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敢，不能为了你把命赔上。”
“又胡说。”
“上次他揍我就让我歇了半年，这回再搞你，命都没了吧。”
“别骗我了，他说你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狗屁！这个混蛋。”abb说完，又笑了，“他还真怕给你留下不良的印象啊。”
“什么话。”我站起来。
他回头看着我：“怕你以为他是个混蛋啊。那些伤当然是他打的。他手下的人想拦都没拦住。”
他低头盯着手里的烟：“不过……我当时是为了刺激他说了一些不好的话。”
“说什么？”
“骂你呗。说你贱，被他上了还回到我这儿来，我想到你替他说话就来气……”
他打了我耳光之后要给光打电话，我抓着他的手腕说，那不怪他……是我去找他的……
他立刻气得骑在我身上打我的脸。
我能想象abb对光说这些话时奇怪的声调。
“我还说，你不止有他一个，还有别人，你跟我在一起只是我离你最近，你能利用我。
我对你没兴趣，你还每天求着我操c你，欲求不满得很……就跟我以前对他说的一样。“
“以前？”
“他没跟你说？老早之前，在聊天室里，我跟他聊过一次，他听说我是学建筑出身的，说小猫也是吧。我说是啊，聊过几次。
他对你挺好奇，我就说，这种小孩都可会装了，想趁年纪小装可爱找个年纪大点儿的当靠山。
跟出来卖的没什么区别。“abb摸了摸脸，说，”我编瞎话说，你经验很丰富，喜欢来来回回勾搭人玩，只是我没中计。他觉得没趣，就不跟我说话了。“
我低下了头，原来当初光说的话是指这些，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得到了他的信任，脑子里一团浆糊，我又弄不懂了，昨天有多少是他在生的我气，有多少是迫于压力。
abb笑着说：“不过我可不想你离开他。”
他抽着我的烟自顾自地轻声说，“我也琢磨我怎么老是想你？我不该是这种人啊。”
他瞥了我一眼，“可是，你迷恋他的时候，真是可爱。虽然，他，不配吧。
我讨好你，关心你，欺负你，折磨你，无论我想出什么招儿，连他都不理你，你也还是喜欢他。
怎么这么固执啊？……真是蠢透了……“
“别说了。”
他的表情在冷笑和苦笑之间：“现在倒好，连分手都要想着为他好，你是疯了吧？
他值得你这样么？“
“不是为他好，是我承担不起，如果你有孩子、非常爱你的老婆，岳父又很有权势……
值得为我抛弃那些么？“我问他，”以后分手了怎么办？他后悔了怎么办？“
他也许会像语文老师那样，我的样子变了，就对我没兴趣了。
跟我分开，光可能会伤心一段时间，但总会过去的……
像韩总，也是有家室的，有钱人要是喜欢男孩，总有办法。
能拥有整个森林，吊死在我这棵树只能是一时冲动吧。
他早晚会想清楚，这样不对。到时候，我要怎么来还他为我做的这些？
abb看着我的样子，笑起来，笑出了声。我呆呆地看着他。
“你又不爱我。当然不值了。”他说，“你啊，真是个笨蛋。”
“我还不就是……”
第51章
abb来之前，我一直在想点点，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和我姐小时候的分别，最大的不同就是我那时家里没有了父亲。
点点现在已经不跟“外人”交流了，要是被她妈带到加拿大去，以后会怎么样？
夏桐不会像我妈那样疯狂，也许她会跟别人结婚，可点点能接受么？
要是继父对她不好怎么办？……想到这儿就不得不叫停了……
我以前以为，点点缺乏母爱，我就给她我的爱，虽然不一样，也肯定没有那么好，但我会尽力照顾她。
我太没用了，什么办法都没有。
我对光的爱如果是爱的话，也太浅薄了。
以前觉得，在他身边，不给他添乱，这样就好了，现在却觉得，我在他身边本身就是麻烦，大麻烦。
总是想为他做些什么，让自己有价值、配得上他，结果，我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离开他。
我也不知道abb什么时候走了，接到光的短信，他说：
我妈状况不太好，晚上我要在医院。你暂时先别回家了。
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光，他又打过来：“短信收到了？”
“嗯。伯母怎么了？”
“血氧量太低了，吸氧也没用，医生说下午再不没变化就要上呼吸机。”
一旦那样，病人就要在脖子上开一个口，插c进呼吸机的管子，丧失说话的权力，不再用自主呼吸，全由机器来带动肺部运动。
……医生总说有可能恢复，会再把管子拔掉……可我妈并没熬到那一天。
光说：“我想过了，咱们还是先分开一阵儿吧，这样对你也好。”
我没说话。
“不是想跟你分手，你等我把那些事都解决了……”
“你别离婚……那样对孩子一点儿都不好……
我不想点点没爸爸或者妈妈……还是现实点儿吧，你跟我也走不了多远。别做傻事。“
“什么意思？”
“分手吧。彻底……你也试试重新过过家庭生活……真正的家庭生活。
那样挺好的，一家三口会很幸福的。“像我姐小时候，多好……
“你哭了？”
“没有，分手，我也轻松了。省得每天都想你这些事……”
“……我不想分。”他说。
不能犹豫……这个时候，没别的路了。“可我……我讨厌你了。
烦死了……你……烦死了……“
我挂了电话，跪在地上撞墙，指甲扎进头皮……却觉得心里疼得想死。
怕光打过来，把手机关了。
过了很久，在我能正常呼吸之后，我才重新开机，没收到光的短信。
我想他也就这么认了吧。认了……
给我姐打了电话，响了好久她才接，“怎么？”她先问我，她的声音很小，像在怕着什么。
“我挺好的，想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钱也行……”
“没有。”
“姐夫不是缺钱么？”
“我已经把卖房子的钱给他了。”
“不够吧？”
“不管了。我跑出来了。”
“啊？”
“现在挺安全，不用担心。”
“报警了么？”
“报过。警察不太当事儿，说这也没法说是家庭暴力，因为我也还手了。
夫妻打架，还是先自己调解，调解不了就去离婚。可他不想离婚。“
“你打算去哪儿？”
“我有个同学在厦门，一直叫我去玩，我想去那儿吧。”
“你从来没说过，这人是真的存在么？”
“真的存在，你见过，在哈尔滨的时候，那个个子高高的男生。”
那人看起来人不错，“可我记得他不是福建人，你别骗我。”
“没骗你……他爱人是厦门人。”姐姐说着。
“这样行么？”
“我不是去破坏他们家庭，他真的是叫我去玩的，你问我我才想起来，待几天吧……”她迟疑地说。
“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就去买票吧。”
“你有钱么？”
“有两千，够了吧。”她说。
我忽然心里一阵发紧：“你在哪儿呢？你不会是本来想死吧？？？”
电话那头不出声了，我又叫：“你别吓唬我啊。你不能骗我。”
接着，那边响起了轻微的哭声。
过了好久，我才听见她深深地叹气：“不死……不死……可是活着好累啊……”
“去厦门吧，就去厦门吧，或者去广州找爸爸也行啊……”
“找他有什么用？”姐姐发出叹气和冷笑之间的一种声音。
姐姐结婚那天，婚纱穿好了，头发盘好了，妆化好了，她却哭起来，很多人劝，说什么都没用，我让其他人先出去，关上门悄悄问她。
她说，刚才我爸进来看她，对她说，你终于嫁人了，我可以放心了。
父亲都会这么说吧，我劝她。
她说：“他是觉得以后和我就没关系了。”
……别人大概不会理解，可我也觉得我爸真的是那么想的。
她声音颤抖地说：“好，就去厦门。”
“你每天要给我打个电话，不然我就报警。”
“嗯……”她勉强答应着。
第52章
一再追问我姐人在哪里，她总是躲躲闪闪不回答，最后干脆挂了电话不再接。
“我一会儿就去机场，不用担心。”——她发的短信。
一家子任性的人，包括我。我对光的方式，也是任性……
不过，没有激烈地争吵、没有第三者，这样的分手还可以吧。
以后心里都是他对我的好，也挺好。
我想给沈放打电话邀功请赏，希望他兑现的事已经想好了。
你看，我也没哭。也没资格哭，我不过是夹着尾巴逃跑了而已。
强加给光这样一个结果，他是不是会活得愉快，我根本不考虑了，通通用“难过一阵就会过去”来对付，对自己说，他跟我这种反复无常的人在一起，也没什么愉快可言。
小山东拿书打我的脑袋，说：“你要再发呆就滚蛋。”
我赶紧低下头干活。本来抽烟、打电话就浪费了很多时间。
做了两个小时模型之后，抬头看才发现小山东已经去找他老乡吃饭了。
他肯定跟我打了招呼，我完全没听见。坐在系馆的高凳上，背和脖子都僵了。
瞄到abb从门口进来，看了看他学生正在做的模型，说了几句之后，没想到他溜溜达达地又冲我来了。
我们的设计将灾区房屋分成平地和坡地两种情况，平地那部分我们已经做好了。
我正在搭坡地的地面，总是感觉起伏不够鲜明。
大概因为他的学生也在，abb竟然一点儿废话都没有地跟我讨论起怎么做坡的问题，说了两三种我觉得还不错的方式，“你真是蠢。”他小声地这么说，又得意洋洋地走了。
晚上，再给姐姐打手机，终于通了，她说已经到厦门了，我不相信，让她找个座机给我打，她真的挂了手机用别的电话给我打过来，看着电话号码前面的长途区号，我才放心了点儿。
在去食堂的路上，我正晃晃悠悠地骑着车，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撞了我，我来不及回头看，飞一样地腾空，又很笨地摔到地上，头撞到了路肩的石头。
回头看，一辆黑色的汽车撞飞了我的自行车，我试图站起来，却胸闷得不行，只能跪在地上喘气，就像上午给光打了那个电话之后。
这就是报应吧……看着地面，滴滴答答的红色液体淌下来。
那辆车先停了一下，周围的学生围过来，它却突然鸣笛，又一次踩了油门，眼看车前轮压在自行车上，我被人拽到了一边。
那辆车一边按着喇叭一边开走了。它没有车牌。
拽我的人是疤脸，我对他说，不要告诉光。他没回答。
衣服上都是血，却并没什么地方觉得疼，我站起来，去抓我的背包，本来放在车筐里，正好甩出来被车压过，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碎了，哗啦啦地响着，我掏出纸巾擦着脸，很快两三张纸都湿透了。
去医院，疤脸说。那声音听起来很远。
我看着手，血没有了温度，手里的湿乎乎的血纸也没有任何触感。
有什么地方彻底不对了……这么想的时候，我失去了知觉。
躺在医院的床上醒来，似乎就是灰灰上次的那间屋。
胳膊上插着输液管，额头有点儿疼，我摸了摸，多了块纱布，拔掉针头，翻身下床……
光要是知道我受伤了，就前功尽弃了。
他不可能不管我……不然疤脸也不会在我附近。
还有点儿头晕，找到背包就小心翼翼地向外走，看见疤脸正在楼道里打电话。
走出校医院，回宿舍么？
衣服上都是血，手也很脏，手背扎点滴的地方变得黑青，发胀。……很丢人……
外面全黑了，只有学校里不太亮的路灯。没有地方可去了……
走着走着到了荷塘，周围都是一对对谈恋爱的男女。
我在池塘边，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我妈在不在……
刚才还不如被车撞死算了，魂飞魄散之后，还可以来找妈妈……找她有什么意义……
我笑了一阵，像个傻瓜，脑袋空空，每到这个时候就想起光来，……
眼前又变得很模糊……以后我会把他忘了吧，我才20岁，以后还不知道跟什么人在一起呢……可这么想，就觉得更对不起他。
后悔不写日记，拍照也那么少，要是记得更多，一秒不差就好了。
10月才好好在一起，现在刚6月……才8个月，真短……
要多久才够？其实也够了吧？不够……不够啊……
“你在这儿。”我向右边看，光站在离我一米左右的地方，周围的人都已经离开了，空荡荡的，只有蛙声和荷叶沙沙哗哗的声音。
不是真的吧，这种情景。
第53章
我站起来，向左走。不能回头……
听得出他在后面跟着我，我停下，他也停下。
深吸了口气，转身看，他愣了一下，我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光低下头，不出声。
我们就这么站着，直到他问：“你去哪儿？”
“别管我。”
“有地方可去么？……都走到这儿了。”
“一会儿我就回宿舍，或者系里。”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
“回家。”他说。
“我跟你分手了。”我说。几次了？每次我跑掉，他都能找到我。
“不分。”
我想了想，又茫然地看着他。
他走到我身边，迟疑了两三秒，手指在空中开合了两下，然后轻轻握住我的胳膊。
“分。”我说，攥着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拉开，又用不上力。
我问光，伯母怎么样，他说下午开了气管，精神好了些，但是不能说话。
“那你怎么不在医院？连你妈都不管了？”我说了能想到的最狠毒的话。