幽地看了柳若故一眼,目光扫过连若友,落在连逸风身上,淡笑道:“不要紧的,若故,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我等了二十几年,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不过,在我等待的时候,我可以顺便教导一下你这个小儿子……对了,你叫逸风是吧?听说你很羡慕你大哥的武功?——其实不难的,只消多吃几颗金匮散,你很快就能赶上他……”

连若友面色大变,指着他大骂道:“聂锦康你这个畜生!你害了我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要来害第二个!”他怒吼出声,自然运气,却牵动内伤,不由得面上一痛,捂住了胸口。

连逸风连忙扶住他,着急道:“爹,爹,你没事吧?”

自打聂锦康威胁说要把连逸风变成他的另一个傀儡,柳若故就一直在痛苦地摇头,喃喃道:“不,不,不……”此时她见聂锦康冷冷地盯着他们父子二人,眼神越来越危险,当真是方寸大乱,花容失色,扑过去道:“锦康,你,你高抬贵手,放了风儿吧!你可知道,他,他其实是……”

聂锦康回望着她,眉头一挑,玩味地等着她下面的话。

柳若故的眼泪汩汩而出,她恋恋地看了一眼受伤的丈夫,对聂锦康决绝道:“他其实是你的亲生儿子啊!——锦康,你还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夜么?那一次我负气去找你,之后便有了风儿了……风儿出生于二十年前的三月十九,你不妨推算推算!”

此言一出,聂锦康和连逸风俱是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散乱,似是不可思议之极。但是连若友的神色反而十分平静,他扶住逸风的肩膀,疲倦地闭上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娘,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呀?”逸风的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迷茫道。前几日在璇玑山上,他刚刚确认了柳若故确实是自己的母亲,也终于放心了自己便是连家的二公子,没想到今日又突然冒出来另一个爹!

聂锦康的面上,也同时闪过无数种神色,是震惊?是狂喜?是感动?是骄傲?他一把抓住柳若故的手,迭声道:“若故,我,我没听错吧?逸风他,他真的是我的儿子吗?——哈哈,我聂锦康终于有儿子了,哈哈!”他突然得子,而且孩子的母亲还是他最最心爱的女人,一时间自然情绪失控,振声长笑,趋于狂乱。

柳若故苦涩地别过脸,眼望无语的丈夫和失神的儿子,既悲伤,也愧疚。

聂锦康大笑过后,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走近逸风身边,一边伸手想去触碰,一边湿着眼睛讨好道:“风,风儿,对不起!都是爹爹不好,吓着你了……”

逸风弹的一下躲开,高声道:“走开,你这个混蛋!你不是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爹!”说着,也不管聂锦康如何尴尬,反身紧紧抱住连若友,颤声道:“爹,求求你,告诉我,快点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连若友轻叹一声,静静道:“风儿,其实我几年前就知道了……但是,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儿子!我只恨这几年冷落了你,没有对你更好一些!”

他这话等于承认了一切,聂锦康原本还略有些担心是柳若故的计策,这时才完全放下心来。连逸风则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来回望了三人半晌,眼神越来越迷乱,终于“啊”的一声狂喊,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断摇晃,接着便紧握成拳,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招呼,胡乱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连若友抱住逸风,眼神刺痛,老泪纵横。聂锦康微微一动,想去抢过儿子,却又缩回了手,面露妒恨之色。柳若故泪如雨下,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聂锦康心中一慌,连忙赶将过去,一把抱起她,轻晃着,痛声道:“若故,若故,你醒醒啊!是我不好!是我让我受了二十年的苦!你快醒醒啊,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什么都答应你!”

柳若故悠悠醒转,只见自己是躺在聂锦康怀中,不由得缓缓坐起,低叹一声,无力道:“聂掌门,请你直说吧,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们一家?”

聂锦康紧抿着唇,面色反复数变,最多的仍是不甘,却终于转为深深的痛楚,他尽量平静道:“好,若故,我答应你,只要连兄能劝服诸葛医神,献出麻醉神针之秘,我便会放了此次抓来的所有人!至于结盟之事,可以暂时不议!至于你和风儿,如果你们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会很高兴……”

柳若故轻轻一笑,摇头道:“哼,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劳烦我夫君,我去就好。”她这一笑,顿时美目生辉,双颊生晕,可以想见年轻时的容貌必然极为娇媚。

聂锦康果然看得呆了,钦服道:“好,我带你去找他们。”

柳若故却道:“等等,我要随我夫君一起。”

聂锦康微微一愣,惨淡一笑道:“哼,你还是怕我会对连兄不利?——你放心好了,昨日若不是千山及时出手,我的确斗不过你丈夫。不过他既然沦为我街下之囚,我只需给他服下两倍的七日断魂散,也就足够了。”

柳若故面色阴沉,冷冷道:“聂掌门真不愧是‘金刀阎罗’!如果我夫君不肯配合,七日内便会七窍流血而死,是么?”

聂锦康微微一笑道:“不错。但我对于若故你,却永远不舍得步步相逼。而且,我也会马上给风儿服下解药!”

柳若故冷哼道:“你难道不知道,杀了我夫君和杀了我,根本没有区别么?”

聂锦康面色一僵,摇头道:“算了,你不懂,其实我也是逼不得已。”

柳若故道:“罢了!此事一了,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聂锦康沉吟未语,隐有痛色。

连若友听得他们谈话,却只是抱着木木的逸风,表情淡然,未有丝毫表示。

柳若故深深地看了丈夫一眼,对聂锦康道:“聂掌门,我夫君不同意我的做法,必然不愿起身。还请你找几个人来,护送我们一下。”

第七十四章:父子成仇

连家三口跟着聂锦康等人,沿着黑漆漆的密道走了二三里,终于来到一个光亮的所在。却原来是一处天然密闭的山谷,四周都是百丈绝壁,端的是鬼斧神工。

这处山谷俨然被人当作了一个现成的牢笼,其中散布着数个大小不等的屋舍,隐隐有二百余人身在其中。外围则站着二十几个守卫,俱是纪律严明,神情机警。

连若友暗暗打量,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枉他身为武林盟主,这几年却为家事所困,不是反省从前,便是追求武学,一心追慕师父烟波钓叟那样的个人境界,竟至懒于世事,疏于俗务,毫未察觉金刀会何时有了这样一股势力。

聂锦康到了密道尾端,便独自停步,负手不出,只远远地观察一切。只见连家三口甫一到此,便引起一片惊奇的眼光。只因他们锦衣华服,容颜俊美,一看便不是寻常之人,却又双手被缚,不知何故被金刀会的几个大汉押解来此。

那几个大汉把他们推入谷中,与卫队首领交待了几句,便又自行离开。连逸风回头向密道之处投去一记怨怼的眼光,他知道聂锦康就站在那里,可惜他和连若友都被聂锦康用独门手法制住了几处要穴,无法用功也无法出声。

守卫之一赫然便是连千山,他原本在谷中巡查,目光凌乱,神情抑郁,但还是远远地认出了自己的父亲,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扶住连若友,窘迫唤道:“爹!”

连若友对他怒目而视,奋力挣开他的手,把头偏向一边,那意思是:“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子!”连逸风也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露出痛心之色。

连千山尴尬已极,垂头道:“爹!请你原谅我,昨日之事,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中了金匮散之毒,每隔三日便要服一次解药……而且聂锦康答应我说,他只要跟你谈结盟之事,绝不会伤害你一根寒毛……其实,与金刀会结盟,对剑宗来说,并无半点坏处!因为,因为他们都是给皇上办事,将来更要攻下梁国,立下不世功勋!爹你想想看,连聂锦康那样的角色都能得到重用,倘若你肯出马,那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嘛!”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全然不顾连若友的眼光凶恶得简直要喷出火来。他有些心虚,这才发现父亲自从来到此地,还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连忙看向继母柳若故,目露询问之色。

柳若故的容色也有些憔悴,解释道:“千山,你爹和你二弟都被聂锦康喂下了剧毒,又制住了穴道,不仅说不了话,用不了多久更会经脉错乱而死。他见我是个女流之辈,这才放了我一马。你快带我去见你岳父,找他想想办法!”其实这套说辞是她编出来的谎话,当着众人之面被押解进来也是有意设计,目的均是要兰若朋等人受其蒙蔽,卸下心防。

连千山苦笑道:“二娘,你不知道我岳父的脾气……自从一个半月刚来的时候无意中见过一次,他此后再也不肯见我。”

柳若故急道:“无妨。他是我二师兄,我去求他,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连千山无奈道:“那好吧,我带你去见他。——三师姑也在那里,你们兄妹四人,这回可算是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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