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
许涛脸红了，说：“你觉得我是个混蛋吧？”
“想不清楚。”我望着夕阳，吐出不成形的烟圈。
“……跟她……上床的时候，想到了你……”
听到这种话，我胃里觉得不舒服。
“所以……想趁在美国跟你说，那样你就没处跑了。
要是在学校，你会觉得尴尬，有顾虑，拒绝我，躲起来。
但我一直犹豫，你一闲下来就发呆，肯定不是在想我，我很嫉妒，等我终于……果然被你拒绝了。……最近我想了很多，发现我对你的事，知道得太少了。
从认识你，到现在，你经历了很多事，可我并不是很清楚，而你之前，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甚至你喜欢什么东西……我都说不出来。“
我面无表情地听他说着，就像在听别人的事一样，接不上话。
老陈说，他问过许涛是不是在美国的时候对我出手了。
许涛当然不会承认，老陈就吐槽说，是谁非要跟乔小毛一组非要跟他同住一房。
结果许涛说：“是他黏着我求我这么做的。”
老陈看着我的表情：“他说谎吧？”
“随他怎么说。”我说。
“以前没觉得，现在看这人，真操蛋啊。”老陈翘着椅子向后仰着，又瞟了我一眼，说：“担心你就像担心自家妹子一样，揪心啊。”
听了他的话，我默默地踹了他的椅子腿儿，他呜呀呀地叫着，赶紧抓住旁边的桌子。
许涛不再自说自话，盯着我：“你是在听我说话么？”
我茫然地看着他，胡乱接话说：“别想那么多了。”
他点了点头。
小山东在教我打架的时候说，不能太软弱，别怕跟人起冲突，他说：“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线在哪儿。不然，他们会给自己很多借口，拿骚扰当关心，拿欺负当教育。”
我笑着听小山东说，他无奈地叹气：“笨蛋！”
我确实听见许涛说了“我也是为了你，觉得你太寂寞，所以我才……”这样的话。
他倒不是坏人，只是……
我现在根本没有安抚你的心情……
第47章
晚上，我突然接到光的短信，说：“你在哪儿？我回来了。”
我立刻站起来，小山东和老陈都看着我。
“我……”
小山东别过脸去，“走走走。”挥着手。
“妹子又要躺在别人床上呻吟啦。”老陈一脸贱相地笑着，顷刻就被小山东连人带凳子踢倒在地。
我把他拽起来，在想是不是应该解释，还是算了，飞快地跑出专教。
看见光的时候，呼吸还没平稳下来，我在笑，可他没有……
之前敲过门，他没给我开。
现在，只好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这种僵硬的气氛让我毛骨悚然。
他扔到我脚边一张照片，我捡起来，是我在abb的车里，低着头笑，abb对着我说话。
“把衣服脱了。”光说。
……我默默地脱掉衣服，身上还有紫紫黄黄的难看淤血。
“裤子也脱了。”光说。
我按他说的做，一边发抖一边苦笑着，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本以为一进屋就会被他搂住。
腿上的伤也露出来，他会当成是我跟abb上床了弄的吧，他会以为我真的喜欢sm吧？
当初趁abb不在去找他，现在趁他不在去找abb……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皱着眉。
我看不下去了，盯着墙角，想说我没有……可他也并没指责我什么……
就这样完了？……
沈放既然会跟我谈之前，大概早跟光谈过了，劝他跟我分手，给他施加压力，也许照片也是沈放给他看的，证明我不值得他放弃妻子孩子。
“把衣服穿上，”光说，“滚。”
在他面前光着身子很难堪，我想我的表情也一定很难看，大概是那种别人都欠了我什么似的表情吧。
我也想可爱一点儿，或者干脆哭出来，结果反而是一副似笑非笑却没法跟他对视的死相。
快走吧。
竟然是这样结束的……
我还站在一进门的地垫上。
赶紧穿上衣服吧，赶紧穿上，离开这儿。
光没再看我，走进了厨房。
他拿着酒出来，看到我：“你怎么还没走。”
我把戒指拿下来，每次我不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转那只戒指。
“你！……”他突然喊出声。
“我……能留着么？”
他没回答，我只当他是默许了，放进兜里。
看看周围，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我连回来收拾东西的机会都没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弄不清楚。
我有一瞬间觉得我们根本就没好过……那些甜蜜的日子都是我臆想的……指尖有种酸疼。
走出去，关上门，按了电梯，却没耐心等它从一楼上来，又跌跌撞撞地下楼梯，可是没下两层就腿软站不住，扶着墙坐下来。
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今晚先好好过吧，明天再跟他说，退回炮友好了，这样大家都高兴，我也乐意。
从我接到他的短信，也就过了半个小时，那种兴奋的热烘烘的感觉还在，现在却已经都完蛋了。
也好，刚才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光以为我跟abb怎么样了也无所谓……
无所谓……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在他面前神经质地崩溃了。
我深深吸气，再慢慢吐出……
没有眼泪，所以，还是不爱他吧？
我有多坏啊，我真坏……一直都是贪图他对我的好而已……
“缠着对你有好感的人不放，不考虑什么才是他的幸福。”
唉……我又苦笑……
那天abb在车里向上瞧着这栋楼说，你不配住在这种地方。我说，我知道。
“那你还家啊家啊地叫得那么热乎。”
“既然现在能住，就当真一点儿呗。”说不定就是那时的笑被拍下来了。
第48章
我听见有人下楼，声控灯刚才灭了，现在又亮。
赶紧站起来，仔细听那脚步声，是光……
怕我没走来赶我？他不会这么心狠……
可我这样拖拖拉拉的，又很恶心。
腿麻了，也在发软，走不快，抓着扶手往下挪着步子，又像在装弱。
分手了，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我对自己说。
我一边下楼一边向后看估算光跟我之间的距离，一脚踩空跌跌撞撞摔在地上。
他似乎听见了声音，跑下来，我刚刚爬起来，想继续下楼，却在台阶上被他抓住。
也许他是来带我回家，他反悔了？
可他皱着眉，微微眯起眼，我顿时别开脸，不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什么更不好的情绪。
“我只是……坐下发会儿呆，这就走……”我说着，“不是想缠着你。”
他一把抓着我的胳膊，拽着我上楼，我的脚扭了一下，脚腕走起来有点儿疼。
他回头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两次要挣脱他的手，都没成功，他下了两级台阶，忽然把我抱起来，“回去吧。”他说，声音很温和。
进了屋，他把我放到床上，这样冷热交替，吓得我浑身一阵阵地起着鸡皮疙瘩。
“你真像小孩儿。”他说。
我也觉得，自己对光的怕和依赖，都很孩子气。
他赶我，我就走，他去找我，我也只能回来。
他说这话的表情，并没有埋怨、责备，反而带着些发愁和担心。
他脱掉我的袜子，看我的脚腕，只是有点儿肿，并不重，“明天就会好了。”我说。
他搓热了手，轻轻地摸我的脚，不知他在什么时候用了下力，我听见咔一声，一点儿不觉得疼，脚腕轻松了许多。
他抬头又皱着眉盯着我。
完了……只是治伤，他又要让我滚了……
每次他神情严肃，我就怕他讨厌我，大概是最初心里太怕这种事却又反复以为他讨厌我，直到现在也不能释怀。
可他伸出双手去按我的眉头，我胆怯地微笑，他的表情也放松下来，一言不发，摸着我的手，拉着我，搂紧我。
直到渐渐确认了他的温度，我才慢慢伸出手也搂住他：“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我很想你……”我听见他说“我也想你”，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他不在家的时候，偶尔发短信，我不敢说我想他，怕这种撒娇让他心急。
他有一次回短信，写了“我很想你，非常想”。我一看眼泪就流出来了。
本来想写“我也非常想你，一直担心”，还是删了，只是回他说：“别瞎想了。早点睡。”
“不准哭。”他说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放开我，我马上抹干净脸，可是觉得他的眼圈也发红了。
我主动去亲他，他微微向后躲，我愣了一下，他看着我，嘴角和眉梢轻轻地动了动，我犹豫了一下，摸了摸他按在床上的手，再探身去亲他，他没躲，也没拒绝，慢慢地靠近我，压在我身上，直直地盯着我，我还是怕，看看他的嘴唇再看看他的眼睛：“要么？”
“嗯。”他点点头，把手伸进来，紧贴着我的皮肤。
在他脱掉我衣服之前，我关上了灯，身体还没躺到床上，就被他突然搂住不放，好像我要消失了似的。
第49章
“我……没跟abb……”我突然说，还是做不到默默承受委屈。
“我知道。”听他这么说，我转身望着他，在黑暗里，他又重新按我的眉头，我害羞地笑了一下：“我只想跟你好。”
“为什么？”
“你对我好。”我说。
“好吗？”他反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没头没脑地说：“之前没人在意我的感觉，我喊疼、流眼泪都没用，但你……即使很……粗暴的时候，也没让我觉得疼。
……这就是好吧……“我说了这些话，却觉得说得一点儿也不对……
我心里想的并不完全是这回事，可我也不知道能再说点儿什么解释得更清楚。
“我总是让你心里难过。刚才还叫你滚。”光说。
“是被迫的吧。他们也叫你跟我分手吧？”
他没回答。
“分手对大家都好的话……那就……”
“说什么蠢话。”
我想了想，尴尬地笑着：“名分什么的，我又不是女人……那些无所谓。
如果还能见见面，搞一下，那也不错啊……“为什么好像我只想着做爱似的。
他没笑，我很快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光盯着我，突然开始猛烈地亲吻我。
“你……老这样……”我嘟囔着。
他停下看看我，我又笑了，想表现得不那么在意，让气氛轻松点儿，伸手摸他已经变得火烫的下身。
他微微眯眼，我蹭着他的脸颊，我也只会这样而已。
那天晚上，光的双手几乎没怎么离开过我的身体，他很卖力，像往常一样留心着我的反应，轻重缓急都恰到好处，我被他弄得几次达到了意识涣散的高g潮，有时候像晕过去了或短暂地睡着了，每次我以为不会再做了，都在他的亲吻啃咬捏n弄抚摸拥抱里重新被挑逗起来，结果，身体软软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沾满了各种体t液，像一滩泥水包括着跳动的心脏，睁开眼，想下床去冲澡，却被光拽着，滑溜溜黏乎乎地裹进怀里。
“我说你对我好，并不是单指床上这些……”我真是嘴笨，还在想怎么说，光就说：“我懂。”
我终于稍微放松下来，可是他在沉默了一阵之后，突然说：
“……有一天要是分开了，你……不要对谁都那么温柔，别什么都忍着，无论床上还是平时，都一样，不高兴、不舒服、生气、难过，要说。
你以前遇到的人，包括我，无论后来怎么样，一开始都是因为你容易接近，当发现你不反抗还很温柔，就对你为所欲为……
以后不要这样，好好挑，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别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也别觉得自己不可爱……
更不能勉强自己跟那些欺负你的人在一起……“
两个人中，有人说这种嘱咐话的时候，就是要分手了吧……归根结底还是要不行了……
我心里难过，翻了身，拉开他的手，起来去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光也走进来，我赶紧抹了抹眼睛，他从我手里拿过喷头，冲着我的身体，我抓着他的肩膀，把脑袋搭在他肩上。
他摸着我的身上的伤，每一块都小心地看着。
“真不想让你看见这些……”
“太可怜了……”他的声音很微弱。
他没问我怎么回事，又说知道我跟abb没什么，可能已经了解了整件事。
我也不想说，弄不清到底跟沈放有没有关系，如果是他想让人吓唬我，也不是说不通。
光之前是真的生我气么？还是装的？
怕我有危险，又怕跟我说了也不听，就找个理由假装分手？
他找我是想把我找回来么？
做过之后是不分手了么？
那些叮嘱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好像，我和光之间，就在默默无语的状态里，变得不清不楚了。
我不敢问。
第50章
我在系馆后面抽烟，abb又从小门里出来了。
他看见我在墙角蹲着，说：“吓我一跳，你跟民工真没什么分别。”
我没说话，也没站起来。
“伤好得差不多了？”
我还是不出声，他走到我旁边，踢踢我的腿，没用力：“出声啊！被甩了？”
“快分手了吧……”
“怎么讲？”abb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他……不得不跟我分吧，可能心里又有点儿不忍心……所以就……”
“既然不忍心你该高兴才对。”他说。
我叹了口气：“他是觉得我可怜。要是我提出分手，他就会心里好过多了吧。”
“你以为这样是对他好？”
“是吧。”我说，“跟我在一起能怎么样？上上床罢了。”
abb低下头，从我手指间拿过剩下的半支烟，抽了一口。
“你不是不抽么？”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笑了，看他，说：“要不然你跟我……再拍个照片给他，就分定了。”
我嘴上这么说，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还是从脚底凉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