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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医者+番外篇——by悫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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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尘鹤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病床上。

病床上的病人已经意识不清了,他躯体僵直,嘴里一咳,鲜血就不停地往外冒,枕头、被单上到处都染满了红色,不光是嘴,眼角、耳朵里也开始有鲜血渗出。

那个样子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像是恐怖片里的厉鬼,旁边的医生、护士都开始有些束手无策了,因为能用的措施和药品都用上了,却还是不停地出血。

“你们把口罩给我戴上,快点!给我们扔两副口罩过来!”明尘鹤焦急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开始意识到事态严重,呆愣了一秒钟,都立刻找出口罩戴了起来。

“你怀疑是传染病?”裴小骚也没了平时的笑脸,脸上异常严肃。

“嗯。你没听见刚才那人说他侄子、嫂子、妈妈都正发烧着吗?”明尘鹤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口罩,庄重地戴了上去:“戴好了,我看我们有一段时间回不了家了。”

“王主任。”明尘鹤走到床边。

王主任看了明尘鹤一眼,沉重地摇了摇头:“救不过来了!你怎么看?”

明尘鹤没有说话,只是上前检查了一番,然后问王主任:“开始是什么情况?”

“据说两天前只是发热,在门诊开了点感冒药,可是今天早上情况就不乐观了,半个小时前送到我们急诊科来的,一些化验还没出结果。”王住任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真可谓是七窍流血的状况,心里也没底。

“像是SARS吗?还是出血热?”旁边一个小医生弱弱地问。

“不像。”明尘鹤默默摇了摇头,满目凝重:“但肯定是传染病。他的家人已经出现症状了。往疾控中心报吧,让他们赶快过来调查、取样,另外封锁医院,进来的人一律不准出。跟院长汇报下,启动应急预案,划开隔离区。”

“那你觉得是……”王主任看着明尘鹤,想从他这里得到些准确答案,其他人也是,紧张地盯着明尘鹤。

明尘鹤沉默了几秒钟,重新抬眸扫视了众人一遍,然后是四个清晰的字从嘴里蹦出:

“新型病毒!”

他的话无疑是一颗炸弹直接在大家心中爆炸了。所有人的面色唰的一下全白了。有几个小护士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新型病毒,也就意味着是个完全未知的领域,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甚至该具体用什么药抗病毒都不清楚。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根据病人的不同情况采取应对措施。

一下子,大家好像都回到了03年SARS爆发大流行的时候,那是一场所有医护人员的恶战,他们中有很多死在了岗位上。

“来来来,大家振作起来!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别垂头丧气哈!”裴寂清听了明尘鹤的话,心里也惊了一下,此刻起,他们的命都拴在了一起。看着大家一副恐惧的样子,他只能露出安慰的笑容,希望所有人能乐观起来。

亲爱的,我回不了家了呢。裴小骚瞪着天花板,在心中默哀着。

(二)

很快,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下来取样、调查,个个都面色大骇,马上上报了卫生部。卫生部的专家在第二天凌晨抵达了安大附院,他们的看法证实了明尘鹤的猜想,这是一种人类完全陌生的病毒,而且极具传染性。

安大附院的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严肃的武警一丝不苟地守在门口,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门诊大楼、住院部大楼、医技大楼……大门紧闭,一丝风都透不过。

整个D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原本热闹的大街上此刻也变得冷冷清清,人们都躲在家里,不敢随便出门。一时间学校停课,工厂停工,只要有发热的病人全部就地隔离,过了两个星期的观察期才能解封。

而安大附院里,病人们的情绪也极度糟糕。原本陪同患者来看病的家属们因为突然的封锁全都不能出去了,对此他们本就不理解,然后又看到电视上的报道说有可怕的急性传染病,这下更是了不得,集体暴躁了起来,砸桌子,打医生,大吵大闹着要出去,说怕在医院感染了,都怕死在医院里。院长和几个院领导苦口婆心,磨破了嘴皮做着劝慰工作,这才把暴力事件平息了下去。

“放我进去!我是医院的所有人!”安然急切地要往里闯,却被门口的武警拦了下来。

“对不起,先生,这是上级的命令,所有人一律不准进入。”武警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哥,还不让进吗?”安锐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上来,通红的双目显然一夜未眠。

安然望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沉重地摇了摇头。不远处的那扇玻璃门里,有他们最关心的人,可是此刻他们却只能遥遥相望。

终于可以休息下了,在连续工作了三十个小时后,明尘鹤和裴寂清都有点吃不消了。可怜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给安然和安锐打个电话。医院里的情况很不乐观,已经有多个人开始出现发热的症状,全体医生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眼皮都不敢合一下。

两人在成功把那个汉子的嫂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后,终于有时间可以歇息一下了,可却都还是戴着面罩,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因为指不定下一秒又得被叫走。

“当了这么多年医生,我还真没碰过这事,咱运气也太好了!”裴寂清疲惫地靠在墙上,发出了一声感慨。

“都是你个乌鸦嘴!”明尘鹤狠瞪了一眼还在没心没肺笑着的人。

“完了,忘了给安锐打个电话了!”裴寂清一拍脑袋,慌忙往身上摸手机,触碰到那冰冷的防护服时,手上的动作却又蓦地停了下来:“算了,现在穿成这样手机都拿不出来。”

“喂,你看看门口那两人是不是他们啊!我看着像啊!”大门口,是两个焦虑的男人,他们来回走动,时不时向医院里张望。明尘鹤忽然就来了精神,赶紧扯了扯身旁的裴小骚。

“真的?”裴小骚美眸一瞪,和明尘鹤两人站在窗口兴奋地向大门眺望。

“喂,这里!”两人拼命挥着被防护服裹得像个象腿的粗手臂,大声喊着,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可是挥了老半天,这两人都没反应。也是,他们再大的声音都被面罩挡了回来,而且这还是在六楼。

“要不,我们下去吧,一楼门诊可以离他们近点。”裴寂清提议到,这边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脱防护服了。

明尘鹤二话不说,也开始脱衣服了。二人都顾不了这么多,此刻只想见到他们。

好不容易把衣服给拔了,匆匆戴上个口罩,两人急忙往门诊一楼跑去。

趴在玻璃墙上,望着站在百米开外却不能进来的安然和安锐,两人心里都说不出来的心酸,他们立刻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宝贝儿,你有没有什么事?”安然终于看到了那两个趴在玻璃上,使劲朝他们挥手的人了。

“你跑来干嘛!”明尘鹤心里是感动的,虽然看不太清安然的表情,但是那双因为紧张而死死抓住警戒线的手他还是看得明白的,可是为了安然的生命安全,他不得不用上最严厉的语气:“快点给老子回去,现在外面不安全,没事别往外跑,尤其是这里。让明和好好在家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宝贝儿,现在里面死了很多人吗?”安然没理会他的呵斥,他焦虑的目光一直锁在远处那个熟稔的身影上,温和的声音里流露出了极大的担忧,医生是最容易感染的群体,他不得不把心提到嗓子眼。

“没呢,胡思乱想什么!”明尘鹤喉间一紧,好像有点想哭,安然的关怀让他紧绷了几十个小时的弦顿时松了下来,让他突然明白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近距离。

“宝贝儿,要好好的,我和孩子等着你回家呢!”低沉、哽咽,如此的嗓音让明尘鹤的情绪顷刻间喷发了出来。

“安然,我想你!我想你……”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控诉着自己的思念和对于死亡的恐惧。这一天一夜他不是不怕,只是面对病人他不能去怕。

“宝贝儿,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在背后支持你!等解封了,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想去哪玩我就带你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安然依旧温柔,只是那双抓住了警戒线的手,因为太过于用力,整个拳头苍白一片。听着明尘鹤的话他的心都碎了。这虽然不是生离死别,却比生离死别更加可怕,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下一刻会如何。

“嗯,说话算话。”明尘鹤振作了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有家人的支持一切都将不再可怕。

“亲爱的,我一夜没睡,漂亮的小脑门上长了个小痘痘,呜呜,伤心死我了。”裴小骚对着站在远处正深情注视着他的男人送了个飞吻,然后戳了戳小脑门。

“呵呵。”安锐看着他可爱的小动作不禁轻笑了两声。

“亲爱的,我估计要好多天回不了家了,你要是寂寞了空虚了可不准出去找男人啊,我允许你想着我然后打飞机,呵呵呵……”裴小骚又很风骚地笑了。

“嗯。”安锐轻轻答了声。

“亲爱的,我好想你的大棒棒哦,我这淫荡的体质,一晚上没做,有点受不了啊。”裴小骚对着安锐抛了个眉眼,虽然不知道安锐能否看见,然后伸出粉红色的小舌饥渴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亲爱的,来反应了吗?是不是很想做呢?”暧昧的声音任谁听了都会酥软下去。

安锐沉默了半天,突然冷酷地回道:“等着,好好的回来,看我不让你爽翻天。”

裴小骚又对着电话浪dang地笑了,只是他没有看见,握着手机的安锐满目担心。

“明医生、裴医生,请你们听到广播后速到隔离区……”空旷的门诊大厅里,焦急的声音在不停地回响着。

“扫兴,要做事了。扒光衣服,洗干净身子,好好躺在床上等我回来哈!”裴小骚对着手机吻了两下,就要挂电话了。

“等等。”安锐急切的声音传来:“那个,注意安全,还有,我等你。”

裴小骚吸了吸鼻子,差点掉眼泪了:“讨厌。”他娇嗔了句,便赶紧挂了电话。

旁边的明尘鹤也恋恋不舍地收了电话,他转过头看向裴寂清时,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走吧。”

好像所有的精力一瞬间全回来了,两人迈着大步朝着楼上飞奔而去。

看着玻璃门内已经没有了那熟悉的身影,安然和安锐都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整颗心都随着那两个身影飞走了。

(三)

转眼,到了十二月底。各大研究所对于新病毒的研究正在紧锣密鼓地展开着,医院也陆陆续续有人出院了,过了观察期的无辜家属们欢天喜地疯跑了出去。当然,死的人却还是占了大多数。明尘鹤和裴寂清依旧忙得不可开交,真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来。

这天早晨起来,安明和惊奇地发现窗外竟然飘起了小雪。洁白的飘絮悄悄落在了窗台上,覆了薄薄的一层。这对于一个沿海城市来说,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安明和长到五岁,压根就没见过下雪。

他欣喜地跑到床边,盯着还在睡熟中的小男孩。安忆舒嘴边挂着甜甜的笑容,小脑袋不自觉地往被窝缩了缩。为了方便照顾,安然把忆舒也接了过来,现在幼儿园都不用上课了,安锐又是个不会照顾人的主,把忆舒放在他那里,安然着实不放心。于是,两个小家伙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了。

安明和望着那张可爱的小脸,不禁咧嘴笑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眼前的小人,只觉得忆舒像个美丽的洋娃娃。那微微撅起的小嘴让安明和突然很想啃上去,他这么想着却也这么做了。

只是轻轻碰了碰那小红唇,安明和像做贼似的又赶紧把头抬了起来,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发现他,他就又准备低头亲一个。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然睁了开来。安忆舒好奇地看着正紧张盯着自己的安明和,不解地问道:“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脸这么红呢?”

安明和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最后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我想告诉你,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安忆舒一听就来了精神,也不管现在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被子一掀,穿上小拖鞋就跑到了窗边。

“呀,真的下雪了呢!”他望着窗外纯白的世界,开心地拍着小手。

“嗯,我是第一次看到雪呢。”安明和拿了件厚实的羽绒服,披在了忆舒身上。

两个孩子推开窗户,头靠头,趴在窗台上,望着他们生命中的第一场雪,满脸的喜悦。

“明天就是元旦了,我想裴叔叔和明叔叔了。裴叔叔原来总是给我做好吃的,爸爸做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安忆舒有些伤心地说。

“嗯,快了,我们好好等他们回来。”安明和小大人似的摸了摸忆舒的小脑袋。

“宝贝儿们,起来了吗?”

门外传来安然的声音,他敲了两下便推门进来了。

“爸爸!”

“伯伯!”

两个小家伙扑了过去,安然一手拥住一个,温柔地问他们:“明天元旦了,想要什么礼物呢?”

“我想和明叔、裴叔一起过节。”忆舒可怜地眨了眨大眼睛。

安然一愣,随即又神秘地笑了:“那好,快穿衣服,我们准备去!”

两个小屁孩立刻欢呼了起来。

夜晚降临,不过对于明尘鹤和裴寂清来说,已经很久没有晚上的概念了。他们只是稍有时间就抓紧睡会儿,补充下能量,然后接着拯救病人。

“你说这啥时候结束啊,我都快有点吃不消了,看看我这皮肤,现在多苍白多枯燥啊!”裴小骚摘了面罩,脱了防护服,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

“就你臭美!还有心情想你那张脸呢!”明尘鹤翻了个大白眼。

“哎,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要是在家就好了,我肯定和安锐滚床上,做他个天昏地暗,然后一起抱着迎接新年啊!”裴小骚光想着就浑身燥热了起来:“哦呵呵呵,不行了,我想安锐的大棒棒了。”

“发春你也看场合啊!自己躲厕所撸管去!”明尘鹤看着骚狐狸那骚样就想笑。

“自己撸管哪有意思,要不你帮我吧!”裴小骚一条玉臂搭上了明尘鹤肩,暧昧地说。

“死开死开!”明尘鹤嫌恶地跳了开来。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宝贝儿,快到楼顶上去,顺便把那只骚狐狸也带上。”是安然的声音,带着些兴奋。

“干嘛,你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在楼顶上啊!”明尘鹤警惕地问。

“不是,快去吧,去了就知道!快点!”安然催促着。

莫名其妙。挂了电话,明尘鹤和裴小骚便满腹狐疑地朝着楼顶去了。

推开楼顶的门,丝丝寒意袭来,他俩都不禁一个哆嗦。虽然风不大,但是这气温还是有够低的,呼出来的气立马白茫茫一片。两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顶楼,什么都没有啊!

这时,安然的电话又来了。

“走到边缘来!往医院门口看!”

二人疑惑地走了过去,扶着围栏,向远处眺望。

白皑皑的雪地上,亮起了点点烛火。无数只蜡烛拼凑成了一个巨大的英文单词:LOVE。橙黄色的光芒似乎要把半边天都映红了,那温馨的烛光虽然隔着远远的距离,却也让此时目瞪口呆的二人温暖了起来,所有的疲惫和寒冷在这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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