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满脸纯良地回应道:“小姜天赋奇高、又够努力,能够胜过弟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与我师父有何关联?”
“哼,少在我面前说这些空泛话,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我还能不清楚吗?五行废灵根的天赋……‘奇’是有了,‘高’在哪里?”道凌阴测测地说:“你可是变异天灵根、真正的天之骄子,输给个废灵根的野小子也不嫌丢人么,该不会是为情所困吧?我都替你师父觉得丢人!”
听闻此言,清和收敛了装出来的善意,淡淡地说:“所谓的天之骄子输给杂灵根的事例实在是屡见不鲜,弟子并不觉得丢人,师叔大可不必如此‘替’我的师父着想。”他这话语中的含义再清楚不过了:道凌你自己就是个输给杂灵根的“天之骄子”,还好意思大放厥词?!
“你……你!”道凌给气得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三角眼狠狠地剜向清和,孰料他这素来“和善谦逊”的师侄竟是一改往常的作风,气质中透出一股隐隐的锋芒——迎着道凌凶狠的目光,清和不闪不避地与之对视,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微翘,直将他这位师叔激得头顶冒烟、拂袖而去了。
远眺着道凌怒气冲冲御剑而去的背影,清和当真是心怀大畅:他忍这家伙忍了很多年了,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而清和之所以会如此直接地跟道凌撕破脸皮,一来正是因为他刚刚知道了他亲爱的师父其实是位“老朋友”,这让他不自觉地就多了几分底气;二来道凌已经冲击化神期失败、眼看着前途无亮了,居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讽刺道玄,清和当然要不留情面地反击了;更重要的是,看在清和的眼里,道凌对他的好感度本来就是-40,评价是“此人对你‘敌意颇深’”——所以清和才不介意多添一把火呢,反正他们这辈子都没有交好的可能性了,没必要继续忍气吞声。
既听了故事、也出了恶气的清和潇洒自如地御剑飞回自家洞府,远远地就看见姜皓川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等他,心情更是愉悦了好几分。可是当清和降落下来,看清楚他的福星在干什么的时候,他的笑容凝固了……
“清和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你再不回来的话仙鹤都要烤糊了。”姜皓川捧着一只黄灿灿的仙鹤腿,喜滋滋地迎向他的心上人。
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起来,清和无奈至极地说:“玄机门里的仙鹤都是有主的……你这是偷了哪座峰的坐骑?”说着他狠狠地捏了捏吃货福星的脸蛋,哼笑道:“行了,烤都烤熟了我也不说你了,我得去给仙鹤的主人家赔钱,你先吃着吧,不用等我了。”
“我没有跑到别人家里偷鸟吃啊,”姜皓川很是无辜地说:“之前你去找师父了,我自己御剑回来,结果这只傻头傻脑的仙鹤在半空中撞上我了,我看它长得这么肥、不像是经常被人骑的样子,又想着今天我们表演得不错、很该庆祝一下,就拎着它回来了。”
哭笑不得的清和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两道剑光伴随着一声冷哼疾射而来,下一刻,道凌和清瑶师徒俩如出一辙的两张冷脸就这么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好哇,我听到了什么?表演得不错!”道凌长老恶声恶气地说着,目光扫过姜皓川手上的仙鹤腿,表情更是阴森,“还把我锋锐堂的通灵坐骑给烤了……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故意羞辱我么?!”他的气势狂泻而出,毫不留情地压向清和跟姜皓川。
不过这里是哪儿?掌门主峰的附属侧峰——所以道凌的气势才放出来,就被飞速赶来的道玄给压了回去,“道凌,你心情不好大可以出门去散散心,过来欺负我徒弟算个什么事?!”
得,他亲爱的师父果然是戳人痛脚的一把好手,清和暗暗一笑。果不其然,道凌被气得都快蹦起来了,“出门散心?掌门师兄你就这么急着要把我逐出门派、流放我么……是,我确实是晋级失败了,可是我还没有死!道玄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什么逐出门派、流放,真是胡说八道!”道玄真人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给道凌这么一顶,他也怒了,“你不愿出门就待在洞府里好好修养嘛,总之你爱干什么都行,我才懒得管你,只要你别来找清和的麻烦就行!”
道凌的三角眼都快倒过来了,他冷冷笑道:“我来找麻烦?分明是你们师徒俩、再加上这个姓姜的,你们沆瀣一气来羞辱我!”
“别跟我咬文嚼字,我怎么羞辱你了?还有,我们老人家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我徒弟!”道玄真人双眉倒竖,叉着腰护在清和的身前,“我做这掌门人百来年了,一向秉持公正,你就算对我不服气也要说出个道理来,别以为你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乱撒气了,我可不会纵容你!”
道凌满目怨毒地说:“是了,你是掌门人、你了不起,你把我这个曾经的真传弟子、内门魁首给踩在了脚底百余年,很得意吧……可是你还不满足!”他颤抖着手指点了点姜皓川,又指向清和,“我昨晚才出关,今天你就故意让这个废灵根的野小子赢过天灵根的清和,你在对我暗示什么?!”
道玄真人莫名其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神情古怪地说:“你想太多了,根本没有任何暗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也能被你扯到一起来,你已经敏感得过分了。”
“哼,若不是你的宝贝徒弟当面讽刺我,姓姜的小子也说他们之前是在‘表演’,我还真的想不到那么多……道玄你玩这些弯弯绕玩得很熟练嘛,以前我都看错你了!”道凌完全不相信道玄的真话,他的目光又扫过了那只被烤得油光脆皮、香味四溢的仙鹤,咬牙切齿地说:“连我家的鸟都不放过,杀鸡给猴看?!”
“我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你还偏要把自己当成猴子,跟我不依不饶啦?”道玄真人也不想跟同门的长老闹得太僵,所以他尽量放软了语气,顺带着斜了姜皓川一眼——据说每个渡劫老祖都有怪癖,看来这一位的怪癖就是爱吃仙鹤!真是的,爱吃仙鹤就吃嘛,偏偏还要去吃道凌的那一只,人家晋级失败心情正糟糕呢,这恰恰是火上浇油了。
至于姜皓川说的“表演”,道玄真人十分理解:一个渡劫老祖想赢他的宝贝徒弟还不是眨眨眼的事,他们俩打了那么久、还整得声势浩大精彩纷呈,不是表演是什么?
“至于清和的失利,他是真的技不如人……如果当真是我安排他故意输给个实力低下的家伙、为的就是羞辱你的话,那么下一场肯定是清瑶夺魁嘛,我这么干有什么意义?”道玄真人的眉毛都纠结成了一团,他才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符合逻辑的理由。
只可惜道凌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他偏激地说:“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你在暗中羞辱了我,明面上再让清瑶夺魁,谁都会当你处事公正了……还有,故意让清瑶夺魁不也是在羞辱我吗?我从前也是内门大比的魁首,现在却落到了这个地步!”
道玄真人已经完全无法理解道凌的逻辑了,他给噎得脸都涨红了,而这时清和站了出来,“既然师叔认定了这都是羞辱,我们再怎么解释都不管用了,唯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师叔的臆想——那就是在明天的夺魁比斗之中,阿川他会凭着真正的实力赢过清瑶师姐,以证明我确实是技不如人,绝非故意认输。至于这只仙鹤……纯属意外,阿川他惯爱吃仙鹤,我和师父的仙鹤也早就没命了。”
道凌冷眼扫过还捧着仙鹤腿、整个人显得呆呆怔怔的姜皓川,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又何必等到明天,干脆现在就比,若是清瑶真输了,我就自认心胸狭窄、闹了误会!”
“比就比,谁怕谁啊?!”道玄真人当即亲自安排比斗去了,姓姜的怎么可能输?道凌这是送上脸来给他打,他才不会客气呢。
待得道玄、道凌和清瑶都御剑去往了比斗台,清和敲了一下福星的脑袋,“你还发什么呆呢,走吧,去参加夺魁之战。”姜皓川满脸衰样地瞅着手里的仙鹤腿,喃喃道:“我……我只是顺手拎了一只仙鹤回来而已,怎么会搞成这样?”
“别担心,这对你而言反倒是好事。”清和微微一笑,凑近姜皓川的耳边低声说:“只要你尽力而为,就不会输的。”说罢他就拉着福星也飞往比斗台了。
事情搞成这样,最为矛盾的人其实是清瑶:当清和提出用比斗的结果来判定是非的时候,她就被双方逼进了两难的境地中,赢也不是、输也不是——输掉的话固然会让她的师父没脸;可赢了更糟,她师父偏激至此,定会跟掌门人闹得不可开交……事实上,清瑶也觉得她师父完全是想岔了,但是晋级失败的道凌性格大变,既让她不敢劝慰,也让她对自己的师父暗暗生出了疏离和陌生之感。
心烦意乱的清瑶原本就落了下风,再加上姜皓川的好运加持,当这一天的夜幕降临之时,这场比斗毫无悬念地落幕了:这一届内门大比的魁首就是横空出世的姜皓川了!
“一只仙鹤换来的魁首呵……”清和揽着他那兀自晕晕乎乎的福星自顾自地御剑走了,任务圆满完成,他们也该做些别的事了。
徒留下一群围观者风中凌乱着:大家都或多或少得到了消息,这场夺魁战之所以会提前开始,正是因为姜皓川把清瑶养的仙鹤给烤来吃了……而姜皓川的这种“凶残行为”也终于让众人回忆起了半年前被掌门人强力压下的那个谣言——清和养了一个特别爱吃仙鹤的小情人!
“原来姜皓川就是当初的那个勾引了掌门真传弟子的家伙……他的修为竟是长进得这么快,难道是靠着双修秘法采阳补阳了?!”一众人等尽皆哗然,不过他们很快就秉着八卦的精神热烈地讨论了起来,尤以清丰最为激动——“我家老大从一个男宠变成内门魁首,还反过来把包养他的清和给打败了,真是励志之神啊!”
“呿,如果真是那姓姜的压倒了清和,我就真认他是励志之神,否则……”众人目光交汇,一起“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不过说来也巧,此时此刻,重新成为八卦中心人物的清和跟姜皓川……也同样在讨论着“该由谁来压倒谁”的重大问题。
“清和你、你没什么经验……不如还是换我来吧?”等姜皓川从轻松夺魁的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竟是已经乖乖地躺平在床上了!直愣愣地看着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离他越来越近,姜皓川赶忙伸手抵住清和压下来的肩膀,急切地提出了这个“好建议”,他紧张得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么说来,你很有经验了?”清和似笑非笑地拍了拍福星的脸,目光陡然间变得极具侵略性,他一把扯开了对方的衣襟,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50、
虽说姜皓川已然认清了他的心上人强悍且霸气的真面目,也曾有过“被逆推也没关系”的心思,但在尘埃落定之前,他总还是会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清和明明是个一心求道纯洁无暇没有恋爱经验的正直好青年、即使偶尔会调戏人也是很有分寸的;可他自己却是个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搅基、生长在信息爆炸时代的真汉子……难道不应该是由他来好好疼爱极品美人才算合理吗?!
然而现实跟想象相差甚远,姜皓川给清和豪迈的动作一吓、凛冽的眸光一扫,再加上一句似笑非笑的反问,他立时就底气全无了,赶忙解释道:“没、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也没有经验、完全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不懂……咳、不清楚两个男人应该怎么做,所以才多问了一句。”事实上,面对着如此强势的心上人,姜皓川已经暗暗认命了,只是他对“菊花残”的严重后果还是难免有点儿发怵。
看姜皓川的表现,心知他的福星已经有了“觉悟”,清和弯起嘴角浅浅地笑了笑,顺势伸手抚上了对方那敞露大半的结实胸膛,轻描淡写地说:“放心吧,我懂的绝不会比你少……待会儿你就有体会了,还有别的意见么?”有意见他也未必会采纳。
姜皓川给心上人的“玉手”摸得浑身一颤,磕磕巴巴地说:“这、这是不是太快了,我、我还没准备好……对了,我们还没有跟彼此表白过呢!”思绪混乱中,他猛地想起了这个极其正当的理由,一把抓住了清和的手,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的心上人,神情中既是满含期待、又带着几分彷徨无措,心口更如小鹿乱撞一般砰砰直跳。
此时此刻,在姜皓川复杂的感觉中,终归还是紧张占据了上风。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寻求多一些“保障”:倘若心上人什么都不说就把他给拆吃入腹了,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姜皓川当下的心态也很好理解:之前对清和“暗生情愫”和“怦然心动”的时候,他都可以很没节操地荡漾求欢,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可现如今姜皓川对清和已是“真心爱慕”、甚至即将更进一步了,对“情”的需求自然也就胜过了“欲”——再说了,这小子从前猛吃清和的豆腐、各种打滚求欢的时候可从来没有预想过躺平的会是他啊!所以即使他现在认命了,懊恼和纠结的情绪还是少不了的。
“表白?”清和挑了挑眉,语调微微上扬。姜皓川怕心上人不理解此中深意,赶忙解释道:“就是表达你对我的心意呀!”
清和眨了眨眼,“我这不是正在表达吗?”这几百年来,勾引过他的人可谓是前仆后继、数不胜数,可他唯独只对这个略呆的奇葩小子起了兴致,这片心意还不够明了吗?况且福星给他留下的印象本来就很荡漾,搂抱亲吻都习惯了、明里暗里求欢的次数也不少了,所以清和才打算在这样的一个好日子里干脆利落地“满足”对方、以表达他真切的爱意。
——直接就用行动来表白,清和你要不要这么真汉子啊?!姜皓川涨红了脸,坚持道:“才不是这样的,我们要先说清楚再做!”
清和又眨了眨眼,“还需要说什么呢?”他感觉一切都说得够清楚了,早几天前他们就说好了要在夺魁以后履行赌约的,拖拖拉拉可不是他的风格。
面对如此“开放”的好基友,姜皓川干脆豁出去了,一脸壮烈地说:“就是把表白的话说出来啊,要不然我先说呗……我、我很喜欢你,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清和你怎么说?”他的目光亮得近乎刺眼。
“噢,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清和恍然一笑,柔声回应道:“这还用问么,我当然也是喜欢你的。”此前他并没有想到,姜皓川这个脑袋里时常缺根弦的傻小子竟会如此执着于类似口头承诺的“表白”,其实还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吧?这样想着,清和的心就不自禁地柔软了好几分,他颇为动情地看着他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